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梁靜第一次聽到管虎這個名字。
來劇組前,有人就特意給她介紹了這位導演。
還提到了管虎十年前的處女座電影。
梁靜不以為然,淡淡地表示,之前不認識這個人。
到劇組的時候,一眾人忙忙碌碌,有人特意把她引到了一個大鬍子跟前。
十分邋遢地穿著,一點邊幅儀態也沒有。
更為關鍵的是,那時候他的頭上還有頭髮。
只是所剩無幾,稀稀拉拉的,看起來更加讓人顯得邋遢。
管虎迎面向她伸出了手。
前一秒還不知道此人,後一秒就對他特別有感覺。
梁靜打心底喜歡這種男人,身上帶有一股子糙勁兒。
管虎是地道的山東人,一米九的個頭,動輒在劇組裡亂吼亂喊。
看上去渾身糙得很,可每天一收工,就會掏出手機變換語調。
梁靜在一旁斷斷續續聽過幾天后,知道他是每天打電話給父母的。
就這一下,又一次戳向了她的心窩子。
她轉而看看自己,離開家鄉福州,每天在外奔波忙碌,
但給父母的電話,常常是兩個星期才一個。
有時候忘記了,父母還得給她打電話。
眼看這個糙糙的老爺們兒,還有如此軟語溫存的一面,
梁靜在心底不自覺又給他加了不少分。
因為喜歡,她開始從側面去深入瞭解他。
管虎雖是山東人,不過從小跟隨父母生長在北京。
父親就是文藝界的大拿,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管虎的職業選擇。
從小,他就是在大院裡耍大的。
書包裡放著板磚、彈簧鎖甚至菜刀,是他們那個時代行走衚衕的標配。
到了青春期,更是喜歡穿喇叭褲而且熱衷打架。
身上有著明顯的時代痕跡,不過真正長大後,卻喜歡關注衚衕裡的底層。
尤其是在文藝領域,剛出道的時候,他可是野心勃勃的。
梁靜後來聽說,第一部電影《頭髮亂了》,
管虎自己四處籌錢,弄了二十多萬來拍。
好不好看先不說,至少他在當時沒有靠老子的名字。
越是深入瞭解,梁靜越是喜歡上了這個人。
那時候,梁靜在心底把他稱作是“混蛋男人”。
一天收工後,劇組裡的一幫人去喝酒。
趁著酒勁兒,梁靜問道:“這麼多年了,不放棄對藝術片的追求,你圖什麼?”
這話,也就大大咧咧的梁靜敢說出來。
但現場的其他人還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有的人開始勸酒,有的人轉移話題。
不過管虎聽了沒有生氣,反倒說了一番讓梁靜為之傾倒的話。
你說咱們圈子裡的人,整天西裝革履的,再不濟打扮得也很光鮮,
陪著老闆喝酒,吃吃喝喝間,說些言不由衷自己都不信的話,
這樣的狀態,誰看了心裡都會覺得那啥吧。
但是反過來,你去工地看看,去衚衕口看看,
綁鋼筋的大哥,可能在想傍晚食堂裡的飯菜可能又餿了。
衚衕口的煎餅攤子,剛看到城管露頭,估計那大嫂推著車就撒丫子了。
再看街口,一老太太帶著孫子遛彎,還得一再扯拽身邊的小孩兒,別踩上狗屎
就這樣的生活,我喜歡,因為有勁兒。
正是這番話,讓梁靜對眼前這個衣著邋遢的男人,更多了一層不同的看法。
在接下來的拍攝中,有一天她突然病了。
高燒不退,就連嗓音也有點變味。
梁靜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拖累劇組停工。
當天凌晨四點多,她還是像往常一樣,跟著大家夥兒上了開往取景地的汽車。
但感冒的狀態是遮蓋不住的,在車上,管虎對副導演說:
“告訴大家,今天休息一天。”
“歇什麼,不就是感冒嘛,撐得住。”梁靜不想退讓。
“健康才能拍好戲,你得聽我的,我是導演。”
“聽什麼聽!你這樣照顧我,我心裡會更覺得不好受,告訴大家,繼續開工。”
“嘿!我說你這姑娘……”
管虎盯著梁靜,梁靜也沒有避閃,也看著管虎。
眼看她如此執拗,當天只能按照往常一樣繼續開工。
晚上剛回來,管虎就拿著體溫計,拎著一袋子感冒藥過來了。
說實在話,他之前還真沒見過有哪個女性敢這麼跟他對著幹。
不過對梁靜而言,進劇組這麼多天了,看到管虎最多的是他粗糙的一面,
而每天給家裡打電話,又給自己買藥,
還是擊中了女人心底最柔弱的部位。
就這樣,隨著《黑洞》的拍攝結束,管虎也成了梁靜嘴裡的老虎。
兩個人能走到一起,確實不容易。
不過針尖對麥芒的個性,還是很快在他們的身上顯露了出來。
管虎是個大男子主義者。
當年和馬伊利在一起時,有一次看著屋子裡的髒衣服便問她為何不洗。
誰知馬伊利不吃他這套,直接反問,為啥是我洗?
管虎告訴她,女人,有沒有工作事業都行,但要把家裡收拾好。
但馬伊琍愛強勢,這成了兩個人後來分手的導火索。
而和梁靜走到一起後,兩個人的衝突,更是直接搬到了明面上。
稍有不和,說話誰也不讓著,彼此都在拱火。
有一次,他一句話又把梁靜惹毛了。
當時兩個人開著車,她直接開啟車門,跳出來走了。
所幸車開得不快,但還是把管虎嚇得夠嗆。
過了許久,管虎才把梁靜找到。
“你說咱倆這是何苦,性格上太不合適了。”
“是不合適,那還在一起幹嘛?”梁靜還在一旁繼續拱火。
所幸管虎氣消了,他繼續勸慰。
“不是要怎麼樣,你說咱倆都不是刺蝟,何必為了一兩句話,就把對方扎的生疼呢?”
看著梁靜不說話,管虎又繼續說道:
“都在一起了,你就不能示弱一下嘛,都說女人是水,我看你這是冰山啊。”
後面這話讓梁靜聽了忍不住又想發火,但看著對方心平氣和的樣子,
她心裡的那股火反倒燒不起來了。
就這樣,在管虎的“調教下”,梁靜成了他身邊的順毛驢。
反過來,原本很大男子主義的管虎,也慢慢在另一半的身上,
找到了該如何表達愛意。
這樣一磨合,時間久了,過去那種動輒就冒火的場面就少多了。
一轉眼,兩個人在一起三年了,梁靜想結婚了。
自己的脾氣再怎麼火爆,可畢竟也是女人。
從1994年出道做主持人到彼時,都十年左右了。
可那段時間,她剛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管虎就打太極。
要麼轉移話題,要麼乾脆不接這個話題。
之前他也跟梁靜透露過,他把婚姻和孩子看成是束縛。
有時候和一幫同齡人聚會,看看他們拖兒帶女的,
自己都替他們的那種生活感到可悲。
眼看正面強攻不行,梁靜決定採取迂迴措施。
有一次去海邊度假,兩個人正好看到了一個小孩在沙灘上玩沙子。
梁靜趁機對管虎說:“假如這個孩子是你的,並且拖著你一起玩,你會是什麼感覺?”
她說完這話,就跑過去和孩子一起玩了。
這番話還是管用的,從那之後,他的態度漸漸發生了變化。
除此之外,梁靜還讓一幫朋友旁敲側擊。
有些朋友見了管虎,就故意說高齡產婦風險的相關話題。
馮小剛則更損,有一次他對管虎說,
你現在還不結婚,等再過幾年,自己抱著孩子出門,
別人肯定都說,喲,你孫子都這麼大了,真好!
女友和朋友的苦口婆心,最終說轉了他這頭“倔驢”。
2005年,梁靜和管虎的身份終於變成了夫妻。
兩個人都不是看重形式的人,婚禮和婚紗照統統沒有。
更大的變化,還在後面。
梁靜發現,婚後的管虎完全變了一個人。
以前在家,都是她給他端茶倒水,有時候還會固定放在一個位置。
之後這種情形反過來了,變成了管虎給她端茶倒水。
尤其是當梁靜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後,管虎的變化更大了。
那天,梁靜在房間聞到了家裡瀰漫著一股大蒜翻炒的味道。
她心說家裡就自己和丈夫,他平時又不下廚,怎麼會有炒菜的味道呢。
等她去廚房一看,發現這個之前特別厭惡做飯的人,
正繫著圍裙,手裡掂著炒鍋正在忙活呢。
這場面,彷彿太陽從西面出來了。
那天,管虎給妻子來了個蒜苗炒雞蛋。
他還告訴梁靜,這幾個月,炒菜自己包了。
管虎都下廚房了,這話立刻在朋友間傳開了。
黃渤見到他直接問道:“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怎麼變成以前最討厭的這種人了?”
誰知管虎還對他說,你個單身狗,懂什麼。
可惜第一次懷孕,後來因為拍戲導致胎兒流產。
之後又過了一年多,兩個人的女兒終於出生。
當了母親,梁靜母性氾濫,連丈夫都跟著一併受益。
不用做家務,不用管柴米油鹽。
於是,丈夫反倒徹底什麼都不管了。
錢不管,出門一起吃飯也是妻子付賬。
而生活中的一些瑣碎之事,則基本都是梁靜在操持。
以至於身邊的朋友都吐槽,你這不是養“老虎”,這是“養豬”的節奏啊。
確實,這或許是梁靜有意為之。
享受了妻子的諸般照顧,慢慢就適應了這個節奏。
漸漸地,管虎到了動輒忘記手機或者鑰匙的地步。
甚至有幾次和一幫朋友去吃火鍋,
味道太沖,離開餐館很久,身上還有那麼一股子味道。
管虎不禁向朋友感慨,還是和你嫂子一起吃的舒坦。
吃的時候,她會事前把外套放在一個塑膠袋裡,這樣就不會竄到衣服上了。
就這樣,管虎漸漸被梁靜調教得,離開了妻子,就總覺得生活有各種不方便。
兩年後,他們的兒子又出生了。
此時的她,已經離開影視圈不算短了,想著孩子漸漸長大,該接演角色了。
一年後,丈夫拍攝電影《殺生》。
其中一個女角色,不但醜而且彪悍。
可惜原定的演員最終沒來,眼看重新找人太麻煩,梁靜說自己試試。
之前拍戲,不說是小清新,好歹不會破相,
但這個角色的反差太大,以至於丈夫都有些猶豫。
不過,梁靜最終還是出演了。
讓夫妻倆意想不到的是,憑藉這個角色,她拿下了金馬的最佳女配。
之後,夫妻倆繼續合作,只要角色合適,她就一定會出現在丈夫的劇中。
一轉眼,她和管虎結婚都超過十五年了。
以前管虎和朋友聚會,往往是不醉不歸。
自從孩子先後出生,每次出去吃個飯,他都變成了掐著時間。
連朋友一開始都不敢相信,這還是以前他們認識的管虎嗎?
不過在梁靜看來,正是自己看似對丈夫的“放養”,
實際上讓他完全適應了新的生活節奏,
到最後,連丈夫自己都回不到過去了。
除了收攏了丈夫的心,多年來在妻子的眼裡,他實際上是個有意志力的人。
在家裡,每天早上的五公里丈夫雷打不動。
他跟梁靜說過,不管做什麼,身體才是一切的本錢。
即便有很好的想法,如果身體跟不上了,也是無用的。
而最近幾年,因為疫情很少開工,一家四口的生活反倒更加規律了。
丈夫雷打不動地跑步,每天主要是看書和寫作。
梁靜自己則陪著孩子運動,另一項主要的任務,就是輔導孩子的網課和作業。
生活規律了,她和丈夫之間就顯得更默契了。
碰到孩子的一些課程,丈夫擅長的,她就讓丈夫給孩子講解。
有時候,他反倒不懂用通俗的方式給孩子講解。
臨了一些問題,孩子還是會跑過來問她。
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夫妻間的那股溫暖,
如今也漸漸流淌到了孩子的身上。
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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