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28年4月28日,毛主席與朱老總率領的紅軍勝利在井岡山會師。
就在紅軍力量逐漸壯大的時候,許許多多有志於為全中國人改變命運的青年參加了紅軍,其中就包括了年僅13歲的陳丕顯。
陳丕顯是福建長汀人,長汀也是屬於革命老區,那時的陳丕顯儘管年齡不大,卻認識幾個字,他常常看到紅軍釋出的佈告,落款上寫著:
”軍長朱德、黨代表毛澤東、政治部主任陳毅“
陳丕顯牢牢的記住了這三個名字,並積極的參加了紅軍,2年後陳丕顯由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轉入中國共產黨。
那時的陳丕顯是中央蘇區有名的“紅小鬼”,中央蘇區建立以後,毛主席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主席,而陳丕顯則擔任蘇區共青團兒童局中央局書記。
因為聰明伶俐,包括毛主席在內的領導人,都親切地稱陳丕顯為“阿丕”。
儘管隨著革命戰爭的征程,陳丕顯逐漸長大,可“阿丕”這個名字卻始終伴隨著他,成為了那個年代最好的見證……
艱苦的革命戰爭時代。
陳丕顯參加紅軍後,最熟悉的三個名字中,毛主席、朱德、陳毅。
儘管他後來也沒想到,會與陳毅結下不解的緣分。
1934年10月,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陳丕顯留在蘇區堅持游擊戰爭。
這一時期陳毅與陳丕顯領導者蘇區游擊戰爭,在敵人圍剿,環境惡劣的境地中,度過了一場又一場難關。
1935年2月,留守中央蘇區的機關與紅軍決定突圍,3月3日,項英、陳毅前往贛南省軍區,送別即將突圍到油山地區陳丕顯、蔡會文等領導的紅軍隊伍。
臨別時,陳毅緊緊地握著陳丕顯得手,兩人深情告別。
儘管4月上旬,項英、陳毅的突圍部隊,也隨著一起到了油山地區,但連日來的激戰,部隊傷亡慘重,許多的紅軍高階將領陸續犧牲。
陳丕顯記得很清楚,這一時期的條件十分艱苦,基本上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對他來說,印象最深的莫過於給陳毅治療腿傷的事兒。
1935年6月,陳毅腿負傷,由於缺少醫藥,傷口發炎感染,三個月都不見好,到了9月,傷口化膿紅腫,已經不大能走路了。
沒辦法,陳毅抵達南雄縣委後,就在駐地旁邊的林子裡臨時找了個地方,打算把傷口的膿血擠出來。
陳丕顯記得,一開始大家誰也不敢下手,就連陳毅警衛也是臉色發白,擠了半天,汗珠直往下冒,卻怎麼也不忍心。
“你怎麼不用勁兒啊?”
陳毅笑著問道,傷口儘管疼痛,卻依舊不改樂觀的本色。
“我擠你要抖嘛!”
警衛員擦了把臉上的汗。
“這好辦。”陳老總吩咐警衛員找來一根帶子,把傷腿捆在一株杉樹上,背靠著另外一顆大樹。
警衛員沒辦法,只好上去接著擠膿血,血水混合著膿水從傷口處源源不斷地湧出來,順著腿流到了地上,就連受傷時碎在身體裡的一小塊碎骨也被取了出來。
那時山裡條件差,儘管能擠出膿血,但是卻沒有消毒的藥水,沒辦法只能用鹽水硬洗,將紗布泡在鹽水裡,用竹籤順著傷口慢慢地擦洗。
圖|1938年,在南方堅持三年游擊戰爭的部分人員合影(後排左一為陳丕顯)
儘管這辦法是原始了一些,可效果卻出奇的好,傷口後來再也沒有發炎。
陳毅全程疼得說不出話,儘管如此,等到傷口清理完,他又開玩笑地說:
“這次擠乾淨,下次傷口就不會‘反攻’了。”
無論多麼艱難的歲月,陳毅始終用樂觀的革命心態,感染著陳丕顯等紅軍戰士。
1936年6月,陳毅、陳丕顯帶著游擊隊轉戰大餘地區,往返於北山與油山之間,晚上歇宿就休息在兩山之間,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捕,兩人在歇宿的茅草屋後面搭了塊長木板,敵人一來他們就順著木板跳出圍牆往山上跑。
每次歇宿在大庾嶺山頂時,陳毅就打趣地對陳丕顯說:
“我們是頭枕著廣東,腳踩著江西睡覺。”
陳丕顯這時年齡也不大,一聽陳老總如此說,也故意做出“頭枕著廣東,腳踩著江西睡覺”的模樣,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直到抗戰爆發後,南方八省的紅軍游擊隊改編為新四軍。
陳毅任新四軍軍分會副書記,一支隊司令員後,率部挺進蘇南,開闢茅山根據地,而陳丕顯則留在皖南新四軍軍部工作,儘管如此,兩人的友誼還是有增無減。
陳丕顯妻子謝志成回憶:
“在我和丕顯新婚之夜,他拿出一支嶄新的左輪手槍,自豪地對我說,看這是陳司令前幾天送的,當我看到這支精緻的手槍,想要摸一摸時,他馬上把手縮了回去,還對我說:不要亂動,這是陳司令員送給我的……”
不過兩人分開也沒多久,很快隨著新四軍逐漸的擴大,陳毅、粟裕率部在蘇北發展時,急缺幹部,又把陳丕顯調了過來,不久以後,新成立蘇中區黨委,陳毅任書記,陳丕顯任副書記兼組織部部長。
山東八路軍南下後,在鹽城成立華中新四軍、八路軍總指揮部,陳毅又要奉命進駐鹽城任代總指揮。
臨別時陳毅與陳丕顯兩人惺惺相惜:
“我們近幾年不常見面,好不容易在一起才打開局面,又要和你分開,我心裡有些捨不得,不過現在可比寫梅嶺三章那個年代好得多了,我這個司令員也是革命的一顆棋子,哪裡需要哪裡搬。”
總而言之,陳毅走後,陳丕顯就擔任了蘇中區黨委書記、蘇中軍區政治委員,在蘇中抗日根據地陳丕顯的領導下,逐漸發展壯大,形成佔據兩萬平房公里,人口八百萬的局面。蘇中軍區部隊後來也成為後來解放戰爭時期華東野戰軍的主力,陳丕顯充分顯示出了自己卓越的領導才能。
最年輕的兵團政委
1948年3月,華東野戰軍將所屬縱隊統一編為4個兵團,其中以第二、第十一、第十二縱隊組成第四兵團(亦稱蘇北兵團),韋國清任兵團司令員,陳丕顯任兵團政委。
至此,陳丕顯也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上最年輕的兵團政委,時年32歲。
如果說就以這個情況來看,到1955年9月新中國第一次授銜時,授予上將軍銜的蕭華,還比陳丕顯年齡大幾個月。
毫無疑問,如果陳丕顯也參加授銜的話,他會成為比蕭華還年輕的上將。
不過,也正如陳老總所說的那句話”我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陳丕顯得長處並不是在軍事指揮上,而是在地方工作上。
整個淮海戰役期間,陳丕顯作為華中工委書記,領導華中支前司令部,僅在華中地區,就動員了107萬民工負責後方輸送物資,光是隨軍的民工,就達到了22.5萬人,供應糧食5500萬公斤,有力的保障了前線部隊的補給。
1949年4月,陳丕顯就任蘇南區黨委書記、蘇南軍區政治委員,領導了當地1100萬人民積極投入到了土改、反霸、反匪等工作中。
新中國建立後,陳丕顯又擔任了華東軍政委員會委員、華東行政委員會委員。
1952年2月22日,華東局負責人譚震林打電話通知陳丕顯:
“中央和華東局決定調你到上海工作。”
陳丕顯又驚又喜,喜的是他之前就聽說,老首長陳毅在上海擔任上海市長,這次又能和老首長見面,陳丕顯心裡十分高興。但擔憂的是,以上海的種種情況,自己能否勝任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不過相反的是,陳老總對這位老部下的能力還是十分信任的,一見面就高興地說:
“陳丕顯,想不到我們又在一起工作了。”
1953年,陳毅一家由南京搬往上海。
一到上海,陳毅與陳丕顯兩家就迫不及待地聚在了一起。見面後,陳毅讓兒子陳丹淮喊陳丕顯“阿丕叔叔”,喊謝志成為“小謝阿姨”。
陳丹淮很疑惑,哪有人姓阿的,況且叫一個大人“小謝阿姨”,之前似乎也從來沒有過。
不過陳丹淮的所思所想是多餘的,大家聚在一起以後, 他發現父親幾次拍著“阿丕叔叔”的肩膀,喊著“阿丕、阿丕”。
時隔多年後,陳丹淮才感覺到,父親與“阿丕叔叔”他們結下的友誼真的很不一般。
陳丕顯從1952年3月開始,擔任上海市第四書記開始,便一直在上海工作。
1956年,陳毅調中央工作,臨走時與陳丕顯一起談了在上海的工作和體會:
“上海這樣一個大城市,極其複雜,在工作指導上既要積極,又要慎重,二者並重,不可偏廢,只積極不慎重,會出亂子;只慎重不積極,也會被動,黨的團結,社會安寧,是發展生產,繁榮經濟不可或缺的條件。”
一如當年在蘇中時,陳毅將這個千鈞重擔,都交託給了陳丕顯。
1956年7月,陳丕顯擔任中共上海市委書記處書記,9月陳丕顯在中共八屆一中全會上,當選為中央候補委員,陳丕顯也成為這屆中央委員會中最年輕的委員,時年40歲。
1965年11月,陳丕顯就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一書記。
鄧小平提議:陳丕顯任總政治部主任
五十年代,陳丕顯在上海市委工作期間,鄧小平任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
兩人之間的工作往來也特別多,對於陳丕顯的能力,鄧小平十分看重。
1965年9月,陳丕顯到北京參加中央工作會議期間,鄧小平專程找他談話,談到對華東局以及上海市委領導班子的安排時,鄧小平對陳丕顯說:
“華東局第一書記以後再議;上海市委第一書記,就阿丕你來搞了。”
不僅僅是鄧小平、周總理、陳雲、葉劍英等黨和國家的領導人,對陳丕顯予以充分肯定。
葉劍英每次到上海視察,陳丕顯都負責安排工作。
因為長期忘我的工作,陳丕顯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1966年2月,陳丕顯確診為癌症,儘管如此他依舊還是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
儘管面臨的困難重重,陳丕顯始終堅持信念。
鄧小平對陳丕顯的處境十分關心,1975年9月29日,鄧小平向毛主席請示,將陳丕顯調往北京工作:
“……我的意見,他還年輕(不到六十),也有能力,是否可以考慮:先調來北京,然後分配到哪個省去工作……”
1977年初,中央擬調陳丕顯赴雲南任省委書記。
陳丕顯還在考慮去不去時,葉劍英專門找他來談話:
“阿丕,如果身體不適應高原氣候,你就乾脆先回部隊算了。”
老首長粟裕也建議他:
“乾脆回部隊,現在好幾個大軍區都缺幹部,比如南京軍區就沒有政委呢。”
儘管老領導們對他的工作情況都給予了建議,但陳丕顯還是覺得,既然是組織安排了,那麼自己就要服從安排,胡耀邦也建議他“不管幹什麼,先幹起來”。想到這裡陳丕顯不再猶豫,動身前往雲南。
對陳丕顯的工作能力,鄧小平、葉劍英等領導人都十分看重。
1980年2月,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召開,會上醞釀建立中央書記處,很多小組都建議,調陳丕顯到中央書記處工作。
儘管如此,考慮到當時陳丕顯還在湖北工作,一時之間沒有人選替代,於是黨中央只好暫時不調動他的工作。
一直到1982年9月,黨的十二大會議召開,中央下定決定,調陳丕顯到中央書記處工作。
不過就在十二大召開前夕,時任中央軍委常委、軍委副秘書長、總政治部主任韋國清因身體健康原因,將要卸任,不再擔任總政治部主任。
考慮到這一職務的重要性,曾在解放戰爭時期,就擔任過兵團政治委員,時任湖北省委第一書記、武漢軍區政委的陳丕顯就成為最合適的人選。
圖|1980年楊得志、王平、陳丕顯與鄧小平一起接見武漢軍區機關和部隊幹部
陳丕顯歷任過黨政軍諸多領導幹部職務,工作經驗豐富,年齡也較輕,也適合到軍隊工作。
1982年7月15日,中央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研究十二大籌備事宜。
就陳丕顯任職問題,鄧小平於8月14日,專程與陳雲、李先念等人交流意見,並與軍委葉劍英、聶榮臻、徐向前等人商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
十二大召開之前,中央就陳丕顯任職達成了初步意見,擬讓陳丕顯任中央書記處書記兼任中央軍委委員、總政治部主任。
不過,就在十二大會議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另外一個情況。
十一屆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餘秋裡,在十二大召開前,確認繼續擔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但由原來負責經濟工作改為負責政法工作,擬接替彭真擔任中央政法委書記。
為此鄧小平專程找到餘秋裡,傳達了他中央的決定。
儘管如此,餘秋裡依舊感覺有些為難,他自己覺得,自己過去長期在軍隊從事政治工作和負責經濟工作,並不熟悉政法工作,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重回部隊工作。
於是,餘秋裡專程找到王震,談了自己的想法:
“我到書記處以後不管政法,能否與丕顯同志調換一下,由我做總政治部主任,丕顯同志做中央政法委書記,主管全國公檢法工作?”
王震將餘秋裡的請求轉告鄧小平,鄧小平也十分重視,儘管事前的人事安排中,沒有考慮這一點,但餘秋裡無疑也是黨政軍優秀的領導幹部,雖然已經離開軍隊24年,但在軍隊工作具有豐富的經驗。
考慮到這一點,鄧小平委託胡耀邦,專程詢問了陳丕顯的意見。
雖然事先已經安排了陳丕顯到總政治部工作,大家也都接受了這一建議,但陳丕顯心胸豁達,他對胡耀邦說:
“我服從中央的決定,到總政治部工作可以,到中央政法委也可以。”
進一步廣泛徵求意見後,1982年10月,就軍委、總政治部主任人選問題的報告,鄧小平做出批示:
“就這樣改定:秋裡去總政,丕顯管政法。”
由於是倉促之間決定,餘秋裡到總政治部工作時,一時之間還來不及做軍裝,只好穿著藍色中山裝上任,而陳丕顯得任命,一直到1983年5月才公佈。
對陳丕顯得大度,餘秋裡深表感激,一次見到陳丕顯時,餘秋裡當著眾人的面對他說:
“阿丕,我感謝你。我要請你吃飯,連續三天請你吃飯。”
說著餘秋裡還深深地對陳丕顯連鞠了三個躬,以表示感謝。
陳丕顯從13歲參加革命開始,一直到晚年,無論在什麼崗位上,他始終兢兢業業的工作,晚年退休後,還始終關心著國家大事。
1990年4月,陳丕顯擔任中國老齡問題全國委員會名譽主任。
有一次,全國老齡委員會有人反映了一個問題,陳丕顯氣得大發雷霆,可後來透過調查,發現情況有所出入,與事實不符,陳丕顯專門找人向被批評的那位同志道歉。
曾在他身邊工作過的梁茂淦回憶:“我在陳丕顯同志身邊工作兩年多時間,除了寫書之外,還有不少秘書工作。在兩年多的朝夕相處中,我向他學到了許多書本上難以學到的東西。”
“陳丕顯同志除了原則性很強和性格剛烈的一面之外,還有厚道、寬容、隨和、重情重義、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另一面。用現代流行的說法,叫做“性情中人”……一個身經百戰、性格剛強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在一個晚輩面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讓我至今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