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回答說是一條不歸路。
我當時心裡愣了下,心裡有許多話想說,突然又忍住了。閒暇之餘我繼續思考,作為一個曾二渡非漂的大齡女青年來說,我走的又是什麼路呢?
非洲的女生很少,但是我已經去了兩次非洲了,最近的一次是在肯亞呆了2年7個月,在外度過了3箇中國的春節。
而我的第的第一次非洲工作那就更早了,早在2009年,我先去被派去肯亞呆了一個月,然後轉去衣索比亞2年。
2009年,那一年我22歲,一所普通的大專英語類畢業,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折點。
那時候的想法很單純,原先所實習的那家外貿公司,壓根沒有開口說英語的機會,讓我覺得毫無用武之地,微薄的工資(3000元)對我來說每個月除去生活的開銷所剩無幾。
作為一個農村出生的孩子,沒有任何背景資源,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回到家看著父母為了供我和妹妹讀書而停止往上蓋的一層樓房,所以當面試到一家需要駐外到非洲的公司給我一個機會的時候,對當時急於想改變現狀的我來說宛如找到一棵救命稻草。
做一個去非洲工作2年的決定,需要多久?
別人不知道,22歲的我用了1個小時,包括諮詢父母的時間。
一個小時內,把工作環境,國家,最壞的打算,受益把當時的我能考慮的各種問題都問了一遍。依然記得老爸當時得知我要去非洲的時候,對我的回答,他說你已經長大了,我們也幫不了你什麼,如果這是你想走的路,那就大膽的去嘗試,你還年輕,不怕試錯。
掛完他的電話,我直接與那個溫州老闆簽訂了2年的合同。
那個老闆讓我回家多考慮下,我說不用了,一個小時間,您敢用我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我有什麼不敢答應的,再說回去怕我聽多了各自意見影響我的判斷。
於是,一個月後,我背起行囊,開始了我的第一次非漂生活。
生平第一次做飛機,就是國際航班,口袋裡揣著不到一百美金,和一個本地的接機電話號碼,從上海到卡達中轉,再到肯亞,十幾個小時的旅途對我來說新鮮又刺激。
到達了內羅畢機場,等了許久發現沒有找到接機的人,於是找人藉手機打電話聯絡。半小時後見到了一個上海口音的中年男人,確認身份後跟著他的車子顛簸,車窗外盡是飛揚的塵土,一路上看著各種破舊的房子,內心各種心裡活動,當我好不容易做好心裡建設後發現車子駛入了一個環境很好的小區,街頭還看到許多衣著鮮豔的印度姑娘,最終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
肯亞住的環境並不賴,5箇中國人,兩對夫妻,有人專門給我們做飯,一天三頓的換著花樣。
家裡有保姆會給你洗衣服,並燙好摺疊放在床邊,當時的同事們也很照顧我,考慮到我是女生,每次出行都會帶著我,除了不能單獨出行,少點自由,其他都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
當然也聽說許多故事,比如哪個同事曾經被搶了幾次,誰誰又被槍指了腦門,哪個印度的女生在外面出了什麼事情,怕嚇到我,他們趕緊圓場,以後我要呆的衣索比亞可要安全太多,不用擔心。
我在肯亞生活了一個月,除了每週末跟著去菜市場買菜,就是工廠,跑市場,家幾點一線,沒有其他娛樂生活。
印象深刻是兩件事情,一個是那一年十一剛好是建國五十週年慶典,依然忘不了一群中國人圍著電視看閱兵時的震撼,熱淚盈眶,熱血沸騰都難以形容海外遊子的愛國之情,也是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識到我是如此熱愛自己的國家。
第二件事是,同事們在臨行前帶著我一起自駕了NAKURU國家公園看火烈鳥,當時的我絕對無法預料,十年以後我會再次踏上征途,會因為NAKURU這個名字再次來到非洲。
或許是一個多月肯亞的生活太過優越,所以讓我對埃塞的生活有了更加的期待,於是當我輾轉到衣索比亞的時候,生活似乎狠狠的給我扇了一個巴掌。
接機的也是一個近50多歲的男經理,一路上給我介紹埃塞的情況,同時隆重介紹了我們的司機,一個特別陽光,帥氣的小夥,叫Tomas。他英語很好,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路上的時候還指了他們家的一個商場說這是他們家的產業。
這是一個每天開著自己的車子來給我們開車的司機。
埃塞住的地方也是一個獨立的小院,穆斯林的平房,因為安全關係,家裡沒有請保安,保姆,沒有洗衣機,一切都要靠自己。
埃塞的公司一共有四個中國人,一個人負責生產車間,經理負責銷售,經理老婆在家幫忙做飯。我的工作是銷售,翻譯,管錢,加做些基礎的內帳,因為我的工作是去接替另一個同事,所以在他離職之前,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我住在一個一半都是貨的雜貨間裡開始了我的新生活。
那天晚上,我遲遲不能入睡,離家一月有餘的我第一次哭了,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不敢發出聲音,我在問自己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當然我很快安慰道了自己,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再苦再難我都得熬下去,不是嗎?
既然我無法去改變環境,那麼就只能調整自己。那麼第一步,就把這裡先當成家吧,家裡條件艱苦,那就努力適應,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不到7點,我就起床了,去廚房看有什麼可以幫忙(事實上不到五點就被外面穆斯林的禮拜聲給叫醒了。)而阿姨在準備給我們做早飯,沒有時間想東想西,就如行軍打仗一般,吃早飯的時間也是限制的,7點半必須去倉庫裝貨,8點前必須出門,不然會遇到堵車,8點半到9點到達市場給客戶發貨。
發完貨要麼去銀行或者去些政府部門處理些事務就回家等午飯。午飯後再去出發市場,收貨款和拿第二天的訂單。回家後點錢,收錢,做銷售報表發回國內,一天的工作就基本結束了。
十幾年前的埃塞真的是非洲的淨土,除了小偷很多,大的環境非常安全。
那時我一個女生口袋裡放著一堆的錢在市場裡穿梭,一點不覺得害怕和違和,就這樣,帶著各種情緒的我開啟了近兩年的埃塞生涯 。
那時候的我,雖然條件艱苦,但是一點不覺得苦,感覺每天可以遇到新鮮事,學習阿姆瑞哈語,結交新朋友,除了一些每天會請我喝咖啡的客戶,還有一個鐵三角,除了那個司機,還有給我們清關的叫ZEGEI的埃塞美女。
三個年輕人,不分國際,週末會一起逛街,打保齡球。
故事總不會這麼一帆風順,在後來的時間裡,我們遇到了被移民局的敲詐,經理和鄰居小孩打架被告到法院,司機背叛偷錢,稅務局查賬,以及與稅務局鬥智鬥勇的故事。
那時候年輕,敢闖,無所畏懼,明明什麼都沒有,但是感覺世界盡在自己的腳下。有一條可以通往另一個世界,換一種活法的路, 那時的我,我毫不猶豫的踏出去了。
不論是康莊大道還是荊棘小路,我總覺得,世界那麼大,我得出去走一走,去換一種活法。
非洲小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