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戰爭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間斷過。無論是開疆擴土還是保衛家園,戰爭都是無可避免的。
《涼州詞》中有云,“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在古代,許多年輕的孩子可能還未來得及長大成人,就被驅趕著奔赴戰場,年輕的生命也許永遠就留在了沙場。
(淒涼的戰場)
都道戰場是埋骨地,埋的是數不清的好兒郎的錚錚鐵骨,灑的是他們愛國的滿腔熱血。
那些壯烈犧牲的將士們,他們將生命留在了戰場上,可他們的家人卻還在家裡殷切盼望他們的訊息。
他們中有些也許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漸漸失去了希望;可還有些人,一心要找回自己的親人,即使是一具骸骨。
在這裡,小編即將講述的,便是一個八旬老人苦苦尋找入伍兒子的故事。
立志當兵的農村娃
這個老人叫做蒲運海,他是四川省一個小鄉村的普通農民。蒲運海從小便沒了父母,靠著親戚鄰居的接濟長大,後來順利娶了媳婦,不久以後生下了第一個孩子。
緊接著,在1955年,蒲運海的小兒子蒲仕平也呱呱墜地。
起初,靠著蒲運海和妻子的辛勤勞作,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幸福又滋潤。然而好日子沒有過上幾年,蒲運海的妻子便因病去世了。
自那以後,蒲運海也沒有續絃。村裡有人給他說媒,可蒲運海生怕別的女人不會像親生母親那樣對待自己的兩個孩子。他害怕孩子受委屈,於是便一一回絕了。
自那以後,蒲運海便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又是種地又是照顧孩子,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蒲運海為人老實淳樸,他一生甘於平凡的生活,不偷不搶,即使日子過得很難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做過損人利己的事情。
正是在這樣一種品格的影響下,蒲運海的兩個孩子也長成了正直寬厚的人。
可能是覺得蒲仕平小的時候沒有怎麼受到過母愛的滋養,蒲運海總覺得對他有所虧欠,所以對他關愛有加。
兩個兒子慢慢長大了,蒲運海也漸漸衰老了。他瞅著自己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驕傲。
眼看著兩個孩子都到了娶親的年紀,蒲運海心裡有些犯愁,不過更多的還是喜悅。
自己從小就是個孤兒,一個人孤苦伶仃,漂泊多年。他多麼期盼自己的家族能夠壯大起來,將來兒孫環繞,其樂融融。
那是蒲運海憧憬了一輩子的場景,想著不久以後就要實現,他怎能不激動,不喜悅?
然而蒲運海沒有想到的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蒲仕平,在長大成人之際,卻突然提出要去當兵。
當時那個年代還不算太平,雖然相比較蒲運海小時候而言,已經好了很多,但是戰火仍未完全止息。當兵就意味著要去前線打仗,過槍林彈雨的日子。
蒲運海辛苦拉扯蒲仕平長大,怎麼可能捨得讓他去打仗?子彈都是不長眼睛的,稍不注意被打中,那可就是性命攸關的事!蒲運海的態度十分強硬:他絕不同意兒子去當兵。
蒲仕平也正是正值年輕氣盛的時候,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要去當兵,父子關係一度因為此事鬧得十分僵硬。
蒲仕平的哥哥看不下去了,家裡一向和睦,怎麼能夠因為這件事傷了一家人的感情。於是他先對蒲運海進行苦心勸說,又去找蒲仕平,讓他態度軟一點,不要對父親那麼強硬。
終於,在大兒子的一番調解之下,蒲運海和蒲仕平解開了心裡的疙瘩。蒲運海還是心疼兒子的,怎麼捨得真的和他生氣,最終他同意兒子去當兵。
蒲仕平入伍的時候,蒲運海親自送他去火車站。蒲運海幫兒子提著行李,包裡裝得滿滿當當,全是蒲運海給兒子準備的乾糧以及營養品。
到了火車站,蒲運海看著已經有幾分成年人模樣的蒲仕平,心裡感到無比的欣慰。兒子的眉眼跟自己十足相像,他的眼神裡飽含堅毅,是那麼的令人驕傲。
臨別時,蒲運海想對兒子說的話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他沒有什麼文化,講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是他對兒子的愛比什麼都深厚。
蒲運海說不出別的,只能一再叮囑蒲仕平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多往家裡寫信。
蒲仕平聽著父親的話,眼眶溼潤了。他知道父親捨不得自己,可自己又何嘗捨得離開父親,離開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鄉呢?
但他身為這個國家的年輕人,有義務為國家的和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蒲仕平深深地望了一眼父親,然後登上火車,作別了這個養育自己的地方。
蒲運海一直看著火車遠去,直到火車縮小成一點,最後什麼也看不見了。他這才轉身擦去臉頰上的眼淚,默默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家。
蒲運海原本以為同小兒子的分別是暫時的,他還期待著兒子的來信,期待著他退伍返鄉的那一天。
然而令蒲運海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分離,竟是永別。
心驚膽戰、苦盼兒歸
蒲仕平胸前彆著紅花入了伍,他對於自己的新兵身份異常自豪,平時訓練時也非常積極。他迫不及待要去前線打仗,為國家、為人民做貢獻。
在新兵訓練的時候,蒲仕平時不時就往家裡寄信,免得跟父親和大哥擔心自己。
(軍營生活)
蒲運海原本擔心小兒子在部隊裡受不住訓練的苦,收到信,他知道兒子在部隊裡的生活過得很充實、很開心,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去。
由於蒲仕平在部隊裡的表現十分優秀,每次訓練考核都是第一名,所以他很快引起了領導的注意。
為了更好地栽培蒲仕平,領導寫了一封推薦信,讓他拿著信去軍校深造。
蒲仕平在軍校裡依然保持優良的習慣,訓練時從不偷懶。從軍校畢業以後,他被分配到112師,做偵察連連長。
蒲運海收到兒子的信,得知他被升為連長,高興地拿著信在村子裡四處跟人炫耀:世代務農的蒲家不僅出了個軍人,還當上了連長!
村民們也都非常高興,他們看著蒲仕平長大,知道他是個多麼懂事聰慧的孩子。
1979年2月,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了。蒲仕平主動申請去前線,並得到了上級的批准。
蒲仕平帶領部隊連夜乘火車從四川奔赴昆明,很快抵達文山州硯山縣,在這裡他們接到命令:火速趕往河口支援!
蒲仕平的部隊立刻進行急行軍,在抵達河口壩灑時,遇到了敵軍,開始進行激烈的對抗。
戰鬥一開始,蒲仕平便將在軍校裡學到的技能全部運用起來,他勇敢殺敵,不畏敵人的炮火,並且在友軍遭遇敵人偷襲時積極掩護戰友。
蒲仕平的部隊在作戰中取得了多次勝利,他越戰越勇,一顆雄心在戰鬥中熊熊燃燒。
然而在一次刺探敵軍的情報時,蒲仕平的連隊被敵人發現,他們遭到一陣猛烈的追擊。
雖然我軍作戰勇猛,可是敵眾我寡,蒲仕平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地犧牲在敵人的炮火之下。
在最後關頭,蒲仕平為了掩護自己的戰友,被敵人抓獲,並且遭到了殘忍的殺害。
蒲仕平的犧牲異常慘烈,以至於戰鬥結束以後,戰友們想要將他的遺體埋葬,卻連完整的軀體也找不到。
最終,戰友們只帶回了一部分蒲仕平的遺骸,連同他的衣物,進行了安頓。
由於長時間沒有收到蒲仕平寄來的信件,蒲運海的一顆心始終惴惴不安。
其實在蒲仕平主動申請奔赴越南戰場時,蒲運海心裡就不踏實,他一天到晚擔心兒子的安全,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等不來信件,蒲運海就多方打聽,然而始終得不到兒子的一星半點訊息。
漸漸地,很多鄉親們心裡都認為蒲仕平已經犧牲了。
然而蒲運海仍舊不願意相信,堅持四處打聽兒子的訊息。最後蒲運海終於打聽到了,然而卻是兒子已經犧牲的訊息。
心存的一絲僥倖在那一刻徹底破裂,蒲運海的心痛如刀絞。他變得沉默了,每天盯著兒子兒時玩過的玩具,待過的地方陷入深深的回憶。
終於有一天,一直沉默的蒲運海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去尋找兒子,即使是骸骨,也要找回來。
漫漫尋子路
有鄉親試著阻攔蒲運海,但是沒有作用。
當時戰亂還未結束,戰場仍舊是一片混亂,部隊不讓蒲運海去前線尋找。
蒲運海沒有辦法,只得每天在心裡默默祈禱戰爭儘快結束,不要再有同樣的年輕人遭遇不幸,不要再有更多家庭遭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後來,戰火終於平息,蒲運海得到訊息以後,多次前往有關部門,想要查到兒子的埋骨地。
然而由於戰亂,犧牲的戰士不計其數,加上其他許多原因,沒有人知道蒲仕平的墓碑的確切位置。
幾年以後,從部隊寄來了一封烈士證,證書上赫然印著蒲仕平的名字。
蒲運海接過證書,盯著上面的名字看了許久。他不識字,但是兒子的名字是認得的。
蒲運海一想到兒子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心裡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他決意要找到兒子,讓兒子回到熟悉的故土。
於是,蒲運海踏上了找尋兒子的路途。每及農閒之時,他便帶上一罐家鄉的泥土,乘火車前往對越自衛反擊戰的烈士陵園。
他一個又一個陵園的尋找,希望可以在裡面看到自己兒子的名字。
然而三十餘載過去了,蒲運海始終沒有找到蒲仕平的墓碑。他一天天老去,生怕自己離世之前不能找到兒子的墓碑,不能再看一眼兒子。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終於有一天,蒲運海收到部隊裡的訊息,說找到了蒲仕平的墓碑。
原來當年由於戰亂,蒲仕平的名字被登記錯誤,登成了“卞仕正”,這才導致蒲運海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找到兒子的埋骨地。
收到訊息以後,已經86歲蒲運海即刻準備啟程。他仍舊習慣性地帶著一罐家鄉的泥土,一路抱在懷裡。路上有人表示不理解,蒲運海卻並不解釋。
火車一路輾轉,駛向雲南,終於抵達蒲仕平埋葬的陵園。
蒲運海來到那個墓碑前,一眼便認出了兒子的照片,那就是他心心念念找了幾十年的孩子,如今他終於再一次見到了。
蒲運海開啟懷裡的罐子,將家鄉的泥土撒到蒲仕平的墓前,希望兒子可以重新回到家鄉的懷抱。
蒲運海一遍又一遍擦拭著兒子墓碑上的灰塵,將碑前的雜草清理得乾乾淨淨。他細細地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兩行淚水從眼眶裡流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三十八年前在火車站與兒子的離別,竟然是永別。他後悔在那時沒能多看兒子幾眼,多叮囑他幾句,多誇他幾句。
其實在蒲運海心裡,蒲仕平一直是他的驕傲,只是這些心裡話,他只能對著這冷冰冰的墓碑說了。他期盼透過這座墓碑,兒子的在天之靈可以接收到他未曾表達出的愛。
蒲運海走遍各處英雄陵園,尋找兒子的故事,感動了許多人。
像蒲仕平這樣的英雄並不在少數,他們在戰場奮勇廝殺,最終戰死沙場。由於他們犧牲得十分慘烈,導致辨認不清他們的身份,不能在歷史上留名。
可他們的奉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他們用自己的鮮血換來了後人的太平盛世。
所以希望我們在緬懷烈士的時候,也可以銘記這些無名英雄,銘記他們為祖國的和平所做出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