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位乒乓球三連冠、“乒乓外交”第一人、國家體委主任……取得諸多矚目成就的莊則棟本應是天之驕子,卻受時代背景更迭變化影響,仕途與情場都多有波折。
然而禍福相依,正在這段最為困難的時間裡,莊則棟找到了生死相依的愛人。即使在陰陽兩隔後,年過七旬仍為他的熱愛奔走——每至“莊則棟杯”乒乓球賽,都留下了一位女士的身影。
這是如何一位名人?又有著怎樣一段曠世奇戀?接下來,我們便走近這段佳話。
莊則棟,輝煌失意皆有
乒乓球在中國體壇享有“國球”之稱,早在20世紀60年代初,新中國尚在起步階段時,中國的乒乓體育健兒便可進入世界乒壇、享有一席之地。
當時的中國還未進入國際奧委會,乒乓球作為球幾乎是中國可以參加的唯一一項世界性的高水平賽事,在國人心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而拿到冠軍,說是十億人民共同的期望也不為過。
莊則棟是當時響噹噹的乒壇名將,初出茅廬時便三次取得北京市少年乒乓球男單冠軍;自1961年第二十六屆世乒賽蟬聯三屆男單冠軍;在男子團體“三連冠”榮譽中是奪冠的第一主力。即使在國內男單最為鼎盛時期,他仍保持三屆全國乒乓球比賽男單冠軍榮譽。
莊則棟
在萬眾矚目的賽場之上,莊則棟以速度快而穩的手法、一連三十幾大板的勇猛“抽殺”奪下的三連冠,令其姓名一時間成為了輝煌的代名詞。以他為首的中國乒乓球運動員取得的成就,給予了在艱難中求索的中國人民極大的精神鼓舞。
但在莊則棟身上最為人稱道的,則是那段舉世矚目的“乒乓外交”事件。
1972年春天,莊則棟作為中國乒乓球運動員代表前往日本名古屋參加第31屆世乒賽。在中國代表團的汽車上,他碰見了上錯車輛、背印“USA”的美國乒乓球運動員科恩。
在翻譯員的幫助下,莊則棟主動與其搭訕交談,並贈出了一幅中國杭州織錦黃山風景畫。短短几分鐘的互動,讓中美冷戰二十餘年的局面呈冰裂之相。各大媒體紛紛爭相報道,世界各國也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在毛澤東主席和周恩來總理的囑託下,莊則棟率中國代表團訪問美國。1972年4月,尼克松在白宮玫瑰園接見了中國乒乓球代表團團長莊則棟,以“小球”敲擊了中美外交堅冰,推動了“大球”建成乒乓外交。
莊則棟與科恩的邂逅成為了關鍵破冰的一擊,由此開啟隔絕的中美關係大門、戲劇性地改變了世界的格局,而莊則棟作為“乒乓外交”的關鍵人物,得名“乒乓外交家”並得以載入史冊。然而這番幸運,卻幾乎令莊則棟用盡了後來的無數坎坷來填平。
1973年,國際乒聯授予莊則棟以複製的“聖·勃萊德杯”榮譽。同年,他被當選為中共第十屆中央委員。次年,莊則棟受任為國家體委主任。在“乒乓外交”不過兩三年時間,莊則棟不止在熱愛的運動專案上成就頗豐,更是完成了職務上的飛躍。
水窮處,遇見紅粉佳人
1984年7月,莊則棟在山西太原的執教工作調動到了北京,回到北京市少年宮擔任乒乓球教練。再輾轉到曾經的起點,此時的莊則棟已然45歲了。
1985年2月,莊則棟與原配鮑蕙蕎和平分手。二十三年前,他與鋼琴才女鮑蕙蕎的結合令人豔羨萬分,然而時光流逝、人不如初。多年來的諸多幹擾使曾經的一對“璧人”再也無法再同從前那樣相處。至此,莊則棟開啟了獨身生活。
莊則棟與鮑蕙蕎
也便是在此時,佐佐木敦子出現了。
實際上,這位日本女子並不是第一次與莊則棟相遇。1944年,佐佐木敦子出生在中國瀋陽的一個日僑家庭之中。她的父親佐佐木芳青是一位畜牧獸醫專家,在50年代初期應中國有關方面邀請,攜家來到甘肅工作。1962年,因患癌與世長辭。
在中國乒乓球運動風靡的60年代,佐佐木敦子深受影響,也成為了乒乓球迷之一。而莊則棟風采不凡,一手好球打得全國上下、婦孺皆知,更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67年,佐佐木敦子在動盪之中舉家返回日本名古屋。但在中國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她對這片生養的土地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情感。也對這項運動、這些乒乓球巨星懷揣著巨大的熱情。
1971年,正是中國乒乓球隊前往日本名古屋參加第31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這天,27歲的佐佐木敦子帶著自己一整月的工作,專程赴往名古屋,在中國代表團所駐隊的藤久觀光旅館見到了一直以來的敬慕物件——莊則棟。
她作為粉絲,在拜見莊則棟後還與其合了影,先是祝願中國隊取得優異成績,繼而同莊則棟傾訴了對中國的懷念。
回到旅館,佐佐木敦子思緒萬千、揮筆疾書,次日遞交給莊則棟了一封長信,將沉甸甸的思念付諸於筆尖。在中國乒乓球隊的專車上,一路都聊得十分投機。
次年,莊則棟率中國乒乓球隊再訪名古屋時,佐佐木敦子同樣去看望了他。而莊則棟不僅說道:“預感到你回來的。”又贈予了一隻花籃給她,當作補償上次未能贈其所索要的國徽。但沒想這一別,便是13年。
1978年,佐佐木敦子作為日本公司的駐華高階僱員回到中國工作。來到北京,她四處打聽莊則棟下落,也得知莊則棟已經和離的感情狀況。幾番輾轉之下,1985年的一天,佐佐木敦子來到了北京少年宮。
久別重逢的兩人不禁激動萬分,在後來與敦子合著的一本書中,莊則棟這樣感慨道:“13年未見,她不但沒有忘記我,而且一直在關心著我,打聽我的下落,今天終於找到我,我心裡倍加感激……”
十多年來,佐佐木敦子從未忘懷兩人那時相見之景,至今沒有戀愛過。面對如此純樸而執著心情的女人,即使莊則棟再自持為失敗的婚姻者,也難以不心動。
後半生,萬難中堅守愛
一路走來,莊則棟從未放棄過對乒乓球的熱情:在山西執教時,莊則棟開始思考乒乓戰術、總結乒乓理論。不僅站在了運動員的角度看待專案,進一步上升到理論家的思維,寫出了相關技術專論《闖與創》。
形象地將兩個字分別概括自己的一生前後:作為乒乓球運動員衝擊世界乒壇,無畏向前;作為乒乓球理論研究者依據實戰、得出理論。
在1985年8月15日那天的北海公園中,莊則棟帶著這本承載著前半生心血的《闖與創》贈予了佐佐木敦子,敦子回以一首抒情唐詩。自此,兩人確定關係。47歲的莊則棟與43歲的敦子再沐愛河。
作為曾經的世界冠軍,莊則棟的一舉一動,從出書至結婚、出國都甚受上級關心。在兩人愛情急劇升溫之時,結婚卻成了難以解決的一樁心事——一級至一級的推脫,阻礙了一對佳人的相守之心,
正在兩人慾要登記結婚時,有關部門卻反饋為難以決斷、無法透過。待敦子簽證過期時,莊則棟只能與她依靠信件與通訊保持聯絡。
此時的佐佐木敦子已經表明了願意放棄國籍、與他成婚的心願。而莊則棟給中央領導同志寫了一封信——他僅僅寫過兩次,一次是為了工作與《闖與創》的出版,而這次是為了能夠與敦子成婚。
多日的等待終於熬成了正果,1987年12月,莊則棟與佐佐木敦子在北京聚雅酒家舉行婚禮。為此,佐佐木敦子放棄了自己的國籍與穩定的事業,只為求得二人的圓滿。
二人自此相濡以沫多年,直到莊則棟退休後,他仍與佐佐木敦子每日早起,再玩會兒撲克牌。白日帶敦子上班後,莊則棟便在下午與晚上去俱樂部授課。莊則棟鮮少參與夜間的應酬與飯局,通常下課便回家,兩人都珍惜著相守的時光。
在人生的後半程,莊則棟享受著普通人的煙火生氣、綿長幸福,結婚數十年期間,攜手同遊世界多地,恩愛甜蜜。
離世後,萬難中堅守愛
在莊則棟轉教山西省乒乓球隊期間。其以理論指導實際,與隊員、教練一齊將多年來停滯不前的山西乒乓女隊往前推了一大步:兩年後,在和國家隊正式比賽中,三位山西姑娘勝了國家隊十二場。此番景象讓中國乒壇都為之一震。
1994,莊則棟在北京被評為特級教師,因其退居教練之職所得經歷成就,無一不在向世人展現著其在教學、理論修養,已然達到了高水平。而他對乒乓球事業的付出,更可謂是傾盡一生。
2013年2月,與癌症苦苦抵抗的莊則棟自覺自身將不久於人世,他特意叮囑了病榻前的記者與家人,讓他們不要開讓大家勞累奔波的追悼會,真正的評價都在人心中。而他最擔心的,是為自己留在中國的妻子日後如何。
但不及多年,2月10日,一代乒壇健將、中美乒乓外交功臣莊則棟因治療無效,於下午17點06分在北京病逝,享年73歲。
斯人已去,佐佐木敦子為尋得一片墓地奔走數月。莊則棟的骨灰終於在同年10月正式下葬。她親自參與了丈夫的墓碑設計,並在碑後題字一行:在這裡長眠著小球推動地球的人。下方石基上也刻有“愛妻佐佐木敦子敬立”。
從始至終,敦子都稱呼莊則棟為莊先生。
莊則棟離世後,佐佐木敦子日日都為莊則棟上供唸經。甚至在一段時間內,她總是在恍惚裡以為丈夫還在身邊,在她終日凝望著丈夫的目光裡,皆是思念與愛。
現實如莊則棟曾在病榻上擔心一般,沒有社保、孤身一人的佐佐木敦子在中國生活有諸多不便。她被家族接回日本休養治療後,每年也仍要回國:為先生掃墓;為“莊則棟杯”少兒賽奔波。
“莊則棟杯”全國青少年乒乓球賽,創辦於1987年。每每比賽開幕,佐佐木敦子定會回到中國、來到比賽現場。在觀眾席、在開幕式、在嘉賓席……她年過七旬,卻仍在為丈夫一生所愛的事業奔走華夏,只要身體允許,便從未間斷。
在敦子眼中,每當在以丈夫之名所命名的賽場上,她總能回想起當年莊先生的風采。“莊則棟杯”在莊則棟去世那年已經舉辦了23屆,已是一項有著一定影響力的全國乒乓球賽事活動了。
每屆賽場之上,都懸掛著莊則稱曾手書的“愛乒才會贏”的條幅。如今,這項賽事在社會各界的支援、佐佐木敦子的操持下依舊不息,繼續舉辦。
結語
漫漫人生路,在七十三歲的莊則棟彌留之際,著名畫家範曾來到他床前,為他畫下最後一封素描,題字“小球推大球,斯人永不朽“。莊則棟雙手緊握妻子佐佐木敦子與前妻鮑蕙蕎的手,緩緩閉上眼。
回首一生,莊則棟對於乒乓球運動的熱愛與奉獻是毋庸置疑的。得以有佳人相伴、相傳,讓這番執著不因離世而停止,能得所愛繼續奔赴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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