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所能有所不能,能夠明確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長處,知道自己的短處,這其實就是聰明人。常言道,揚長避短嘛,如果非要去“揚短避長”,那麼他走的一定是一條失敗的路子。
大家都知道,《秦香蓮》這齣戲,是60年代初,北京京劇院新編的一出名家合作的好戲。全本《秦相蓮》,主要以張君秋扮演的秦香蓮為主。那麼後面的摺子戲《鍘美案》,則以裘盛戎扮演的包拯為主。
這齣戲匯聚了當時北京京劇院的馬連良、譚富英、張君秋、裘盛戎等名家。唱腔精彩紛呈,合作也很愉快。張君秋在這齣戲裡設計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唱腔,那麼作為花臉大家裘盛戎也不落後,他在《鍘美案》裡,設計了那一段兒,到今天為止還廣為傳唱的花臉名段: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上。
結果這段唱設計出來以後,大受歡迎,廣為傳唱,成為花臉經典唱段,也成為裘派唱腔的代表作。
北京京劇團那時候有四大頭牌:馬、譚、張、裘。那麼中國京劇院一團也聚集了李少春,袁世海等名家。李少春看了這齣戲以後,覺得特別好,心裡癢癢,也想讓一團把這齣戲排下來演出,於是他私底下就和袁世海商量。
李少春對袁世海說:“老袁吶,你看北京京劇團,他們排的那個《秦香蓮》多好呀,咱們是不是也弄弄?”袁世海瞟了他一眼,說:“誰演包拯?”李少春說:“你啊”袁世海一挺身子,往前一探,說:“是不是我聽錯了,誰?”李少春說:“你啊”
李少春不等袁世海搭話,又接著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們研究一下麒老牌的那種演法,再琢磨琢磨我們家老爺子的那些路子,我看絕對能成!”
這時候袁世海笑了笑,說:“你快拉倒吧,不是那麼回事兒,裘盛戎本身就是銅錘花臉出身,他就是以唱功為主成名的,而且他這個裘派現在這麼紅火,有些戲都讓他唱絕了。我本身就是以架子花臉應工,唱雖然也不能說差,但是比起他來影響就差得很遠,而且現在人們喜歡他這個裘派,這段唱已經讓他打出去了,如果我們再鬧一套新的,肯定讓人覺得很怪異,不被承認。”
袁世海接著又說:“我覺得這齣戲的包拯,還是銅錘扮演比較好。從過去的老先生到現在都是用銅錘扮演包拯,都已經約定俗成了。”
李少春聽了以後覺得有道理,也就不吭氣兒了。袁世海看他有些洩氣,又笑著說:“沒有關係,不演包拯,我可以演其他的呀,比如韓琦。我用架子花臉創造一種新的韓琦,讓人們看一看架子花臉也能演這個角色。這個角色要是弄好了,勢必也會形成一種新的特色,我想好了,這個人的臉譜就勾成紅三塊瓦。”
這時候李少春表情感覺還是有點沮喪,袁世海又說:“其實我不演,我也可以推薦一個人演。”李少春說:“誰演?”袁世海說:“我覺得婁振奎就很好。”
李少春聽了以後,並沒有什麼表示,說了一句:“觀眾能認嗎?”,這時候兩人都想到這確實也是個問題,誰也說不好結果什麼樣,於是這個話題就再也沒有說,結果這個提議也就這樣擱淺下來,一團也沒有排成這出《鍘美案》。
其實袁世海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並不貪功冒進。他這個架子花臉演張飛,誰也比不了,裘盛戎也不行。據說當時北京京劇團還排過一出《三顧茅廬》是由馬連良、譚富英、裘盛戎合作。馬連良扮演的是諸葛亮,譚富英扮演的是劉備,這兩個角色都扮演得非常好。唯獨這個裘盛戎扮演的張飛就有點不太合適,覺得怎麼演,怎麼不是那個人物!本來這裡張飛還是用京白,為了適應裘先生的風格,他自己考慮用的是韻白,採用的是“風攪雪”的念法,結果更加感覺不倫不類了。
所以一位藝術家他不是萬能的,他只適合於他自己擅長的人物角色,揚長避短的人是最聰明的,那樣他的藝術成就也會高。其實人們都說李少春藝術成就很高,但是他就犯了一個“雜”的問題,他幾乎什麼都演,但是卻不夠“專”。結果很可惜,沒有成派,這也確實是值得後輩人思考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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