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1月28日,在北京功德林服刑10年的前國民黨陸軍中將,軍統“頭號殺手”“四大金剛”之一的沈醉出獄了。在我黨的安排下,沈醉進入政協文史館擔任文史館員,負責撰寫國共兩黨的秘史檔案。10年的牢獄生活,在我黨的感召下,沈醉發自內心的進行了深刻的悔悟,將隱匿在內心的“魔鬼”完全驅離。
沈醉出獄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遠在香港的妻子慄燕萍寫信,他曾與慄燕萍有過10年的感情,對方給他生了5女1子,一家人其樂融融,這也是沈醉血雨腥風的前半生中極為少見的溫暖。在功德林服刑的這10年裡,除了改造悔悟外,沈醉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思念自己的妻子,10年的感情怎能說忘就忘?
然而,沈醉接連寫了10幾封信,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沈醉的內心不禁感到迷茫:莫非妻子已經改嫁?雖然沈醉不願接受這個想法,但理智告訴他,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在沈醉的回憶錄中,記載著這麼一句話:她一個弱女子,還帶著6個孩子,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如何生活?除了改嫁,還有別的選擇嗎?
正如沈醉想的那樣,慄燕萍確實已經改嫁,她的丈夫是前國民黨大員唐如山,而沈醉寫給她的10多封信,她全都收到了,還讓唐如山看過。但是她不敢回信,她的丈夫唐如山也沒有主意——他們都害怕沈醉,非常害怕。人們常說未知的東西最讓人感到恐懼,而唐如山與慄燕萍夫婦二人卻是因為知道沈醉的手段,才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1914年6月3日,沈醉出生在湖南湘潭,與偉大的毛主席是老鄉。在沈醉18歲的時候,就開始為國民黨的情報機構服務,剛開始是編外人員,但其做事麻利,心狠手辣,就連很多經驗豐富特務都不如他。因此很快就被他的姐夫餘樂醒推薦加入軍統的前身——國民黨復興社,正式成為一名國民黨特務。
有了“平臺”後,沈醉的一身“才能”得到了最大的施展,在特務部門混得順風順水,在他還是一名普通的國民黨特務時,就得到了軍統戴老闆戴笠的重視,被接連提拔,僅用了幾年時間就成為軍統要員,也是軍統內最年輕的高階幹部。即便在軍統發展壯大,被老蔣忌憚的時候,身為軍統要員的沈醉依然被老蔣看重,多次給予其關照。
那麼沈醉為何總能遇到“貴人”呢?早在沈醉加入軍統之前,他就練了一身好武藝,一般的三五個大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沈醉身材高挑,談吐不凡,身上帶著儒雅的書生氣質,第一眼看上去非常的人畜無害,他隨身帶著一根暗藏玄機的柺杖,這也是他用來防身的武器,有不少人就在這根柺杖下變成了殘廢甚至一命嗚呼。
且不說沈醉年輕的時候功夫有多高,就在他70歲的時候,吃核桃也是用手捏碎的,從不用輔助工具,要知道那時候可沒有紙皮核桃,可見其手勁有多大。剛剛加入軍統不久後,沈醉就完全掌握了軍工的那套“工作模式”,還開創性的進行了改造,如抓到小偷就直接掰斷對方的食指,這樣技藝再高超的小偷也無法再行竊。
在執行一次暗殺任務時,年輕的沈醉將一位進步人士引到家裡,雙方友好的交談後,還一起吃了一頓飯,酒足飯飽後,沈醉趁其不備找準機會,一刀就將其斃命。為了不惹火燒人,避免將此事與軍統扯上關係,在接下來的3天裡,沈醉無論是吃飯睡覺,都與這具屍體呆在一起,沒有任何不適感。
對於沈醉而言,這只是其“日常工作”的一部分,甚至是其特務生涯裡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可見此人的真乃天生的殺手。在軍統最“輝煌”的那幾年裡,沈醉往往在幾分鐘前剛剛暗殺了“目標”,幾分鐘後又與一些國民黨要員勾肩搭背,將剛剛發生的血雨腥風完全拋在腦後,絲毫不影響正常生活。曾有傳言稱沈醉親手暗殺的人在三位數,但真實性無從考證,大家聽聽就好。
但有一點尤為值得敬佩的是,即便是在軍統這個藏汙納垢的地方混得風生水起,沈醉也沒有沾染什麼官場惡習,不抽菸,不喝酒,不賭博,不貪汙受賄,也不出入煙花場所,這在整個國民政府的官員隊伍裡都是非常罕見的。臉白手黑,殺人不眨眼,這是當時的軍統特務與部分國民黨大員對沈醉的評價。
除此之外,沈醉最大的兩個優點是孝順和義氣。在國民黨敗退臺灣之前,老蔣曾命沈醉暗殺反對老蔣獨裁的國民黨愛國將領楊傑,這一任務意外被沈醉的母親知道後,她大罵沈醉:我這些年來一直教育你,人可以不做官,但不能不做人。這些年來你為了升官發財殺了多少人,你看看你自己還有人樣嗎?
被母親責罵後,沈醉竟然真的取消了暗殺楊傑的計劃,放任楊傑逃到香港,可惜不久後毛人鳳派人追到香港,愛國將領楊傑還是慘遭毒手。不過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沈醉對於母親的話還是比較聽從的,並沒有沉迷於權勢一條道走到黑。
1946年3月17日,戴笠的飛機失事,軍統內部也“變了天”,因為戴笠的飛機落在解放區,沒有人願意冒險去看看戴笠是死是活,更何況此時毛人鳳已經掌權,誰也不願意為了生死不明的前任局長搭上性命去給現任局長添堵,最後還是沈醉主動站出來,獨自一人坐飛機跳傘到戴笠飛機失事的地點為其收屍。
沈醉的第一任妻子莫耶是進步女青年,她化名白雲擔任記者兼任編輯,暗地裡普及革命思想,曾多次勸沈醉跟她去延安。而沈醉則化名陳倉,同樣擔任記者,暗地裡竊取我黨的情報和成員資訊。
夫妻二人互相隱瞞著,並育有一個孩子,彼此對對方暗地裡作為都心照不宣的選擇視而不見。抗戰爆發後,莫耶獨自去了延安,自此2人再無交集,直到1986年,作家莫耶去世,沈醉看到莫耶的文章,才知道莫耶就是他曾經那個不辭而別的妻子“白雲”。
妻子走後,沈醉在培訓特務的工作中,認識了年輕貌美的18歲少女慄燕萍。第一次看到慄燕萍,沈醉就無法控制的愛上對方,他施展渾身解術,對慄燕萍展開瘋狂的追求,還動用自己的所有關係,想方設法給予慄燕萍“關照”,以至於慄燕萍還沒有完全認識到特務工作的殘酷,就當上了軍統幹部。
這是沈醉一生中唯一一次如此瘋狂到失去理智的愛上一個女人,他們在一起生活了10年,育有5女1子,生活其樂融融,這也是沈醉前半生最美好的回憶。只是在慄燕萍的心裡,一直對丈夫有著深深的恐懼,她雖然並不清楚沈醉的一切,但僅是知道的一小部分,就足以讓慄燕萍心生恐懼:只要他想,就有上百種方法在任何你認為安全的地方讓你永遠消失,與這樣一個人朝夕相處,怎能不害怕?
1949年,國民黨敗退之際,沈醉提前將家人送到臺灣,自己卻在雲南被抓獲,雲南解放後,沈醉被關進北京功德林戰犯所。得知沈醉被抓,慄燕萍在焦急等待的同時,心中也暗暗盤算著後路,她清楚沈醉手上有多少我黨成員的鮮血,就算不被處決,也得關一輩子。
與此同時,國民黨當局出於政治目的,四處散佈謠言,稱被抓的國民黨要員大多都被槍斃,沈醉也是其中之一。2年後,慄燕萍結識了在香港經商的前國民黨要員唐如,儘管慄燕萍對沈醉還有感情,但抵不過現實的打壓,為了兒女們,也為了安定的生活,慄燕萍與唐如山走到了一起。
此時的沈醉還在功德林裡撰寫“回憶錄”,他以為妻子還在等他,而此時的慄燕萍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她以為沈醉已經被“處決”。直到1960年,定居香港的慄燕萍在《大公報》上得知沈醉被特赦出獄,平靜的內心再起浪濤。沒過多久,慄燕萍就收到了沈醉的信,她不敢回,去問丈夫唐如山,唐如山也不敢做決定。
“如果他知道我再婚,會怎樣?”這個問題如同一記重錘,將已經平靜生活近10年的唐如山夫婦錘擊到幾近崩潰,他們不知道,此時的沈醉已經洗心革面,驅除了心中的“魔鬼”,還得到了我黨的認可。
後來沈醉經過多方打聽,還是聯絡到了慄燕萍,也收到了一封飽含深情地“告別信”。考慮到身處臺灣的子女們的安全,他們沒有再見面,但彼此都已釋懷。1965年,51歲的沈醉經人介紹,結識了在醫院工作年過40仍未婚嫁的杜雪潔,他也開始了新的生活。這一次,沈醉將過往坦誠相告,不作任何隱瞞,二人相互尊重理解,坦誠相待,正式結為夫妻。
1972年,中美關係破冰,臺灣當局已翻不起大浪,經組織特批,沈醉得以帶家人一同到香港探親,了卻了一樁心願。晚年的沈醉滿懷感激表示:我之前的官職是用我黨的鮮血換來的,我曾做過很多對不起人民的事。但自我真心悔過,重新做人開始,黨中央便既往不咎,還給了我很高的待遇,感謝我黨,如今我只希望悲劇不要再發生,祖國能夠和平昌盛。
值得一提的是,在沈醉剛出獄不久後的60年代,他曾與眾人一起去中山陵為孫中山先生掃墓。之後沈醉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獨自一人去距中山陵不遠的戴笠墓為其掃墓。這一舉動與立場無關,心魔盡去的沈醉只是代表他個人,報答戴笠的知遇之恩。受我黨感召的沈醉依然重情重義,卻不再殘忍嗜殺,這恰恰是我黨改造成果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