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恆縣的春意樓來了一個名叫花社孃的妓女,容顏之美,身段之妙,姿態之媚,簡直天下無雙。
華恆縣有個叫顏志的俊美書生,因為貪圖陪嫁,娶了武館的千金倪線娘為妻。
那倪線娘模樣不怎麼樣,卻有一身好武藝,且剽悍無比。兩人成親才三天,顏志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倪線孃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瑟縮半天。
這天,顏志去書院去讀書,突然看見花社娘坐的車子從跟前過去。恰巧風吹起了車簾,花社娘露出了半邊臉,顏志一看,心都不會跳了,不由自主地跟著車子走了起了……
一跟就跟到了春意樓,花社娘進入樓中不見了,顏志失魂落魄地也要進去。這時倪線娘得了訊息趕來了,一把扭住了顏志的耳朵。
顏志疼得臉色都變了,嘴裡卻仍喃喃道:“社娘……”,一臉恍恍惚惚的樣子跟著倪線娘回去,恨得倪線娘又狠狠地給了他幾下。
在家裡關了幾天,這日倪線娘不得不讓顏志去書院讀書了。臨出門前倪線娘惡狠狠地對他說:“你今天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腳,去找那個什麼花社娘,老孃就把你的腿給打斷。”
顏志唯唯諾諾地應著,心裡卻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著:“去看花社娘,去看花社娘!”
出了門,上了街,顏志是想去書院讀書的,可腳卻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向著春意樓走去。
來到了春意樓門口,顏志也不敢進去,和其他身上沒銀兩的男子一樣,伸長了脖子,看著春意樓的大門,盼望著花社娘能走出來,讓他們看上一眼。
功夫不負有心人,花社娘真的嫋嫋婷婷地出來了。她的模樣似乎更美,更媚了,一個眼神瞟過來,就讓人身子都酥了半邊。
目光巡視了一圈,花社娘看到了顏志,對著他微微一笑。顏志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連忙揚著嘴角回之於微笑。花社娘又對著他點了點頭,顏志更是高興得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出來站了一會兒,飛了幾個媚眼,花社娘就回春意樓去了。可顏志仍然捨不得離去,在門口呆呆地站了好久,才勉強移動腳步向著書院走去。
在書院心不在焉地讀了一天書,好不容易放了學,顏志又管不住自己的腳,正想向春意樓走去,可沒想到倪線娘竟然派了僕人來接自己。顏志不敢輕舉妄動了,只得跟著僕人一起回家。
吃了晚飯後,顏志無心應付倪線娘,藉口要讀書,獨自坐在了書房裡。面前擺著一本書,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腦海裡滿滿的都是花社孃的一顰一笑……
獨自坐到了深夜,想到第二日還要去書院讀書,顏志嘆一口氣,只得懨懨地準備去床上睡覺。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嬌嫩、婉轉、迷人心魄的聲音:“郎君為何這麼晚還不睡呀?”
“你是誰?”顏志吃了一驚,但因為聽出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倒也不是很害怕。
“我就是你心裡一直放不下的那個人啊!”窗外的那個聲音笑嘻嘻地道。
“花社娘?”顏志驚訝地脫口而出,又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地道:“肯定是太想她了,出現了幻覺,她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到我家來呢?”
窗外那個聲音“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傻瓜,你開啟窗子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嗎?”
顏志連忙推開了窗子,一看,窗外果真站著花社娘。只見花社娘對著他嫣然一笑,那模樣簡直動人心魄,令人目眩神迷。
“真是個小傻瓜,還不趕緊開啟門讓我進來。”花社娘嬌嗔道。
顏志趕緊手忙腳亂地開啟門,讓花社娘進來。
花社娘進了門,嬌笑著,正想和顏志說什麼,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倪線孃的聲音:“相公你在和誰說話呢?怎麼這麼晚都還沒睡?”
顏志大驚失色,不知該把花社娘藏到哪裡去。這時只見花社娘對著顏志吐了吐舌頭,“哧溜”一聲,竟然鑽進了顏志的床底下。
顏志既驚訝又感動,沒想到花社娘這樣的大美人竟然為了他願意鑽床底。這時倪線娘進來了,四處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人,便奇怪地問顏志:“你房裡沒有人,你在和誰說話呢?”
“我在讀書呢,你聽錯了。”顏志有點慌亂地說。
倪線娘有點懷疑地看著顏志,但房裡的確沒有人,於是叮囑了幾句就出去了。
等倪線孃的身影看不見了,顏志趕緊趴到床底下,把花社娘拉出來。
“你家的母老虎真厲害,我沒見著她的面,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有一股殺氣。”花社娘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後怕地說。
“唉,社娘你還是快點走吧!我娘子的脾氣一上來,誰都擋不住啊!說不定……說不定她會把我給殺了!”顏志哭喪著臉說,眼睛裡卻滿是戀戀不捨。
“你呀,真是個傻郎君!”花社娘媚笑著,伸出手來點點顏志的額頭,“咱們不會出去嗎?你跟我來,我帶你出去,天亮再回來,保管神不知鬼不覺的,你家母老虎啥都不知道!”
被花社娘這麼一笑一說,顏志覺得自己的魂魄都飛到花社孃的身上去了,暈暈乎乎地被花社娘拉著出了房門,來到了花園的一個角落裡。
花社娘幾腳就踢開了花園角落裡的幾叢雜草,蹲下身,扒拉出一個洞口來,招呼顏志跟著她一起鑽出去。
顏志這時已經被感動得要流淚了,花社娘那麼美麗,那麼嬌貴的一個女子,為了和他私會,竟然又趴床底又鑽狗洞,這份恩情他真不知道該何以為報啊……
第二天早上,太陽已經高高地掛在天上了,眼看上書院的時間就要到了,可顏志竟然還沒有起床,倪線娘趕緊來敲門。
可敲了半天,房子裡面什麼聲響都沒有。倪線娘慌了,一掌把門拍開,進去一看,房間裡空空如也,哪裡有顏志的身影!
倪線娘慌了,趕緊命人到處找顏志。下人們在宅子裡四處尋找了一圈,沒有發現顏志,不過在花園角落的狗洞旁撿到了顏志遺落下來的玉佩,倪線娘趕緊讓下人到官府去報案。
天快黑的時候,官府來人通知倪線娘,顏志找到了,是在一處荒野找到他的。
也是顏志運氣好,有個農戶家裡的一隻大肥豬不見了,他四處去尋找,沒找到豬,卻聞到了一股十分腥臭的氣味,一時好奇過去看,才發現了顏志,於是趕緊報了官。
倪線娘趕緊到官府去接顏志,發現顏志渾身腥臭,臉白如紙,昏迷不醒,四肢冰冷,若不是胸口還有一口熱氣,就和死人無異了。
倪線娘悲痛萬分,把顏志帶回家後,親自給他洗澡更衣。一連洗了三大盆水,用了好幾盒澡豆,那股腥臭味才沒有了。
把顏志收拾乾淨後,倪線娘又花重金找了好郎中來給顏志醫治,什麼貴重藥材都捨得用。還衣不解帶,日日夜夜地精心照顧著顏志。直到三天後,才終於把顏志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顏志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倪線娘溫暖的懷裡,大哭起來:“娘子……娘子……我好怕!”說著渾身發抖,一把抱住倪線娘,就像抱著根救命稻草似的,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那天晚上為何要鑽狗洞出去?你到底遇到了什麼?”倪線娘沒有斥責顏志,反而好言好語地問道。
顏志哆嗦得更厲害了,他渾身發抖地告訴倪線娘,那天是花社娘來找的他,他是和花社娘一起鑽狗洞出去的……
“那……那個花社娘,她……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一條蛇……”顏志驚恐萬狀地說……
那天,顏志和花社娘出去後,見街道上四處無人,花社娘突然拉著顏志就跑了起來。 花社娘跑得十分的快,簡直像風一樣。顏志被她拉著跑,似乎在騰雲駕霧一樣,轉眼間兩人就跑到了荒郊野外。
來到了荒郊野外,花社娘突然對顏志說她肚子餓了,要吃東西。
顏志為難地說:“這荒郊野外的,能找到什麼吃的呢?”花社娘詭異地一笑,對顏志說:“你在這等著,我去找口吃的,馬上就來。”
顏志膽小,不敢一個人留在荒郊野外。見花社娘躲躲閃閃地朝東邊走去,他便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後面,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怕被花社娘看到了,嘲笑他膽小。
他跟著花社娘走了不遠,發現來到了一個農戶家。顏志還以為花社娘要去找那戶農家要吃的,誰知那花社娘就地一滾,竟然變成了一條丈餘長的大花蛇,尾巴輕輕一掃,豬圈裡的一隻大肥豬就飛上了天空。再張開血盆大口一吸,大肥豬瞬間就不見了身影。
那場景,別說顏志一聲不吭地就被嚇暈了過去,連豬圈裡的幾頭豬都被嚇得不敢哼哼出聲。
大花蛇吃了大肥豬後,就地一滾,又變成了花社孃的模樣,滿意地拍拍身上的灰塵,突然發現顏志暈倒在一旁,笑了:“嚇暈了過去也好,免得我費工夫了!”一手拎起顏志,幾個縱躍,便不見了身影……
顏志是被一個又沉又涼又腥臭無比的東西給壓醒的。他睜開眼睛一看,一條大花蛇正壓在他身上,一個碩大無朋的蛇頭正對著他的臉,張開的蛇嘴裡伸出了一條滿是腥味的鮮紅的蛇信子,正舔著他的鼻子,在吸食他流出來的血……
顏志又驚又恐,他想掙扎,但怎麼也掙扎不了;他想喊救命,但那條蛇突然對著他詭異的地一笑,那條腥味十足的蛇信子伸進了他的嘴裡,塞住了他的嘴巴,讓他一個字也喊不出來……顏志又疼又怕又噁心,一下子又昏了過去……
顏志說完後,抱著倪線娘又大哭起來:“我……我以後聽你的話,再也……再也不敢貪圖美色了……”
倪線娘拍拍顏志的背,安撫他說:“你這次得到了教訓,其實……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以後不會對你那麼兇了,我以後會對你……對你溫柔一些的……當然前提是你不會去找別的小娘子。如果被我知道你再犯這樣的錯誤,我可真的是會打斷你的腿的。”
顏志連連點頭,哭著發誓說,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他只要一想到花社娘變成蛇的那個模樣,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了。
顏志已經沒事了,倪線娘放了心,馬上要下人到官府去報案,告訴知縣大人,春意樓的花社娘其實是一條蛇精,趕緊去抓她。
一會兒下人就回來了,告訴倪線娘說,縣令大人正在春意樓和花社娘一起喝酒呢,他連春意樓的大門都進不去。
倪線娘想了想,吩咐下人們準備雄黃、弓箭、大刀,她 要親自去會一會那個花社娘,讓她在縣令大人面前現出原形。
一切準備停當,倪線娘一個人來到了春意樓。
倪線娘一腳就踢開了大門,一口氣衝到了正在和縣令大人喝酒的花社娘面前,拿出雄黃對著她迎面便灑了過去。
花社娘慘叫一聲,就地一滾,變成了一條丈餘長的大花蛇,怒氣衝衝地看著倪線娘,大聲道:“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要來害我?”
倪線娘先把已經嚇暈了的礙腳縣令大人踢到了一旁,才問花社娘道:“華恆縣那幾個得了重病,至今昏迷不醒的男子都是你害的吧?”
大花蛇避而不答倪線孃的話,卻笑道:“我聽出你的聲音了,你是那個顏志的娘子是不是?你這是為夫報仇來了!”大花蛇呵呵一樂,“沒辦法呀,你家相公不喜歡你這隻母老虎,他就喜歡我這條大花蛇,你能怎麼辦!”
倪線娘氣得火冒三丈,拿出弓箭對準大花蛇就射了過去。大花蛇身子靈活,一閃一躲,弓箭一支都沒有射到它身上。
倪線娘把弓箭一扔,大喝一聲,揚起刀就撲了上去。大花蛇見倪線娘來勢洶洶,就地一滾,變成了花社孃的模樣,從視窗一躍而出,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縣令大人醒來後,對倪線娘感激不已,倪線娘冷冷一笑,說:“華恆縣一連出現了好幾個男子昏迷在荒郊野外的案子,要是您查案能上心一點,早點派人查一查花社孃的來歷,想必我們華恆縣要太平許多!”
縣令大人老臉通紅,趕緊灰溜溜地走了。
一段時間後,離華恆縣幾百裡外的一處城鎮裡,來了一個姓花的妓女。其美貌天下無雙,其身姿窈窕無比,其媚態天下一絕,男子們個個趨之若鶩,被她迷住的人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