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一個月前前往日東觀音崬途中邂逅的新荷,雨後的農田中,疏疏朗朗的長著的幾莖新荷。
突然很想很想荷,想看看風華正茂的荷。
小六說,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開開眼。再三再四打聽,依然未果。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也罷,我就滿足一下你的這點小小的詭秘心理吧。當然了,我的好奇心也隨之愈發膨脹。
這是一條熟悉的路。穿過沙洲壩鎮的主幹道,兩旁穿著打扮幾乎一模一樣的店鋪因了端午這個傳統佳節而顯得更富生機。所不同的是,翠綠的粽子、雪白的鹹鴨蛋佔據了主要市場。許是被路邊的香氣誘惑,小六讓我下車買了幾個胖乎乎的大油餅。也難怪,沙洲壩的油餅,充實了我們的腸胃,強壯了我們的筋骨,留給了我們青春時代最溫暖的回憶。
車子一路狂奔。路是康莊大路,風是初夏涼風,連天色都顯得格外青藍。
“去哪呢?進九堡吃果子?今天可是端午。”忍不住,我又發問。
“到了就知道了。”還是那樣一句話,還是那樣詭秘的微笑。
拐一個彎,過一個高速路下的大橋洞,車速就慢了下來。
“到了!”小六一指前方。
到了?這是哪兒呢?明明就是我來過的地兒,甚至應該是很熟悉的地兒啊。可我好像突然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哦,是潔源!
可這明明又不是潔源啊!
在我的印象中,十六歲那年,我和幾個同學一起來潔源,是來幫助一個鐘同學家收甘蔗的。那時候,鍾同學的家境,和許許多多的普通農民的家境一樣,又豈是一個“窮”字可以形容!
幾年前,又一次和小六來到潔源,那時,是因了潔源的風俗“分龍”而來。分龍,是農村的一種接神祈福的風俗,這一天,家家戶戶開臺宴桌,都希望家中客人來得越多越好。我記得,在宴桌上,幾乎沒有別的話題,談的都是土坯房改造、新農村建設的問題。沒想到,不過三兩年,原本破舊的土坯房無影無蹤,新潔源帶著一種無比清新的氣息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最愛的當然是荷池。放眼望去,滿目田田。
此時的荷,就如十八九歲的少男少女。不同於新荷的嬌弱,微微的春風一吹,就嬌喘噓噓。你看,那翠綠的挺立的莖,雖不粗壯,但勁道十足,彷彿能擎起頂天的柱;清圓的隨意舒展的葉,嫋娜多姿,輕泛綠暈,似遮住麗人小蠻腰的羅裙;怒放的荷花,袒露著金黃的蕊,只需暖風輕搖,便咯咯咯笑出聲來。荷池的清影,倒出清亮的天光,讓人直覺得荷似乎原本就應該生長在潔淨如玉的環境裡。
荷池由條磚鋪就的幾條小路自然分割成田字形,小路的兩旁,齊齊整整地挺立著名為飯湯花樹的樹,葉是翠綠翠綠的,花是粉紅粉紅的,與池中之荷色調和諧,相得益彰。不僅如此,與荷的既具觀賞價值又具奉獻蓮子荷藕的實用價值相同,行道樹上的飯湯花朝紅中粉午白的變色特性,極具觀賞性,而其花,可炸,可炒,可煮湯,“民以食為天”,摘一把回去,既過眼癮,又飽口福,豈不妙哉!真佩服設計者,竟將土坯房改造、新農村建設與“舌尖上的潔源”無縫對接,時尚完美地結合一起。
最本色的應數潔源的古老香樟林。潔源本叫樟樹村,村中香樟隨處可見。幾年前,潔源尚未完成土坯房改造時,來到這裡做客,我便被村前屋後的香樟所吸引。那時的潔源村,土坯磚坯房錯雜一起,坐北朝南,徽式建築的祠堂坐落在全村的正中,前方一個半月形池塘,水鴨土雞豬牛自由自在地在泥淖塵土中嬉戲耍玩。香樟樹下,是婦女老人邊閒聊邊幹手工活的場所,儘管雜草叢生,但香樟樹下,卻別有一番自然淡雅的幽香。潔源的香樟樹不僅多,而且古,幾個人才能合抱的粗壯古樹,比比皆是。
土坯房改造,最怕的就是以犧牲濃郁綠蔭來換取鋼筋水泥森林。潔源人民愛古樟,古樟便全部矍鑠地活得精精神神,活得尊貴自在。因地制宜的,潔源原有的散亂村莊,如今被整合,臨荷池的一面,保留著潔源人古老的祠堂,徽派建築,巍巍然,與新建的老年活動中心、青年創業中心、村民議事大廳等新建徽派建築一起,前有潔淨如青天的新荷,背靠蔥蘢似碧海的古樟。而村民的民居,一色的三層鋼筋水泥小樓房,打扮得如新媳婦一般,前有香樟林花園式的休閒場所,後有鋪有塑膠跑道的小學校、安寧靜謐的敬老院,四周散落著他們的農田。
潔源的地下,是豐富的潔白的石灰石資源;潔源的眼下,是蓬勃生長的荷,是老當益壯的香樟,是花園式的田園生活。無論怎樣的建設,潔本清源,方是人民心心念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