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壬寅年,金秋時節一個平靜的下午。
前段時間剛剛參加完黨的七千人大會,時任西藏軍區司令員,中共中央西南局委員,前西藏叛亂總指揮的張國華,正在北京家中的後院曬太陽歇息。
午後的太陽靜靜地灑在這位久經沙場,歷練戰爭風霜的將軍身上,他正享受著遠離戰場全身心放鬆的療養時光。
突然,隨從人員神色匆匆地從院外趕來,張國華常年在戰場上歷練出的感覺告訴他:大事就發生了。果然,中南海毛主席和周總理要親自見他。
來不及準備太多,更換完衣服的張國華第一時間趕到了中南海頤年堂。
在路上,張國華已經想明白了此行的主要原因,那就是近幾年來西南邊境上蓄勢待發,已到不得不打境地的中印之戰。
果然,到達中南海頤年堂後,主席在看到張國華到達會場的第一時間後,就用一口熟悉的湖南湘潭話話問道:“國華同志,我們的印度鄰居非打不可,我們要奉陪咯。聽說印度的軍隊還有些戰鬥力,我們打不打得贏呀?”
張國華迎著主席和在座的各位黨中央領導的眼神,自信而又肯定地回答道:“打的贏!請主席放心,這場仗我們一定打的贏!”
說完這句話,張國華的手心出滿了汗,但他心中構想出的這張中國西南邊境的戰爭畫卷,已經徐徐展開。
他的心中已有良策,為將者胸有成竹,則大事必可定矣......
山雨欲來,疾風滿樓
時間回到三年前的1959年十月,一個落葉紛飛的肅秋時節,北京中南海頤年堂。
室內煙霧繚繞,捲菸菸草燃燒後的煙霧繚繞在房間中的每一處角落,久久未能散去。
長條的傳統中式會議桌上,中蘇兩方代表正在進行針鋒相對的激烈爭論,唇槍舌戰勝似刀光劍影。
雙方你來我往,各自擺明立場。而主席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泛黃的手指夾著快燃到盡頭的香菸,一言不發。但他肅穆冷峻的表情卻好似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場籠罩在嚴肅冰冷氣氛下的會議正在中南海緊張進行中,會議雙方為中蘇兩國的最高領導層。
中方出席的有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劉少奇、陳毅、朱德等黨和國家領導人。
蘇方除赫魯曉夫外,其餘參加會談的都為蘇聯方面軍政界的頭號人物,如蘇斯洛夫、葛羅米柯和安德羅波夫等。
可以說這是一次中蘇雙方最高級別領導層之間的重要會晤。
然而在此時的時代背景下,中蘇兩國已經交惡,
但中方仍拿出最大的誠意和態度與此時社會主義陣營的老大哥蘇聯通報相關情況,情況內容也正是本次會議討論問題的核心,
即亞洲兩個體量最大的國家,南亞次大陸的印度與東亞的中國之間的邊境衝突問題,這也是會議情境如此緊張的主要原因。
會議上的氛圍可以說是一度降至冰點,兩方代表均針鋒相對地闡述了本方的觀點。
蘇方以赫魯曉夫為首,用一種好似公平公正中間調解人的語氣和態度,實際上是站在完全偏袒印度的立場上,指責中國在之前已經發生的邊界衝突中反擊了印度方面的越界攻擊。
赫魯曉夫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們中國應當和印度搞好關係,印度是一箇中立國,尼赫魯是比較開明的,應該團結他。發生中印邊境軍事衝突是不對的,由於領土爭執而發動戰爭是不值得的,你們不應該挑起這場衝突。”
這番話所表達的出的含義,實際上也是蘇聯在冷戰時期的一貫作風,那就是作為社會主義陣營的老大哥,對其他的社會主義國家的內政強加干涉,
而赫魯曉夫似乎已經習慣了以老大哥的身份頤氣指使。
當然,這種完全無視現實的發言立刻遭到了包括周恩來總理,陳毅元帥等人的強烈反對。
周恩來總理率先對此無理要求做了表態,總理耐心十足,吐字清晰,沉穩有力地對赫魯曉夫及蘇聯代表團說說:
“鬥爭是鬥爭,團結是團結。我們對印度的態度一直是團結的,但是絕對不能以喪權辱國的事情作為團結的代價。要是印度做的事情不講理,特別是違反國際公約,那麼我們一定要反對,這樣才是為了更好的團結。更何況我方是在印度士兵開槍射擊六個小時之後才進行的反擊,怎麼能說這場衝突是我們挑起的呢?”
總理這番話,有理有據,用事實和道理從根本上否定了赫魯曉夫的單方面說法。
總理話音剛落,旁邊的陳毅元帥也站了起來,用他極富特點的四川方言反駁赫魯曉夫:
“這件事情就是印度軍隊挑起的,先越過自己的國境線,又越過了麥克馬洪線,來到我們的境內建立哨所,還向我們的軍民開槍,這就是不折不扣的侵略!”
話講到了這個份上,中方拿出了強有力的事實和確鑿的證據,清楚地表明瞭這件事情的是非對錯。
然而赫魯曉夫此人,極度傲慢的同時,在對待國際關係時的做派還十分衝動幼稚,眼睛裡更容不下任何不同的意見,這也是為何在他任蘇共總書記時期中蘇關係急轉直下,直至交惡。
在1959年10月的中蘇會議開始前,蘇聯方面於曾在塔斯社發表過關於中國和印度之間產生邊境武裝衝突的公報。
而這份公報也完全不出人意料地站在了印度這一方,用一種虛偽的“為你好”的方式稱:
“蘇聯領導人表示深信,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印度共和國政府不會允許那些不希望國際形緩和而希望它尖銳化的勢力和竭力阻止兩國緊張關係已出現緩和的勢力在這個事件中坐得漁利。蘇聯領導人也表示相信,兩國政府會本著印兩國人民傳統友誼的精神考慮到雙方的利益來解決所產生的誤會,這也將有助於加強爭取和平和國際合作的力量。”
在得知公報內容後,中國領導人當即便指出了,公報並沒有站在一個客觀公正的立場上給予中印衝突事件一個正確的分析和評價,反而是極盡所能的歪曲和醜化事實:
“塔斯社宣告向全世界表明了中國和蘇聯在中印邊界事件中立場是不一致的,印度資產階級、美英帝國主義對此簡直是興高采烈,拍手稱快。”
因此,在十月份的會議中,在場的中國領導人實際上都對這項公報報以抵制和氣憤。
大部分人以禮貌地沉默表達心中的不快,而心直口快的陳毅元帥無法掩蓋這種彷彿被同志背叛了一樣的情緒,直接在會議上向赫魯曉夫再次表達了關於公報的不滿。
陳毅元帥直接開口道:
“你們怎麼能發表這樣一個宣告?這份宣告的立場和態度完全是錯誤的。既然中蘇兩國都是社會主義國家,在同印度那樣的非社會主義國家發生的任何衝突中,蘇聯有義務站在中國一邊。”
赫魯曉夫很明顯沒有想到中方會直截了當地提出對於公報的不滿。
或許在赫魯曉夫看來,這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官方發言罷了,所以赫魯曉夫有些著急,面色通紅,手比劃著抵賴道:
“我們完全不知道情況,實際的衝突雙方是你們同印度,但據我們從印度方面所得到的訊息,你們計程車兵打死了他們的人,這就說明你們做得不對!”
隨著赫魯曉夫說出這句話,會議的氣氛到這一刻也達到了冰點,因為涉及到兩國人員的實際傷亡,雙方頓時緊張了起來。
赫魯曉夫的邏輯是:既然印度死了人,這說明是中國進攻了印度。絲毫不顧及事情本身的正義和正當性。
聽到這話,陳毅元帥怒目圓瞪,他無法想象為什麼赫魯曉夫可以說出這樣的違反政治軍事常識的話,怒不可遏對赫魯曉夫說:
“你我都是打過仗的人,誰死傷多難道就能說他是對的嗎?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赫魯曉夫也知道自己這句話說的理虧,便又開始指責中國政府的行為是“狹隘的民族主義”“不戰不和的托洛茨基主義”與“冒險主義。”
赫魯曉夫對於這場中印之間的武裝衝突的態度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而毛主席在整個會議期間始終不發一言,就像預測到了赫魯曉夫的態度一樣,知道多餘的話就像是對牛彈琴一樣,並不能改變什麼。
直到會議即將結束時,才非常認真理性剋制的對蘇方人員說:
“這個問題還是要把事實搞清楚。別的事情我們管不了,對有關中國的事情,我們希望蘇聯同志能夠聽聽中國的意見,把情況搞清楚,預先向中國打招呼,同中國商量,再對外公開表態,這樣比較好。對尼赫魯,我們還是要同他友好,還是要團結他。我們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為天下先。但是誰要欺負我們,那是不行的。誰都不行。”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為接下來的對印自衛反擊戰做好了最紮實的理論準備。
1959年中蘇高層間對於中印邊界武裝衝突問題的會議,最終不歡而散,而中印兩國,也必將在戰場相見,狹路相逢勇者勝。
方圓難周,異道不安
在1959年的會議之後,蘇聯不再在官方層面參與中印邊界衝突問題,轉而在政治經濟軍事方面給予印度直接扶持。
特別是在軍事層面,蘇聯利用強大的軍事製造能力和國際局勢的有利變化,成功地向印度出口了一大批軍火,成為了印度最大的軍火供應國。
還乘此機會給印度官方15億盧布的貸款,就像當年幫助中國一樣,幫助印度進行他們的五年計劃。
當然,與此同時帶來的就是蘇聯對印度的影響力與控制力與日俱增,希望把印度變成一個能夠在南亞次大陸有力牽制中國發展的地區性強國。
印度也十分高興地接納了來自蘇聯的幫助,
並且在中印邊界上更加肆無忌憚地挑戰中方指戰員的耐心與底線,導致兩方一線部隊的摩擦日益加劇,不斷髮生流血事件,局勢朝著不可控的方向不斷髮展。
邊境發生的一切,都及時如實地彙報給了北京中南海的的中國中央人民政府。
1959年十一月,由毛澤東,周恩來,彭真等國家最高領導人為成員的對印決策會議在杭州舉行。
會議的內容還是討論如何避免中印兩國走向不可挽回的大規模流血武裝衝突。
事到如今,中國政府領導層仍然保持著最大程度的剋制與忍讓,希望兩國的事情與爭端最終還是以和平方式來解決。
會議中,來自總參謀部的雷英夫同志向主席和在座的中央領導彙報了這一段時間以來邊境的情況,特別是近期以來越來越多的流血事件。
主席一面抽著煙,一面神情嚴肅地聽著雷英夫的彙報。
雷英夫講到:
“很多同志,特別是在一線戰鬥崗位的指戰員專門向中央反映,現在敵人在邊境線上對我們的挑釁愈發嚴重,很多人已經到了怒不可遏,難以接受的程度。即便如此,我們的戰士還是堅定的執行了上級下達的避免衝突加劇的措施,不打第一槍,不隨意還擊等等。”
“那都是不行的,沒辦法解決實際問題的。”
主席抬起頭來,一道睿智的目光穿過了煙霧瀰漫的房間。
“我們的同志們啊,有些已經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是子彈都把身子擦熱的人,但是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不明白一個基本的道理和原則。兩方的戰士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天從早到晚面對面站在一起,手裡都拿著槍,精神這麼敏感的情況下,一扣扳機,就會死人,這樣衝突怎麼可能避免呢?”
在表達完觀點之後,主席提出了一個建議,
那就是中印雙方站在爭取和平,避免衝突的角度上出發,實行軍事上的“隔離帶”政策,兩方軍隊各自向邊境線後撤20公里,這一政策也在第一時間通報給了印度官方。
直到現在,黨和國家領導人仍然站在和平的立場上尋求和平的解決方案,不可謂不是仁至義盡了。
然而,接下來印度對中國表達善意提出建議所做的反應,徹底地將兩國和平的願望打碎。
印度總理尼赫魯在得到中方的建議之後,竟拒不接受,不僅沒有將本國的武裝部隊撤出,反而命令前線部隊加劇挑釁,激化邊境矛盾。
實行與中國“隔離政策”相反的“前進政策”,即派小股部隊深入中國邊境內,建立據點,實行蠶食入侵。
在他看來,現在的印度正是因為反華的立場,和與中國挑起邊境爭端的行為,才得到了美蘇兩國的經濟軍事援助。
況且以尼赫魯為首的印度高層,認為中國這樣的建議和舉動是軟弱可欺的,更是加劇了在中印邊境進行的武裝挑釁。
儘管如此,在尼赫魯為首的印度政府單方面拒絕中方建議之後,面對不肯後撤也不願談判的印度政府,毛澤東決定:中國軍單方面從中印邊境後撤20公里。
這一舉動既是為了中印兩國的共同利益,也是為了亞洲地區及全世界來之不易的和平,這使得中印雙方在邊界地區,脫離武裝衝突接觸近兩年。
這兩年內,印度方面持續不斷地騷擾我方,而時間也終於來到了1962年。
不動如山,動若雷霆
1962年十月,北京中南海頤年堂內,針對對印自衛反擊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正在進行中。
毛主席主持召開,周總理、鄧小平、羅瑞卿、賀龍、陳毅等中央軍委和領導以及一線的指揮員,西藏軍區司令員張國華等,都直接參加了會議。
會議上主要討論了戰爭要不要打,能否打贏和有關戰爭準備的問題。在這之前,會議已經根據總參謀部提出的意見,確定了反擊時間為十月20號,即在此次會議的兩天後。
會議上,毛主席站在牆邊巨大的地圖前,左手夾著燃燒了一半,一口都沒有吸的香菸;右手在地圖上中印邊界部分不斷比劃。炯炯有神的目光內,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主席深吸了一口煙,同時對著地圖上標示出來的敵軍標記,向下猛揮了一下:
“西藏是中國的神聖領土,這是世人皆知,天經地義,永遠不能改變的,掃掉他!”風度自在,霸氣側漏。
一旁的陳毅元帥與賀龍元帥,在互相交換完意見之後,正詳細地向一線總指揮張國華瞭解各邊防部隊的備戰情況,陳毅元帥特地問道:
“目前部隊的組成部分如何?戰略上做好調整安排了嗎?要挑兵選將,選出來的幹部不僅要軍事上行,而且要政治合格,要有頭腦,要勇敢。”
張國華稍加思索,利落地回答道:
“我們已按主席之前囑咐過的內容做了部署,邊防部隊在精不在多,各部隊針對此次任務又專門作了挑選和調整。絕對信得過,打的贏!要麼不打,既然要打,那就一定要是泰山壓頂之勢,短時間內摧毀敵人,壓垮敵人!”
聽到這樣的回答,陳毅元帥和賀龍元帥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身旁的鄧小平總書記從地圖面前轉過身來,問道:“時間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定要爭取在短時間內解決戰鬥!”
張國華邊聽邊在筆記本上記錄下內容,並回答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鄧總書記又坐下來,端正地看著張國華問道:“糧食呢?儲備得夠不夠作戰任務的使用?”
張國華回答說:“光軍區生產的糧食還有兩億多斤,足夠保障部隊完成作戰任務!”
鄧小平後仰在沙發上,滿意地說:“好,很好!這是有戰略眼光的。”
就這樣,這場針對對印自衛反擊戰的常委會,在領袖們的細緻考量和戰略部署中,於次日深夜才散去。
而張國華也於次日到達了拉薩的指揮所。
他揹負著北京,毛主席,中央領導,全國人民的希望和囑託,走上了指揮崗位,一定要將這場自衛反擊戰打得漂漂亮亮的,讓祖國的西南邊陲再無敵人敢犯!
就這樣,經過解放軍各部隊戰前充分細緻的準備,戰時膽大心細的部署,戰鬥中勇猛無畏的精神影響下,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對印方進行了兩個階段的反擊。
不管是稍大規模的戰役,還是小規模的衝突,我們英勇無畏的人民解放軍均取得了壓倒性,徹底性的勝利。印軍傷亡近萬人,被俘四千多人,中國軍隊傷亡僅兩千多人,無一被俘。
而且解放軍戰鬥的戰場區域範圍只限於傳統習慣線的中國一側,並未進入印度境內。
可印方內部卻出現了一片驚慌之聲。首都甚至有大批權勢準備出逃或已經出逃,國內媒體包括當時的國際輿論都普遍認為,中國軍隊會乘勝深入印境。
然而,中方考慮到懲罰性打擊的目的已達到,於11月21日突然宣佈停火,並從12月起至翌年3月,將部隊撤回到1959年11月時的實際控制線本側20公里之後。
打過實際控制線又撤回來,這是在反擊開始時便確定的決策,從未改變。
這是一次懲戒性質的自衛反擊戰,我們從未有過要使用武力改變與周邊國家實際控制邊界現狀的原則。
和平,一定是中方政府首先所追求的。
正所謂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而這場戰爭,也為中國的西南邊境帶來了近六十年的和平。
主席在事後評價對印自衛反擊戰時,這樣說道:
“過去岳飛說過,‘文官不要錢,武官不怕死,天下太平矣。’‘餓死不搶糧,凍死不拆房。’前兩句有片面性。那時金兀朮說,撼山易,撼岳家軍難。我要說,撼山易,撼解放軍更難。”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