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活不下去了,就把我的眼角膜和身上能用的器官都捐出去吧。”16歲的男孩張豔豪躺在病床上對爸爸媽媽說。剛做完骨髓移植的他正在經歷術後排異,每天便血十餘次,全身上下潰爛到沒有一塊像樣的面板,醫院也在這時正式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這個站在豔豪病床旁的女人叫朱爽,是豔豪的繼母。這是她成為豔豪媽媽的第8年,8年來豔豪一直喊她“阿姨”,直到病危通知書下達的那一刻,豔豪躺在繼母的懷裡第一次喊了一聲“媽”。
張豔豪是河北滄州人,生母在他3歲時就離開了。父親張海府在他8歲那年,娶了一個比自己小8歲的女人朱爽。朱爽的孃家不滿意女兒嫁給這麼一個帶著兒子的男人,而且張海府的左手還有殘疾只剩下兩根手指。可朱爽卻被張海府的真誠老實所打動,堅持嫁了過來。
在豔豪的心裡,繼母朱爽一直是一種彆扭的存在,所以他一直稱呼朱爽為“阿姨”。直到2019年,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14歲的豔豪突然被查出患有“重型再生障礙性貧血”,這是一種血液病,唯一有機會康復的治療方式是骨髓移植,全家人瞬間傻了眼。
骨髓移植需要做配型,父親張海府雖與兒子配型成功,但也僅僅是半相合,存在一定的風險。於是張海府便跑去找了豔豪的生母,可得到的結果卻是冷漠地拒絕。於是,2019年5月,父親張海府與張豔豪進行了骨髓移植手術。手術結果很成功,全家人皆大歡喜。“手術順利,我們一家人可終於能放下心了。”看著成功移植完出倉的孫子,豔豪奶奶激動地說道。可讓全家人想不到的是,更大的難關還在後面等著他們。
出倉後的張豔豪被嚴格控制各種指標和飲食用量,家裡人也一直在旁小心照顧。“孩子太餓了,趁我沒注意就喝了包奶粉,之後我又給他吃了正常飯量,結果就超標了。”奶奶說。於是,可怕的腸排就此開始了。起初只是肚子疼,隨後又開始出現便血,最嚴重時一天能便血十餘次。之後張豔豪被禁水禁食,這一禁就是7個月。7個月來,張豔豪每天靠輸營養液維持,長期不沾水的嘴唇乾裂起泡,只能用藥擦拭。而腸排也僅僅只是開始,之後還有皮排、真菌感染等各種排異。“他從臉到腳,全身上下都是紅一塊白一塊的,身上的面板都爛了。”奶奶說。“我當時嚇得天天以淚洗面,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正所謂“移植有價,排異無價”,8000元一支的止疼藥一天就得用兩支,還有其它更多昂貴的藥物,這些對於張家人來說根本就是天文數字。可豔豪的身體狀態還在持續惡化,最嚴重的時候醫院直接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那時候我就一直抱著孩子,結果孩子突然就喊了我一聲媽,我也是一愣,然後抱著孩子哭了起來。”朱爽說道。“我就是你媽,媽媽肯定不會放棄你的。”可自打豔豪生病以來,家裡把能賣的房子、車子都賣了,此時已經家徒四壁的他們手裡根本拿不出一分錢。“明明已經做好了移植,怎麼反倒更嚴重了。”父親張海府悲痛欲絕,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準備放棄治療,可繼母朱爽上去就給了他一耳光:“下了病危通知書又怎樣,孩子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現在不治那就前功盡棄了,我們再拼一把為孩子做做最後的努力吧。”
於是,張海府開始了沒日沒夜地工作,雖然左手只有兩根手指,但他仍然跑到工地上去做苦活累活,搬磚、卸水泥、拉貨......只要能救兒子的命張海府願意拼盡一切。
另一邊,朱爽也開始四處求人借錢,親戚、朋友甚至是豔豪學校裡的老師同學。“我兒媳婦那時候是跪著到別人家裡去借錢的,她還跑回了老家挨家串巷的去借,我這個兒媳婦真的太偉大了,比孩子的親媽還親呀。”豔豪奶奶含淚說道。
朱爽的行為感動了很多父老鄉親甚至是很多未曾謀面的網友,很多人為豔豪獻出自己的愛心。或許連上天都被這苦難的一家人所感動,奇蹟真的出現了。豔豪的面板開始結痂脫落,慢慢地可以吃一些流食,身體狀況逐漸好了起來。終於,在2021年,豔豪挺過了排異最艱難的時期回到河北老家進行後續的調養。
剛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回到家後的豔豪也絲毫不能鬆懈。用過的貼身衣物和棉被都需要每天換洗,杯子等日常物品都需要及時消毒,以免病菌感染後病情再次復發。奶奶在旁24小時守著,隨時幫豔豪用酒精棉進行擦拭消毒。
雖然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但在家裡養病的張豔豪在用藥上也並沒有減少,定期要去醫院進行復查,每月的藥費就要2萬元,做一次檢查就要5萬多。後續要想把現有的狀態維持下去,還需要很多的錢。否則,一旦病情再次惡化誰也不敢預想會不會出現比之前更嚴重的結果。
這次治病,僅3年的時間裡就花進去了300多萬,張家在外欠下了數不清的債。豔豪父母在村頭開了一家廢品站,每天起早貪黑地在廢品站忙碌。一來,廢品站的收入比外出打工掙得多一點;二來,時間自由,方便隨時帶著豔豪去醫院檢查。
廢品站大部分時間是朱爽在操持,張海府便走街串巷去收廢品。冬天室外零下好幾度,張海府穿著一件少了袖子的破舊棉襖分揀廢品。即便這樣,每個月掙的錢依舊趕不上豔豪治病的花費。手頭緊的時候,朱爽只能透支信用卡先給孩子治療。
2022年的春節即將到來,在別人萬家燈火歡慶的時刻,豔豪的一家人還在為抗擊病魔而努力著。豔豪說:“又過年了,我自從生病後已經落下快三年的課了,我想回學校繼續上學。而豔豪的願望何時才能實現目前來看還需要做出更大的努力。“孩子叫我媽,那我就是他親媽,這一路這麼艱難我們都一起扛過來了,不管將來的路有多難走,我都不會放棄,會一直陪他走下去。”朱爽堅定地說道。(圖/劉圓林 文/張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