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駭客帝國4》在北美上映了。
20年後的“救世主”尼奧已經變成了疾速“殺神”,雖然導演及主演原班人馬迴歸,但首輪口碑卻有點一言難盡。
不過《駭客帝國》系列,之前已經和大家聊過很多次了。
國內院線上映,也得等到下個月。
所以在等待的時間裡,我們不妨來看一部當年被《駭客帝國》“坑慘了”的電影——《異次元駭客》。
這部電影和《駭客帝國》同年上映,卻意外撞梗。
1999年的《駭客帝國》憑藉高能的設定、深刻的哲思和酷炫的科幻動作場面,成為火爆全球的爆款。
而主題極為類似、故事同樣精彩的《異次元駭客》,就因為檔期緊接《駭客帝國》,不僅票房慘敗,好不容易入圍了當年的土星獎最佳科幻電影,也在最終角逐中輸給了《駭客帝國》……
直到多年後,才慢慢有人注意到這部“冷門經典”,也算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影片的故事發生在90年代。
當時,兩個科學家富勒和道格在一棟大廈的第13層裡,偷偷進行技術實驗。
他們用計算機技術模擬出了1937年的洛杉磯,人們透過裝置可以進入虛擬世界,在那裡過著不受約束的另一種人生,就像“西部世界”的樂園一樣。
然而故事剛開場,富勒就被謀殺了。
人們在酒吧附近的巷子裡發現他的屍體。酒保聲稱看到富勒死前在打電話,中途被一名可疑男子叫走。
警方很快就懷疑到了道格身上。
因為兩人曾經有過爭執,富勒想停止研究,道格卻不同意;
富勒死後,道格繼承公司。他看起來是最大受益人,並且沒有不在場證明。
不僅如此,道格在接受調查時,行為也非常可疑。
他無法解釋案發當晚自己在哪、做了什麼,他說自己與富勒是多年好友,對方並無兒女,可第二天一個自稱是富勒女兒的女人就出現了……
儘管各種線索都指向道格,但道格知道自己是無辜的。
為了洗清嫌疑、找到兇手,他決定按照富勒在電話裡留下的指示,去虛擬世界中尋找真相。
劇情講到這兒,還可以說是一個帶有科幻色彩的探案故事。
但等道格進入到虛擬世界,他才發現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複雜。
原來,虛擬世界的一個NPC覺醒了,意識到自己只是被人制造出來的程式。
他還發現,似乎只要把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類殺死,自己就可以去到真實的世界,取代對方的位置。
那麼富勒之死,會不會和這個覺醒的NPC有關呢?
事實上,正是富勒導致了他的覺醒。
富勒在最後一次進入虛擬世界時,曾交給NPC一封信件,裡面記錄了驗證“世界真實性”的方法——開車去一個自己從不會去的地方,一路走到盡頭,遇到任何路障都不要停止。
最終你會看到“世界盡頭”的景象,明白世界不是真的。
而這封信,富勒原本是想交給道格的。
因為富勒在研究中發現了一個恐怖的真相——自己生活的這個90年代的世界,也不是真實的,而是更高維度的人類創造的虛擬現實。
換句話說,富勒成為了一個“覺醒的人”。
他開始反思這項研究,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於是他將真相寫在信中,藏在了1937年的洛杉磯,並透過電話留下線索,引導道格去尋找。
可沒想到,NPC偷看了這封信。
回到90年代的世界,那個突然出現的富勒“女兒”,其實才是真正的遊戲設計師。
她自稱珍妮,生活在2024年,和丈夫聯手創造了以“90年代美國”為背景的虛擬遊戲,富勒和道格都是其中的角色。
可沒想到,這些虛擬角色竟然和他們一樣,創造出了巢狀的虛擬世界。
富勒還發現了自己的世界並不真實。
為了避免引發混亂,兩人決定相繼進入遊戲——一個負責殺死富勒,一個負責修復bug……
雖然到了今天,層層巢狀的世界觀和“缸中之腦”猜想,對於愛看科幻題材的觀眾來說都不新鮮了,但本片的原著《三重模擬》寫就於1964年。
作者丹尼爾·F·加盧耶寫下這本書時,距離最早的商品化個人電腦出現還有10年。
無論是電子虛擬世界的概念、環環相扣的探案過程,還是書中人物對自我存在、自我價值的深刻質疑,都給當時的讀者帶來極大震撼。
小說在1973年被改編成德國電影《世界旦夕之間》,1999年又拍攝了好萊塢版本,也就是這部《異次元駭客》,並啟發了無數後來的科幻影視作品,包括《駭客帝國》、《盜夢空間》等等。
透過三重世界的設定,影片首先引發了關於“存在焦慮”的討論。
就像《駭客帝國》中墨菲斯的那段著名臺詞所說——何為“真實”?如果你指的是視覺、聽覺、嗅覺這些感官,那不過是大腦給我們發出的訊號。
富勒正是在創造虛擬世界的過程中,認識到沒有什麼方式能證明自己存在的世界是真實的。
可如果我們賦予真情實感的生活,只是他人的消遣;我們自以為擁有的自由意志與自由選擇,也都是被設定好的程式,我們又該如何尋找生活的意義?
在影片中,得知真相的幾個人,反應就各不相同。
1937年的NPC無法面對事實。他憎恨“造物主”富勒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想方設法來到現實的世界,以為自己獲得了自由。
可等他發現90年代的洛杉磯也依然是個虛擬世界時,他的內心崩潰了。
調查富勒案件的警探,則選擇了接受現實。在一切塵埃落盡後,他只是對珍妮說,“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別再來打擾我們。”
這些選擇並沒有對錯,它更像是創作者向觀眾丟擲的問題。
如果你信以為真的世界是虛假的,你將要如何自處?
在這層哲思之外,影片也借技術探討了人性。
片中的兩重“虛擬世界”,其被設計出來的初衷都是美好的,是為了打造一個懷舊的烏托邦。
然而不論富勒還是珍妮夫婦,一旦發現自己在虛擬世界中可以為所欲為,不用付出任何現實代價,這個“樂園”便很快變了味。
富勒沉迷於和虛擬女性約p,享受不負責任的性愛;
珍妮的丈夫則喜歡在虛擬世界殺人,藉以宣洩施暴的慾望。
這些行為看似不用付代價,但都以某種形式反噬了他們,使他們漸漸變得麻木、暴力,心靈扭曲。
在影片的結尾,還有一重反轉。
原來,謀殺富勒也不過是珍妮佈下的一盤棋。
她真正的計劃是利用這個行動,除掉已經變成“暴力殺人狂”的丈夫——一旦丈夫在虛擬世界中死去,就能讓道格取代他的身份,回到現實(2024年)。
因為道格的角色,一開始就是她以丈夫為原型設計的……
這種用虛擬世界的“好人”替換現實世界的“壞人”的行為,本質上跟改造大腦差不多了,也涉及到一系列道德倫理難題。但作為片尾的一個反轉,還是很精彩的。
值得一提的是,片尾的關機畫面,暗示著珍妮生活的2024年也並非真正的現實。
現實或許是無窮無盡的虛擬世界相互巢狀,重要的從來只是人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