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公眾號“尼伯龍根工廠”授權釋出
奧古斯特·卡明斯基上士(August Kaminski 1914-2012)來自東普魯士的梅爾騰海姆(Mertenheim),早在德國佔領蘇臺德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德軍服役了。戰爭行將結束之時,上級提名他為騎士十字勳章橡葉飾得主,但由於種種原因,橡葉飾並沒有發到他的手中。
奧古斯特·卡明斯基
卡明斯基是第655重型坦克殲擊營第3連的一名排長,第655重型坦克殲擊營裝備犀牛自行反坦克炮,長期在東線作戰。1944年9月,該營在波蘭米拉瓦(Mielau)接受整編,重新接收了兩個連的突擊炮和一個連的黑獵豹,獨立出來的第3連繼續裝備犀牛,改編為第669獨立重型坦克殲擊連,繼續在東線作戰到戰爭結束。
第655營3連的犀牛自行反坦克炮,該營的營徽圖案簡單粗暴,乾脆就是一個犀牛頭。
在第655營犀牛的右前擋泥板上也帶有犀牛頭的標識,該營是一支用斯大林格勒戰役期間三個坦克殲擊營殘部重新整編而成的部隊,最初的名字也是“斯大林格勒”坦克殲擊營。
下文是卡明斯基在1945年1-5月間的日記,雖然是以大家很不喜聞樂見的“流水賬”形式記錄的,文采不見得多麼高明,但也算為今天的軍迷們提供了一段“戰爭末期自行反坦克炮乘員的日常”。
1945年1月
1.1 1944年12月30日,我休假結束,從家裡回到部隊。我的連在波蘭貝爾諾(Belno)駐紮,官兵們都住在一大片雷場之後的掩體裡面。我們被配屬給第291步兵師作戰,防區當中修建了許多工事。
1.9 給齊特歇下士(Zietsche)過生日。
1.11 蘇軍很有可能大舉進攻。
1.12 今天的口令是“維京”。凌晨三點,蘇軍對我連右翼的第24裝甲軍所屬部隊進行了猛烈炮擊,隨即發起進攻,魯厄技術軍士(Rühl)陣亡,共有17輛自行反坦克炮可以投入作戰。
1.13 蘇軍突破主防線,我們發動反攻將其消滅,防線上的缺口也得到了填補,但蘇軍已在第24裝甲軍的防區內突破到縱深。
1.14 第24裝甲軍的防線向凱爾採(Kielce)方向收縮,我們與第16步兵師,第17裝甲師和第20裝甲擲彈兵師一道撤向新防線。蘇軍在離凱爾採不遠的地方止步不前,我們被重新配屬給第20裝甲擲彈兵師,可以投入作戰的自行反坦克炮共有10輛。
1.15 一輛T-34坦克向我們開火,一名叫弗洛姆拜因(Frommbein)的軍官和柯什克下士(Koschke)負傷。部隊被衝散,4輛T-34攻擊了我們的行軍佇列,造成3輛犀牛損失,只有3輛犀牛可以繼續作戰。
1.16 連長回到輜重隊休息,我在扎甘斯克(Zagnansk)接管了全連的指揮權。我的水陸車被徹底燒燬了,本日共有5輛犀牛可以投入作戰,另外兩輛被部隊自行摧毀。
1.17 本日戰損和自毀的犀牛共有7輛,我部仍在繼續撤退,蘇軍已被我們遠遠拋在捷斯托霍瓦(Česntochová)和卡托維採(Katowice)一帶,但我們已經沒有燃料了。
1.18 兩輛犀牛被毀,我部經過林茨曼施塔特(Linzmannstadt)南邊的彼德庫夫(Petrikau)和托馬舒夫(Tomaszow)繼續撤退,2排一度遭到包圍,1排的部分戰友殺出一條通路,解救了他們。
1.19 第1排在與蘇聯坦克的戰鬥中被全殲,本連得不到其他部隊的支援。
1.20 最後一輛編號為322的犀牛也損失了,全連只剩下一輛大眾水陸車、兩輛摩托、一輛4.5噸卡車、一輛3噸卡車和一輛用來運送彈藥的裝甲車,繼續經過卡利什(Kalisch)、奧斯特羅沃(Ostrowo)向南邊的克羅特辛(Krotoschin)撤退。
1.21 裝甲彈藥車遭到空襲被毀,繼續經過哥斯丁根(Gostingen)、利薩(Lissa)、弗拉施塔特(Fraustadt,德語直譯為婦女城)、格沃古夫(Glogow)、普熱姆科夫(Primkenau)、斯普羅塔瓦(Sprottau)撤退。
1.26 撤退至薩甘(Sagan),與連裡的其他戰友會合。本連轉為預備隊,聽從海德維希斯多夫(Hedwigsdorf)的司令部調遣,調回伯倫多夫(Bollendorf)進行休整。
卡明斯基的簽名照。
1945年2月
2.1陸軍總司令部(OKH)直接與我連通電話,羅赫威德爾少尉(Rohweder)接到了前往施普倫貝格(Spemberg)的調令。
2.2 與施普倫貝格的預備隊會合,我連人員被安排在科赫斯多夫(Kochsdorf)就寢,晚上在咖啡廳小坐。
2.3 在施普倫伯格幫忙構築城防工事。
2.6 在薩甘接收了13輛犀牛新車,為連長過生日。
2.7 兩個排去預備訓練單位接收武器,羅赫威德爾中尉留守營部。
2.8 去了薩甘,但沒有找到給我們的犀牛。
2.9 犀牛找到了,但是還缺防雨布和野戰廚房。
2.11 暴風雪,再次配屬給第20裝甲擲彈兵師,在索勞(Sorau)保護通往機場的道路。
2.12 從薩甘調動至斯普羅塔瓦,胡格爾少尉(Rünger)的排摧毀了4門蘇軍反坦克炮,下午五點時候攻佔了薩甘一帶的突出部,共有12輛犀牛可以投入作戰。
2.13 蘇軍沿著薩甘通往索勞的主幹道推進,全連在馬爾斯多夫(Marsdorf)集合,晚上冒雨站崗。
2.14 第20裝甲擲彈兵師得到了坦克的支援,向貝瑙(Benau)方向發動進攻。本連負責保證西邊方向的安全,阻擋從那裡進攻的蘇軍坦克部隊。我手下的一輛犀牛共計摧毀了3輛T-34、4輛運載步兵的卡車、一輛裝甲車和一門反坦克炮。技術軍士尼可拉斯(Niklas)正在籌辦一場白蘭地酒會,一共有12輛犀牛可以作戰。
2.15 格羅特技術軍士(Grothe)和朗格參謀軍士(Lang)負傷,敵軍步兵進攻被擊退。
2.16 又擊退了一次步兵攻擊,尼可拉斯他們從索勞弄來了140瓶半升裝白蘭地、一大桶48升朗姆酒和一口袋咖啡豆,到處都彌散著酒精的味道!
2.17 我排在戰鬥中擊毀1門反坦克炮、1輛卡車、1輛裝甲車和一輛KV-85重型坦克,歐博邁爾下士(Obermaier)陣亡,安克爾特技術軍士(Ankert)和烏伯沙爾列兵(Überschar)受傷。
2.18 列兵丹訥曼(Dannemann)受傷。
2.19 全連在孔岑多夫(Kunzendorf)集結,胡格爾少尉受輕傷。
2.20 甘普夫爾(Gampfer)的排(注:原作者同時用番號和排長名字來稱呼各排,已經無法一一對應)向索勞以西的古爾考(Gurkau)進攻,我排向特雷貝爾(Triebel)進攻,晚上22點佔領尼薩河畔(Lausitzer Neisse)的大薩爾興(Gross Särchen),可作戰的犀牛還有10輛。
2.21 我排將3輛T-34/85打至起火燃燒,全連在傑裡施克(Jerischke)集結。
2.22 在巴特穆斯考(Bad Muskau)的橋頭堡,本連(缺第1排)配屬給空軍“赫爾曼·戈林”傘兵裝甲師指揮。
2.23 馬耶夫斯基下士(Majewski)受傷,雷歐克列兵(Riolke)不幸被蘇軍俘虜。
2.24 採取行動成功解救雷歐克,1排歸隊,斯勒齊克下士(Slerzyk)受傷,可以繼續作戰的犀牛還有6輛。
2.25 第1排向柯貝爾恩(Köbeln)轉移。
犀牛產量不大,但生產週期非常長,直到1945年3月才徹底停產,所以卡明斯基他們在1945年2月還能領取到新的犀牛是不足為奇的。
1945年3月
3.6 本排休息。
3.8 胡格爾少尉和亞恩中士(Jahn)棲身的建築物被蘇軍炮火擊中,兩人都受傷了。
3.10 向橋頭堡進攻的蘇軍被擊退,6輛犀牛可用。
3.14 “赫爾曼·戈林”師與第545人民擲彈兵師(殘部)會合。
3.15 接到前往魏斯瓦瑟(Weisswasser)的命令,準備從那裡乘火車前往加布倫茨(Gablenz)。
3.16 為前往加布倫茨做準備,早上7:10買好了團體票。
3.17 大霧,在魏斯瓦瑟火車站慶祝了一下。
3.18 在魏斯瓦瑟火車站喝酒取樂到天亮。
3.19 還是在魏斯瓦瑟火車站不動彈,白蘭地已經喝完了。
3.20 早上7點在魏斯瓦瑟裝車,下午3點到達加布倫茨。
3.21 早上6點時候完成卸車,配屬給第72步兵師,在上施萊伯爾斯多夫(Ober-Schreibersdorf)過夜。
3.22 和第72燧發槍營一道作戰,與第124團,第266團建立聯絡,勞班(Lauban)在我看來已經徹底淪為廢墟。
3.26 調往格爾利茨(Görlitz)西北6公里處的漢納爾斯多夫(Hennersdorf),可供作戰的犀牛共有17輛。
3.27 前往格爾利茨火車站。
3.28 乘火車前往博胡明(Bohumín,捷克城市,沿途地名略)。
3.29 在博胡明火車站完成解除安裝,歸內林將軍(Nehring)的第1裝甲集團軍指揮,配屬給第11軍,和第371步兵師協同作戰。
3.30 我排與第17偵察營在蘇迪策村(Sudice)作戰,摧毀蘇軍坦克一輛。艾尼希邁爾(Enichlmayer)表示在沃爾紹夫(Vojnovice)有蘇軍步兵單位進攻。
3.31 我排與艾尼希邁爾排合力摧毀4輛蘇軍坦克,此外還擊毀反坦克炮7門,迫擊炮1門。五名戰友(人名略)受傷,我連負責防守的貝倫多夫(Berendorf)遭受了猛烈空襲。
正在進行鐵路運輸的犀牛自行反坦克炮,戰爭末期的第669獨立連基本就是在波蘭、德國本土和捷克之間來回折騰,完成換裝的第655營則是去了西線。
1945年4月
4.1 復活節,伯格爾技術軍士(Burger)卻死了。晚上轉移陣地,當地人給我們送來了美味的蛋糕、麵包和香腸,比部隊的食物可好吃多了。
4.2 轉歸第1滑雪師指揮,我排擊毀T-34/85一輛,艾尼希邁爾排擊毀蘇軍坦克4輛。
4.3 甘普夫爾排去第68步兵師防區助戰,消滅蘇軍自行火炮兩輛。
4.4 甘普夫爾排在羅什考村(Roschkau)的前出陣地又摧毀了兩輛12.2cm自行火炮。
4.6 我連被轉給第17裝甲師的戰鬥群,第3排端掉了托爾科夫(Tvorkov)教堂鐘樓裡的蘇軍炮兵觀測站,9輛犀牛可動。
4.8 第1排在羅什考消滅了蘇軍反坦克炮縱隊,第3排又把貝倫多夫教堂鐘樓上的蘇軍觀測哨給端掉了(炫耀炮術???)。
4.9 甘普夫爾排歸隊,11輛犀牛可用。
4.11 轉移到博胡斯拉維採(Bohuslavice)的森林當中。
4.12 第17裝甲師轉移到科列布斯-斯特凡科維採(Klebš - Štěpánkovice)一帶,可投入作戰的犀牛共有13輛。
4.15 蘇聯對第97獵兵師的陣地發動猛攻,我排擊毀17輛蘇軍裝甲車輛,大多是自行火炮。埃爾希邁爾排摧毀了一輛IS-2,這在本連尚屬首例。蘇軍發動了猛烈空襲,加貝爾下士(Gaibel)在空襲中陣亡,澤林格中士(Seeliger)、庫利克下士(Kureek)受傷,13輛犀牛可用。
4.16 在克拉瓦日(Kravaře)以北,甘普夫爾排消滅3輛自行火炮,4輛T-34/85和1輛IS-2。埃爾希邁爾排擊毀T-34/85一輛,反坦克炮五門。戰鬥中損失了322號車,哥特爾技術軍士(Göttel)陣亡,烏德依茨下士(Undeutsch)、普利茨列兵(Pritz)負傷,第2排調往奧帕瓦(Opava),仍能作戰的車還有7輛。
4.19 在第17裝甲師防區內作戰,7輛犀牛可用。帕夫雷克技術軍士(Pawlek)、肯姆克下士(Kempke)受傷。第2排一個人都沒有折損,高高興興地從河對岸回來了。
4.20 第3排在蘇歇拉澤村(Suché Lazce)摧毀T-34/85三輛,IS-2一輛。瓦赫納技術軍士(Wachner)、弗倫策爾下士(Frenzel)受傷。第10裝甲擲彈兵師接管了我們的陣地。
4.21 克里斯特下士(Christ)負傷,9輛犀牛可用。
4.22 蘇軍佔領奧帕瓦,10輛犀牛可以投入作戰。
4.23 在布蘭卡(Branka)和摩拉維採河畔赫拉德茨(Hradec nad Moravicí)支援第1滑雪師、第16裝甲師作戰,10輛犀牛可用。埃爾希邁爾排擊毀兩門反坦克炮,我連擊毀一門。萊森威德爾上士(Reisenwedel)和大學生吉瑟爾(Gysser)受傷。
4.24 全連在布蘭卡以西作戰,8輛犀牛可用。甘普夫爾排消滅反坦克炮兩門,卡車一輛。
4.25 埃爾希邁爾排搞到了680升98%純度的蒸餾酒精,7輛車可用。
4.26 我排摧毀了一整個蘇軍榴彈炮連(4-6門),此外還摧毀一門反坦克炮,兩門重型迫擊炮,第1排也摧毀了一門反坦克炮。
4.30 第1排擊毀一輛拖炮卡車,第2排消滅蘇軍坦克一輛、炮連一個,幫助第54步兵師守住了陣地。
卡明斯基和戰友在車前合影。
1945年5月
5.1 雷納爾下士(Renner)受傷。
5.2 雷納爾下士死了。
5.3 4輛犀牛可用,我連現在位於奧德河西岸,各車組還在艱苦奮戰。蘇軍已在第10裝甲擲彈兵師和第4山地師後方縱深推進出很遠。
5.4 深夜撤退,整夜趕路。
5.5 331號、322號、334號車被毀。
5.6 向扎布熱赫(Zábřeh)東北的司韋伯霍夫(Svébohov)撤退。埃爾希邁爾排擊毀兩門反坦克炮,232號,311號車被乘員自行摧毀,313號,314號被蘇軍擊毀。
5.7 繼續在捷克境內撤退(沿途地名略)。
5.8 晝夜趕路(沿途地名略)。
5.9 下午1:30時渡過伏爾塔瓦河,向皮塞克(Písek)的美軍部隊投降,全體被關押進杜別夫村(Dobev)湖畔草地上設定的戰俘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