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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個想法,第一次在李亮腦子冒出來的時候。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覺得自己好邪惡。
套三的房子太小了,父母各一間,李亮一間。
母親呆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間和廚房,父親呆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間和陽臺。
唯一被隔離出自己的小書房,被參加健康講座,父母買回的各類保健品佔領,成為健康實驗室。
母親還特別喜歡在某音上面看那種直播帶貨,姐姐長姐姐短的,那小嘴甜的。
母親一高興,就開啟了買買買模式,結果就是買了一堆沒用的、質量不咋地的東西堆滿小書房。
客廳和餐廳,叨嘮、冷漠、爭吵,李亮最怕的就是這兩處是非之地。
除了自己的房間,他無處可去,無處可逃。
李亮的母親神經衰弱,睡眠不好。多年以前,便和父親分房而居。
她午睡的時候,有一點聲響便暴跳如雷,老伴兒和兒子只得走貓步。
李亮就成了家裡多餘的人。
父親不是客廳看抗日神劇,就是在陽臺上侍弄花草。
母親起得早,去農貿市場討價還價買新鮮蔬菜回來,就擇菜洗菜。
一邊跟李亮的父親說起菜價的波動,早市的見聞,東家長西家短。
還用各種噪音逼得李亮起床,哪怕是週末休息,或者小長假,他也休想多賴在床上一分鐘。
還會在飯桌上說“今天見著張孃孃家的孫兒,長得好乖喲,胖嘟嘟的”……
傻子也聽得出來,這話是在敲打李亮呢。
母親埋怨他的聲音每天響起,你自己吃完自己收拾乾淨,又浪費水弄不乾淨。
碗碟放的位置亂了,我們還得重新歸置,倒費二遍事。
就這樣,每天早晨7點,李亮像趕火車一樣起床。
刷牙洗臉坐到桌前,夢還沒有退盡呢就開始吃早飯了。
當然,這僅僅是生活中的一件事。還有幾點鐘洗腳,幾點鐘睡覺。
睡覺時手機不能放床頭櫃,以防輻射……
再過一個月,李亮就40歲了。
因為一直住在家裡,他的生活以及父母對他的態度跟15歲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
從懂事開始,李亮就意識到父母的控制慾和要求特別高。
比如母親要求家裡,必須極度整潔 ,桌面上不能有雜物。
有就一定要收進抽屜或者櫃子 ,很早之前李亮追星買過一個立牌擺在了他的桌子上 。
某天出門回家後,發現母親進過他的房間,把立牌底部掰斷了放進了櫃子 。
李亮所有按照自己覺得整潔的方式,收納的他的東西,都會被母親認為是不整潔。
然後會完全不經過李亮同意,全部收拾一遍。
結果是李亮在他自己的房間,找不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 這
至今,他還是要依母親臉色行事,要是哪天母親從外面回來唉聲嘆氣的。
一定是誰又問及“你兒子到底想找個什麼樣兒的啊?”
或者哪個不熟的鄰居搭上話問她:“給兒子看孩子吧?”
李亮沒結婚這件事,嚴重阻礙了母親生活的完美性。
寺廟求兒子姻緣,祭拜求祖先保佑兒子姻緣。
背地裡還找算命先生看過,是不是祖墳哪裡不對。
要不然怎麼高學歷、高收入,相貌英俊的兒子就找不到姑娘結婚呢?
她多麼希望“不是我兒子有問題,是他們老李家祖墳影響的。”能讓她在跳廣場舞隊伍裡抬起頭來。
李亮的父親已經好幾個月不同他講話了。
父子倆本來也沒什麼非說不可的事情,生活瑣事都由母親一手打理。
父親只管侍弄好陽臺上的花草,看看電視,喝喝茶,按時吃降壓藥。
他這輩子,工作上沒有求過人,全憑自己的本事,退休後有不少同事登門拜訪。
他從不求人,唯獨給李亮介紹物件這事兒,他不知託過多少同事。
結果呢,在這兒明擺著呢。時間一長,他就不和李亮說話了。
李亮的家,有他沉默的父親,唉聲嘆氣的母親。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難道就沒人將他拯救出地獄,離開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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