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善先生是是一位古錢幣研究領域的專家,同時也是一位著名的收藏家,慈善家。
他曾經無償捐獻過價值高達十八億人民幣的文物給上海博物館,補充了上海博物館在古錢幣領域的空缺,並且榮獲了上海白玉蘭獎。
不僅如此,杜維善先生還在博物館擔任顧問,培養了一大批研究古錢幣領域的優秀人才。
儘管做出瞭如此大的貢獻,杜維善先生卻很少拋頭露面。
為人低調的杜維善先生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他是曾經在上海灘叱吒風雲的青幫巨頭杜月笙的小兒子。
杜維善
一、充滿波折的早年生活
杜維善是杜月笙的小兒子,他的母親是京劇名旦姚玉蘭,他出生於1933年,那時正是杜月笙如日中天之時。
姚玉蘭
杜月笙當時在上海黑白通吃,開設賭場,同時還創辦了中匯銀行,進軍金融領域,賺得盆滿缽滿。
憑藉各種手段斂財,杜月笙是當時上海名副其實的鉅富,再加上他青幫巨頭的身份,在當時的十里洋場,杜月笙可以說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雖然杜月笙是幫派出身,靠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發家,做了不少殺人放火的勾當,但是他卻十分注重子女的教育。
因此,杜維善的成長過程中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杜維善生長與法租界,學過法語,受到了西式文化的薰陶,同時,杜月笙還專門請了私塾來教育子女。
由於成長在這樣的富貴之家,杜維善從小就受到父親杜月笙收藏習慣的影響,這也為他日後走上收藏之路埋下了伏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杜維善優渥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太久。
1946年,解放戰爭爆發,經過三年的戰鬥,到了1949年,形勢已經十分明朗——解放軍解放全國只是時間問題。
由於曾經參與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並且謀害了時任上海總工會代理委員長汪壽華,杜月笙擔心繼續在上海日後會受到清算,因此他決定離開上海。
1949年春,解放軍距離上海的距離越來越近,一日,蔣介石在上海召見了杜月笙。
當時蔣介石自知大勢已去,劃江而治不過是痴心妄想,一旦解放軍發動進攻,國軍部署的長江防線崩潰只是時間問題,而上海無疑是解放軍渡江後的首要目標之一。
蔣介石在崇明島上與杜月笙會了面,先是噓寒問暖,言語中還委婉的邀請杜月笙同他一起退往臺灣。
杜月笙聽後笑了笑說道:“總裁美意,月笙心領了。可臺灣氣候潮溼,我哮喘病犯了。我想先代香港治療一下,然後再去臺灣。”
蔣介石聽了這話,自然也不好再說下去,點了點頭說道:“養病要緊,你可要多保重身體啊。”
隨後杜月笙就乘船同親人一同前往了香港,此後即使章士釗等人再三邀請,也均以病情為由婉拒了他們的邀請。
自己和蔣介石的關係只是利益關係,去了臺灣失了勢力,無疑會受蔣介石的擺佈,甚至可能遭到軟禁,因此最終杜月笙選擇了婉拒蔣介石的邀請。
既不能留在上海,又不想前往臺灣,最終,杜月笙選擇了香港作為了自己的避難所。
章士釗
杜月笙雖然在上海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是充其量也只是個地頭蛇,離開了自己的地盤,就失去原先那麼大的能耐。
杜月笙在香港的最後歲月中,過得並不得意。
上海解放後,杜月笙在上海多年經營的各類產業化為烏有,賭場被查封,中匯銀行也被責令停業,其他勾當自然也無以為繼,曾經盛極一時的青幫分崩離析。
杜月笙看著自己幾十年的“努力”灰飛煙滅,深受打擊,整日鬱鬱寡歡,再加上他當時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容樂觀,去了香港僅兩年後,杜月笙就因病去世。
臨死前,杜月笙告訴自己的後人:不要參政,不要參與幫派,不要忘記自己是中國人。
按理說,杜月笙在上海叱吒風雲幾十年,黑白通吃,按理說應該留給後代不少的遺產,但是事實上,當時杜月笙死後,只留下了十一萬美金,不僅如此,死前他還銷燬了家裡全部的欠條。
這樣一來就使得杜家的生活變得緊張起來,雖然溫飽不愁,但是對於杜家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太太和老爺們來講,無疑是無法接受的。
杜月笙死後,杜維善和母親得到的遺產只有兩萬美元。
不過憑藉杜維善的母親姚玉蘭和宋美齡的關係,杜家受到了宋美齡的接濟,宋美齡幫助他們安葬了杜月笙,杜月笙的墓碑還有蔣介石親筆題的字。
但是宋美齡並沒有給予杜家經濟上的支援,由於缺乏收入來源,他們的生活比起原來還是拮据了很多。
為了維持日常生活的開銷,杜維善的母親姚玉蘭只得復出,靠表演京劇補貼家用,雖然如此,姚玉蘭還是供杜維善讀完了中學。
二、從地質學家到商業新星
在臺灣讀完了中學後,杜維善進入了澳大利亞的堪培拉大學,攻讀地質學專業。
在杜維善年輕時,曾表現出對於參政的興趣,但是據他講,由於父親臨終前的遺囑,最終他選擇尊重父親的意志,不涉足政壇,進入石油公司做了一名技術人員。
在一次勘探過程中,他偶然發現了一枚古錢幣,這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早年杜維善喜歡收集一些郵票之類的小物件,在此之後,他的興趣轉向了收集古幣,透過陸陸續續的收集一些古錢幣逐漸有了不少的藏品。
不僅如此,杜維善開始專門研讀有關古錢幣的書籍,並且研究不斷深入。
大學畢業後的杜維善在石油公司當勘探員,由於工作的緣故經常前往澳大利亞。
他發現澳大利亞的肉製品價格遠低於臺灣,即使加上運輸費用也比臺灣當地的肉類價格要低很多,於是他辭職轉為經商,並且很快就賺取了鉅額利潤。
隨後他用這筆錢買了一座銀礦,又經過幾年的苦心經營,再加上其父杜月笙生前一些朋友的幫助,他順利從事了石油行業。
在擁有了自己的石油公司後,杜維善有了更多的資金來投入到自己的興趣中,不僅如此,他的興趣還得到了夫人的支援。
他的古錢幣收集數量也越來越多。
他對於古幣的熱愛近乎狂熱,為了得到想要的古幣,甚至把自己的房產抵押出去也要買下這些古幣。
隨著杜維善先生古幣收藏的數量越來越多,他對於古幣的研究也越來越深入,他還編寫了諸如《五銖考》,《半兩考》等關於古幣鑑定的書籍。
漸漸地,他已經成為了這一領域的泰斗。
在研究古幣的過程中,杜維善先生閱讀了當時社科院夏鼐教授關於絲路沿線國家古幣的研究報告,這引起了極大的興趣,隨後就開始收集思路沿線國家的古幣。
三、心繫祖國,滿腔赤誠
雖然常年生活在海外,但是杜維善始終沒有忘記父親的教誨,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一箇中國人,他一直對於祖國充滿了思念。
上世紀九十年代,兩岸關係緩和,杜維善多年的夢想終於可以實現了。
1990年,杜維善回到祖國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杜維善再次回到了上海,這距離他上一次在上海已經過去了四十載。
由於當時上海博物館就在當初杜月笙創辦的中匯銀行的大樓裡,杜維善還對同行的人開玩笑說到要找博物館館長收房租。
當時,杜維善先生和博物館工作人員聊得很投機,氣氛十分和諧。
遊覽過程中,一行人走到了一枚已經輕微受損的金幣前,時任博物館館長特意向杜維善先生介紹了這塊古金幣:這枚古金幣來自波斯的薩珊王朝,在整個收藏豐富上海博物館都僅此一枚,擁有極高的歷史研究價值,算得上是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杜維善先生是古幣收藏家,自然明白這樣的波斯金幣確實稀有,但是國內博物館此類文物的稀缺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這時,杜維善先生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他對博物館館長說:這樣的金幣我有三百多枚,都可以捐獻給貴方。
館長聽到這一訊息十分震驚,但是隻當做是了玩笑。
然而一年後,杜維善真的將自己珍藏的一批古錢幣無償捐獻給了上海博物館。
這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1991年,杜維善先生再次拜訪了上海博物館,這一次,他帶上了幾個藏幣冊。
這幾個藏幣冊中,有367枚古幣。
這367枚珍貴的古錢幣來自西域二十多個不同國家,是十分珍貴的文物,也是杜維善先生十分珍愛的藏品,杜維善先生十分珍視這些金幣,但還是毅然決然的決定將這些金幣捐給國家。
杜維善先生十分細心,在每個古幣外的保護罩上,都還貼有杜維善先生手寫的中英雙語的說明介紹。
杜維善先生捐贈藏品的數量之大,價值之高堪稱一絕。
這引得當時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位低調的杜先生居然一下能拿出這麼多珍貴的古幣,這些藏品完全可以開辦一個古幣博物館。
博物館館長十分激動,聲音顫抖著說到:“您一下捐獻這麼多珍貴的文物,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
而杜維善先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這些是我這些年的收藏,現在把它們捐獻出來,也算是我作為中國人為自己的祖國做出一點自己的貢獻吧。”
在此之前,內地對於西亞古代的貨幣的研究少之又少,內地博物館在這個領域的收藏更是近乎空白。
而杜維善先生的捐獻一下使得上海博物館在西亞古幣這一領域的收藏豐富了起來,歷史研究人員也獲得了更多的一手史料去研究西亞古代國家的貨幣。
毫不誇張地說,杜維善先生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我國在這一領域研究的進展。
為了表達對於杜維善先生及夫人譚端言女士為我國考古事業做出的突出貢獻,1991上海博物館舉行了隆重的捐贈儀式,並且隨後杜維善先生還獲得了上海白玉蘭獎。
2004年,杜維善先生再次將自己的一些藏品捐贈給了上海博物館,這批古幣數量多達兩千餘枚,都來自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古幣。
2012年,他又捐獻了來自貴霜王朝的157枚銅幣和12枚金幣、以及143枚來自薩珊王朝的銀幣。
隨後,上海博物館專門給杜維善先生捐贈的藏品安排了一間展廳。
杜維善先生的藏品進一步豐富上海博物館在西亞和中亞古幣這一領域的收藏,為我們研究那段歷史提供了更多了珍貴史料。
不僅捐獻了大量自己珍藏的古幣,杜維善先生還應上海博物館聘請出任了上海博物館的顧問,將自己鑑定古幣的心得體會分享給年輕的研究人員。
杜維善先生誨人不倦,為國家培養了一批相關領域的鑑定人員,相關領域的研究使得我國對絲路沿線的國家有了更多的瞭解。
杜維善先生始終牢記父親的教誨,不忘記自己是一箇中國人,為國家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收藏古幣是杜維善先生最大的愛好,為了收藏古幣他花費了大量的金錢,時間和精力。
那些古幣上凝聚了大量杜維善先生的心血,毫無疑問是杜維善先生最寶貴的東西。
但是,為了國家相關領域考古事業的推進,杜維善先生卻毫不吝嗇地捐出了自己多年珍藏的收藏品。
杜維善先生很低調,很少接受採訪,也很少在公共場合拋頭露面,但是他卻默默無聞地為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杜維善先生牢記著自己父親的交會,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箇中國人,他始終都對於自己的祖國懷有著深切的熱愛,給國家無償捐獻的18億古董不過是他一篇赤忱的愛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