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30日,重慶成功解放。不久後,中央就組織人員尋找烈士楊虎城將軍的遺體。楊虎城是西安事變的策劃者之一,為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立下了汗馬功勞。但西安事變後,楊虎城卻被蔣介石下令秘密殺害。為了讓英雄得以安息,中央才決定尋找遺體。
12月的一天,重慶公安部走進來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他宣稱自己知道楊虎城遺體的下落,還說楊將軍是在戴公祠遇害的。聽到這個訊息,工作人員們大吃一驚,因為工作人員翻遍了整個重慶,也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楊虎城遺體的訊息,他是如何得知的呢?楊虎城將軍遇害前到底經歷了什麼呢?
軍統特務暴露訊息,將軍遺體得以找到
這名男子說自己叫李育生,以前是反清組織“哥老會”的一員,之前被關在重慶歌樂山白公館中,還被軍統特務安排過一些雜活。他在白公館的關押期間偶爾聽到看守人員說:“楊將軍埋在戴公祠的花園之中。”因此李育生才有了楊虎城將軍的遺體訊息。聽到李育生的這一番話,公安部的工作人員立即採取行動,專門成立了三個小組前往戴公祠。
戴公祠其實是戴笠為討好蔣介石在重慶為其建造的一棟別墅,戴笠死後蔣介石就在這個地方為他鑄了一座碑,後來就被後人叫作戴公祠。在尋找遺體的當天,三個組的同志在天剛矇矇亮時就到達了戴公祠,大家拿著鋤頭扛著工具,頂著小雨努力尋找。餓了就吃點冷饅頭,渴了就喝點涼開水,同志們都不計較這些累和苦,因為他們覺得如果找不到將軍的屍體,大家對不起將軍為國捐軀的精神,更對不起英雄家屬們的苦苦等待。
終於,事情有了進展。在別墅內的花園裡,有一處花壇的泥土十分疏鬆,同志們趕忙拿來鋤頭,但又怕鋤頭會傷害到將軍的遺體,於是就用手配合著小木棍,慢慢地挖掘。沒有挖多久,一具俯臥著的高大遺體,出現在大家面前。
被害者身上連鐐銬都未摘下,雙手雙腳被捆綁,屍體上有被強酸泡過的痕跡,右肩上放有一個骨灰盒,再往下挖,旁邊還仰臥著另外一具20歲左右的男性遺體。後經辨認,這兩具遺體和一方骨灰盒正是楊虎城、楊虎城的兒子楊拯中以及楊虎城的妻子謝葆真的骨灰。大家都沒有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見到了他們一家三口,同志們都沉默不已,倍感悲痛。既為國民黨反動派的殘忍手段感到憤怒,又為楊虎城將軍一家的遭遇感到深深的難過。
志同道合結為夫妻,互相扶持建設革命
楊虎城將軍一生有三位夫人,第一位夫人叫羅佩蘭,兩人是自由戀愛感情十分要好,楊虎城將軍在外領兵征戰,羅佩蘭就在家中操持家務等待丈夫。誰知,羅佩蘭不幸得了肺結核,等不到丈夫回來見最後一面。當地的鄉親敬重楊虎城夫婦,就為羅佩蘭舉行了葬禮,但是因為楊虎城還沒有歸來就先沒有釘棺。楊虎城將軍在四天後匆匆歸來,卻得知妻子已經去世,傷心不已,哭得幾度昏厥。
楊虎城的第二位夫人是楊虎城的好友張養卿“硬塞”給他的。張養卿覺得楊虎城是個難得可貴的棟樑之才,十分敬重他的才識和人品,不顧女兒張蕙蘭的個人意願,也不管楊虎城的推脫,硬是將女兒送去了楊家。雖然這段婚姻不是當事人的本意,但婚後相處得也十分不錯,羅佩蘭遺留下的孩子也託付給了張蕙蘭照料。這段婚姻雖然沒有真真切切的愛情,但二人之間也充斥著關愛和信任,亦不悔相遇。
楊虎城的第三位夫人也就是與他同生死的謝葆真。謝葆真於1913年出生於西安,家境貧困的她能吃苦,肯實幹,積極響應國家政策,投身於革命建設。14歲時就報名參軍,還被選為婦女聯合會主任,領導婦女們為部隊宣傳演出,動員群眾們為部隊捐糧捐款,還帶頭動員當地婦女參加婦聯,爭取婚姻自主,反對封建殘餘,幫助婦女們學習識字,學習知識。
一個14歲的孩子擁有這樣的才能和膽識很難不讓人注意。很快,楊虎城就對謝葆真產生了欣賞到愛慕的感情轉變,雖然兩人身份有別、年齡懸殊,一個是35歲的國民黨高階將領,一個是年僅15歲的共產黨員,但是因為共同的理想和抱負,二人還是走到了一起。1928年,經過黨組織的考量,批准謝葆真和楊虎城二人結婚,兩人一起在太和縣教堂舉行了婚禮。在婚禮上,有人問兩人為何相愛,楊虎城說:“我喜歡她的進步思想,結了婚還能幫助自己共同進步。”謝葆真說:“我不需要楊虎城的甜言蜜語,只要楊虎城好好革命。”
結了婚之後,二人也一直在為國內的革命事業來回奔波。楊虎城在外征戰,謝葆真為共產黨積極活動。黨內同志都會在楊虎城家中共同秘密商議工作,楊虎城十分尊重妻子,不會過問妻子的任何工作。1931年九一八事變,全國的愛國志士都紛紛響應抗日,高舉抗日救國的大旗,為國之興亡不停奔走,楊虎城夫婦也不例外。
此時的謝葆真是西北各界婦女救國聯合會的會長,與進步女性和熱血學生一同走上街頭宣傳抗日救國。而楊虎城眼看著日本侵略者佔領我國土地卻無能為力,於是他越發痛恨蔣介石的政策,多次向蔣介石進言,要求團結共產黨共同抗日御敵,卻沒想到不但被拒絕還遭到蔣介石的冷落。1936年12月,張學良與楊虎城因多次向蔣介石苦諫無果,最終無奈聯合發動了西安事變。
楊將軍被騙遭軟困,謝夫人不怕共生死
西安事變之後,楊虎城不但被撤去職位還被逼交出兵權。
1937年6月29日,楊虎城被蔣介石發至美國進行“軍事察看”,謝葆真與兒子楊拯中也一起去往美國。七七事變,全國抗戰全面爆發,遠在美國的楊虎城一家心急如焚,多次致電蔣介石請求回國參戰卻慘遭拒絕。1937年11月底,一家三口堅決抵達國內,到了香港就被軍統特務監視了起來。
1937年12月2日,蔣介石致電楊虎城邀請他在南昌會面,誰知到了南昌沒有等來蔣介石,卻等來了被蔣介石派來的戴笠,戴笠一行直接將楊虎城扣押,並將其囚禁。謝葆真得到楊虎城被囚禁的訊息後,抱頭痛哭,一邊哭一邊不解地說:“抗日救國有什麼錯啊?”哭過之後,謝葆真決定去陪護丈夫,可此時孩子們都還小,她在對丈夫的牽掛和子女的不捨中進退兩難。最後,謝葆真選擇帶著兒子楊拯中一起去往南昌,毅然決然地陪伴楊虎城。
謝葆真以為到了南昌就能見到丈夫,卻沒想到她和兒子被單獨關押了半年,直到第二天夏天才被帶到湖南,與楊虎城一同關押。兩人見面之後相擁而泣,楊虎城問道:“你們怎麼來了?我一個人就夠了。”謝保珍卻說:“你一個人太孤單,我們兩個來陪伴你。”謝寶珍從來不覺得,來到這裡是黑暗,而是覺得是幸福,只要和丈夫在一起,她就從不畏懼。
1938年,楊虎城一家又被押上了車,來到了貴陽。他們在破舊的木頭房裡度過了漫長的冬天。第二年春天,戴笠又把他們關到了環境更差的山洞裡,這一關就是十年。在這十年裡,見不到外面的生活,看不到燦爛的陽光,夫婦兩人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孩子,謝葆真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但全被軍統特務們扣押銷燬。因為共產黨的身份,軍統特務尤其針對謝葆真,謝葆真也與特務們進行了激烈的矛盾抗爭。1946年,楊虎城一家又被轉押到重慶,長時間的精神折磨和路途的顛沛流離,再加上希望一次次的破滅,使謝葆真的身心都飽受著折磨,精神狀況也十分糟糕,她開始絕食,甚至嘗試吞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特務們把她當成了精神病對待。1947年除夕,這個中國人家家團聚的日子裡,軍統特務將謝葆真的手腳捆住,並將她殘忍殺害,終年36歲。
在楊虎城的一再要求下,軍統特務才允許他用幾塊舊木板為妻子釘了一隻骨灰盒。妻子的犧牲深深地刺激到了楊虎城,他常常抱著孩子目光呆滯,老淚縱橫,吃不好飯,睡不好覺。他將妻子的骨灰盒放在枕邊,一次又一次地喚著她的名字,當特務將這樣的情景轉告給蔣介石時,蔣介石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1949年,國內局勢基本已定,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勝利就在眼前,蔣介石明白自己大勢已去,於是報復性地下令殺害楊虎城及子楊拯中,就連楊虎城的秘書警衛員等都未免遇難。
1950年,重慶市政府為楊虎城將軍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當地的人民群眾也都自發前往送將軍最後一程。在楊虎城將軍被關押的12年裡,難以想象他到底遭受到了怎樣的折磨和非人的對待,連死後遺體都被撒上強酸,但他面對這些依舊頑強鬥爭,大義凜然。楊虎城和謝葆真這對夫妻1928年結婚,1947年相別,如今二人都長眠在楊虎城將軍陵園中,也算是另外一種方式的“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