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四郡指西漢政府在河西走廊設定的武威郡、張掖郡、酒泉郡、敦煌郡四郡,行政範圍大致包括今甘肅省西部的武威市、金昌市、張掖市、酒泉市、嘉峪關市以及內蒙古自治區西部的阿拉善盟一帶。作為一處兵家必爭之地,河西走廊不僅是絲綢之路的必經要道、連線亞歐大陸的經濟走廊,更是古代中國對外經濟開放的前沿陣地。
西漢王朝為何設定河西四郡
河西走廊全長約1000公里,因位於黃河以西,為兩山夾峙,故而得名,簡稱“河西”。西漢時期,匈奴鐵騎不斷內侵成為統治者的心腹大患,經過高祖、惠帝、文帝、景帝四代的力量積蓄,終於在漢武帝時期得以一雪前恥——衛青、霍去病等眾多鐵血悍將的浴血奮戰,成功將漠北的匈奴征服。西漢元狩二年(前121年),匈奴昆邪王殺休屠王降漢後,西漢政權先後在其故地置酒泉、武威、張掖、敦煌四郡。
之所以要置河西四郡,與其所處的獨特地理位置有極大關係。河西走廊的南部是青藏高原,東北是內蒙古高原,西北是新疆,東部是寧夏,幾乎都是少數民族的聚居地區。因此,掌控了河西走廊,就掌控了這條草原民族的“隔離帶”。西漢王朝向南可抑制青藏高原的羌蕃勢力,向北可控制蒙古高原的匈奴部族,使青藏高原和蒙古高原上的草原民族無法合流內侵,向西則可透過絲綢之路直達西域,連線萬邦,迎接更廣闊的世界。此外,當時西漢的政治經濟中心是長安,關中地區向西就是河西走廊,所以河西四郡也是漢王朝國防的邊緣地帶,一旦失去此地,遊牧民族的鐵騎便可長驅直入,直接威脅國都長安。
河西四郡中的敦煌郡位於河西走廊的最西端,《漢書》中載“敦,大也。煌,盛也”,漢武帝取其“廣開西域,大漢輝煌”之意,故名。敦煌既是著名世界文化遺產莫高窟的所在地,又是西漢長城之邊陲玉門關、陽關的所在地。敦煌在歷史上曾經被匈奴、烏孫、羌族、党項、突厥、回胡等民族先後佔領,因此長期以來就是西域各民族的聚居地,以漢文化為主體的各種文化在此相互碰撞、交融。西漢時期敦煌郡人口最多的時候達到4萬人,與長安、泉州合稱當時的“三大都會”,可見其繁華程度。
關於酒泉郡的名字由來,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相傳霍去病河西之戰大勝後駐防酒泉,漢武帝派人到軍中犒賞三軍,並賜霍去病美酒一罈,霍去病不願獨自享用漢武帝的賞賜,就將美酒倒入城中的甘泉之中,與全體將士共飲。酒泉自古以來就是中原通往西域的交通要塞,也是明長城西起點嘉峪關的所在地。嘉峪關號稱“天下第一雄關”,位於甘肅省嘉峪關市以西5公里處最狹窄的山谷中部,城關兩側的城牆橫穿沙漠戈壁,北連黑山懸壁長城,南接天下第一墩,歷史上曾被稱為“河西咽喉”,因地勢險要、建築雄偉,又有“連陲鎖鑰”之譽。
張掖郡取自“張國臂掖,以通西域”之意,如果說河西走廊是連通中原和西域的要道,那麼張掖便是河西走廊的咽喉,因為其正處於河西走廊中部最狹窄處,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據史載,禹分天下為九州時,張掖屬雍州管轄,後有西戎、氐羌、烏孫、月氏、匈奴等族居住,直到漢武帝時期勘定邊患,開拓疆域,始設張掖郡。
武威郡古稱“涼州”“雍州”,是漢武帝為表彰驃騎將軍霍去病率漢軍取得河西之戰大勝,彰顯大漢威武氣概而命名的。武威歷來就是一座“通一線於廣漠,控五郡之咽喉”的要塞重鎮,還是中原與西域經濟文化交流的中心樞紐、“絲綢之路”西段的要衝之地,著名的涼州詞(曲)、西涼樂、涼州伎都曾在這裡形成和發展,因此其對儲存古代傳統文化、傳播西域文化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河西走廊歷史縫隙中的巾幗英雄
事實上,除了衛青、霍去病這樣彪炳史冊的大將之外,西漢歷史上還湧現出許多為保衛國家安全、維護社會安定的女英雄,如解憂公主與馮嫽。
西漢太初元年(前104年),漢武帝發動大宛之戰,將漢朝的軍事力量投送到帕米爾高原以西的中亞地區,並且還決定聯合一個西域強國,自西面威脅匈奴的腹地。經過慎重考量,漢武帝決定結好當時西域最強的國家——烏孫。據《漢書·西域傳》統計,當時烏孫國擁有約63萬人口,而其他西域各國人口總計不過32.5萬人。
起初,漢武帝希望烏孫能舉族遷徙至河西走廊地區,為西漢王朝防護邊境,遭到拒絕後,漢武帝決定實行和親政策。元封六年(前105年),漢武帝封江都王劉建之女劉細君為江都公主,下嫁烏孫昆彌獵驕靡,以和烏孫結為兄弟之邦,共同鉗制匈奴殘餘勢力。這一舉動讓匈奴極為恐懼,於是匈奴單于也採取同樣的方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獵驕靡。烏孫昆彌出於自身利益考慮,採取誰也不得罪的兩面平衡政策,同時迎娶了兩位公主。之後,他又讓自己的孫子軍須靡“繼承”漢朝公主,細君公主不肯從命,上書漢武帝爭辯,漢武帝為維護大局,讓她忍辱負重“從其俗”,嫁給軍須靡。獵驕靡病逝後,軍須靡繼承王位。然而細君公主卻因思鄉和水土不服,於太初四年(前101年)不幸病逝。漢武帝為了鞏固與烏孫的聯盟,又將罪臣楚王之後劉解憂封為公主,嫁給軍須靡為右夫人,地位在同為妾室的匈奴公主左夫人之下。與解憂公主一同前往烏孫的,還有一名馮姓侍女——馮嫽。
解憂公主剛到烏孫處境十分艱難,因為彼時西漢在與匈奴對戰的局勢中處於不利地位,而自己在後宮中地位也低於匈奴公主。面對如此逆境,解憂公主臨危不懼,憑著堅定的信念與過人的膽識,積極參與政治,團結烏孫貴族,調動一切積極力量,協助烏孫昆彌抵禦匈奴的侵略,使匈奴大軍始終無法進入伊犁河谷,從而穩定了烏孫的軍心民心,將烏孫國徹底拉到了西漢王朝的陣營中。在這一過程中,足智多謀、能言善辯的侍女馮嫽,成為解憂公主最得力的助手。為了讓馮嫽能夠名正言順地參與國家大政,解憂公主以王后的身份說服烏孫王,將她嫁給了烏孫位高權重的右將軍。如此,解憂公主與馮嫽夫人在烏孫王廷內外形成掎角之勢,不斷壓縮匈奴公主在烏孫的政治空間。由於馮嫽知書達禮,富有遠見,行事幹練,博得了烏孫君臣上下的一致認可,被尊稱為“馮夫人”。
解憂公主和馮夫人在烏孫的出色表現,使得匈奴勢力逐漸被排擠出烏孫。匈奴見烏孫倒向西漢甚為恐懼,於是向烏孫下達最後通牒,要求交出解憂公主,否則便派大軍進行討伐。烏孫昆彌與解憂公主協商後,緊急向漢宣帝和霍光求救,請求西漢統治者派兵保護烏孫。漢宣帝得到訊息後,立即派範明友等五位將軍兵分五路,率領16萬騎兵大舉討伐匈奴。在漢軍和烏孫軍隊的聯合攻擊下,匈奴慘敗,損失兵力達4萬餘人。經此一役,匈奴徹底退出了中華民族的歷史舞臺,漢宣帝趁此機會在西域設定了歷史上第一個西域都護府,正式將西域納入了大漢的版圖。(陳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