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團特務連偵查排長朱玉國是安徽蚌埠人,身高馬大,孔武有力,要在過去冷兵器時代,絕對是現代版的趙雲關雲長。
他比我晚兩年兵,見面喊班長。我們倆關係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都屬於大器晚成的主,提幹比較晚。
那天,我在辦公室擺弄手裡的手裡的奧林帕斯相機,朱玉國去後勤財務股報銷探親車票,路過我的門口,進來坐來一會兒。沒有了外人,我們倆就山南海北的胡亂扯來起來。我問朱玉國。
“朱排,結婚沒有?”
“原來準備春節辦事兒,今天看來不行了,要等過完春節才辦事兒了。”朱玉國笑道。
“物件哪裡人 ?”
“保定徐水。”朱玉國道。
“怎麼到徐水找個老婆,那是小縣城,以後沒有發展空間,怎麼也得在保定北京找媳婦,以後孩子上學入托上大學不作難。”我自己是光棍,常聽股長幹事們講這些婚姻問題,很在行。
“沒辦法,這就是緣分。”朱玉國笑道。他給講了他和女朋友認識的過程。
他和物件認識很傳奇,讓人驚歎世間真有月老左右你的婚姻。
朱玉國當兵就在團特務連偵察排。他一米八幾的個頭,清瘦剛毅的臉龐,很帥氣,明星範,比現在的小仙肉更能吸引美少女。他的擒拿格鬥技術尤其的好,我舉一個例子就可以說明一切,他曾一人鬥過五六個小流氓。
那年,朱玉國父親病重住院,他找幾個戰友借了一千五百塊錢,給父親準備看病的醫療費。那時候第四套人民幣剛發行,連隊戰士的津貼太少,還沒有見到一百、五十的大票,最大票子面值就是10元。錢是戰友湊的,有新有舊。
朱玉國還是戰士,每個月津貼只有20多元,他是第一次拿這麼大一筆錢,心裡也是不忐忑不安。他不敢放在綠挎包裡,怕路上遇到割包的小偷給掏走。便把錢放在上衣口袋,鼓囊囊的一團。不要說小偷,一個普通人也能看出裡面有不少錢。
後來出現了《天下無賊》的情節。兩撥小偷從合肥一路跟蹤到蚌埠,朱玉國警惕性太高,他們一直沒有機會下手。後來從蚌埠火車站去醫院的公交車上,一個小偷忍不住了,趁著人多擁擠,伸手要掏朱玉國衣兜。
朱玉國感到胸口有動靜,眼疾手快,順手將賊手摁在胸前,兩隻夾錢的手指被牢牢扥住,稍一用力,手指被朱玉國生生掰斷。那小偷很快湧出一頭冷汗,捂著掰斷的指頭,癱坐到車門口。
兩撥小偷也是江湖上行走多年,從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待朱玉國到站下車,七八個人圍了上來。他們以為,一個兵,能有多大能耐,自己這麼多人,怎麼也不會吃虧,至少能把他嚇跑。
沒想到朱玉國來了二桿子勁兒。看到人圍了上來,冷笑一聲,幾個回合便將眾人打趴地上,拍拍手走了。
朱玉國找物件事兒更是傳奇。
朱玉國當兵那幾年,地方一些中學喜歡搞軍訓。部隊和徐水中學是軍民共建單位,每年應學校要求,派出一些軍事技術和思想素質比較過硬的骨幹,去學校組織軍訓。
朱玉國當兵第一年去了徐水一中,第一次見到她現在的物件胡俊燕。那個時候的胡俊燕還是個初中生,是個稚氣未脫的美人坯子。她看到朱玉國第一眼,從明亮的眸子流露出讓少男心動的眼神。朱玉國不敢接洽她投來的眼光,趕緊躲開。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胡俊燕已經是高中生,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小美女。她看到朱玉國,笑道:“朱班長,你有物件沒有?”
朱玉國不好意思,顫顫的笑一下,回答:“我是一名戰士,不能在駐地找物件,沒有談婚論嫁的資本。”
胡俊燕道:“誰說戰士就不能談情說愛,謬論,純粹是謬論。你放心,朱班長,我讓我媽給你介紹一個好,”
胡俊燕真的回家和母親說了,要她給朱玉國在徐水找個女朋友。母親也到處找親戚朋友,說了好幾個,男女雙方一見面,對人沒挑,就嫌他是個兵,最後都沒成事兒。母親沒辦法,她認識的朋友都求過了,再也沒有人可求了。
胡俊燕對母親說:“你是碰著金碗討飯吃,睜著眼睛裝迷糊。我姐不是很好的一個人嗎,幹嘛肥水要流外人田。”
母親這才想起來,自己在保定商場上班的大女兒胡麗萍也是未婚待嫁,真是天生的一雙。兩人見面,胡麗萍對朱玉國的人倒是沒有意見,唯一感到不滿足的是,朱玉國是一名戰士,一個月只有幾十塊錢的津貼。
胡麗萍的工資不高,四五百元,只能算是夠吃夠喝,沒有餘錢。那幾年南方特區開放太快,人們都知道有錢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兒,幹成沒錢人幹不成的事兒。人心都變的快,尤其是姑娘挑選物件的關念,更是一天三個樣。
胡麗萍很快與福建福州一個老闆好上了。那老闆38歲了,老婆為他生了一兒一女。別看老闆個頭不高,武大郎再世,可是對美女確沒有免疫力。胡麗萍當他了情人,帶她去了南方。
姐姐拋起了朱玉國,胡俊燕很生氣。當時她在石家莊上大學,幾次寫信安慰那個過了保質期的姐夫。她下定決心,要和朱玉國建立戀愛關係。
朱玉國卻沒有自信,感到自己是一個兵,又是農村戶口,以後不會給姑娘帶來幸福。人家姑娘大學一畢業,就可以進政府機關當公務員。以後自己拿什麼東西養老婆孩子,總不能吃一輩子軟飯吧,再說,自己也不是那樣的人。
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在哪裡吊著,姑娘越是追的緊,胡玉國越是躲的快,氣的姑娘幾次到部隊營房來在他。朱玉國早早躲走了。
朱玉國本來做好了退伍回家的準備,連隊幹部捨不得這麼好的骨幹,一直在挽留他,讓他等機會。
還真有了機會,讓他時來運轉。在當兵第四年,作為偵察兵骨幹,他參加集團軍的偵查大隊輪戰去南疆,一年多回來,被任命為特務連偵察排長。
胡俊燕大學也畢業了,找到朱玉國。這次他沒有理由躲避了,兩人很快建立了戀人關係。演繹了一版了現代版的姐妹易嫁。
“我結婚的時候,要邀請我去給你們拍照去。”我說。
“好啊,我肯定邀請你,把紅包準備好就行了。”朱玉國道。
“我參加戰友的婚禮,是最虧的一個。你們結婚,我要掏紅包,還要照相,買膠捲沖洗照片,這都不說,親友們肉喝酒我顧不上,你們新婚夫婦洞房也沒我的份兒,我是從早上忙到晚上,花了幾筆錢,最後還要餓肚子回辦公室煮泡麵,純粹是給你們當驢使,我容易嗎。”
“老哥,你放心,我不會那麼不夠意思,典禮後我再擺一桌,單獨為你補酒。對了,我老婆生了兒子,認你當乾爹。你為你乾兒子吃苦受累,不再抱怨吧?”
“好,說定了,這樣就撈回本,不吃虧了。”朱玉國戲謔道:“都說你實在,我看你猴子一樣精明。”
我笑的有點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