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之微妙,也可從《道德經》中得以引證:“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中有信。”(《道德經之第二十一章》)
道之玄妙,反而襯托出道心之微妙。於是,這裡就有了“以心觀心”的妙用,以達到心性融合、惟精惟一的境地。
要理解這個“玄妙”二字,這裡面真的有那麼多“微言大義”?我看未必。我認為這種過度解讀,將簡單問題搞複雜了。《千字文》之「天地玄黃」的「玄」,再來理解《道德經》之「玄之又玄」,因為前者用的玄的本義,後者用的引申義。單用顏色來說明有些太抽象了,無法具象造字,古人跟「顏色」打交道,最多是在「染布」的時候,所以,漢字中表示顏色的一些字,都以「絲」表意。
漢字「玄」、「么」是一字之分化,像「一束絲」之形,本義是「黑色」。為什麼「一束絲」表示黑色呢?用常識推想一下,黑色可能是人類最易得的染料,比如制墨的主要原料木炭,也是一種十分易得的黑色染料。《道德經》中「玄之又玄」中的「玄」就是有一點“深奧或看不清”的意思,以此推之,「玄之又玄」就是「非常精微深奧」。可能有些人覺得解釋直白一點,怕別人覺得沒有學問,就洋洋灑灑的之乎者也的故作高深些。
《大學》作為後代儒學入門經典,開宗明義儒家思想的三種基本綱領:“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實際上,“明明德”也即闡發微妙靈明的本心;得道之心本與萬物融為一體,彼此不分你我,這也就是“親民”的內涵;道心本來自善,而不自有其善,也便是“止至善”。
對於“道心惟微”的體驗,李二曲先生還曾有這樣一番精妙的描述與發揮:“胸次悠然,一味養虛,以心觀心,務使一念不生。久之,自虛室生白,天趣流盎,徹首徹尾,渙然瑩然,性如朗月,心若澄水,身體輕鬆,渾是虛靈。秦鏡朗月,不足以喻其明;江漢秋陽,不足以擬其皓。行且微塵六合,瞬息千古.區區語言文字,曾何足雲。即有時不得不言,或見之語言文字,則流於既溢,發於自然;不煩苦思,不費安排,言言天機,字字性靈,融透爽快,人已鹹愜矣。”(《二曲集》中華書局 1993年版:第145頁)
以心觀心,心性統一,猶如無極而太極,陰陽乾坤之變化,也便是這“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的意境與內涵了。在每個人的內心裡面,人心是自帶有貪慾的、嗔恨的、機詐的,所以它是很危險的。這種危險是潛在的,還未生髮和滋養出來。……(其實道心的發現是來自於自性的呈現。)
但是裡面卻常有道心的存在,這道心就是宇宙法界的本體,能夠貫通的心,是具有它的明德、仁慈、真誠、正直,這些東西在裡面,這是道心啊。!
但這個道心很微細、很微弱,它一直被我們的人慾,我們的執著給遮蓋住了,所以它也很微妙。
那麼一個君子,或者要治理天下的人,你一定要道心起來,你才能夠治國平天下啊,才能垂衣裳而天下治啊,才能成為人之君啊。所以就要把這個道心顯發出來,道心顯發出來,把人危險的心給抑制下去。那就要修心養性,修心養性就是要惟精惟一,做精一的功夫,就是佛教講的“制心一處”。
我們為什麼現在有這麼多不符道德的行為存在,就是己心都往外面賓士,心很散亂。當心在賓士外面時候,又充滿著貪、嗔、痴等三毒煩惱,就想盡機心,用我們的身、口、意的三業造作種種的惡業,都是向外奔走的。現在我們要回歸到我們的內心,要知道內心當中,是具有我們的良知良能的。其實聖人無過,只是後人讀不懂聖賢的語言罷了。一切正法皆由內求法生起,無論是佛教的釋迦牟尼,道教的老子,儒家的孔子等,所傳之法,皆由內生,才能不斷更新自己、提升自己。
其實也就是孟子講的人有“四端”,他的惻隱之心、是非之心、辭讓之心、羞惡之心等一樣,是在我們內心具有的。萬物皆備於我,所有世間和出世間的善端,都在我們介爾一念的心內,這是與生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