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分析了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巴黎公社建立的歷史背景和發展程序,以及它推行的各項革命政策。在此基礎上本文全面解讀了馬克思的光輝著作《法蘭西內戰》,指出它透過及時總結巴黎公社的歷史經驗教訓,深入闡發了進行無產階級革命必須首先打碎資產階級國家機器,從而進一步豐富了馬克思主義關於無產階級革命和無產階級專政的理論。
150年前,法國產生了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巴黎公社,這是世界社會主義發展史上一個重大事件。它雖然只存在了72天,但它所推行的各項革命政策和留下的經驗教訓,以及馬克思、恩格斯有關的重要論述,特別是馬克思的不朽著作《法蘭西內戰》和其他相關文章、宣言、書信等,在世界社會主義史上留下了深遠的影響。這對於正在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中國人民,具有極其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巴黎公社革命的歷史背景
19世紀五六十年代,正是拿破崙三世稱帝的法蘭西第二帝國時期,在此期間法國資本主義有了很大發展。工業革命基本完成,建立了一系列大工業和重工業。金融資本的發展尤為突出。工業和金融經濟的發展使財富日益集中到少數人手中。一小撮工業巨頭和金融貴族控制著銀行、航運、鐵路等企業。很多大銀行家與皇室有密切聯絡。
隨著大資產階級的發財致富和勞動人民日益貧困,社會的階級矛盾進一步激化。工人勞動時間長達13~16小時。巴黎的產業工人中,女工和童工佔30%以上,但她們的工資分別只有男工的55%和12%。工人幾乎沒有人身自由,對政府稍有不滿的人就要遭到迫害和逮捕。在農村,大規模的土地兼併使近400萬農民失去了土地。農民的賦稅也由全年7億法郎增加到12億法郎。城市小資產階級受大資產階級的排擠不斷加強,很多中小企業破產,負債累累。在這種情況下,法國國內的階級鬥爭日趨尖銳。工人們不堪承受資產階級的壓迫和剝削,紛紛起來進行鬥爭。很多罷工不僅具有經濟性質,還具有政治性質。
在這一時期,歐美其他國家的資本主義也有了很快的發展。資本主義各國的聯絡加強。全世界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也越來越認識到必須團結起來,共同與資本家鬥爭才是出路,從而產生了國際聯合的思想。馬克思早就看到了這一點。他一方面夜以繼日地進行艱苦的理論硏究;另一方面進行大量的實際工作,與歐美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運動領導人密切聯絡,幫助他們分析形勢,指導他們正確鬥爭,以促進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相結合。
1863年1月爆發了波蘭人民反抗沙俄殖民統治的起義。7月,英國工人在倫敦舉行了聲援波蘭人民的集會,法國和其他一些國家的工人代表也到會聲援。與會者一致認為,各國工人階級必須團結起來,建立一個國際工人聯合組織。9月,在倫敦舉行了有多國工人和小資產階級民主派代表約2000人參加的大會。馬克思欣然同意與會,並被選入了主席團。大會經過討論,決定成立一個國際性的工人組織。這就是國際工人協會(簡稱國際,1889年第二國際成立後被稱為第一國際)。大會選出了一個由21人組成的國際工人協會領導機構——臨時中央委員會(後改稱總委員會),其內部又產生了由9人組成的負責起草各類檔案的委員會(俗稱小委員會)。馬克思當選為中央委員會委員和小委員會委員。小委員會委託馬克思起草國際的臨時章程。馬克思是一位偉大的實事求是的學者和實踐家。他考慮到由於各國曆史條件的參差不一和各國工人運動發展水平的不盡相同,為了把各種非無產階級的即馬克思主義產生以前的“社會主義”納入統一戰線的軌道,決定把原則上的堅定性和策略上的靈活性結合起來,起草了一個“不致把英國工聯,法國、比利時、義大利和西班牙的蒲魯東派以及德國的拉薩爾派拒之於門外的綱領”。馬克思還起草了一篇新的檔案《國際工人協會成立宣言》。這兩個檔案於11月1日被中央委員會批准。
這份《綱領》的正式文字稱《國際工人協會共同章程》。它明確指出,鑑於“勞動的解放既不是一個地方的問題,也不是一個國家的問題,而是涉及存在有現代社會的一切國家的社會問題,它的解決有賴於最先進的國家在實踐上和理論上的合作;目前歐洲各個最發達的工業國工人階級運動的新高漲,在鼓起新的希望的同時,也鄭重地警告不要重犯過去的錯誤,要求立刻把各個仍然分散的運動聯合起來;鑑於上述理由,創立了國際工人協會”,接著規定了十三條組織條例。其中比較突出的是“第七條(a):無產階級在反對有產階級聯合力量的鬥爭中,只有把自身組織成為與有產階級建立的一切舊政黨不同的、相對立的政黨,才能作為一個階級來行動。”條例還規定,“每一個支部均有權任命一名與總委員會通訊的書記”。
在《國際工人協會成立宣言》中,馬克思首先透過具體事實和資料指出:從1848年歐洲革命到1864年期間,歐洲工人階級的鬥爭取得了兩大成績:一是經過長期的頑強鬥爭“終於爭得了十小時工作日法案的透過。這一法案對於工廠工人在體力、道德和智力方面引起了非常良好的後果”,它“不僅是一個重大的實際的成功,而且是一個原則的勝利;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第一次在工人階級政治經濟學面前公開投降了”。二是工人的合作運動有了一定的發展,創辦了不少合作工廠。“工人們不是在口頭上,而是用事實證明:大規模的生產,並且是按照現代科學要求進行的生產,沒有那個僱用工人階級的僱主階級也能夠進行”,但是這些成功“始終既不能阻止壟斷勢力按照幾何級數增長,也不能解放群眾,甚至不能顯著地減輕他們的貧困的重擔”。因此,“奪取政權已成為工人階級的偉大使命”“工人的一個成功因素就是他們的人數;但是隻有當工人透過組織而聯合起來並獲得知識的指導時,人數才能起舉足輕重的作用……這種認識促使1864年9月28日在聖馬丁堂出席公開大會的各國工人創立了國際協會”。宣言最後以“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的口號結束。這兩個重要檔案是國際工人協會建立的主要標誌,是馬克思主義的一次重大勝利。從此馬克思就穩固地取得了對國際的領導權,成為第一國際的實際上的領導人。正如列寧所說,“馬克思是這個協會的靈魂”。
為了奪取歐洲的霸權,法國於1870年7月發動了與普魯士的戰爭。法國發動這場戰爭出於兩個方面的目的,對外遏制普魯士的進一步強大,防止以它為主導的德意志各邦的統一。因為它的分裂狀態有利於法國。對內是為了轉移國內革命人民,包括共和主義者的視線,避免階級矛盾和社會矛盾進一步加劇。可是事與願違,拿破崙三世不僅輸掉了這場戰爭,成了普魯士的階下囚,而且導致法蘭西第二帝國崩潰,並引發了巴黎公社革命。
馬克思在普法戰爭期間,代表第一國際總委員會寫了兩篇關於普法戰爭的宣言。在這兩篇光輝文獻中,馬克思闡發了對進攻戰和防禦戰、正義戰與非正義戰,以及工人階級的國際團結等方面的經典論述。
在第一篇宣言中,馬克思從國際工人團結的視角分析了剛剛開始的這場戰爭。馬克思認為,戰爭開始時對普魯士來說具有防禦性質,而對法國來說則具有進攻和侵略性質。但這是一場王朝戰爭。德國、法國和所有歐美各國的工人階級必須團結一致,共同鬥爭。馬克思說:第一國際巴黎支部已經公開表態,他們發表了宣言。其中寫道,“在保持歐洲均勢和維護民族尊嚴的藉口下……爭奪霸權的戰爭,或維護某一王朝利益的戰爭,在工人看來只能是荒謬絕倫的犯罪行為”。與此同時,馬克思又告誡德國工人,不要把全德人民的利益和普魯士王朝的利益混為一談。要防止德國統治階級把防禦戰爭轉變為掠奪法國人民的進攻戰爭。他寫道:“如果德國工人階級聽任目前這場戰爭失去其嚴格的防禦性質而蛻變為反對法國人民的戰爭,那麼無論勝利或失敗,都同樣要產生災難性的後果。”
1870年9月1日,拿破崙三世親自率領10萬大軍出征,在法國東北部的色當鎮與普軍對峙,結果大敗併成為普軍的俘虜。拿破崙三世投降的訊息傳來,法國舉國震驚。1870年9月4日,法國金融資產階級趁機發動政變,法蘭西第二帝國被推翻,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宣佈成立。法國建立了資產階級臨時政府,前第二帝國的巴黎總督、保皇派茹爾·特羅胥將軍被任命為臨時政府內閣總理。至此,德意志民族統一的障礙已消除,但普魯士當局決心還是要將戰爭繼續下去,派兵向巴黎進軍。至1870年9月19日,已將巴黎緊緊圍住。
馬克思於1870年9月6日開始寫作關於普法戰爭的第二篇宣言。在這篇宣言中馬克思揭露了普魯士軍閥、地主和資產階級藉口戰略上的需要而吞併法國領土的野心。他寫道:對德國來說,“防禦性戰爭是到路易·波拿巴繳械、色當投降和巴黎宣告共和國成立時告終的”,同樣,“我們擔心在德國方面‘戰爭失去其嚴格的防禦性質而蛻變為反對法國人民的戰爭’”。與此同時,馬克思也提醒法國工人認清法蘭西第三共和國臨時政府的本質,他說:“我們像他們一樣為法國建立共和國而歡呼,但是同時我們感到不安,我們唯願這種不安是無根據的。這個共和國並沒有推翻王權,而只是佔據了它空出來的位子。”“唯願他們鎮靜而且堅決地利用共和國的自由所提供的機會,去加強他們自己階級的組織。”
馬克思關於普法戰爭的兩篇宣言告誡全世界工人階級,戰爭性質的變化不應削弱工人階級的國際團結。世界工人階級不應為王朝戰爭去賣命和相互敵對。資本主義是國際工人階級共同的敵人。這也正是第一國際的宗旨所在。
二、巴黎公社革命
法蘭西第三共和國成立後建立的資產階級臨時政府自稱“國防政府”,面臨的任務應該是抵禦普魯士的繼續入侵,保衛法蘭西民族和國家。但是它不敢動員人民起來扺抗,實際上是一個賣國政府。它執行了反對本國無產階級和廣大人民,出賣法蘭西民族利益的政策。它不僅鎮壓了巴黎人民的兩次起義,而且和普魯士簽訂了《停戰和巴黎投降協定》。馬克思把這一賣國行動看作“國防政府”“在普魯士支援下對共和國和巴黎發動內戰的開端”
1871年2月17日,以特羅胥為首的“國防政府”垮臺,保皇派國民議會議員阿道夫·梯也爾接任總理。他上臺不久,就與德意志帝國簽訂和約,把阿爾薩斯和鐵礦豐富的洛林東部地區割讓給德國,並賠款50億法郎。與此同時,梯也爾政府非但聽任德軍不斷入侵,而且繼續鎮壓工人運動。於是,巴黎的工人群眾自動組織了國民近衛軍,與普魯士作戰,捍衛自己的國家。3月18日凌晨,政府軍佔領了蒙馬特爾停炮場,企圖拖走停放在那裡的大炮。當地工人,乃至婦女、老人、兒童,和國民近衛軍一起立即奔赴高地保衛大炮。其中一位名為路易絲·米歇爾路易絲·米歇爾是一位無政府主義者,但是積極支援社會主義和工人運動。1873年12月,她被流放至法國的殖民地新喀里多尼亞島,1880年7月,被大赦回到巴黎,1905年1月逝世。路易絲·米歇爾著有回憶錄《公社》一書,是研究巴黎公社的重要史料。(1830~1905)的婦女,帶領群眾,攔住政府軍質問:你們是不是想把大炮運到柏林去?是不是你們要向你們的父兄、妻兒們開槍開炮?此後,路易絲一直戰鬥在革命的最前線。公社失敗後她被捕入獄。在審判時,面對法庭,她大義凜然地說:“革命的全部過程中都有我的活動,我樂意對我的一切行動負責。”政府軍對蒙馬特爾高地大炮的偷襲,引發了巴黎公社革命的爆發。
蒙馬特爾事件使巴黎的國民自衛軍士氣大振。當天下午,巴黎各區的國民自衛軍開始向巴黎市中心進發。起義由防禦轉為進攻,巴黎人民開始了武裝起義。在國民自衛軍指揮下,起義者建築街壘,佈置崗哨,分散大炮。梯也爾驚慌失措,在3月18日巴黎公社革命勝利的當天,就急急忙忙地把政府遷到離巴黎約16公里的凡爾賽,其他官員也競相出逃。第三共和國政府迅速土崩瓦解。巴黎起義者和國民自衛軍佔領了市政廳及各個政府大樓。同時接管各國家機關,整頓局勢。
法國國民自衛軍最早出現於18世紀末法國大革命時期,是由有產階級人士組成的民兵。大革命勝利後,除巴黎外,其他地區也開始組織國民自衛軍。此後幾十年來,經過反覆的多次解散和重組,國民自衛軍成員的成分和思想傾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1870年,拿破崙三世在普法戰爭中潰敗,政府於9月5日徵集國民自衛軍保衛巴黎的防務,決定新建60個營,每營1500人。但戰鬥情緒高漲的巴黎人民很快就自動組織起了194個營,建立了一支以工人為主體的武裝力量,許多革命者當選為營長。
1871年3月15日,3000名來自巴黎各區的國民近衛軍召開代表開會,決定成立國民自衛軍聯合會,通過了國民自衛軍章程,建立了國民自衛軍中央委員會。在當選的40名中央委員中有一半是工人,一半是小職員和知識分子,有16人為第一國際會員。國民自衛軍在其中央委員會領導下,積極抵抗外敵普魯士的進攻,同時反抗本國反動政府對人民的鎮壓和圍剿。從3月18日梯也爾政府逃往凡爾賽,直到3月28日巴黎公社成立,國民自衛軍中央委員會是巴黎唯一的政權機關,被歷史學家稱為“工人階級的第一個政府”。
3月18日革命勝利後,國民自衛軍於次日組織了公社選舉。全巴黎的註冊選民中,有2/3以上的人參加投票。在選出的82名公社委員中,有30名國民近衛軍中央委員會成員,37名第一國際會員。3月28日,在市政廳廣場舉行了盛大的群眾集會,人類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巴黎公社勝利誕生。公社成立後,國民自衛軍中央委員會立即把權力移交給普選產生的公社委員會。與此同時,國民自衛軍中央委員會依然存在,但它僅是公社領導下的一個負責軍事鬥爭的機關。
梯也爾政府逃到凡爾賽後,不顧法國民族利益,與普魯士軍隊共同鎮壓巴黎公社。國民自衛軍和巴黎工人武裝奮力抵抗。由於兵力不足和國民自衛軍的一些領導忙於公社事務而忽視了軍事行動,戰鬥屢遭失敗。5月21日,凡爾賽軍隊終於從防守比較薄弱的聖克魯門打進了巴黎城,於是就開始了震驚世界的巴黎“五月流血周”。當時凡爾賽軍共約有11萬人,其中包括被普魯士俘虜的好幾萬法國士兵,而公社武裝僅有15萬人左右。在力量極其懸殊的條件下,公社戰士進行了頑強的抵抗。在巴黎各區築起了大約500多個街壘,婦女和兒童都英勇地參加了街壘戰利沙加勒參加了“五月流血周”的街壘戰。公社失敗後流亡國外期間結識了馬克思,後者對其為人和《1871年公社史》一書有很高評價。。
5月27日,巷戰在巴黎兩個工人區激烈展開。巴黎公社200名戰士與5000名反革命軍隊進行肉搏戰,毫無懼色。28日下午公社戰士堅守的最後一個街壘被攻破。最後,在拉雪斯神父公墓堅持戰鬥的公社戰士全部壯烈犧牲。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無產階級革命政權被淹沒在血泊之中。公墓邊的一堵牆邊,誓死捍衛公社的最後一批革命者全部被槍殺。這座牆後來被稱為“巴黎公社社員牆”,至今還儲存著。恩格斯在1891年3月18日巴黎公社革命20週年紀念日之際寫道:“這堵‘公社戰士牆’至今還佇立在那裡,作為無聲的雄辯見證,說明一旦無產階級敢於起來捍衛自己的權利,統治階級的瘋狂暴戾能達到何種程度。”公社失敗後,法國資產階級政府對公社革命參與者進行了大規模的逮捕和審訊。受害者的人數國內外史家說法不一。據權威材料,公社革命期間“共有29804人遭殘殺,72941人在作戰中犧牲,60971人被投入監獄或流放”;另一權威資料說,公社失敗後,約有20000人被殺害,38000人被捕,約7000人被流放。
公社於1871年3月28日成立後,29日就釋出了一項重要法令,宣佈“巴黎公社為現今唯一的政權”,“各個社會機關的職員今後必須確認凡爾賽政府或其擁護者所發出的命令或通告均為無效,任何官吏或職員凡不服從本法令者,立即解除其職務”。同時宣佈成立十個委員會,取代以前的政府各部:執行委員會、軍事委員會、糧食委員會、財政委員會、司法委員會、治安委員會、勞動工業與交換委員會、社會服務委員會、對外聯絡委員會、教育委員會,並決定了各委員會的組成人選。同日,公社釋出了“撤銷常備軍,由國民自衛軍取代”的法令,決定“停止招募新兵。除國民自衛軍外,不得在巴黎成立或調入任何武裝部隊。所有適合服役的公民都編入國民自衛軍”,同時將警察局的職能劃給國民自衛軍。4月1日,公社透過法令稱,“考慮到在真正的民主共和國裡,既不應該有高薪的閒職,也不應該有過高的薪額;為此決定:規定各市政機關職員所得的最高年薪為6000法郎”。公社還規定各級領導均由工人代表選舉產生,而且隨時可以罷免。
4月2日,公社釋出國家與教會分離的法令,明確規定:“廢除宗教預算;宣佈被認為不能動用的屬於宗教團體的動產和不動產為國家財產。”與此同時,該法令還強調人民的宗教信仰自由,因為“信仰自由是一切自由中最重要的”,而“僧侶實際上是君主制度反自由罪行的從犯”。4月5日,公社通過了嚴懲反革命的決定。在文教方面,公社宣佈實行免費的小學義務教育;用世俗教師代替僧侶和神甫;教育委員會把私人企業家的劇院交給演員團體去經營。公社還決定登記和保護梯也爾住宅所藏各種文物。在討論透過這個決定時一位工人代表發言說:“不要忘記,這些小的青銅藝術品代表人類的歷史,我們願意儲存過去的精神財富用以建設未來。我們並不是野蠻人。”在社會經濟方面,公社宣佈廢除麵包房夜班制度,不許工廠主隨意對工人加以罰款;關閉當鋪,無償歸還20法郎以下的典當物;把逃走的資本家的工廠沒收,交給工人來生產;限制糧價,每公斤麵包價格不得超過30生丁。為了顯示公社的國際主義精神,公社決定“毀掉旺多姆廣場上由拿破崙在1809年戰爭後用奪獲的敵軍大炮鑄成的凱旋柱,因為它是沙文主義和民族仇恨的象徵”1871年5月16日,這個高達44米的紀念柱被拆除,它所在的廣場被更名為國際廣場。以上法令因為公社存在較短,而且忙於戰鬥,有些未及執行。但是它們所顯示的無產階級革命的性質和捍衛無產者利益的原則是很鮮明的。
巴黎公社失敗了,它的失敗原因可以從客觀和主觀兩個方面來進行考察。
從客觀方面來說,在19世紀六七十年代,世界和法國的資本主義雖然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但無產階級還不夠強大。無產階級發動推翻資本主義和實現社會主義的條件還不夠成熟。正如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所說,“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裡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這是馬克思對他的唯物史觀的精闢的概括。這對巴黎公社失敗的原因也是適用的。
從主觀方面來說,無產階級雖已形成,但無論在質量和數量上都還不夠成熟,在無產階級內部還摻雜著很多小資產階級成分。它們容易動搖,從而影響到無產階級的團結和在革命者內部產生意見分歧。特別是還沒有一個無產階級政黨的領導。事實證明,沒有一個這樣的政黨的領導,無產階級革命是絕對不能成功的。從具體政策方面來說,公社失敗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點。
其一,沒有沒收法蘭西銀行。眾所周知,銀行業在法國相當發達,是國家的主要經濟命脈。恩格斯指出:“公社在經濟方面忽略了很多據我們現在看來是當時必須做的事情。最令人難解的,自然是公社把法蘭西銀行視為神聖,而在其大門外畢恭畢敬地佇立不前。這也是一個嚴重的政治錯誤。銀行掌握在公社手中,這會比扣留一萬個人質更有價值。這會迫使整個法國資產階級對凡爾賽政府施加壓力,要它同公社議和。”
利沙加勒在其《1871年公社史》一書中把沒有及時沒收法蘭西銀行這個教訓分析得相當透徹。他寫道:“公社委員會的委員們本來應該注意的真正‘人質’,如銀行、檔案保險櫃、國有土地、稅務機關和儲蓄銀行的保險金庫,卻在幼稚的衝動中忽視了……公社本來可以不使一兵一卒遭受危險,泰然自若地對凡爾賽說:‘不投降就要死亡!’。”“中央委員會聽任凡爾賽的軍隊逃走,已經犯了嚴重的錯誤,而公社委員會又犯了更嚴重百倍的錯誤。一切真正的起義都是從掌握敵人的命脈——金庫開始的,只有公社沒有這樣做。公社委員會取消了凡爾賽的宗教費預算,並且為自己手裡所掌握的資產階級預算而歡喜得發呆了。”據作者掌握的資料,在法蘭西銀行裡,還存著價值共計30億法郎的現金和各種財產。它們已“足夠收買凡爾賽所有的將軍、軍官和官吏”了。
其二,梯也爾政府逃往凡爾賽以後,革命者產生了麻痺思想,以為革命勝利的大局已定。這時革命者內部發生了意見分歧:先進行公社選舉,還是先乘勝追擊,最後還是決定先進行公社選舉,從而貽誤了追擊凡爾賽的最好時機。而國民自衛軍也急於交權。1871年4月11日,在第一國際總委員會會議上,恩格斯發言說:“在國民自衛軍中央委員會領導的時候。事情進展得很好,而在選舉以後卻是隻講不做了。向凡爾賽進軍,應當是在凡爾賽力量還薄弱的時候,可是這個有利的時機被錯過了。”馬克思也指出:“當梯也爾已經用夜襲蒙馬特爾發動了內戰的時候,(國民自衛軍)中央委員會竟堅決不肯把這個內戰繼續下去,因而犯了一個致命性的錯誤:本來應該立即向當時毫無能力的凡爾賽進軍……中央委員會沒有這樣做。”
其三,最根本的一條,就是巴黎無產階級缺乏一個革命政黨的領導。沒有這樣的黨的領導,無產階級不可能奪取政權,即使奪取了政權也不可能鞏固並繼續前進。當時法國和歐洲其他國家還沒有出現獨立的無產階級政黨,儘管在第一國際建立的當年,巴黎就成立了第一國際支部,但這畢竟不是獨立的無產階級政黨。
其四,無產階級內部還存在不同的流派,包括主張改良主義的蒲魯東派、激進主義的布朗基派和小資產階級的新雅各賓派。它們雖然大多支援社會主義,但程度、表現和應對的策略不盡相同。
其五,巴黎基本上是單打獨鬥。正如列寧所指出,“在法國的一些大城市中(馬賽、里昂、聖艾蒂安、第戎等),工人們也作了奪取政權、宣佈成立公社和解救巴黎的嘗試,但是這些嘗試很快都以失敗告終。於是第一個舉起無產階級起義旗幟的巴黎只得依靠本身的力量,結果遭到了必然的失敗”。
其六,沒有發動農民起來支援公社,未能使他們擺脫資產階級和天主教神甫的影響。公社曾在巴黎郊區散發《巴黎公社致農民書》的傳單,但大部分被凡爾賽警察截住了。
其七,沒有公佈公社已經接收的1789年法國大革命以來的國家秘密檔案。這一重要失誤在一般文獻和著述中較少提及。在這些檔案中“載滿著秘密警察、外交官、資本家以及他們的政客們的貪汙與腐敗情況”。馬克思曾經提醒公社領導人注意這個問題,儲存好檔案,必要時加以揭露,但是沒有引起公社領導人的重視。
以上諸方面的失誤加速了公社的失敗。在“五月流血周”開始以後的5月23日,馬克思在第一國際總委員會會議上說:“我擔心結局快要到來了;但是即使公社被搞垮了,鬥爭也只是延期而已。公社的原則是永存的,是消滅不了的;在工人階級得到解放以前,這些原則將一再表現出來。”後來,在總結公社失敗的教訓時。列寧特別強調了兩點:沒有沒收凡爾賽銀行和沒有立即乘勝向凡爾賽進軍。他說:“兩個錯誤葬送了這一輝煌勝利的成果。無產階級在中途停了下來:沒有去‘剝奪剝奪者’,沒有接管像銀行這樣一些機構……第二個錯誤是無產階級過於寬大;它本來應當消滅自己的敵人,但卻力圖從精神上感化他們;它忽視純軍事行動在國內戰爭中的作用,沒有向凡爾賽堅決進攻,使巴黎起義取得徹底勝利,而是遲遲不動,使凡爾賽政府有時間糾集黑暗勢力,為五月流血周作好準備。”列寧接著說:“雖然有這樣一些錯誤,公社仍不失為19世紀最偉大的無產階級運動的最偉大的典範。”
三、馬克思的《法蘭西內戰》
《法蘭西內戰》(以下簡稱《內戰》)是馬克思代表國際工人協會總委員會致歐美全體會員的宣言,是科學社會主義的最重要經典著作之一。它精闢地分析了巴黎公社的發展過程和歷史意義,概括了巴黎公社的歷史經驗和教訓,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關於無產階級革命和無產階級專政的學說,特別是用巴黎公社的新經驗進一步論證和豐富了無產階級革命必須首先打碎資產階級國家機器的思想。馬克思認為,巴黎公社在政治、經濟、文教等方面採取的措施,體現了人民管理制的發展方向。巴黎公社取得勝利時,馬克思雖然不在法國,但他從一開始就密切關注著事態的進展,系統蒐集和研究關於公社的各種資訊和資料。馬克思在1871年4月18日舉行的國際工人協會總委員會會議上,建議就法國“鬥爭的總趨向”發表一篇宣言。總委員會把這一工作委託給了馬克思。他先寫了《法蘭西內戰》的初稿和二稿,然後進行定稿工作。5月30日,即巴黎最後一個街壘陷落兩天以後,總委員會一致批准了馬克思寫的《法蘭西內戰》的定稿文字。恩格斯說:“這一著作揭示了巴黎公社的歷史意義,並且寫得簡潔有力而又那樣尖銳鮮明,尤其是那樣真實,是後來關於這個問題的全部浩繁文獻都望塵莫及的。”
《法蘭西內戰》的主要內容可以歸納為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揭露了以特羅胥為首的所謂“國防政府”和它垮臺後的梯也爾政府的反動本質。
第三共和國建立了以特羅胥為首的、由資產階級共和派和保皇派聯合組成的臨時國防政府。但它是一個典型的賣國政府。1870年10月27日,法國萊茵集團軍司令巴贊元帥在梅斯向德軍投降。1871年1月28日,特羅胥政府與德國簽訂了停戰協定。2月,特羅胥政府垮臺,選出以保皇黨人佔優勢的國民議會,梯也爾當選第三共和國首任總統。
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中首先揭露了以特羅胥為首的所謂“國防政府”的本質,指出它防禦是假,投降是真。馬克思寫道:國防政府的領導人很清楚,“要保衛巴黎,就不能不武裝它的工人階級,把他們組織成為一支有戰鬥力的軍事力量,並且就在戰爭中鍛鍊他們的隊伍。可是,武裝巴黎無異是武裝革命。巴黎戰勝普魯士侵略者,無異是法國工人戰勝法國資本家及其國家寄生蟲。國防政府在民族義務和階級利益之間的這一衝突中,沒有片刻的猶豫便把自己變成了賣國政府”。“到1871年1月28日,騙子們終於丟開了假面具。國防政府投降了,它視極度的自甘屈辱為真正的英雄行為,變成了由俾斯麥的俘虜組成的法國政府——這樣一個屈辱的角色,甚至連路易·波拿巴在色當時都未敢承當。”
接著馬克思又揭開了接替特羅胥的梯也爾的老底,指出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留給各國人民最深的印象是充當了殘酷鎮壓巴黎公社的罪魁禍首和劊子手。“他的政治生涯的記錄就是一部法國災難史。”馬克思指出:“梯也爾這個侏儒怪物,將近半個世紀以來一直受法國資產階級的傾心崇拜,因為他是這個資產階級的階級腐敗的最完備的思想代表。”馬克思指出,梯也爾政府深知,為了進行反對共和國及其堡壘巴黎的內戰,首先必須解除巴黎的武裝。
第二,記述了3月18日巴黎公社的偉大壯舉和梯也爾政府對公社戰士的血腥鎮壓和屠殺。
馬克思透過具體事實分析了3月18日的巴黎革命。馬克思指出,梯也爾十分害怕革命發生,因此必須儘快解除革命者的武裝,主要是收繳他們的大炮。梯也爾慌稱,國民自衛軍管轄的大炮是國家的財產。馬克思揭露說:這些武器是國民自衛軍自己籌款置備的。“在1月28日的投降書中,正式承認這些武器是國民自衛軍自有的財產,因而沒有列入應該繳給勝利者的屬於政府的武器之內。”於是,“梯也爾發動了內戰:他派維努瓦率領一大群警察和幾個戰鬥團去夜襲蒙馬特爾,企圖出其不意地奪走自衛軍的大炮。大家知道,由於國民自衛軍的抵抗和戰鬥團士兵對人民的同情,這個企圖沒有得逞”。所以梯也爾也只得自己找一個臺階下來,說他“寬宏大量地決定讓把國民自衛軍自己的武器賞給國民自衛軍”,並“相信國民自衛軍會拿著這些武器團結在政府周圍來反對叛亂分子”。
馬克思對梯也爾政府對巴黎革命者的鎮壓和屠殺表示了強烈的憤怒和譴責,認為這是一種“階級報復”。馬克思揭露說,梯也爾竟然公開與先前的敵人——普魯士勾結起來,對公社進行聯合圍剿。馬克思指出:“在現代最驚心動魄的這場戰爭結束後勝敗兩軍聯合起來共同殺戮無產階級這樣一個史無前例的事件,並不是像俾斯麥所想的那樣,證明正在崛起的新社會被徹底毀滅了,而是證明資產階級舊社會已經完全腐朽了……階級的統治再也不能拿民族的軍服來掩蓋了;面對無產階級,各民族政府乃是一體!”“我們所一步步追述的從9月4日這一天起直到麥克馬洪的御用軍進入聖克盧門為止的這場陰謀,以巴黎的大屠殺告終。”
第三,總結了巴黎公社的歷史經驗和教訓。
馬克思首先強調指出:“工人階級不能簡單地掌握現成的國家機器,並運用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奴役他們的政治工具不能當成解放他們的政治工具來使用。”馬克思分析了歷史上國家政權的演變,並得出結論說,在君主專制時代,這個政權阻礙了新興資產階級的發展。18世紀末的法國大革命,把過去時代的所有垃圾都橫掃殆盡。與此同時,國家政權的性質也發生了變化。“現代工業的進步促使資本和勞動之間的階級對立更為發展、擴大和深化。與此同步,國家政權在性質上也越來越變成了資本藉以壓迫勞動的全國政權”,所以,“一切舊有的政府形式都具有非常突出的壓迫性。公社的真正秘密就在於:它實質上是工人階級的政府,是生產者階級同佔有者階級鬥爭的產物,是終於發現的可以使勞動在經濟上獲得解放的政治形式”。
馬克思接著指出,“公社是一個實幹的而不是議會式的機構,它既是行政機關,同時也是立法機關。警察不再是中央政府的工具,他們立刻被免除了政治職能,而變為公社的承擔責任的、隨時可以罷免的工作人員。其他各行政部門的官員也是一樣。從公社委員起,自上至下一切公職人員,都只能領取相當於工人工資的報酬”。在公社裡“法官的虛假的獨立性被取消,這種獨立性只是他們用來掩蓋自己向歷屆政府奴顏諂媚的假面具”。
馬克思繼續說,“公社在剷除了常備軍和警察這兩支舊政府手中的物質力量以後,便急切地著手摧毀作為壓迫工具的精神力量,即‘僧侶勢力’,方法是宣佈教會與國家分離,並剝奪一切教會所佔有的財產……一切教育機構對人民免費開放,完全不受教會和國家的干涉”。馬克思總結巴黎公社另一個重要經驗是工人階級要革命必須有一支自己的軍隊,不然便會一事無成。他寫道:“巴黎所以能夠反抗,只是由於被圍困使它擺脫了軍隊並用主要由工人組成的國民自衛軍來代替它。現在必須使這一事實成為制度,所以,公社的第一個法令就是廢除常備軍而代之以武裝的人民。”
馬克思還談到了農民。他指出:公社已經宣告,“戰爭的費用要讓真正的戰爭發動者來償付。公社能使農民免除血稅,能給他們一個廉價政府……使法國農民馬上就能得到巨大好處”。關於農民問題,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的初稿中有更多的闡發。他寫道:“‘鄉紳議員’們知道,法蘭西的公社共和國只要統治三個月,就可能成為農民和農業無產階級起來向他們造反的訊號。因此他們瘋狂地仇恨公社!農民的解放對他們來說甚至比城市無產階級的解放更加可怕!農民很快就會欣然接受城市無產階級為他們自己的領導者和老大哥!”馬克思還進一步分析道:“當然,在法國,像在絕大多數的歐洲大陸國家一樣,在城市生產者和農村生產者之間、在工業無產階級和農民之間是存在著深刻的矛盾的。大規模的有組織的勞動,生產資料的集中,這是無產階級追求的希望,也是無產階級運動的物質基礎……另一方面,農民的勞動則是孤立的,他們的生產資料是零星分散的。在這些經濟差異的基礎上,作為上層建築,形成了大量互不相同的社會政治觀點。”但是巴黎公社的經驗表明,“也只有公社這種政府形式才能夠保證改變他們目前的經濟狀況;能夠一方面拯救他們免於地主的剝奪,另一方面使他們不至於為了所有權的名義而遭受壓榨、苦役和貧困的煎熬”,而“他們既然能立即受惠於公社共和國,必將很快地對它產生信任”。這些論述反映了馬克思關於無產階級革命中的工農聯盟思想。由於巴黎公社所處的主客觀條件的侷限,這一思想未能在實踐中得到體現。
馬克思還談到了鎮壓反革命的重要性。他寫道:“凡爾賽方面從外部對巴黎進行著野蠻的戰爭,而且還想在巴黎內部進行收買和陰謀活動——在此種情況下,公社若是裝做像在太平盛世一樣,遵守自由主義那一套表面上溫文爾雅的行為規範,豈不是可恥地背叛了自己的使命?”馬克思指出,資產階級把國際工人協會看作一個陰謀團體,“實際上,我們的協會只是文明世界各國最先進的工人之間的國際紐帶。無論在何處,在何種形式或何種條件下,只要進行著階級鬥爭,自然總是我們協會的會員站在最前列”。《法蘭西內戰》最後說:“工人的巴黎及其公社將永遠作為新社會的光輝先驅而為人所稱頌。它的英烈們已永遠銘記在工人階級的偉大心坎裡。那些扼殺它的劊子手們已經被歷史永遠釘在恥辱柱上,不論他們的教士們怎樣禱告也不能把他們解脫。”
四、恩格斯為《法蘭西內戰》德文第三版單行本寫的導言
這是恩格斯為1891年巴黎公社20週年時出版的《法蘭西內戰》德文第3版(紀念版)而寫的。恩格斯在導言中著重指出了巴黎公社的經驗和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中所作的理論概括的歷史意義,同時也就巴黎公社的歷史作了一系列重要補充。恩格斯還把馬克思為國際工人協會總委員會關於普法戰爭的兩篇宣言收進了這一版。所以,在以後的《法蘭西內戰》各種文字的單行本中,它們也都通常與《法蘭西內戰》一起刊印。
恩格斯在導言中首先指出:《法蘭西內戰》“突出地顯示了作者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初次表現出的驚人的才能,即在偉大歷史事變還在我們眼前展開或者剛剛終結時,就能正確地把握住這些事變的性質、意義及其必然後果。”恩格斯著重強調了以下幾點。
第一,巴黎公社的經驗表明:革命必須有一支武裝力量。他說,在普法戰爭時期,巴黎工人掌握武器首先是為了保衛巴黎。但在巴黎投降、法國與普魯士締結和約以後,“新的政府首腦梯也爾不能不看到,只要巴黎工人手裡還有武器,有產階級——大土地佔有者和資本家——的統治就時刻處於危險之中。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設法解除工人的武裝……3月30日公社取消了徵兵制和常備軍,把一切能荷槍作戰的公民都要參加的國民自衛軍宣佈為唯一的武裝力量”。
第二,恩格斯認為,從公社採取的各種革命措施可以看出,“先前被抵抗外敵侵犯的鬥爭所遮蔽了的巴黎運動的階級性質,便以尖銳而純粹的形式顯露出來了。因為公社委員幾乎全都是工人或公認的工人代表,所以公社所透過的決議也都帶有鮮明的無產階級性質”。當然,“實行這一切措施最多隻能做出一個開端”。
第三,公社經驗證明,“工人階級一旦取得統治權,就不能繼續運用舊的國家機器來進行管理”,而是“應當剷除全部舊的、一直被利用來反對工人階級的壓迫機器”。為此,“公社釆取了兩個可靠的辦法。第一,它把行政、司法和國民教育方面的一切職位交給由普選選出的人擔任,而且規定選舉者可以隨時撤換被選舉者。第二,它對所有公職人員,不論職位高低,都只付給跟其他工人同樣的工資。公社所曾付過的最高薪金是6000法郎。這樣,即使公社沒有另外給代表機構的代表簽發限權委託書,也能可靠地防止人們去追求升官發財了”。
恩格斯在導言中,以美國為例,對國家機器進行了階級分析。這對我們今天來說,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他說:“這樣的例子不但在世襲君主國內可以看到,而且在民主共和國內也同樣可以看到。正是在美國,同在任何其他國家中相比,‘政治家們’都構成國民中一個更為特殊的更加富有權勢的部分。在這個國家裡,輪流執政的兩大政黨中的每一個政黨,又是由這樣一些人操縱的,這些人把政治變成一種生意,拿聯邦國會和各州議會的議席來投機牟利,或是以替本黨鼓動為生,在本黨勝利後取得職位作為報酬……我們在那裡卻看到兩大幫政治投機家,他們輪流執掌政權,以最骯髒的手段來達到最骯髒的目的,而國民卻無力對付這兩大政客集團,這些人表面上是替國民服務,實際上卻是對國民進行統治和掠奪。”
這寫得何等好啊!這不是對當今虛偽和腐朽的美國式“民主政治”的最真實寫照嗎!所以,恩格斯指出:“實際上,國家無非是一個階級鎮壓另一個階級的機器,而且在這一點上民主共和國並不亞於君主國。”
恩格斯在導言中還補充了一些對布朗基派和蒲魯東派的看法。他說:公社委員中布朗基派屬於多數派,蒲魯東派屬於少數派。前者憑著革命無產階級本能才是社會主義者,僅很少人如瓦揚等,懂得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理;後者主要是小農和手工業者的社會主義者,反對聯合生產。但當時的巴黎,大工業已經佔了優勢,而它必然會導致共產主義,也就是說導致了與蒲魯東學說正相反的方向。於是,恩格斯指出:“令人驚訝的是,儘管如此,由布朗基派和蒲魯東派組成的公社也做了很多正確的事情。”
導言最後說:“近來,社會民主黨的庸人又是一聽到無產階級專政這個詞就嚇出一身冷汗。好吧,先生們,你們想知道無產階級專政是什麼樣子嗎?請看巴黎公社。這就是無產階級專政。”
150年過去了,巴黎公社的經驗教訓和馬克思《法蘭西內戰》的光輝思想至今仍然具有極大的當代價值。公社的原則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