一··
論及占星術這一古老且神秘的技術,大多數人笑而不語——畢竟在時代先鋒之峻,沒有人回愚蠢到為了騙子而去占上一幅橫七豎八的畫。
緹娜是這世上最後用此“騙術”的人了——恐怕。
作為一名占星術士,他選擇了urlla作為自己的辦公室。這樣聰明伶俐的小姑娘知道在何地是最可吸人眼球的,最可宜便地租的。據她的說法,七星中刻晴會直衝urlla,自己也會命中紅鶴——似乎是一種祥瑞的徵兆。
“那麼,歡迎來到urlla。”輕絲般暢滑低語,外窺一身紫暱羅布長袍,戴著一頂誇張的魔女的巫帽。厚重的幕簾半掩著面孔,全身也恃金紋縈繞——這是葉添對緹娜的第一印象。
葉添的老媽子對緹娜很不耐煩,因為緹娜的urlla開在了自家隔牆。“扯個大紫布子招什麼晦氣?葉添!跟他說說,別在這開,愛哪哪去!”
“行~”葉添也對老媽子很不耐煩。
葉添終是走到了urlla門口,他細細端摩著眼前:中間的大黑洞似乎隨刻就想把他吸進去,簡樸之際又神秘至極。濃厚的典圍與周邊的歡喧格格不入。
“奇怪的很。奇怪的很。”他剛一踏進,便先聽著:“那麼,歡迎來到urlla,葉添先生。”正若之前對她的第一印象,葉添驚慌起來,“這種神幻的恐慌感也許是中間的光球給予的。”他自喃到。
“所以,你認識我?”
“不曾會面。”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姓名的?”
“狗狐狸給我的指引。”
“那麼那條狸狗也該告訴了你我的來意。”
“正是。”
“我也不必多言,快離開這!”
“也罷,只不過——你不想知曉點其他事嗎?”
“我過得很好,不用你擔心!”他興許是被騙得多了,有了經驗,便揚長而去。
“我明白的,以後我們終會重逢的”。提娜如是說。
二.
“我不再愛了,分了吧。”葉添深深凝望著手機上的簡訊,宛如一團凝固的油脂,僵膩地坐著。他再一次成功的失敗了,自己明明對女孩子一心一意,盡何究是接二連三的失敗。
“也許,她們是幫個多情種。”隨而默默地將發件人放進一個固定收藏夾中,備註:“108個過往”
“109個了”
提娜將帳外之事看得一請二楚,“真是可悲”。
提娜雖能夠占星於天外海地,卻獨不可占人類那可悲的情愫,畢竟,對於情愫,青春年華下的少女點總是自主的悸動,導致占星的失敗。
添沒好心地回到家,悶悶的樣子被老媽子看得一請二楚。
“敗性東西,大專學個護理,女孩沒搞上,這點破事也辦不好,咋指望你?”
添瞅著院裡的柿樹,葉落而隕,其黃如心,破落不已。
“哥!你看那搭了個大紫帳篷,之前沒見過呢,蠻新奇的,咱去看看吧!”這次熒妹半撒嬌半頑氣的語氣似乎並未打動哥哥空,興許是習慣性地麻木了。空仍在自顧自地前走。
蕭蕭葉落,颯颯凜風,空望了一眼,金黃的平麻辮散失在銀杏雨中,汽鳴聲、鳥雀聲、泉湧聲、人潮聲,都被強塞進了冰塊中。而他貞忠的靈魂卻破了殼,直往眼神所往到的方向中——
——Urlla迷路帖。
空熒兩人就住在過街處。作為雙胞胎,父母也未有差毫偏愛,反倒是作為哥哥的空更照顧熒妹。兩人都考進了同一所大學,在過街處租了十餘方小屋,日子淡水般悠閒自得。
這驚鴻一瞥,卻變幻人生萬分。
“好啊!”去看看。
“那麼,歡迎來到Urlla,空先生,熒小姐。”
“不必困擾,我是占星術師,我可以為您提供星運占卜。自然也可以用占星術預曉即將來臨的顧客,順帶可以證實我的能力,以便為您提供更優質的服務。”輕絲般暢滑的聲語深深地吸引了空。
這是空第一次見到這般女孩,神秋而又幻彩。空的心窗被眼前的女孩撬開了縫,秋日高陽滴進心田,傷若仙境中浮幻的雲彩,阿芙落迪忒輕叩心絃,又為這彩縫上了金鏽,誘人的美楚搖晃著空的痴迷。
而熒在執著地好奇占星術,也完全未察覺。
“那你能給我測測我今年的運勢嗎?”熒妹饒有興趣,眼神中飄略著三歲孩子對糖的渴望。
“請把手放在這枚棋子上”——“狗狐狸會為您提供前行的方向。”
“狗狐狸,狗狐狸。偉大而莊厚的動物神明,清體察執手心中的願望。 我們會為您擺上美味的供品,請您指引前明之方向!”
說罷,熒妹的手隨著棋子自主走到了“幫”“吉”“終”三字上。
“天哪!狗狐狸顯靈了!”
“您很幸運,由於您的樂於助人,最終會有吉運來臨。”
“太靈了!”“哥!你也快測測啦!”說罷,便將空的手拽到了桌前。
“空先生,您想占星些什麼呢?”
“你”。
“?!!”不僅是熒,連緹娜也驚呆了。她回顧自己剛才的佔術,沒有流程上的批漏,也沒有服務不周,難道,他仍在測試緹娜的能力嗎?
緹娜沒有反應回,倒是熒妹先開口了,“驚呆了?糊塗了?這是生化成殭屍了?”——“人家真的是占星術士,測測你是不是一輩子天煞孤星!”
沉默良久,空仍是沒有張口。凝滯的空氣快捏爆熒妹的肺了。
“占星術要求占卜者有極強的渴望,不然會被神明附身的。即然空先生沒有精神,也請下回再來吧。畢竟,有個麻煩的傢伙要來了。”
“那,我能要你聯絡方式嗎?”空說道。
好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沉寂的空氣中,熬火藥的鍋被打翻,小帳裡只聽得心臟還在跳動。
“當然可以。”
對於一個占星術士來說,留名是斷不可的,也是防後人找茬上門。對於緹娜來說,她對空有一股無比契合的默契和信任,也才會留下聯絡方式。
待兄妹二人走後,那個麻煩的傢伙早已拿著傢伙什走到了她的面前。
“葉添先生,真的沒有一點回旋餘地嗎?”
“沒有。”
“我明白了,我會搬走的。”
緹娜無奈的嘆氣,脫下了誇張蓬鬆的魔女帽,雪白滑柔的青絲展露出來,葉添定睛一看——
雪膚花貌的臉龐上不假一點蝶粉,肌膚猶如出水蓮般嬌楚。花口櫻桃的唇上,若隱著明晦的光陰,尤是那兩鑽水藍晶般的眼眸,仔細盯凝下,竟迸出星漢燦爛,浩瀚無垠。長睫嬌眉,淡紅皓銀。在月色和雪色之間,竟真有第三種絕色。
她脫下長袍,裡面穿著白素格花紋式的背衣和牛仔褲。這身便裝完美緊緻的呈現了緹娜翹楚的身姿,也讓葉添對神的含義定格在了那幀餘暉映面,黃昏照陽光的畫面中。
“或許,談談也非不可的。”
“哦?回心轉意啦?您的母親大人可不好對付呢,我不會讓你難堪的。”
“別,事都是可以談的,我會勸她的。況且你工作也不容易,留下吧。”
“對您而言,我僅是一個算卦郎中吧,你也不必為我操心。對我而言,我以占星為業,四海為家,這些事也已是常態。請回吧,我也要動身啟程了。”
“哎,那、那你接下來要去哪?”
緹娜笑而不語,從袖中浮出一片金枯葉。
“隨著風,它會引導迷路的草粘果,粘往遠方。
緹娜走了,老媽子舒開了笑容。
三.
“近日,我市出現多起殺人案件,疑似連環殺人案,受害者均為大學……”
“哈…哈…” “呼…呼…”八通酒店的一間包間裡,喘息聲淹沒了電視的廣播。乾柴烈火的這對三日情侶正在享受自然所賦予哺乳動物的獨家快感。
一番雲雨後,天氣晚來秋。
“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有魅力的那位,和你共度一夜,現在死了都值。”
“此話可當真?”
“不然我現在死給你看?”
“好哇,那永別了!”
“昨日,八通大樓裡發現一名男性大學生被殺,據警方透露,死者頸動脈有不規則切口,無其他明顯外傷,推測其為一擊致命。近日已連發六起大學生被害事件,請廣大居民審慎外出,確保人身安全。”
洛依依早已不耐煩電視裡嘈雜的聲音,果斷拿起左手旁的控制器,關掉了電視。
“第六例了……”
這日高秋掛窗,日清氣爽。闃然的街道已成鳥鳴的歡娛淨土,而洛依依也早已精心辦好,提上挎包去與剛結交的男友約會。
洛依依真算得上是美人:高挑的身段最合一身蓮羅棕花格長裙,紙質感的上衣更凸顯著完滿的身材,楊柳腰含情脈脈,芙蓉面動人楚楚。兩碗水銀般的眼中,確有兩粒黑水銀浮略著。黑滑的長髮被分成兩半,紮成了雙馬尾,楚麗中夾有兩份俏皮。
“抱歉,剛接到通知,家裡出事了,我得趕忙回去。放你鴿子了,下次一定補償你。”電話那頭是一陣急促的聲音。
“我沒事的,家裡要緊,快回吧。”電話這頭是一句令人心寧的聲音。
依依有些失落,但與家人相比,他的確鴻毛不至。或若他早些打過來,依依也不用如此包裝,蓬頭睡去便好。
“既如此,出門吧。”
依依走出宿舍門口,寒風刺骨,打了個寒顫。
“希望今天能遇見好事,別白費我一片苦心呢。”
依依沿著踏滿枯枝殘葉的小徑前行,這條小徑很少人知曉,連市潔員都不清楚政府是否規劃了這條路。依依喜歡沿著這條路走,這總能為她拂際心頭的塵埃。
在這條路的盡頭,依依驚奇發現巷尾處有人支了一頂紫布帳篷。
“??!”好奇心駕馭著她,當她踏進古典又莊儀的幕簾後。,聽得一陣輕絲般暢滑低語,
“那麼,歡迎來到Urlla,洛依依小姐。”
這個相信奇遇與魔法的大姑娘眼裡滿是驚奇,森幽的帳篷裡被塞滿了許多新巧玩藝:發光的魔法球、悚人的蜥蜴尾、陰白的蕭伯骨……
對依依而言,這裡簡直是天堂。而帶魔女帽穿魔女袍的緹娜則是天堂中的聖女。
“這鴿子放的好哇!”
“你真的是占星術士,不會又是什麼電子算卦的江湖郎中吧?”
“我的術士是家傳的,請您放心。您從我知曉您姓名一事也應可信任我。”
“也對,那你能占人的戀愛走向嗎?”
“恕小女不才,我可以為您占卜和預曉您未來的一切,唯獨此項不可佔。”
“果然不能麼?”依依也只得撇嘴嘆氣。緹娜看著依依失落的表情,自己也感些愧疚。、
“那你幫我測測我男朋友家裡的事嚴重不嚴重,什麼時候能回來?”
“請把手放在魔法球上,心裡默唸您的渴望。”
“斬滅八歧大蛇、蒼鳥鳴龍的雷劍將軍呵,請寬宥您的人民,也請請出一方淨土中的真影幻神。不動泡影,幻彩神滅。作為塵世七執政執行永恆的先知吧!”
頓時魔法球中閃過一道刺白,將洛依依拉入了一方淨土。
依依身邊空曠無垠,軟沙綿延天際,四周若白霧騰繞,正中有一位紫髮長辮,身著紫電和服的女人,左腿墊著右腳自然搭下,以打坐的姿態懸空著。
突然她下沉起身,從胸中抽出一把霧切之回光,指向洛依依。
“罪人,何故來我一方淨土?”
“我,我是來占卜的。”
霎時,火花四射、電閃雷鳴,霧氣之回光直逼依依的右脖頸處。“他的母親病重了,不得不回,半月後能回來。”
“好,好的!”依依顯得慌張,而她則平淡過水。
剎時,依依睜開雙眼,還是那頂紫篷。
“那位穿和服的人是影大人的分身,想必她已經告訴你結果了。”
“是,是的。”依依還未從剛才的恐懼中回蘇,臉色略有發白。
“擦擦汗吧,影大人不像真大人,她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場呢。你第一次見到她,想來是緊張得很。”
“除了那位影大人還有真大人?”從恐懼中回神的依依發現了八卦的契機。
“沒錯,真大人和影大人是雙胞姐妹,真大人要略長些。可我也沒有見過她,據八重神子大人說,真大人與影大人參與了一場千年的戰爭,真大人不幸身亡,影大人繼承的塵世七執政的位子。也是聽神子大人說‘真她性格溫和,待人友善,而影則是個小傲嬌呢。’自那之後,我便知曉,神明之間亦和人一樣都有情愫與羈絆,這也是我無法專心情愫的原因之一吧。”
“神明之間的故事太有意思了!能在多講一些嗎?我還想知道……”
“可以呀,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下一位客人快來了。”
依依一看錶都快午時了,不禁嘆於樂趣的短暫。
“下次我再找你,走了!”
看著依依遠去的背影,緹娜則有些不安,她透過水晶球看到了影大人拔刀所持的場面。
“她是第二位從無想的一刀下逃命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葉天自緹娜走後,魂魄就未曾歸位,手裡一直撫揉的緹娜送她的金枯葉,時不時將鼻子湊近聞聞。興許是緹娜的體香也被隕盡了,他開始急躁起來,焦慮起來。
“像我這樣帥氣又多金,溫柔又痴情,緹娜怎麼就沒看見呢?這次的戀情,我可不想像枯葉一樣衰老。”
坐在一旁洗菜的老媽子早就看不下去了,但畢竟是自己兒子,也只能無奈不已。
“葉添!幫我把手邊的蘿蔔拿過來。”——“行!”
倏有一陣大風,猛得一吹,捲去了葉添手中緊攥的金枯葉。
“糟了!葉添反應過來時,金枯葉早已飄過對街去。他可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跑出院外,尋那片金枯葉。不聽老媽子叫喚,手裡還拿著蘿蔔。
那金枯葉仿若是通性的,依著風在等待葉舔。待添又追來,則又遠矣。也不知迴轉了幾道街,金枯葉不見了。
葉添也氣喘吁吁,噗一下坐在滿是枯枝殘葉的人行道上。
他略歇一通,而後起視四境,到了一個他從未踏足過的小徑。
“我在這兒快住了二十餘年了,還沒有見過這條道,邪乎了。”而後又悲鳴起來,“怕是不見了,天要亡我,我將奈何!”痛頓了一番蒼天大地感到飢餓給他帶來的恐慌感,於是邊啃蘿蔔邊向前走。
走到了小徑的盡頭,他萬不敢相信,眼前這頂紫布帳篷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內心歡呼雀躍,像有萬馬聚宴,大江奔湧。
“春天來了可真快!”
四.
添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了草粘果,粘住了金枯葉,找到了Urlla。
“那麼,歡迎來到Urlla,葉添先生。”輕絲般暢滑低語,讓葉添倍感親切與舒適。添的心中猶如決口潰堤,他真的想傾訴自己不見緹娜的泣涕漣漣,看見緹娜的載笑載言。
但他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添先生,請坐吧,我為您倒茶。”
添乖乖坐下,喝著緹娜為她泡的茶。興許是茶太熱了,還是帳太暖了,亦或是人太美了,添的臉紅撲撲的,像兩團紅線球粘在臉上。
場面一度寂尬,終是緹娜開了口,緩解了帳寂難題。
“看來你找到金枯葉的用法了,到這費了一番心思吧。”
“嗯,話說這地方很偏,我住了二十餘年都不知道有這個地方,也怪不得之前找你都沒有結果。在這麼偏的地方開店,不容易吧?”
“占星術本就是超熱門行業,儘管在市中心也如此呢。倒不如找個清靜地方,平淡的過日子。”
“看你的樣子也就二十出頭吧,為什麼不讀書而去學占星呢?”
“並沒有啊,我去年剛從常春藤進修回來,占星術就是家傳的行業,去耶魯進修的也是天文學專業。我也是第一年回國做占星術士——你不會覺得一個天文學博士當江湖郎中很可笑吧?”
“並沒有可笑,而是可怕。”葉天不禁自嘆,下巴脫臼的很。
“年紀輕輕就是海外博士,太厲害了!不管做什麼你肯定辦得很好呢。”
“並不是哦,比如我就在愁自己下頓該怎麼辦?畢竟占星術士嘛,都是有上頓沒下頓,風餐露宿習以為常,我在耶魯的學費都得靠全額獎學金撐著呢。”
“你父母不管你嗎?”
“他們自己都顧不上,哪裡管得著我啊。他們已經不幹了,日子過的也挺好。”
葉添一邊回應著緹娜,一邊想好運要來了。
咕~~~一聲沉悶,劃破了歡愉的氛圍。只見緹娜臉頰泛起了微微的紅暈,顯然,這聲音不是葉添發出的。
“我們去吃飯吧,我請客。”添豪爽的說。
“好呀。”緹娜露出了被施捨後不失禮貌的窮人笑容。
緹娜換上便裝——仍是那身白色衛衣——和葉添到了一家快餐店。她真的餓了,一口氣吃光了兩個漢堡和四包薯條。
“謝謝您的款待,葉添先生。”緹娜展出了三歲孩子天真的笑容。
“不,不要緊。有困難了就找我,樂善好施我還是能做得到的。”
“謝謝您,但我得自力更生,家裡只有我,還在堅持占星了。我不能像乞丐一樣活著,我要傳承下去。”緹娜堅毅的目光,並沒有打動葉添。
“繼承風餐露宿嗎?”葉天打趣問道。
“繼承神明的意志。”葉添打了個無趣,離開快餐店後,他也怏怏回去了。
緹娜回到帳內,看見書架上的手機有訊息通知(為了不影響占星,她通常將手機靜音放在書架上),
“喲!近來如何?看見你從那搬走了,也沒好意思問你去哪兒了。週末有空嗎?我們一起去新開的遊樂場玩吧,帶上我那個蠢哥哥——熒。”
“好啊,一起去吧。”手機那頭的熒妹看見了回覆,回頭和哥哥說:“老哥,我把緹娜約出來了。自己想約非要讓我去,明知我週日有課不能去,你這貓膩玩兒的可沒勁啊,想追女孩子要靠自己!”
“明白了。”
這幾天陰雨不斷,空很擔心週末仍是如此。而緹娜這倒過得滋潤——葉添總是借“買多了”、“看著很好吃”等理由給緹娜買小吃、奶茶。既然是人家多買的,況且大老遠冒雨送來,不吃多不好意思。
流水的日子,鐵打的天,週日卻有難得的陰天。既是陰天,也不下雨,沒有什麼理由不去的——何況這還有個心焚的少年呢。
這天緹娜起了個大早,用魔法陣將小帳外封,便去赴約了——當然,她仍穿著那身白素衛衣,臉上也不掛粉飾(畢竟買不起)
兩人約好樂園門口,並一齊趕到。
這是空第一次見到便裝的緹娜,第一眼甚至沒認出來,但那輕絲般暢滑低語的聲音,猶如一道閃電,直劈中空的心田。
“熒妹妹去哪兒了,怎麼不見她?”緹娜四處張望。
“她今早忙說要去上課——她忘了今天有課。”可樂的蹩腳謊言被緹娜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由笑出了聲。
“好吧,就只剩下我們倆去享樂呢。”
彆扭的謊言引來了彆扭的氛圍,彆扭的兩人紅上了彆扭的小臉。
“走吧?”——“走吧!”
“先去坐過山車吧,不然排隊要大勁兒呢。”空提到。
“好呀,聽你的。”
也非空有意為之,事實也確實如此。這裡的過山車不高稱卻以崎嶇彎折而稱,吸引著很多人前去嘗試。每每一望,總有人蛇在盤踞。
他們很幸運,來的早上的也早。
這列過山車每排只有兩個座,有十排列位。緹娜和空趕上了最後一排。剛一坐上座位,兩人之間竟摩擦出一種溫情的花火。
伴隨著列軌與滑輪漸微的打擊聲,過山車越過越快,競真似龍升九天,馬踏飛燕的感覺。兩人也下意識抓住對方的手,十指相扣著,縱情享受的懸空為他們帶來向心力的快感。
等到倆人下出過山車,走出售票口,才發覺一直在緊握著對方的手。
“人挺多的,握著吧,別散了。”空紅著臉說。
“說的也對,聽你的。”緹娜紅著臉應。
“咱下一場去鬼屋吧。”空說。
“難道真的有荒野之鬼在這打工掙外快嗎?”
“也許真的有呢,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挺想和這裡的鬼怪交朋友的,那去吧。”
這個的確是空故意為之,或者說是熒的“小妙招”。
但熒和空萬萬沒想到,緹娜是占星術士,小時便和山林野鬼嬉戲打鬧。這一去到沒了意料中的效果,
——卻有了意外的收穫。
鬼屋沒有什麼真野鬼,即使裡面再黑悚、再逼真、再恐怖,滲出的血再瘮人,緹娜也提不起興趣。但是空卻嚇的不清,這或者緹娜最大的興趣。
從鬼屋出來,緹娜看見空仍心有餘悸,便順勢挽住右臂,撒嬌的說:“我餓了,去吃些東西吧。”
空哪裡抵得住,恐懼心理立刻被一掃而光。
倆人尋了就近餐廳吃飯,另一頭葉添又來為緹娜送小蛋糕。只不過葉添始終無法靠近小帳一步進入,進入即被彈出。
“見鬼,晚上再來吧。”
吃過飯,緹娜和空兩人看見對面有換裝拍照,便想試試。走出更衣間,兩人相視而笑。
“你怎麼穿著聖誕老人?”空問道。
“你怎麼穿著綠色小精靈?”緹娜問道。
這種不可言喻的默契,統治著彼此的內心,兩人的心靈也已融貫在一起,即使身處深秋,也是覺得夏日的煙火是凝滯漫長的。平淡的一視卻早已道出千言萬語。
正是:“未曾相見先一笑,初回便以許平生。”
拍過照,兩人閒步在遊園內,過客匆匆,有玩客、有陪客、有忙客,唯有兩人是閒客。他們在青春懵懂中汲取禁果的鮮汁,品豔情竇在沃土中抽芽的姿態,還有什麼要比這更有樂趣呢?
夕陽唱晚,他們最後坐上摩天輪,俯視著斜陽下城市的背景。
“緹娜,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什麼?”
“我麼?應該是占星術吧。”
“為什麼你會如此痴迷於占星術?”
“占星術是我家祖傳法術,但到現在興許就我一個人還在堅持了。我不能將這門古老的法術銷聲匿跡,我得傳下去,我要繼承神明的意志。”緹娜那閃耀著堅毅的目光,在夕陽下撲朔著星辰大海。
“一起堅持吧,我陪著你!”萬古涓細暖流從心中湧進緹娜的全身,這也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脫離了黑夜中獨行,而在白夜中共步。
“你可別後悔。”
“拉勾上吊”——“永恆不變”。
已而夕陽在山,人影散亂。兩人雙雙駢行,蝴蝶洄游,終到路燈敞亮,人潮凝寧時,方回到小帳口。
“再見。”
“再見。”忽時空一把抱住了緹娜,兩人相擁而別。
“哎呀,丟死人了”一邊嘟噥一邊跑的空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沒羞沒躁。而這一場含情脈脈的老掉牙情節,卻被送蛋糕的葉添撞了個滿懷。
路邊未倦的野狗歡雀不已,畢竟蛋糕的甜度正合他們的心意。
五.
從那晚後,空和緹娜每晚都會在手機上聊天,談論今天發生什麼趣事。熒妹翻看聊天記錄嘴角也總是不禁上揚。
“老哥,行啊,什麼時候娶過門嘞?”
“早著呢,就你急了叫嫂子。”
“嘿嘿。”熒妹還是老樣子,一邊打趣,一邊著想著他們的未來。
“雷電將軍嗎?這世上如果真的有神明,他又是怎麼和神明溝通的?神明會一直盯著我嗎?還是一種科幻技術,要是這樣,她這麼做又是在暗示著什麼呢?”洛依依仍是未搞清楚這些困惑與謎題。
“看來,我得經常性的去了。”她似在寫著日記,深夜中月光照不見她的臉面,秋的夜是如此淒涼,而身旁的室友在溫暖被窩裡熟睡著。依依深凝著微光下的筆記,總想找人傾訴,卻又一人黯然銷魂。
十年前的白月光也曾照在依依的臉上,當年的夜晚也確乎是冰涼的,涼的很透徹。而依依身旁並不是在溫暖被窩裡熟睡的父母,而是兩張濺血的床單和同一副猙獰的面孔。
這天清晨,依依起了個大早,梳了髻馬尾,抹上一把臉就出門了。仍是枯葉鋪滿的街道,仍是紫布帳篷。
“那麼,歡迎來Urlla,洛依依小姐。”輕絲般的暢滑低語果有一種洗滌人心的力量,依依一聽便倍感親切。
“緹娜,真的會有神明存在嗎?”
“神明一直都在,他們以神秘的姿態俯視著世間萬物。”
“那他們會插手人間的事情嗎?”
“視情況而定,神所擁有的能力不同,處理的方面不同,他們有著自己的治理體系。對於我們而言,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神;對於他們來說,我們如同路邊草芥。大多數神明是不願管的——也有些神明會出於樂趣或契約插手。”
“那麼你做為占星術士會插手嗎?”
“雖然我是占星術士,可畢竟我同樣也是凡人。我不會因為個人好惡去占卜是非,也不會洩露顧客的資訊。行處大事都有原則,這是我的占星之道。”
“一回生兩回熟,我們,算是朋友吧?”怯怯的樣子仿若當初的緹娜——缺乏一份陪伴下的自信。
“當然算了。”緹娜的微笑像風一般,散滅了依依的塵埃。
正當兩人聊際之時,一位衣著粉底白條襯衫,穿的瘦腿蘿蔔褲的男士走來。他打扮得相當標緻,身旁瀰漫著一股木屑的味道,也許是香水味,手裡還提著袋鍋巴。
“你要來客人了,那我先走了。”
“不妨,也是朋友呢。”
“那我得認識認識。”
葉添走近,看見緹娜身旁有位客人,便打了手勢在門口等。
“不妨!都是朋友,進來吧。”緹娜倚頭笑迎著葉添。
“你好,我是洛依依!”依依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向這位遠道而來的友人示好。
“我叫葉添,是緹娜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葉天瞟了一眼依依,這個扎著大馬尾的樂觀女孩,像極了他剛分手的女朋友。葉添嘆了口氣,轉頭向緹娜說:“路過買了點鍋巴,分著吃吧。給依依也分一點,大家一塊兒吃,這鍋巴味不錯的。”
說著葉添就將袋子敞開,濃郁的香味硬是擦去了那股木屑味。
“嗯,聞著味就不錯嘛,想必費了點心思吧。”依依偷笑的說。
“沒呢,路過買的。”葉鐵忽忙解釋道。
“本地人嗎”
“是本地人,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
“哦,猜的很準嘛。”
“你多大了?”
“20出頭。”
“念哪所大學呀?”
“XX學院學護理。”
“嗯,男護士一定很搶手呢。”
“沒呢,沒呢。”
葉添被說的臉紅,轉頭望去緹娜卻看到她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津津有味的吃完了鍋巴。
幾人聊娛過後,葉添確乎羞愧難當,找了個藉口溜掉了。
“沒看出來,我們家娜也是個香餑餑呢。”依依偷笑的說。
“我可沒鍋巴香。”
依依相當清楚,那個木屑味是劣質的男士香水,買的鍋巴可是市那頭有名的小店招牌,布排上三小時隊是買不上的。葉添對緹娜的攻勢太明顯了,但顯然緹娜沒有對他沒有感覺。依依看在眼裡,藏在心裡。
“娜娜有喜歡的人嗎?”
“算是……有吧。”緹娜右手握住左臂,低下頭去。
“唔?戀愛的小羔羊表白了嗎?”
“表白什麼的,太羞了。”
“什麼時候讓我見識見識是哪個小夥子讓我家娜羞的不行。先走了,還有課。”依依走得很快,沒等緹娜開口,便已走到緹娜視野之外。
葉添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摩娑著遙控器,無神的看著黑屏前的自己。經過剛才洛依依的盤問,心裡總是放心不下。
“那女的,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她一定瞧不起大專學護理。還有那晚那個男的,他和娜娜是什麼關係?沒有聽說娜娜有男朋友,可能是朋友,外國人通常都擁抱,緹娜出國用的是外國禮儀。嗯,一定是這樣。”阿Q的精神勝利法屬實是讓葉添玩明白了,於是葉添便打少兒頻道看起來大風車。
今天依依根本沒課。她走進圖書館,翻開筆記寫了起來:葉添,此人雖口語不言,卻自做多情;也非愛慕虛榮,卻百般炫耀。從談話中不難看出,他的矯揉造作與陰旺陽衰。有一點特別注意,他對緹娜有一種超越友情的情愫,大抵是膽小怕事抑或是難下尊嚴,遲遲未對她表白。我想他即使表白了,也沒有什麼結果。抑或他察覺到了這點,總是與緹娜保持距離,從這一點來說……依依寫到這裡,猛地一驚——這不就舔狗嗎?於是提筆將“這人不錯”改為“自作多情的明智舔狗。
“或許他可以做些善事。”
“您好!麻煩簽收一下。”熒妹面對著這封信驚異不已,上面署名是空,哥哥有課在學校,她也不好拆開信封,只摸得裡面軟軟的,似乎是軟紙片。寄件人看起來是個男的,問題不大。
楊柳聲沙沙響,空回到出租屋中。
“哥!這有你信,你拆開讓我看看。”
“我可真是一點隱私都沒有呢,什麼都得讓你看看。”一臉寵溺的笑容也是熒妹張耀的資本。
“這是你倆在遊樂場的照片?”
“是呀。”
“好啊,老哥,沒想到你這麼開竅!我這媒婆當的值啊!“熒妹就像自己談戀愛一樣興奮不已——空笑而不語。
照片上是位白鬍長長的聖誕老人,依暱一個綠色小精靈。
“很好!藉著送照片的理由,一鼓作氣表白吧!瑩妹兩眼放光,史奴比般的雙眼望向只屬於自己的財寶。
第二天,熒妹和空一齊來到Urlla——熒妹可不想錯過這歷史性的一幕——儘管她知道自己在那相當明亮。
“緹娜姐好久不見了!”
“熒妹妹來啦,快坐。幸好也沒客人,快陪我解解悶了。”緹娜今日未曾換上長袍,剛準備出去散步。看見空熒兩人前來,便挽手沏茶。
“緹娜姐,你倆揹著我玩兒的歡呢。”熒妹假意沒好氣的說。
緹娜望向空,兩人相視而笑。
“你沒去真可惜,沒看見鬼屋他才嚇那樣。”緹娜的炫耀資本宛若讓人嘴裡含糖,想說很酸,卻甜得不行。
“老哥是個大老粗,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就告訴我,讓我治他。”
“好!”兩人稚嫩又可愛的誓約讓空苦笑不已。
“這次是來送照片的——上次在遊樂場照片。”空說。
緹娜接過照片“嗯,拍的不錯嘛。”細細摩看,腦海中浮略出夕陽下那幅畫面:一起堅持吧,我陪著你!
霎時,緹娜也低下了頭。兩位害羞的表情可是被熒妹看得一清二楚。瑩妹望向帳外:鴛鴦蝴蝶蝶雙飛,桃花流水惹人醉,試問此情何處覓?紫帳銀紗女兒媚。
瑩妹明亮的燈光照耀著兩人幸福的笑容。
兩人相聊甚歡,情意正濃時——“哥,你們先聊,我先走了。”隨然在桌下狠狠的掐了他的大腿,眼裡全是:千載難逢,抓住時機!
待熒妹出去,兩人反而沒有了話說。只是靜坐著,靜默的看著對方。
足夠了。
今天依依是下午的課,下課後匆忙收拾東西往Urlla去。
她有預感,那頭愛情小羔羊出現了。
待依依走近Urlla門口,看見個白毛黃髮、機靈古怪的丫頭在門口等著,兩汪棕色的大眼睛無神的漫遊四方。
依依走進熒妹身旁,“姑娘你在那等什麼呢?”
“等我的心上人。”
“約會的地方選的不錯。”說著依依準備走進Urlla,而瑩妹在旁攔住了她。
“哦,有什麼事嗎?”依依不解。
“唧~裡面兩個人正聊得火熱呢,這事快成了。”熒妹著急小聲的說。
“什麼事?”
“婚事。”依依這才明白,那個愛情的羔羊果真來了,他還有個親戚,妹妹?緹娜聽見響聲探頭看向帳外。“啊,依依來了,外面多冷啊,趕快進來坐吧。”
“嘁,嫂子沒了。”熒妹心裡默唸。、
待四人坐定,依依這才能看細看那少年——也是白毛黃髮,穿著一身黑黃白相間的運動服,棕褐色的雙眼直擊人心,深邃又不失赤誠。一髻大的平麻辮順在背後,鼻樑直溜,薄唇白麵。“這小子長的白淨,依依心裡默想。
四人閒聊起來,依依大致清楚了空的來龍去脈,以及緹娜和空的依戀相情。依依心裡也想,難怪葉添不敢表白,這兩人才是正配。忽然,依依瞥見了桌上放著的照片。
“哦?照片上是你們兩個人那,親暱的很呢。”依依笑著說。
“是呢,親暱的很呢,剛差那就成了。”熒妹附和說。
原本歡快的氛圍突然沉寂下來,不得不說,葉添來的正是時候。
“嚯!這麼多人呢,我來的不巧了。”葉添的突然到訪,刺破了空無的寂靜。
“沒呢,葉添,來的正好,都是朋友,一齊認識認識吧。”緹娜似乎看到了擺脫尷尬的曙光——她真的快羞死了。
葉添看望四周,依依坐在最左邊兒,而中間依著的是緹娜,右旁又對兄妹,都是棕眼黃髮、白白淨淨。
“我是熒,這是我個空,很高興認識你。”熒妹沒好氣的說,心想,又來一男的,還噴著香水,敢情壞我哥好事呢,看著不像好人。
這時天色也沉了下去,葉添本想請提那去吃剛開的火鍋店。
“正好,人多也熱鬧,一齊去吧。”緹娜提議道。
葉添本想他們不會來,沒成想他們一起同意了。
一行人前往火鍋店。葉添訂好包間,五人一起做下。緹娜、依依、熒妹三人挨著,空和葉添兩人挨著。
在去往火鍋店的路上,葉天望著空的背影認出了他,就是那晚那個男的,心裡不禁泛起陣陣心酸。
飯桌的局勢格外輕鬆,女孩子聊女孩子,的男孩子的男孩子的。空和葉天可真是聊得海闊天空,一邊聊一邊喝,倒不盡百萬苦膽,說不完肝膽襟懷。
在葉添說完自己一百零九個過往後空苦笑不已,“老哥,你太難了,太難了。”
“我太難了,太難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太難了。”葉天意味深長的望著空。
那邊姑娘們在談論自己喜歡的男生。“我就想找個人高馬大的,能管上我的,多有範。這和男友上街不就是炫耀的資本,行走的聚焦器。”熒妹興致勃勃地講,像她親身經歷過一樣。
“我呢,我喜歡一心一意的男孩,這就夠了。我沒想過要那種花裡胡哨的男人,不可靠。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對我好,還有什麼額外的奢求呢?”
“那你呢緹娜,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呢?”熒妹想要答案真是盡顯在眼裡。
“我嘛……”緹娜下意識地望向空,“我想兩人心意相通,共同朝向於同一個目標前進,能夠彼此相伴,在人生的星途上,抹跡孤單,心無旁騖齊心並進,不過分追求什麼你情我儂、相濡以沫,平淡走完一生,不留什麼遺憾。幾十年後,再回首過往,若仍有一顆熾熱的心跟隨的跳動,那邊沒有什麼遺憾。”
依依和熒妹望向緹娜,就像望著遠帆上的星河,輕痕卻永恆。
吃過飯,依依和緹娜齊走。葉添和空兩人喝了大醉,空被熒硬拉了回去。
“緹娜,你沒感覺嗎?”
“感覺什麼?”
“那個葉添可是對你有意思。”
“有嗎?”當緹娜回想起他與葉添在一起的時光,似乎是那麼回事。
“可我……沒有想到。”依依聽得出來,緹娜的語氣中滿是愧疚。
“你喜歡的,是那個空吧。”
緹娜也不驚訝依依的話,回覆說:“我和空有一股奇妙的默契,與他在一起,我不會感到孤單。但對於葉添……”依依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緹娜這是擔心是不是自己的粗葉導致了對方的心血白費了。
“我清楚的,但你終歸要解決你造成的問題。緹娜,我看得出來,葉添是真心喜歡你,你應該給他一個交代。”依依向前往,稀疏的車水匆匆地過,緹娜側望草木,孤單的他們也在哀嚎著。
依依將緹娜送回Urlla門口。
“依依,謝謝你讓我明白葉添的心意,我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那就好。”
葉添這時打了個趔趄。“仲秋快過了,該加衣服了。”葉添心裡反覆肘思。那個男人看起來真對緹娜有意思,緹娜也是。不甘啊,不甘啊!自己投入了這麼多,快要收成了!橫刀奪愛,不公啊!臭罵了一頓後,藉著酒勁睡著了。
依依躡手躡腳回到宿舍,開啟筆記本寫了起來。“今日戰略成功第一步”。
空喝的多了,但卻沒有醉倒,熒妹一邊喂他醒酒湯一邊抱怨老哥喝的太多,待熒妹躺下後,空起身望向像窗外的明月。
緹娜與空,徹夜未眠。
六.
“依依起床了,賴床的寶寶長不高哦。”媽媽嬌溺的語氣喚醒了秋日難得的暖陽下熟睡的依依。
依依那年十歲,那是他生命中最後度過的一次秋天。
“媽媽,今天可是星期六,讓我再多睡一會嘛。”依依奶聲奶氣的話並未說服媽媽。
“不行哦依依,今天我們一家人去海洋館,你不起不帶你了。”
“不嘛不嘛,依依要去,給依依穿衣服,依依要去。”
“你剛過了十歲生日,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自己穿。”
“嗯,好吧。”待依依穿好衣服,洗漱完下樓看見父親坐在那看早間報紙。
“爸爸起得真早,爸爸一定沒刷牙,爸爸,臭!”小依依連忙捏住鼻子擺態。
“爸爸我起得很早也刷牙了,不信你聞聞,啊~~”爸爸一把摟起小依依,對著小依依的鼻子哈氣。“嘻嘻…哈嘻嘻…嘻哈哈”,餐桌前瀰漫著幸福快樂的味道.
“你們兩個,好啦,快吃飯,吃完去水族館了。兩人都乖乖的像小孩子一樣坐定吃飯。依依由是記得很清楚,那天的早飯有兩片面包,一個煎蛋和一杯熱奶。
吃過早飯,一家人前往水族館。小依依那天格外興奮——缸裡的水母噗噗的遊;海獅、海象衝她憨憨地招手;笨笨的藍鯨不知所措;兇兇的鯊魚向她張開大大的嘴。漫步在海底隧道,一大群不知名的魚群游來游去,潛水員姐姐向她招手,隨而被游來的海豚撲了個滿懷,一派欣榮的場面讓依依歡雀不已。
看過海豚表演,一家人前往企鵝館中。
這時爸爸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放下依依,看了眼手機,“我去接個電話。”隨而向男廁跑去。
似乎過了漫長的時刻,爸爸才一臉驚慌地回來了,但他仍擠出了笑容。
“依依,爸爸公司出事了,我必須要趕回去,不然爸爸的同事會哭的。今天先送你和媽媽回去,好嗎?”
“好吧,你可別讓他們哭了。”
“好,我會的。”父親欣慈的笑容讓小依依安心。
那晚暴雨不停,小依依很擔心爸爸今晚回不來了,在憂慮中小依依睡著了。
即使到了半夜,雨依舊未減。而這時依爸回來了。
“洛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沒辦法,公司加班嗎。老婆犒勞犒勞我,親親。”
“去一邊,快洗洗睡吧。小點聲,依依睡了。”
“嗯。”
“哎?你左臉的紅印是什麼?”
“領導打的。”
“加班還打你,哎呀。”
“沒關係,忍忍就好了。”
連著幾天依舊如此,洛誠每天都很晚才回來,早上很早出門了。媽媽開始懷疑,但從未露心於表。小依依沒有再聞到爸爸的臭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氣。
那天晚上電閃雷鳴,暴雨不停。依依很害怕,一直沒有睡著。
客廳的燈一直未熄,夜深的很,靜得很,冷得很。
洛誠回來了。
“洛誠,我今天去你公司了,你去哪兒了?”
“你還是知道了。”
天楠噙著淚水,手抽搐著拿了一疊檔案。
“你這一週……根本沒去過公司……花園街37號,對吧?”
“是。”洛誠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新皮帶,那是她為洛誠親自挑選禮物——華而不實的東西一眼就能看破。
“賤種!”一向有修養的天楠還是忍不住破罵了起來,“你心可真黑,依依才十歲,你就想不要她了嗎?嫌棄我,你可以直說。可孩子你也要拋棄嗎?”天楠滿臉通紅,青筋暴起,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而洛誠沉默良久,“我……”未等出口,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在他臉上,燒的他臉直疼,可洛誠卻低頭不語。
忽而,洛誠站起身,向天楠發瘋道:“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都是你,都是你!你滿足不了我,下三濫的妓女。我沒錯,我沒錯!你沒能生兒子,憑什麼怪我?你不也是圖我家有錢才嫁我的嗎?你有什麼資格……”
未等洛誠再次開口,天楠順手抄起桌上(依依歌唱比賽優勝)的玻璃獎盃朝洛誠的腦穴砸去。面無表情地看到洛誠倒在血泊中。像是被什麼觸擊到一樣,天楠立馬穿上雨衣,摔門而出。
半晌後,天楠滿身是血的回來了。手裡的獎盃也破出了極其鋒利的一角。天楠俯身對還尚有一絲意識抽搐的洛誠說:“我已經替你讓她殉情了,別感謝我呢。”天楠笑很詭譎,雙眼瞪著直白。
“現在,你可以安心死了。”一劈下去,洛誠的右脖頸被撕開了一個不規則切口。
“對不起依依,對不起依依。我沒能守護你。我的錯,我的錯。來世再盡我的義務吧!”說著天楠大喊一聲,朝著石質茶几一頭撞去,
死了。
依依在二樓梯口將事情的前後看的一清二楚,但她不敢出聲,腿不停的顫抖。無望的雙眼掙扎著望向客廳的方向。母親嚥氣後,依依哆哆嗦嗦的爬走到了血泊前。跪著、靜默著、凝望著,卻沒流一滴淚。乾巴巴看著。
依依大口喘氣,緊握自己的獎盃,把它藏了起來。
“依依醒醒,賴床的寶貝長不高哦。”她聽見媽媽在叫她,驚慌失措地起身。
“依依醒醒,怎麼在桌上睡著了?多冷啊,沒凍感冒吧。”是同室的舍友喚醒了依依。
“沒事,我不要緊了。昨天太累了,沒留神睡了。”
“好幾次回來都很晚了,打夜工也別太過頭了,傷著身體就不好了。”
“啊!還是我閨蜜對我好。”說著一摟親暱上了舍友。
“好了,我今早還有課,我先去了。”
“好!”依依伸了個懶腰,貓蜷著望向舍友離去的背影。
此時,葉添打扮的齊齊整整——特地梳洗了蓬頭,鮮明的中分顯得十分齊整;特地戴上了一副金絲邊框鏡,顯得十分文靜;特地穿了一身黑絨珠毛衣、修長蘿蔔褲,顯得十分雅靜。
也特地去花店買了九十九朵玫瑰花,鼓起勇氣向緹娜表白。
這一頭的緹娜還不知道如何面對葉添的好意。
半響時光,葉添終是踏進了Urlla,緹娜看到他如此正式的裝飾,心裡難免為之一悸,難為之情溢於言表。
“緹娜,我喜歡你!”
“葉添,我曾從未察覺到你的心意,是我的錯。但我真的無法接受這份友誼外的好意,我會以朋友相待,僅以朋友相待,願星祐庇護。”緹娜挽下手勢,側對著葉添。
“果真如此嗎,果然還是喜歡空對麼?好,好,我不要緊的。”
葉添眉頭緊皺,雙眼忽神,看著陌生的緹娜,眼圈通紅,鼻頭酸酸的。
“冬天快到了,添件衣服吧。”說著便將玫瑰後的灰絨高領加厚大衣和一巾橘白色圍巾放在桌上。“這是一個叫葉添的朋友送的。”說完,葉天嗔淚而去,任管緹娜的呼喊,他只肆意奔去。
失戀了可真快。
這或者緹娜受他的最後一份禮物了,她心裡也清楚,是自己的過錯造成的。她不應接受這份禮——可這是葉添送的。作為朋友,她不能白辜負他一片心意。她放下禮物,久久不能釋懷。
“啊,痛!”一身極力壓低的痛喊聲仍是吵醒了淺睡的熒妹。她微微睜開星朧朦臆的雙眼,托起身子往門外看,只見哥哥大清早地在對著筆記本毛手毛腳地織布。
“哦,織毛衣阿。”“嗯……嗯?哎!”熒妹大吃一驚,睡衣都沒來得及換,便小跑到空那,看見本上正播放著織毛衣的教程。
“哥,你織毛衣怎麼不跟我說呢?”
“怕打擾你休息嘛,結果還是醒了。”
“給嫂子織的?”
“嗯。”
“行了,我教你織。看你手上貼的繃帶,沒少被扎吧。”
“你知道緹娜的身材指數嗎?”
“大概,有這麼大……”空做出空摟的動作,圍了一個橢圓。
熒妹無助地望向哥哥,想笑又很生氣。
“按我的身材加寬來做吧……”熒妹一臉絕望的說。
“葉添被緹娜拒絕後,一個人去地下酒吧喝悶酒。看著清冷不堪的場地,路過皆是看客賠賞皆是劇者。不由涼意促發,心而一顫。
“冷啊!”
當依依艱難的擠過酒吧接踵蹦迪的人群,細查撲朔的迪斯科球燈光下閃忽不定的人臉,目光最終聚焦在一個悵意人臉上。
“哈……哈……虧你能擠得進來,葉添。話說,這地方沒空調嗎?熱得很呢。”依依氣喘不停,然而解釦並不能解決什麼。
“你怎麼能找到這兒的?”葉添冷淡的語氣中間夾有一絲疑惑。
“我人脈多的很,你不離開這個城市,我去哪兒我都能找到你。”
“是來看我笑話的?”
“是來幫你泡妹的!”
“你快回吧,我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去泡妞了!”
“這怎麼行?你不是追了上百個了嗎?這一個就讓你頹廢了?”
“對!我就是廢物!”酒吧嘈雜聲不斷, 酒吧嘈雜聲不斷,兩人發瘋般地喊話淹沒於迪廳的樂奏中。
“跟我一起吧!我讓你做一回真正的男人!”依依一把拉起葉添跑進舞池,披頭散髮地跳起來。
葉添其實也想散壓心中的怨愫,因而與依依一起蹦迪。
待兩人跳到精疲力盡,天荒地老後,癱軟在椅子上,上氣不接下氣。
“追緹娜,我教你!兩週後來這個地方找我。”依依給葉添遞了一張紙條,“這兩週你就堅持舉啞鈴,一天兩千次,做兩百個個深蹲。還有把痛苦文學能讀的都讀了。這兩週專幹這事兒!”
“啊?”看著葉天滿臉痛苦的表情,依依大喊,
“想不想把妹?”
“想!”
“想不想把妹!”
“想!”
“做就完了,走了!”
“還有一次機會,值了!”葉添望向手中的地址,興奮的笑了起來。
七.
兩週後,在熒妹的辛勤指導下,空哥的毛衣提前完成了。
熒妹望著米黃底黑白蝴蝶的毛衣,露出老母親般慈祥的笑容。隨而望向哥哥,失望又無奈地看著他。
“沒事兒,值得的。”熒妹這樣安慰自己。
這時空正在發信息:“娜,今晚有空嗎?”
“你來了,不就有‘空’了?”
“給你織了件毛衣,天冷了多穿件衣服。”
“嗯……”
……
“洛依依,我來了!”疲憊蕭弱的葉添拖著渾身疼痛的身子趕過來,
——花園街37號。
這間破舊的出租屋已經很久沒人打掃了,地上、臺上、燈上、桌上積了足有十年的灰,厚的像毛毯一樣。當中鋪了一張嶄新的地毯,床也是嶄新的。這不合時宜的嶄新地毯放得不成比例,讓葉添著實難受,不是滋味。
“終於來了,葉添。我等了很久了,過來吧。”依依穿著浴袍,袍縫中露出了一抹乳香,讓葉添看的臉紅。
“你怎麼穿成這樣啊?”
“剛洗了澡。”——“話說你有聽我的話鍛鍊嗎?”
“有!”葉添故意提了提嗓子。依依捏了一下他的右臂,一陣劇烈的痠痛湧起,葉添就癱在地上。
“做了,但沒完全做。”依依一邊撩頭髮,一邊嘲諷葉添。她把長髮撩到胸前,在尾處繫了個紅絲帶。“今晚我讓你成個男人。”依依拽下浴袍,粉面斜偎,羅襪高挑,楊腰柳脈,酥胸盪漾。
葉添哪裡忍得,理線盡斷,餓虎撲食。
夜燈下,空與緹娜在Urlla內會面。空將自己織好的毛衣送給緹娜。
“娜,試穿一下看看,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回去我再改改。”
“空,有件事我得說。”隨著空的疑惑,緹娜將液葉添送的大衣與圍巾拿了出來。
“之前,我並不知道葉添喜歡我,直到依依給我說明白,我才發現我一直在浪費他的努力。我怕,我很怕。我不想讓他努力白費,可我,可我……又無法原諒自己——無可救藥的喜歡你。”
空摟起失意悵然的緹娜,扶著她軟弱的臂膀安慰道:“娜,喜歡一個人沒有錯。無論是對你還是對葉添大哥來說,你們都有著對愛情的追求——包括我也是。不止你一個人愛的無可救藥,我們都是。對心目之人的無限追求中,我們早已踏入情愫的漩渦。這種最野蠻最荒蕪的感情統配著我們,但我們並未失去自由——心甘情願的接受情竇對我們的鞭笞。無論生活如何欺瞞我們,無論痛苦如何折磨我們,我們都會對前方充滿希冀,即使早已身創百孔,千殫萬竭——因為心中的那個人永在陪伴著,堅持著。”
“我想葉添大哥也是這樣想的,他一定不會認為自己的努力是白費的,因為是你在用,是你在支撐著他,他也一定想見到陽光的你啊!”
緹娜早已滿臉淚水,深情地望向空。
“你說的對,我要振作起來,不能讓你們失望。你看你的手一定很疼吧,我去試穿。”
“嗯!”
待緹娜穿上毛衣後,楚楚可憐的樣子讓空怦然。
“嗯,很合身。”緹娜擠出了久違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沒什麼事,我先回了。”待空轉身,緹娜挽住他的臂膀,拽著一下,親了上去。
“謝謝你。晚上有雨,快回吧!”緹娜嬌羞的說。
“行!”空嬌羞的答。
“呼……呼……”陰雲纏綿,花園街37號內剛結束了燥熱的悶響。
“老實說,依依,我覺得,提那已經不重要了,她與空什麼的,我不在乎了。”
“真的嗎?這也確實的確出自你的本意嗎?”依依露出了詭秘的笑容。
“千真萬確。”
“那我得告訴你一個秘密。”依依起身,穿好衣服,踱步到了地毯前。
“知道為什麼讓你來這兒嗎?”
“不清楚,大概沒人吧。”
依依起身捲起地毯,一大攤黑紅顯露出來。
“哈——啊?”這時學護理的葉添終於發覺到了,一灘陳年舊血吸噬著燈光,不禁讓人發慄。
“等等……花園街37號,我記起來了。十年前這裡死過人,我還記得這事兒傳遍了大街小巷。對,這兒住著個小三,被那個正妻殺了。後來報道說,那一家人全死了。就剩個小姑娘還活著,那出軌的男的好像是叫……”
“洛誠,對嗎?”
“對,就是洛……”葉添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洛依依正是十年前那個剩下的小女孩。
葉天癱依在床上,恐懼與驚慌撕咬著他的身體,本就過度勞累的他,現在更像砧板上的魚肉任刀俎宰割。葉添死睜著雙眼口鼻,看著面若鐵青的依依拿著一杯玻璃柱走過來。葉添本能性顫抖,蠕懦的說:“依…依依…依依姐,我,我錯了,我不想變男人了。放了我,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依依笑了,“嗯唔,沒事哦,不是你的錯。男人嘛,就要敢做敢當。放心吧,已經殺過六個了,我已經很熟練了哦。就像打針一樣,吹吹就不疼了哦。”依依詭嬌的奶聲奶氣讓葉添汗雨如下,渾身細胞都在竭力的嘶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伴隨一道霹靂閃下。葉添的右脖頸處爆出一道不規則的裂口
——葉添死了。
“醒醒,醒醒!有危險,快醒醒!”一陣急促的聲音驚醒了在Urlla內熟睡的緹娜,但她身旁空若幽野,也沒有人呼喊她。
“奇怪,有野鬼來了麼?”
緹娜的心咚咚的跳,她立馬起身換上星術紫袍,準備會會這位無蹤野鬼。
緹娜剛坐下,發現手機卡在背腰束外,但她也沒顧上那麼多,外面的雷鳴風雨總是在刺痛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魔法球閃光的瞬刻,一張濺血的青面瞪直了雙眼盯著她。緹娜抬頭一望——全身黑漆雨衣的依依正站在Urlla外,背後揹著人袋般的大包。
緹娜先是一怔,而後問道:“你怎麼來了,依依?”
依依眯著眼笑道:“沒什麼啊,路過看看。你還沒睡呢?”
“你身後的包裝的什麼東西?”
“我的秘密。”依依露出了那一抹詭秘的笑容,緹娜感到不對,起身後退了幾步,將手機套在背後。透過閃電擦出的白光,緹娜看到後邊的大包縫中透著鮮血。
“你包裡為什麼會有血?”
“啊啦,還是被可愛的小緹娜看見了呢。”依依放下包裹,解開拉鍊,透過魔法球的燈光,緹娜看到了一個人被塞在包裡。
空和熒妹這時剛做完社會調查的報告,忽而手機傳來一聲促響——是簡訊的提示音。
空拿起手機——“是緹娜發來的。”空開啟一看,不由一顫,只見上面只有兩個字
——救命。
“快!快報警,緹娜有危險。我現在趕去Urlla!”沒等熒妹反應過來,空已經竄出門外,奔向Urlla。
雷光再次劈下,儘管是一瞬間,緹娜也認出來了——是添。
“難道葉添……”緹娜瞪大雙眼,質疑著自己的判斷。
“沒錯哦,是葉添呢——是屍體呢。”又是詭嬌的奶氣聲,緹娜不再認識眼前這個依依了,緹娜印象中那位陽光開朗的女孩兒成為了塵埃。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哦呀?那個雷電將軍沒跟你說嗎?嗯,看來我是多心了。倒也沒有——像你這種開掛能知曉一切事的人,早晚得除掉。好吧,那就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洛依依,負心漢的女兒、精神病的寶貝、叔嬸的工具,六起殺人案的兇手——不,是七起殺人案的兇手。”這時,依依掀起大嘴,雙眼銅鈴,拿起玻璃獎盃,在暴雨狂雷中,活脫脫是一個惡魔。
“親愛的,你不會白死的,你會頂替我,成為殺人案的兇手。”
“你早就想好了嗎?這麼長的相處全都是你的佈局嗎?依依你並非如此,現在還來得及!”
“不可能了!依依十歲就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是沒有回頭路的。緹娜,誰讓你是占星術士呢,你知道的太多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痛苦的,就體諒體諒我,死掉吧!”
說著一個大跨步踢翻桌子,朝著緹娜的右脖頸砸去。緹娜無處躲藏,命懸一線,只得低身抱頭,等待奇蹟降臨。”
“住手!該結束了!”依依身後有一把強有力的手,抓住了即要砸下去的左臂,緹娜順著聲音,看見一個渾身溼漉漉的男人。
不需要光,緹娜便能知道,空來救她了。
“該死!”依依一聲大喊,爭脫了空的控制。雙手握柄,轉身向空的右脖頸全力刺去。
“空!快閃開!”
空沒有躲閃,一把握住玻璃削尖的地方,手心瞬間溢滿了血。依依一怔,看向面無表情的空,眼神滿是疑惑。只一怔,空便拽出玻璃獎盃,將依依踢倒在地。
“依依,我沒想到居然會是你。”空,仍舊面無表情,眼神滿是絕望和不解。
“依依想爬起身,可是身體不由使喚,在地上蜷縮著。
“來呀,殺了我!殺了我!替你的葉添大哥復仇啊!殺了我你就是英雄,快呀快呀,給我個痛快!”
“熒叫了警察,他們馬上會到。“
“緹娜,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不過,葉添他……”緹娜不忍望向那裡,空也只能靜默凝望。在為空處理好傷口後,警察不一時便趕到了,隨來的還有熒。
“怎麼會這樣……”熒妹從警局回來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在警局中,他們才知道十年前的事情。那次事件之後,叔嬸為貪求洛誠的房產,便主動提出做依依的監護人。然而轉賣之後,叔嬸並未真心想收養她,她在叔嬸家中飽受折磨:沒有吃過一口熱乎飯,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沒有閒過一刻不做家務——就連被堂哥性侵後也只能忍氣吞聲。這是依依的口供,
但即使在鐵證面前,她依舊不承認縱火殺人,叔嬸一家滅口,唯獨她活著。連環殺人,七起案件全部失口否認,就連殺人未遂也拒不承認。
“這是我認識的依依麼?不,我要去問神明。”
緹娜錄完口供,雲銷雨霽,地平線外縷縷升起的日光打在城市上。
“我陪你。”空挽起緹娜的手,望向前方。
兩人一齊回到Urlla,整理好凌亂的東西,開始占卜。
“偉大崇高的神明啊,懇請聆聽我忠竭的禱告,降下靈魂的雲梯吧!”說著,空和緹娜看見了一位粉紅頭髮,和服雲衣的女人。
“拜見八重神子大人。”空見緹娜平鞠跪地,雙手護前,也急忙擺出姿勢。
“緹娜起身吧,說過很多次了,見我不用揖禮。”
“神子大人,我想知道——依依的過往。”
“果然是為這事兒來的。她說的不錯,確實如此。十歲就父母雙亡,在叔嬸家也沒過個像人的日子,一般人是會瘋掉——可憐的孩子。”
“那次占卜,影大人親自前來,果然是……”
“本來你每次占卜都是分身轉述,那次影親自去的, 本想用神的權威壓懾她,畢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們也不想看她越陷越深,但好像適得其反了,讓你陷入了危機,也是我們的過失。”
“所以,那時的警告……是神子大人的。”
“並不是哦,是那個叫葉添的鬼魂,我只不過引了個路。”
“是葉添大哥嗎?”空和緹娜心頭一熱。
“好啦!想知道的你們也知道了,快回去吧。”
“感謝神子大人,如果能見到葉添的魂魄,能否替我們帶句話?”
“但說不妨。”
“我會堅定我的信念,陽光的活下去,謝謝你!”
“明白了,回去吧。”
“再次感謝神子大人!”待緹娜和空回去後,一個鬼魂幽幽地從柱後側現視。
“出來吧,都聽到了吧。”
“聽見了,感謝神子大人給我這個機會,葉添可以放心的去了。”
八重神子笑而不語,只一揮手,葉添的魂便散去了。
一週後,檢察機關向法院提起了公訴。無異議,縱火殺人,故意殺人,殺人未遂,情節惡劣,數罪併罰,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處以死刑。依依面無懼色,她早已不怕死,怕的是沒有人在報復那些惡人了。旁聽席上,緹娜早已泣不成聲。
依依退場時,面向緹娜和空、熒他們,說了一句:“謝謝我的安娜貝爾們!和你們在一起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依依笑了,這次沒有詭譎,只有純真無邪的笑容。
第二天,是葉添下葬之日,空、緹娜和熒妹一齊去了。緹娜穿上了那件灰絨高領加厚大衣,帶上了那件橘白色圍巾。
來到墓前,只見一位中年婦女在那裡撒花,應該是他的母親。葉母看到過來了一行人,“你們,是他的朋友吧。”
“是的,伯母,我們來看望他。”熒妹說到。
“我清楚的,他之前給我託過夢,講過你們的故事。”葉母一瞟緹娜,欣慈的說:“你是緹娜吧,我兒子生前最喜歡你了。當時我就能看出來,他從沒對女孩這麼上心過。他給我說,為你而死,他沒有遺憾。”葉母的眼圈,紅紅的,應該是剛哭過。
“伯母……我……緹娜欲言又止,眼淚拽著框裡打轉。
“我清楚,我清楚。這孩子命本如此,這麼長時間我也想開了。他生前不留遺憾,死去,也沒什麼可留戀的。我倒要謝謝你,你讓我家添又生起了活力,至少,至少他沒有窩囊一輩子。”葉母紅腫的眼又泛起淚花,“你們好好的,就是對我家添最好的回贈了。”
話到此,在場所有人無不感動——人們的情感是脆弱的,薄的像張紙,可又是堅韌的,無論如何也撕不破它,燒不爛它,它總能迴歸它最至純的樣子。
多年後,緹娜和空再回首往事,再回首那個最不可抹去的秋天,再回首那些最不能忘卻的人們,他們的心頭都會共鳴般悸動。望著一如既往的天空,望著院內銀杏雨珊珊落下,望著面前嬉戲玩耍的孩子們,他們如此相近,卻又如此徑庭。
兩人相依在長椅上,親密的坐著。熒妹正在看管自己的孩子和哥嫂的孩子,和他們一起玩耍。
年華終會逝去,䰀鬌也會退下。但他們終會向前走,朝向他們的目標不懈奮鬥,也忽有兩片楓葉夾在銀杏雨中,那是依依與葉添對他們的祝福。
“哥,嫂!快來玩吶。”熒妹向兩人呼喊。
“來了!兩人挽手走向銀杏雨中,被希望和幸福擁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