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秋,長征中的紅軍西路軍向西渡過黃河,在涼州一帶連續打了十幾仗之後,又在山丹、永昌附近跟敵人展開了拉鋸式的戰鬥。
12月17日,紅二十九軍九十師二六二團為了遏制“馬家軍”對永昌縣城紅軍總部的攻擊,奉命在永昌縣東二十里鋪一線設定防禦陣地,攔截來犯之敵。
這天下午,二六二團團長陳家柱帶領全團指戰員進入二十里鋪指定陣地,剛修築好簡易工事,偵察員就急匆匆地跑來報告:“敵人來了!”
“來得正好!”陳家柱從容不迫地命令全團,“準備戰鬥!”
然而等到戰鬥正式打響時,陳家柱才發現要對付這股敵人遠比想象中困難。
主要原因就在於,二六二團此前剛打過不少硬仗、惡仗,部隊減員比較嚴重,更糟糕的是武器裝備非常簡陋,不少戰士雖然持有從敵人手中繳來的馬槍,卻沒有子彈可用,又沒法跟敵人的騎兵拼刺刀,因此手中的槍形同虛設。
而來犯的“馬家軍”都騎著高頭大刀,遠距離用馬槍射擊,近戰則揮舞著鋒利的馬刀,橫衝直撞,行動非常迅速,紅軍設定的簡易路障、工事根本無法阻擋他們。
敵人氣勢洶洶,來得特別快,衝得也特別猛,二六二團構築的阻擊陣地沒有發揮出什麼作用,雖然戰士們毫無懼色,打得極為英勇頑強,但是面對敵人發瘋式的狂攻缺乏有效的應對之策,沒過多久就被敵人的騎兵衝亂了隊形。
團長陳家柱從戰鬥一開始就頂在最前面,極大地振奮了全團指戰員計程車氣。但是在與敵人的惡戰中,陳家柱頭部中彈,當即昏死過去(後被趕來增援的兄弟部隊搶救了回去,經過一番搶救倖免於難)。
陳家柱的意外受傷使得分散在不同陣地的三個營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二六二團越打越艱難,但他們毫不退卻,仍然英勇無畏地堅守在陣地上。
右翼的三營陣地只有一道土坡作為屏障,後面的地形較為開闊,在這場惡戰中受到的衝擊也是最大的。
由於三營指戰員缺乏對付敵人騎兵的有效武器,無法阻擋其攻勢,全營付出了較大傷亡,陣地也被衝得七零八落。
戰士李文安打光了身上的子彈,正準備給步槍上刺刀,猛一抬頭才發現兩個敵騎正揮舞著馬刀、口中怪叫著迎面衝了過來。
轉瞬之間,這兩人兩騎已經衝到了只剩十來米遠,李文安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形勢太危急,躲是躲不開了,敵人的馬刀再過幾秒鐘就要落到自己頭上,難道只能引頸就戮?不行!就算是死,也要跟敵人拼到底!
想到這裡,李文安下意識地把右手往腰間一摸,掏出準備留到最後用的那顆手榴彈,打算跟敵人同歸於盡。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兩個敵騎兵,舉著手榴彈怒吼道:“來呀!炸死你們這兩個狗X的!”
吼完這句話,李文安看到兩個敵騎已衝到近在咫尺的距離,本能地想要用左手去擰開手榴彈的蓋子,把拉環套在手指上。然而當他扭頭一看右手裡的手榴彈時,卻大吃一驚!
原來他直到這時才發現,右手緊握的根本不是什麼手榴彈,而是平時喝水用的水壺!
他這才回想起來,部隊出發時,自己明明是把手榴彈掛在腰裡的,可是剛才挖工事嫌它礙事,就順手放在壕溝邊了。由於敵人來得太突然,一時竟忘了這茬,卻稀裡糊塗把水壺當成了手榴彈。
沒想到的是,就在李文安正為自己犯下這個錯誤而發愣時,卻出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不知是由於李文安的怒吼太有氣勢,還是因為此時將近黃昏、天色暗了下來,兩名“馬家軍”竟被嚇得勒馬扭頭就跑!
李文安頓時轉憂為喜,見敵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跑了,竟不依不饒、裝模作樣地大喊著追了上去。
說來也奇怪,後面的“馬家軍”見到兩個騎兵喪魂落魄地往回跑,一時間都搞不清楚出了什麼狀況,竟也跟著紛紛扭頭就跑。
“別讓敵人跑啦!別讓敵人跑啦!同志們快追呀……”李文安雖然明知道自己手裡拿的只是一個水壺,卻不依不饒地大喊著往前衝。
不明所以的三營長許光華從臨時指揮所內見到這奇特的一幕,雖然不明白敵人為什麼要逃,卻當機立斷指揮全營奮起反擊!
三營指戰員跟在李文安身後,怒吼著朝敵人追去。附近陣地上的一營、二營也乘勢出擊,一直把敵人攆出好幾裡地才作罷。
原本處於極度兇險境地的紅軍二六二團,竟然因為李文安錯將水壺當成手榴彈,實現一次不可思議的戰場逆襲。
直到戰場結束後,當戰士們得知李文安在危急時刻掏錯了武器,用一個水壺陰差陽錯嚇退了敵騎兵,引領了全團的大反擊時,無不嘖嘖稱奇,讚歎李文安一身是膽。
多年後,李文安把軍史上這奇特的一幕寫進回憶錄中,併為此深深感嘆:“戰場上不管敵人有多麼兇狠,只要你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就一定能打敗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