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年縣周村:相傳唐代此處叫周西坡,為羅成難淤泥河的地方。明朝嘉靖《廣平府志》記載,該村叫周村。明,永樂年間,胡、梁、秦謝、賈等等姓氏奉詔從山西洪洞遷此居住,組成四個居民點,分別成為胡家漢、梁家坑、秦家莊、後家營,後合為一體,稱為周村。
周村在歷史上並沒有太出彩的故事,她的高光處於清末,屬於永年最負盛名的八大集鎮之一。當時原話是這樣的:“周村臨洺關,沿村城裡邊,長橋和大油,曲陌辛莊堡。”周村的集市近代聲名顯赫,為周邊鄉村首選的熱鬧地。
周村處於永年縣和邯鄲縣交通要塞上,地理位置優越,向南輻射邯鄲縣北部,可直達賈村、招賢,向東連線孔村、北賈葛,向西直下碾頭、趙固和蘇固,大路小道,橫平豎直,十分便利。
解放前周村是永年最著名的集市,農曆每月逢二、五、七、十都是集市。舊時周村的東西南北大街通暢,直到現在基本上沒變,還保留著歷史的痕跡。老街十字路口,板柵門面林立,在周村做生意的人極多。一條南北大街,長達六七里地,即是交通要道,也是集市陳列場所。每逢集市,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物產雲集,小吃琳琅滿目,絲綢布匹招牌顯眼,金銀首飾門面高雅,南北行販不缺,牲口豬羊成市,一幅太平盛世。方圓幾十裡的百姓無不來周村趕集,買些家庭用品來填補生活。
上世紀60年代末,奶奶得了重病,急需用錢給奶奶看病。爺爺和父親去周村集市上把家裡積攢的幾百斤麥子全部糶出去,換取去石家莊治病的機會,癌症後期的奶奶最終也沒有好起來,三個月後逝世。
那時的周村屬於公社,好像比西蘇公社要高一些,當年運動風氣很濃,浮誇風搞得很火熱。聽我們村老人回憶,當年去周村公社開會,讓報小麥產量,最低3000斤每畝,目標每畝10萬斤,都知道在吹牛皮,卻不敢言語,餓著肚子談高產,一派天下富足景象。成就了少數人的美名,苦難了底層種地的窮人。
好在,陰霾總會散去,守得雲開見日出。當土地承包下去後,不用一年,永年老家農村解決了吃飽飯的問題。改革春風又綠永年時,周村煥發了第二春。當肚子吃飽後,地裡不忙時,周邊的農民又開始經營起小買賣。有人賣菜,有人賣雞蛋,有人販賣牛羊和騾馬,也有人賣點蘿蔔絲、黍子面,當然剃頭匠、修腳匠、也不甘人後,周村又成了永年中部最大的集市。那些板柵門面越修越多,做小買賣,比起種地來說,錢來得還是快了些。
90年代,鄉鎮合併,周村鄉被合併到西蘇鄉,周村鄉最後的榮耀也被剝了下來,把西蘇鄉計劃生育委員會放在了周村公社舊址,也保留了一些時代的氣息。到了90年代後期,市場經濟興起,集市經濟也就沒落了。
90年代初,我在三塔六中上學時,距離周村只有一步之遙。曾經在周村買過人生第一雙運動鞋:飛躍。當年的認知中,高階鞋運動鞋是回力,要30多元。低階運動鞋是飛躍,只要十多元。第一次體驗飛躍運動鞋時,感覺就像飛起來的感覺,橡膠底,彈性好,鞋底軟軟,比起以前的膠鞋舒服很多,以至於以後很多年,我都是飛躍的忠實顧客。
周村的第二春並沒有紅火很多年,也就是二十多年。洺李線的開通,永年東西大動脈的形成,滋養了無數公路沿線的村莊,不經意間都成為了市場。而遠離大路的周村則逐步失落,大張村市場、後六星市場短短几年間,都已成了氣候,尤其是後六星市場,對周村集市來說,則是釜底抽薪地打擊。形勢逆轉後,繁華再無從前。周村,一個獨立的小莊園,13000人的大村莊,有幼兒園,有小學,有中學,有孩子,有年青人也有老人。養得起那些門市,那些商品,這裡還是洺李公路以南最大的市場,那些周邊的小村村民仍然會來此惠顧這些門市,買東西,也買曾經的情懷。
初中畢業後,我幾乎很少回母校六中,周村再也沒有去過。可這些年的晃盪,在很多地方看到周村老鄉開得周村饅頭坊、周村包子、周村羊湯、周村燒餅等等,倍感親切。也許周村的老鄉們早已經走出家門,生意做到了全國各地。但是周村賣火、賣山地車、賣藍月亮洗衣液、賣淨水機等等這些騙人勾當,我感覺很痛心。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昧著良心做生意,總會遭報應的。
前幾天從周村路過,刻意停留了一個多小時,故地重遊,感慨頗多。站在十字街口,當年買飛躍球鞋的門市還在,卻早已物是人非。
時光向左,社會向右。曾經的繁華落幕,高傲的貴族鄉村又恢復了她往日的平靜,靜隨時光流淌,一年又一年,講述著自己的故事,也見證了這社會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