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開篇就說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皇皇鉅著紅樓夢是關於寶黛釵的愛情小說?中國封建社會人情小說?中國傳統政治小說?其實把紅樓夢看成世界上第一部懸疑推理小說也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因為紅樓夢具有懸疑推理小說的一切必備要素:一個隱藏很深的整體性和系統性的謎團,一個完整的場所設定,一系列層層鋪陳的情節進展,草蛇灰線的細節描述組成了一個論點鮮明,論據充分,線索清晰,邏輯嚴密的推理系統。
紅樓夢裡的朝代、地域、年代、人物、故事等都是懸疑的,這些最基本的問題一直無解,百年來眾人的解讀基本上都是錯的。紅樓夢開篇就指明真事隱假語存,隱去的是什麼?第一紅樓夢裡有三個至關重要的隱形人,沒有他們,紅樓夢的故事幾乎是殘缺不全的。第二紅樓夢還隱去了他們的故事,那些故事才是賈府走向敗落的根源所在。第三就是賈府及大觀園裡許多人的真實身份,大觀園富麗堂皇,但是走進去卻是一個孤兒院的感覺。賈寶玉從來就沒有叫過賈政和王夫人為父親母親,都是老爺太太的稱呼,三百年了也沒有人懷疑他們的真實關係。賈元春在皇宮裡究竟有沒有孩子?如果沒有孩子怎麼一個勁兒封官又封妃?如果有孩子為什麼省親的時候不帶回來讓賈府的男女老幼看看她和皇帝的孩子?賈迎春被稱為二小姐卻一副窩囊的樣子,被孫紹祖欺負了也不找父母賈赦和邢夫人哭訴,卻來找王夫人哭得稀里嘩啦。趙姨娘那樣的噁心人的樣子,朱明就生出來賈探春這樣優秀的女孩子?巧姐一會兒年齡很小還在丫鬟的懷裡抱著,怎麼一會兒可以在院裡和丫鬟玩耍了?紅樓夢的好多文字都是懸疑的,沒有隱形人的介入就無法得出完美的答案。紅樓夢就是一部天書,百年來許許多多的內容都是懸疑的,連年齡也是懸疑的,文字、詩詞充滿了懸疑之處,幾乎每一個章回都有若干的未解之謎。百年來那些紅學大師們漫不經心地為紅樓夢人物和歷史上的朝代和大人物亂拉關係,可是對大觀園姐妹的真實身份卻絲毫不懷疑,冷子興開頭對賈府的介紹裡絕大部分都是錯的他們也偏聽偏信,把常識和邏輯拋在腦後的紅學家們一路把紅樓夢解讀到荒謬的地步居然無數的人信以為真。
前面解讀了紅樓夢詩詞和連線文字的不銜接和矛盾,其實紅樓夢裡到處是這樣的懸疑,就連批書人脂硯齋也謊話連篇,如關於“秦可卿淫喪”一段,增刪者聽取脂硯齋的勸告,為了賈府和皇室的秘密對文字進行了大幅度的刪改,讓人讀起來好像是賈珍在胡作非為,可是用常識性思維想想,如果秦可卿真是醜聞加身的媳婦,賈府為秦可卿舉辦奢華葬禮豈不是自己當眾打自己的耳光?
紅樓夢最重要的懸疑之一就是眾人的年齡。賈珠二十歲一病死了是紅樓夢第一個大謊言,從林黛玉進賈府到薛寶釵進賈府,大觀園一眾兒女的年齡就一直在造假。一開始敘述林黛玉到榮國府時的年齡就不對頭,薛寶釵進榮國府的時間也不對頭。文本里告訴讀者:“林黛玉比賈寶玉小一歲,薛寶釵、襲人、晴雯都要比賈寶玉大兩歲。”可是隨著文字的推進,紅樓夢人物年齡和具體事件的時差太大,敘事非常混亂。例如寶玉捱打時,王夫人說:“我如今已五十歲的人”,可是沒過幾年,元妃薨時卻“存年四十三歲”,難道王夫人不到10歲就生育了這麼大的女兒?劉姥姥逛大觀園時,自稱“我今年七十五歲”,賈母老太太說“比我大好幾歲呢”,但是兩年後,賈母卻做起“八旬大壽”。如此多的關於年齡的不合情理之處,不但不是原作者的筆誤,反而是紅樓夢的精華和匠心所在。
迄今為止,儘管無數的讀者和紅學家解讀出了紅樓夢的部分一般性秘密,但是四大核心秘密一個也沒有破解,文字、詩詞、包括紅樓夢的結局,還有無數的疑惑困擾著我們,紅樓夢前八十回幾乎每一頁裡都有難以解釋的或者解答錯誤的疑問。回到紅樓夢為什麼是最偉大的懸疑小說的主題上,偉大其實是比較出來的,讓我們把紅樓夢和作者及東西方的經典懸疑小說和作者做一個簡單比較。第一個是東方日本的東野圭吾。第二個是西方的阿加西。第三個是柯南道爾。他們都可以稱得上是懸疑小說家。
東野圭吾1958年出生於大阪府大阪市,畢業於大阪府立阪南高等學校。東野在二十七歲就獲得大獎,日本流派和歐洲流派的推理小說根本就不是一個風格,東野圭吾側重塑造人物的性格和心理,更適合說他是懸疑小說家,東野圭吾的風格也比較多變,比如名偵探守則和白夜行。東野圭吾以校園推理起家,後期東野的創作逐漸突破傳統推理的框架,出道以來出版大量推理小說作品,但鮮少出現系列偵探角色。東野圭吾的偵破橋段總是似曾相識, 推理層次設定後,情節逐漸引人入勝。第一個層次:人物角色設定和事件原由。第二個層次:小說高潮部分,接連謀殺案的發生,都與主人公有關。第三個層次:大概判斷出兇手的真實身份,設定懸念並揭曉。
阿加莎在五十多年的寫作生涯中創作了八十餘部作品,寫作於她而言是“繡沙發椅墊之後自然產生的消遣方式”,也是她重要的經濟來源和恆久的興趣愛好。縱觀阿加莎的幾十部偵探小說,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無論罪犯如何聰明過人,一定有一個智力更高、更細心的偵探解開迷局,揭曉真相。非善即惡、非黑即白的道德觀念也使她的寫作不可避免地輕視了人性中的灰色地帶。在度過二戰之後,阿加莎寫道:“需要勢如猛虎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所處的,無疑是流氓、騙子、小偷、強盜、扒手橫行的時代,但這是向上發展的一個階段。我相信這至少是善意初現的曙光。” 阿加莎的大多數小說,都遵循著同一個套路,那就是:一開始怪事頻出,吊足讀者的胃口;緊接著,發生一連串兇殺案,搞得人心惶惶;到了故事結尾,大偵探召集倖存者,當著眾人的面,用推演的方法,一步步讓兇手浮出水面。
柯南·道爾出生於蘇格蘭,畢業於一所醫科大學。從他的作品《1887年比頓聖誕年刊》開始,柯南·道爾創造出來的福爾摩斯形象風靡全球。柯南·道爾被譽為“英國推理小說之父”,也是全世界最為知名的推理小說家。他將推理小說帶入一個至高的高度,其他推理小說家的作品在柯南·道爾面前,光芒有些暗淡。在談及創作的時候,柯南道爾說:“在讀一些偵探小說時,我吃驚地發現,幾乎每個案件的破獲都出自偶然。於是我想自己試著寫一個故事,讓主人公像貝爾一生對付疾病一樣對付自己的罪犯,只憑科學,不靠偶然。結果我創造了夏洛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在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啟蒙的產物,是科學與技術力量的證明。這是福爾摩斯探案集的核心。他堪稱偵探小說的始祖,更難得的是,柯南道爾的小說除了偵探題材之外,還涵蓋了歷史、詩歌、科幻等內容,可謂是包羅永珍。可是,以包含如此廣闊領域的知識和資訊而言,他在紅樓夢作者跟前還是孫子輩的,紅樓夢的百科知識比他的作品多一百倍,而且複雜一百倍。
無論這三位東西方的作品如何,他們的小說都是以完美結局收官的,故事人物是確定的,罪犯是確定的,無論刑警還是偵探也是按照顯邏輯在辦案,最後的結果也是水落石出的,不存在看完結局還存在懸疑的現象。可是紅樓夢不一樣,紅樓夢就是天書,三百年了人們還不知道朝代是哪個,地域在哪裡,人物的真實身份自然還處於雲裡霧裡,隱形人到底是誰也是一頭霧水,隱去的究竟是什麼事更是茫然不知,準備得出紅樓夢的結局的那些讀者只能冥然兀坐。百年來,一提到紅樓夢的真事隱假語存,許多的專家就頭大。僅僅用第一回做一個證明,他們知道現在都搞不清甄士隱和賈府里人物關係,弄不懂甄士隱和賈寶玉為什麼都要在假作真時真亦假的牌匾下矗立良久,搞不懂為什麼一僧一道不讓甄士隱看通靈寶玉上的漢字。他們當然也不知道嬌杏的真實身份,不知道一僧一道為什麼要和甄士隱去北邙山,為什麼甄士隱岳父的老家在大如州,為什麼一聲霹靂過後芭蕉冉冉,為什麼把那個時代成為末世,為什麼賈雨村看起來很有政治上的野心,為什麼批註者要寫南直隸,為什麼霍起一個男僕要抱著女孩子甄英蓮去看花燈……這些專家不懂,當然許多讀者更不懂。滿清時期的三流文人都可以從紅樓夢裡看到紅絲,而古代和當代許多著名的紅樓夢研究專家把紅樓夢裡的人物和歷史上的名人聯絡起來,最早的有人認為賈政是滿清某個知府,賈寶玉是江南織造家的子孫云云,到了近代還有人荒唐的連皇宮和臣子府邸都無法鑑別,甚至連男女都無法區分,比如他們認為賈府就是明朝的皇宮,賈母就是朱元璋,林黛玉就是影射在煤山上吊的崇禎帝,李紈就是那個明朝貳臣錢謙益,小紅竟然是袁崇煥,王熙鳳就是明朝那個太監魏忠賢,可是一個太監怎麼會和賈璉結婚生孩子?從來沒有人對大觀園裡的兒女們的真實身份做出懷疑;從來沒有人對賈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們的真實親情關係做出懷疑;從來沒有人對文本里成千上萬的謊言提出質疑;從來沒有人對詩詞曲賦裡那些看起來很蹊蹺的地方提出疑問……
不但文本里存在大量的懸疑,詩詞曲賦裡也是疑點重重,紅樓夢第一回裡專門介紹了作者的情況,可是三百年過去了,包括朝代,地域,人物,作者,隱形人和隱去的故事等等,幾乎看不到一個滿意的回答。紅樓夢確實是一個很想讓人看懂的作品,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儘管八十回後的文字丟失,但是大觀園裡每一個人的真實身份的線索是清晰的,論點是鮮明的,論據是充分的,邏輯推理過程是很明確的,結論是很實在的,但是三百年來就是沒有人看懂,這就是紅樓夢作為最偉大的懸疑小說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