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5月1日,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個“五一勞動節”,為歡慶這喜慶日子,黨中央決定在這天晚上於天安門城樓舉辦一場盛大的觀煙花晚會。
時間一到,諸位賓客盡數入場,周總理忙裡偷閒,也親臨現場,隨眾人一同觀看煙火。正當周總理看得正興起時,一位18歲的小姑娘找到周總理,向他當面“控訴”陳賡大將。
這個姑娘是誰?她又為何要“控訴”陳賡?
要說這個姑娘,就不得不提提他的父親。姑娘的父親,也是我國的一位偉大領導者,他的名字,叫做宋任窮。
宋任窮出生於1909年7月,是湖南瀏陽人。他還有一個原名,叫做宋韻琴。
1930年,屆時已經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宋任窮在三營七連擔任文書,三營營長名為伍中豪,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學子,擅長打仗,喜歡吟詩以及喝酒。那年春節,伍中豪高興,同將士們喝了些酒,趁著酒意,對宋任窮說:“宋韻琴這個名字不太好,太像女人的名字了,改掉吧。”
看宋任窮似乎沒有反對意見,他繼續唸叨著:“宋韻琴,宋韻琴……宋任窮,有了,你不如就叫宋任窮吧!”於是,宋任窮這個名字就在軍中流傳開來,自此之後,他自己也開始稱呼自己為宋任窮。
革命歲月中,宋任窮曾擔任過湖南中共沖和區農民協會委員長,當時軍閥當道,且仇視共產黨人,在他們的壓迫下,湖南全省都籠罩在白色恐怖中。
由於區委領導剛剛被調走,全區黨、團員的名冊都被交由宋任窮保管,不僅如此,宋任窮手中還掌控著十幾杆民槍支。宋任窮深知這些東西對組織的重要性,一直十分警惕小心。
遺憾的是,有反動分子趁亂潛入自衛隊,在他們的操縱下,十幾位隊員不堪利益誘惑,選擇背叛革命,宋任窮也不幸被捕。他們威脅宋任窮,要將他立刻槍斃。
宋任窮不怕死,卻擔心身上的名冊以及保管著的槍支會被他們找到,因此一直與其周旋著。後來不知出於何等考慮,反動分子告訴宋任窮,他們可以不殺他,但宋任窮必須去給他們搞些錢回來。為了名冊以及身後的槍支著想,宋任窮咬牙同意了此事。
那個年代籌錢並不容易,反動分子壓著宋任窮走了好幾家店鋪,才終於籌到50塊大洋。他們拿到那些錢後卻依然沒有放過宋任窮,繼續押著他走過瀏陽河,找一戶農家住下。
這天晚上,趁著反動分子熟睡之際,宋任窮悄悄將身上的名冊弄溼,揉碎,並把它們統統丟棄。自此,名冊上黨、團員同志們的安危終於能夠保全,宋任窮鬆了一口氣。
次日清晨,毫無所覺反動分子再次帶著宋任窮上路,他們決定將宋任窮關押起來,而關押的地點,就是八角亭。
他們不知道的是,宋任窮曾在這個地方讀過一段時間的私塾,他大哥甚至在此處居住過,對於這裡的地形,宋任窮瞭如指掌。外面日頭正高,宋任窮裝作不舒服的模樣,對看守他的人說道:“你們不能總把我鎖在屋裡,我是個人,好歹讓我出去透透氣吧!”
這些不法分子還沒有惡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感覺宋任窮言之有理,再加上當時是白天,認為宋任窮也跑不掉,就答應讓他出門活動活動。
為了放鬆他們警惕,宋任窮前幾次出門都有按時迴歸,漸漸地,反動分子對他的看守不再嚴格。假借這個機會,宋任窮猛地甩開不法分子往山下跑去,藉著熟悉地形的優勢,很快就躲開了他們的追捕。
這次事件結束後,宋任窮明白自己的處境不再安全,悄悄繞道十多里拜別父母,從此踏上了離家的路程。
此後不久,宋任窮就參與了毛主席領導的秋收起義,在三灣改編後,又跟隨毛主席的腳步登上了井岡山。
抗日戰爭爆發後,宋任窮被任命為八路軍第一二九師政訓處副主任以及政治部副主任,跟隨部隊前往一線戰鬥。
1938年3月,宋任窮在黨的指示下,率領騎兵團以及一個獨立支隊遠赴冀南,建立了平原抗日根據地。此後帶隊南征北戰,攻打敵偽組織,擴大我軍武裝實力。在他的帶領下,軍隊先後收復了包括平鄉、永年、肥鄉在內的10餘座縣城,讓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嚐盡失敗滋味。
1939年6月,他全權承擔起指揮將士們參與晉南區抗戰的重擔,發動革命群眾建立抗日民主政權,號召將士以及百姓一同展開挖道溝、改造平原地形的大規模群眾活動。
在中央領導的“百團大戰”中,他帶領部下摧毀了敵軍正在建造的德西鐵路東段以及在晉南區域修建的公路,並消滅1500餘名日偽軍,給敵人以重創。
在日軍投降後的幾年國內抗戰中,他作為晉南地區的主要領導人,憑藉優秀的軍事指揮以及高超的領導能力,帶領軍民為前線將士的後勤問題保駕護航。
在淮海戰役打得最激烈時,宋任窮前往一線瞭解戰況,正在前線統領作戰的粟裕告訴他:前線部隊缺少柴禾,必須儘快解決這個問題,讓戰士們得以全身心投入作戰中。為保證軍隊戰鬥力,宋任窮在心中發下毒誓,如果湊不齊所需物資,即便是拆掉房子,也要送出足夠物資滿足將士需求。
在他的領導下,豫皖蘇人民在淮海戰役期間支援前線2. 1億斤糧食,5. 3億斤柴草,12. 5萬副擔架,在困難之際,後方男男女女不分晝夜地碾米、磨面,一些人獻出自己僅有的糧食以及種子,一些人拆下房屋當作木材供給部隊。可以說,前線之所以能夠成功戰勝敵人,他們起著功不可沒的貢獻。
1949年4月23日,南京得到解放。28日,全市開始實行軍管。在組織的信任下,宋任窮被任命為南京軍管會副主任、中共南京市委副書記,開始治理南京。
解放初期,南京還處於混亂之中,宋任窮髮現,此處市面上的報紙種類十分豐富,其中竟然有不少正在傳播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等毒害百姓的文章。為遏制這種趨勢,軍管部門發出告示:本市之前的報紙通訊社統統重新登記……未經過登記且被批准的報社,皆不予以承認和存在。
經過這次活動,南京各大報社被一一徹查,一大批反動報社因此遭到取締。
4月30日,南京出版了由我黨掌控的《新華日報》,為加強黨的宣傳工作,在民眾中樹立正確的輿論傾向,時任南京軍管會主任以及中共南京市委書記的劉伯承特意派遣宋任窮負責《新華日報》的審閱工作。
報紙總需要在白天發表,於是,每日凌晨4點鐘左右,宋任窮便需要開始審閱《新華日報》中的稿件。其中新華社的訊息他都是簡單地瀏覽過去,而南京本地撰寫的重大訊息及文章,則需要花費長時間仔細觀看,確定無誤後,才能透過稽核,給予影印。
也就是因為有他的控制,《新華日報》很快便在南京站穩腳跟,並持續不斷向大眾輸送正確價值觀,為建設新南京,起到重要作用。
新中國建立之後,幾乎全部工作,都得從零開始。在組織的安排下,宋任窮先後擔任過中共雲南省委第一書記、西南軍區副政委等工作。依照黨的方針,宋任窮同志與省委的工作人員一同嚴格執行各項重要政策,清除雲南匪患、維護城市秩序,在他們的控制下,雲南逐步形成黨、政、軍、群團結一心,共同進步的美好局面。
憑藉自身成就,在1955年時,宋任窮被授予上將軍銜,為世人所敬仰。
即便已經有了這般成就,我們依然很難從宋任窮身上看到一絲“高官架子”,他還是那個服從命令,勇於抗爭的“熱血之士”。
1956年,經過中央表決,中國決定研製屬於自己的原子彈。宋任窮毛遂自薦,放棄軍隊的高待遇,成為第三機械工業部部長,重點管理原子彈的研製事宜。
宋任窮此前只有高中文化,為了搞懂相關知識,他只能拿出長征精神,從零開始學起。剛剛抵達崗位時,宋任窮明白自己知識儲備欠缺,因此從不發言。每當科研人員召開談論會議時,他就帶著兩個翻譯坐在旁邊安靜聽著,盡力記住相關資訊。
等到熟絡一些,他便開始不恥下問起來。一找到機會,他就和科研人員交朋友,問他們問題,而且一定要問個明白。
一天,宋任窮照常去研究所巡視,在一間研究室中,他見到了彭湃的兒子彭士祿。他先是與他聊起家長裡短,當彭士祿起了和他交談的興趣後,就開始問起核反應堆基本原理、堆行類別等相關知識。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一層又一層地詢問著,直到完全搞懂才告辭。
為了牢記知識,宋任窮辦公室一直掛著元素週期表,每當閒暇時分,他便開始對著表背誦起來。為了更便捷地與蘇聯專家進行交談,他還自學了俄語。在這樣的努力下,他很快就能和研究人員就相關問題侃侃而談了。
初期建設階段,中國原子彈研究事業可以說是“一窮二白”,一切措施,都得他們自行建造。
宋任窮上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從無到有,一點點將草臺班子建設起來。為了更快達成任務,宋任窮只能去中國科學院“攀關係”,到地質部、建工部等國家部門要人。明白他的艱難,各個部門總是鼎力相助,然而那麼大一個保密工程,還是讓宋任窮免不了四處哭“窮”。
二部籌備人員,總有人對新工作有所疑慮,在這種情況下,有人向外吹噓“我們是東南亞最大的花園式工廠”。宋任窮聽說後眉頭一皺,告誡眾人:“我們不能拿中央的指示去嚇唬人,在上任前期,我們得把所有困難先給人說清楚,憑藉事業吸引人才。”幹部剛來上任時,他也會嚴肅告訴他們:“我這個部長名為宋任窮,就是一個“窮”字,你們看看,我們的工地目前還是一片荒野,寥無人煙。如今大家到了這裡,就得刻苦努力了。”
或許正因為有他的這個要求,到場的科研人員們都深深熱愛著這個科研專案,為保證研究儘快落實到位,眾人總是夜以繼日地勞動著。
前期的籌備完成後,一些工作都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正當眾人以為研究會如期完成時,研究員們卻遭遇挫折。
1959年,蘇聯找藉口中斷了對中國原子彈事業的支援,不再向我國提供原子彈樣品以及製造原子彈的相關資料。接到訊息後,宋任窮迅速部署應對措施,制定了原子彈製造事宜的八年規劃,提出“三年突破,五年掌握,八年適當儲備”方針,把所有建設工作統統轉移完全自主的軌道上。
同時,利用蘇聯指示還未完全下達的時間差,搶先建造濃縮鈾廠主工藝廠房,搞定裝置應有的安裝條件,緊迫蘇聯方面履行前期合同,向我方交付原定裝置。同時緊急派遣研究人員與蘇聯專家對口學習,千方百計將相關知識以及資料搞到手。宋任窮勉勵眾人:“即便沒有他們,我們照樣能夠繼續研究,並且做得更好!”
原子彈研究必然少不了鈾礦的支援,專家們需要鈾來做實驗,蘇聯也要求我們向其提供鈾礦。好在宋任窮早有準備,幾年時間中,他一直奔波於找礦現場,為了搞定此事,他不分冬夏與幹部、工人們同吃同住,一起努力探索。眾人努力沒有白費,一些時日後,他們成功找到了鈾礦。
當然,鈾礦找到了也並不代表此事便已經圓滿解決,中國初期的製造業太過落後,提煉鈾的工廠還沒有建成。這要怎麼辦呢?
在眾人焦急之時,宋任窮根據特性選定了解決辦法:土法練鈾。他們先是簡單搭起一個竹棚,而後召集一眾農民。在研究人員的指揮下,農民們在竹棚中,像磨豆腐一般,用石磨將礦石碾碎,然後再用竹篩將它們篩一遍,放入缸中發酵。確定發酵完畢,就將所有東西掏出來,用包豆腐的細布,把半成品層層過濾,等所有步驟做完後,再將它們烘乾,如此這般,眾人就得到了一些粉狀粗鈾。在蘇聯專家目瞪口呆地表情中,這些粗鈾通過了檢驗標準。
三年多時間中,全國20多個省份全民投入到處理鈾礦的活動中,在這種情況下,我國獲得了163噸土法煉製的粗鈾,為國家研究原子彈事業,提供了原料,進而為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的爆炸,贏得了寶貴時間。
1964年10月,中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宋任窮哭著打電話告訴毛主席:成功了!中國的原子彈成功爆炸了!
也正是因為這顆原子彈的成功爆炸,讓我國的科研事業開始被其他國家刮目相看。對此,美國學者劉易斯和薛理泰曾經說道:中國第一顆原子彈,也是一顆人民的炸彈。
對於國家建設,宋任窮可以說是盡心盡力,無愧於心,但在關心兒女這方面,他卻難免有些疏忽。
宋任窮女兒宋勤出生於抗日歲月,當時情況緊急,剛出生一個月後,她就得跟隨部隊一同向指定位置移動。
嬰兒不懂事,在顛簸之中,她常常哭泣。幸而大家足夠幸運,找得道路足夠隱秘,才沒有因此暴露蹤跡。隨著時光的逝去,共產黨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為以防萬一,宋任窮只能忍痛將女兒送到老鄉家寄養。這一寄養就是4年,直到宋勤都已經能記事才被送至保育院撫養。
繼承父親的聰明才智,再加上努力拼搏的學習精神,宋勤在學校中總能取得優異成績。1959年,宋勤即將從中學畢業,就在這時,優秀的她還與友人定下約定:一同前往蘇聯深造。
優秀學子前往蘇聯深造,此事在當時並不少見,因此,宋勤一直以為父親不會阻攔她這個決定。然而這一次,她卻失算了。
正當她準備好一切,即將動身出發時,得到訊息的宋任窮卻毫不猶豫拒絕了她試圖前往蘇聯的請求。當然,時至今日我們很容易看出,宋任窮之所以會這麼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中國和蘇聯的關係在當時並不穩定。
革命子弟還是挺好說話的,宋勤當時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出於敬重,還是乖乖聽了父親的話。因此,她此後究竟要去哪所大學,去學什麼專業,就成了一個很大問題。當然,這些問題並沒有困擾宋勤多久,一些時日後,她就在周總理的幫助下得到了答案。
1959年5月1日,中央在天安門城樓舉行“五一國際勞動節”煙火晚會,身為國家核心幹部,宋任窮自然收到了邀請。
當天晚上,宋任窮帶著宋勤登上天安門城樓,沒過多久,兩人便碰到了同樣來參與活動的周總理。
宋勤仰慕周總理,願意聽聽他的建議,於是便跑到周總理跟前問道:“今年夏天我就畢業了,不知道上哪所大學好,您能給我推薦推薦嗎?”
依照宋任窮的關係,周總理也和宋勤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宋勤總會乖乖喚他一句周伯伯,對於這個聰明的孩子,周總理很有印象。因此,在宋勤問出這個問題後,周總理親切地回覆她:“那你想上什麼方面的大學呢?”
宋勤此時突然想起曾經與父親宋任窮的一次談話,當時,宋任窮告訴她:尖端的科學技術最初多用於軍事方面。於是她毫不猶豫回答道:“我想讀軍事大學,學習最高階的科學技術,然後報效國家。”
後輩能有如此遠大志向,周總理非常滿意:“那你可以讀陳賡伯伯的哈軍工(中國人民解放軍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呀。”
聽到這話,宋勤迅速板起臉,控訴道:“哈軍工不招女性!”
周總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你敢告陳賡伯伯的狀,有出息呀!”
在抗戰歲月中,宋任窮曾和陳賡做過拍檔,兩人一起率領部隊掩護中央軍委幹部撤離,有一番過命的交情。
宋任窮為人老實穩重,從不輕易找女同志談話,而部隊中男同志又多,所以他一直沒有找到媳婦。為解決好友終身大事,陳賡大將主動化作月老身份,為宋任窮與女同志牽線搭橋,宋任窮的妻子鍾月林,也就是宋勤的母親,就是陳賡搭過橋的一位女同志。等兩人完婚後,陳賡曾不止一次在宋任窮面前邀功,說如果不是有他,宋任窮可能一直都只是光棍一條。
宋勤曾就讀於北京師大女附中,在宋任窮沒被調到北京任職前,她同妹妹一直住在學校,過著集體生活。有與宋任窮的交情在,陳賡對宋勤兩姐妹也有著幾分喜愛。疼惜著這兩個姑娘的處境,在節假日來臨之際,陳賡還曾邀請過兩人來家中暫住。
哈軍工是陳賡大將的心血所在,也是中央交付他的重要任務,這麼多年來,陳賡大將從零到有,一點一點試圖將學校做大做強,正因為明白他有如此遠大抱負,周總理才能毫不猶豫將宋勤的發言告訴他。陳賡聽完後,深思片刻,感覺確實可以從這個方面入手,將學校建立得更加完善。
8月1日是中國的建軍節,這一天,中央在勞動人民文化宮舉辦了一場遊園會,活動會上,宋勤偶然撞上陳賡。
陳賡笑著對她說道:“你個臭小鬼,竟然找總理告我黑狀,我和你說,如今哈軍工已經開始招收女生了。”
就這樣,宋勤換上軍裝,成為了哈軍工第一位招收的女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