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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作者

作者簡介:朽田,原名田夕雲,中國作家協會安徽分會會員、中國通俗文藝研究會會員、合肥市作家協會理事、合肥市攝影家協會會員。自八十年代以來,他用朽田、席勻、習勻、扣拾等筆名在《人民日報(海外版)》《中國青年報》《安徽日報》等全國各地60多家報刊臺發表散文、詩歌、小說、雜文、隨筆、論文、新聞、攝影、電視專題片解說詞等各類作品3000多篇,達300餘萬字。曾在《合肥晚報》副刊開有個人專欄“閒庭獨語”,在《新安國防報》副刊開有個人專頁“一枝獨秀”。部分作品在全國、省、市獲獎。著有散文作品集《歲月之海》(1996年2月由安徽文藝出版社出版發行)。詩歌作品《今宵月夜》入選《安徽文學五十年》;散文隨筆《我們的心就是蒼茫大地》入選《合肥五十年優秀文學作品選》。另有作品入選《當代微篇文學作品集萃》《當代青年精短文學作品大觀》等集子。在報刊上發表有關紅樓夢研究的作品。2021年在《中國詩歌網》《現代詩歌網》《詩刊》《小劇本與小劇集》等66家全國各大網路文學平臺發表文學作品1479篇。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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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我認為《紅樓夢》120回是同一個作者。也就是說,《紅樓夢》前80回和後40回皆系曹雪芹一人所著。然而,我並不願逃避現實,掩蓋矛盾。也就是說,我對於後40回賈氏底結局有些地方與前80回不完全符合是承認的。然而,就跟在前80回本身也存在著很多各人年齡的忽大忽小,事實與時間的不相符合;前後事實的相互矛盾一樣,我認為這也純屬:一、曹雪芹在五次修改過程中的稿本不同;二、傳抄各修改本先後錯誤的緣故;三、曹雪芹在創作過程中改變了原來的部分藝術構思。這三條我將放在文章的最後來證明。現在我們首先來辯《紅樓夢》後四十回的作者不是高鶚(蘭墅)、程偉元。

一、後四十回的作者不是高鶚、程偉元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紅樓夢》第一回作者就寫到:“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這正和甲戌本“凡例”之後的總評“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是相呼應的。可見,曹雪芹的確是寫完了《紅樓夢》一書,並且經過了多次的翻閱、修改。任何一部作品,當它正在創作過程中,是沒有辦法預先知道這部作品完稿之後需要經過多少次的“披閱”、“增刪”的,創作只能是作家感受、體驗、認識生活的結果,它是作家藝術實踐的產物,作者還沒有寫完一部書,作者還處於對生活的感受、體驗、認識的創作過程中,他怎麼能夠會預先知道一部書寫完後所需要經過“披閱十載,增刪五次”呢?再說,“纂成目錄,分出章回”不也是成書後所要進行的工作嗎?在這裡,曹雪芹是說《紅樓夢》一書自己已經寫完脫稿,並且“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

說《紅樓夢》後四十回是高鶚所續的最重要依據,是清代俞曲園(俞樾)在《小浮梅閒話》裡引用的張問陶(船山,高鶚是他妹夫)的《贈高蘭墅鶚同年》中“豔情人自說紅樓”一首注云:

《紅樓夢》80回以後,為蘭墅所補。

其實,當時詩人張問陶所說是高鶚所“補”,而不是續。補者,並不一定就是在80回後面加上40回:或許是在原本後40回的基礎上補漏洞,修改傳抄過程中的筆誤,增添蘭墅當時新發現的一些有關《紅樓夢》的新資料,“補”字的古代漢語本義只能是補衣服,修補,添上一些材料,怎麼能夠就一口咬定《紅樓夢》後40回是高鶚所續的呢? (當然各個人如果把這裡的“補”引申為續書的續,也未嘗不可,但無論如何不能一口咬定這裡的“補”就是“續”。)

高鶚自己也不承認他是《紅樓夢》的續書人。他在《紅樓夢序》上說道:

“予聞《紅樓夢》膾炙人口者,幾廿餘年,然無全璧,無定本。……今年春,友人程子小泉過予,以其所購全書見示……工既竣,並識端未,以告閱者。”

《紅樓夢》引言上又道:

“是書前80回,藏書家抄錄傳閱,幾三十年矣,今得後40回,合成完璧……今廣集核勘,準情酌理,補遺訂訛……至其全文,未敢臆改。”

高鶚在這裡根本沒有提出《紅樓夢》後40回是他的續作,而只是就他和程偉元在1791年對《紅樓夢》120回本修輯工作上下的一番工夫的表白而已。《紅樓夢》前80回早已抄錄傳閱,而後40回在當時尚未推廣,高鶚與程偉元把所補的後四十回與前80回“合成完璧”,並且“補遺訂訛”“至其全文,未敢臆改”。這裡怎麼能說是高鶚的續書,那麼他雖然不願註明:“今續後40回”,但也沒有任何必要去用謊言“今得後40回”。況且高鶚還說了那些似乎並不含乎的話:“書中後40回系歷年所得,集腋成裘,更無他本可考,惟按其前後關照者,略為修輯。使其有應接而無矛盾。互其原文,未敢臆改。”這些事實都說明高鶚、程偉元是120回的修輯者,而並沒有重新寫出40回附在前80回的後面。

我們再來看程偉元的《紅樓夢序》:

“然原本目錄一百二十卷,今所藏只八十卷,殊解原本。即間有稱全部者,及檢閱仍只八十卷,讀者頗以為恨。不佞以是書既有120回之目,豈無全璧?爰為竭力蒐羅,自藏書家甚至故紙堆中,無不留心,數年以來,僅積20餘卷,一日偶於鼓擔上得十餘卷,遂重價購之。欣然翻閱,見其前後起伏,尚屬接榫。然漶漫不可收拾。乃同友人細加釐剔,截長補短,鈔成全部,復為鐫板,以公同好,《石頭記》全書至是始告成矣。”

程偉元在這裡說“原本目錄120卷”,可見《紅樓夢》120回的目錄在當時是儲存著的,由於在當時流傳的只是80回本,而後40回尚未推廣,讀者讀了這樣好的80回書而沒有結尾是多麼令人遺憾啊!於是程偉元就從藏書之家甚至故紙堆中,無不留心,“竭力蒐羅”。後來終於使他蒐集到了後40回的《紅樓夢》。根據《紅樓夢》第二十一、二十五、四十二等回脂批的提示,本來我根據脂批認為曹雪芹或許也只寫了一百回或一百零八回、或一百一十回的一部完整《紅樓夢》,而現在的後四十回是程高在曹雪芹的後三十回或後二十回的基礎上逐漸插入自己的增補擴充而成的,但結合程《序》、高《引言》細細斟酌,脂批所說並未必是實數,而是籠統的說法概數和模糊義。如第十九回三十一回脂批都是“後數十回”,第二十一回脂批是“然未見後三十回”(沒有見到後三十回的文字並不等於八十回以後只有三十回),第二十五回“全部百回”(也是概數),第四十二回“今書至三十八回時已過三分之一有餘)(籠統說法),而程偉元的《序》“原本目錄一百二十卷”和高鶚《引言》“今得後四十回”卻為確切資料。程偉元同他的好友高鶚對後40回乃至前80回的《紅樓夢》“細加釐剔,截長補短”,最後於公元1791年刊行120回本的《紅樓夢》(程甲本)。相隔70天,程偉元、高鶚可能又發現了有關《紅樓夢》的一些新材料(或曹雪芹的又一次修改本,或脂批等),這些新材料可以彌補已刊行的程甲本之不足,所以緊接著程偉元又用活字本刊行了有高鶚“引言”的程乙本。 可見,《紅樓夢》後40回本根本不是什麼高鶚的續書,而只是經過了高鶚、程偉元的修輯。換句話說,高鶚、程偉元在“細加釐剔,截長補短”的修輯過程中,對原來誤加而應刪掉的文字(衍文),脫落而應加上的文字(脫文)以及錯字、病句、前後矛盾之處等等進行了適當處理。這正如高鶚所說:

“惟按其前後關照者,略為修輯,使其有應接而無矛盾。至其原文,未敢臆改。”

這裡,程偉元《序》裡所說的“數年以來,僅積20餘卷。一日偶於鼓擔上得十餘卷”,正是高鶚在“引言”裡第一條所說的“今得後40回,合成全璧”。程偉元的“20餘卷”加上後來“鼓擔上得十餘卷(A)”指的正是《紅樓夢》後40回,而高鶚的“今得後40回(B)”指的也正是《紅樓夢》後40回,這裡的關係是全同的,用尤拉圖表示,A。B這裡明明都在說後40回是程、高几年中搜集起來的《紅樓夢》120回原書全稿中的後40回,怎麼能夠一口咬定《紅樓夢》前80回是曹雪芹所著,而後40回不是曹雪芹的著書呢?

現在我們再以曹雪芹和高鶚兩人的著書時間上進一步證明《紅樓夢》後40回不可能是高鶚所續,而只是曹雪芹的原著。

乾隆甲戌(1754)年,也就是曹雪芹死之前八九年,《紅樓夢》已經有一部分(甲戌脂殘本只有16回,但並不能證實1754年曹雪芹只寫了16回本的《紅樓夢》,只因為我們還沒有得到更多的回本而己,從這16回來看,已經有了第28回本,可以肯定,在1754年最起碼已有28回的《紅樓夢》,也完全有可能已經寫完了前八十回,甚至120回全部寫完)寫定成書,並且有人(也可能是曹雪芹自己)“抄閱重評”。那麼八九年之後,也就是乾隆壬午年除夕(1763年2月13日)或癸未年除夕(1764年)之前這一段時間裡,曹雪芹在幹什麼?難道曹雪芹寫完《紅樓夢》一書的決心動搖了嗎?難道過了八九頭十年曹雪芹還抱著“脂殘本”徘徊不前嗎?不!我們完全可以肯定這八九年的時間正是曹雪芹寫完並修改《紅樓夢》120回的大好時光,曹雪芹在這一段時間裡在寫《紅樓夢》28回以後的書——寫完了前80回,又寫完了後40回,經過“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的“十年辛苦不尋常”,曹雪芹在又一次抄寫自己寫完的120回《紅樓夢》的過程中不幸逝世。假如我們認定1754年的甲戌本曹雪芹只寫了28回的《紅樓夢》的話(只是假設,我一直認為曹雪芹這時已經寫完了120回。),那麼1760年以後的脂硯齋四閱評本庚辰本已經是80回(內缺64、67兩回)的《紅樓夢》了,那麼1760年至1763年2月13日曹雪芹死(依壬午說為準,其實依他說時間還要向後推移)這三年期間曹雪芹又在幹什麼呢?難道只要能夠多給一個月的時間曹雪芹不願繼續寫他的第81回的《紅樓夢》嗎?不!曹雪芹在這段時間繼續發奮著他的80回後的《紅樓夢》,萬無中止之理。這裡還要說明一點,庚辰本雖然只有80回,但曹雪芹這時並不一定就只寫了80回。庚辰本有“庚辰秋月定本”的檢訂,所以很難說曹雪芹在這時還沒有寫完後四十回的《紅樓夢》。從庚辰本上大量的脂批來看,不少地方提到了80回以後的情節,如第十九回一雙行夾批就提到了“後數十回”寶玉“寒冬噎酸齏,雪夜圍破氈”的情節(我懷疑明義《題紅樓夢》詩中寫寶玉後來貧困的境況,可能就是看了這“後數十回”的《紅樓夢》原著)。再如第二十一回一雙行夾批提到了80回後寶玉“懸崖撒手一回”,第七十九回一雙行夾批提到了“對景悼顰兒”的故事,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第十九回雙行夾批就有“後觀《情榜》”和第二十二回上一系年“已卯冬夜”的眉批提到了《紅樓夢》的最後一回“警幻情榜”以及榜上的人物評語。假如“庚辰秋月定本”不止80回本的話,那麼只是因為我們還沒有發現80回以後的《紅樓夢》稿本罷了。換句話說,在程甲本之前《紅樓夢》後四十回失傳了,而到了1791年由於程偉元、高鶚的“竭力蒐羅”而又與眾見面。

我們考證《紅樓夢》不能完全根據某一個本子底本年代來確定某一本子的價值大小,我們同樣不能根據某一個本子殘缺的多少,或者說殘存的多少來確定這個本子的價值大小。如果認為甲戌本只是保留了十六回殘本就認為價值高的話,那麼“脂鄭本”只藏殘抄本二十三、二十四兩回,不就要算做價值最高的《紅樓夢》版本了嗎?這是斷不可能的。

其實,曹雪芹寫完了一百二十回的《紅樓夢》已經不成問題,關鍵的問題是在於甲戌本時(1754年)已經是“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本。這與甲戌本上已經出現的曹雪芹“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的話又是相符合的,那麼我們就不得不大膽的提出這樣一個事實:甲戌本時(1754年)曹雪芹已經寫完了一百二十回本的《紅樓夢》。如果這一提法能夠成立,我們再根據甲戌本“凡例”之後的總評“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又可以判斷出曹雪芹寫《紅樓夢》一書的時間是從1744年前後(“十年”是概數而不是實數)開始的,到1754年曹雪芹經過十年左右的辛苦,不但已經寫完了一百二十回的《紅樓夢》,而且“披閱十數,增刪五次”,脂硯齋也“抄閱再評”。就跟甲戌本九至十二回,十七至二十四回迷失了一樣,二十八回以後“甲戌本”的九十二回也同樣屬於迷失了。那麼,乙卯、庚辰等後來的本子當然都是雪芹、脂硯、畸笏叟1754年以後修改、批註、“評過”、“對清”、“定本”的本子。“程高本”的底本很可能就是“乙卯”、“庚辰”等本,說的更確切一點,“程高本”可能是根據幾種不同的底本抄配而成的。這些本子都是曹雪芹的原著,有的迷失了六十四、六十七兩回和後四十回,有的甚至迷失了一百一十八回(如“脂鄭本”)。到了1791年這些迷失的本子經過程偉元、高鶚的“竭力蒐羅”舊文又復得了。

為了對《紅樓夢》各種版本價值給予應有的肯定,在這裡我打算就甲戌本和庚辰本脂批的實際年限作一補充說明。因為確定《紅樓夢》作者與研究,它的版本是密切相關的,所以在這裡有必要一提。

以上我們已經提及到,甲戌本脂硯齋抄閱再批的時間雖然在甲戌1754年,但這並不能說明此本就是在這一年內抄評的,因為此本已經署有丁亥年(1767)和甲午年(1774年8月)的脂批,既然我們已經發現了甲戌本最後的眉批是在1774年8月,那麼我們就應該把它與其它一些本子放在一起進行研究。(至於有人認為“甲午”應是“甲申”(1764)之談,只不過是猜想而已)。

就甲戌本底本的年代而言,雖然該本早於庚辰本七年,但由於甲戌本的最後眉批是在甲午1774年8月,那麼甲戌本先後已達20年之久,所以我們不能一提甲戌本,就認為它是最早最有價值的本子。(何況有人認為甲戌本抄錄的時間可能比較晚,並且認為甲戌本把許多庚辰本系年丁亥的眉批,改頭換面地變成了回前回後的總批,與正文同時用墨筆抄寫。——這些我們暫且不論)。其實;甲戌本曹雪芹雖然已經“披閱”和“抄閱再評”,但並不一定就作了最後的文字、情節的統一和定稿的工作。再說,庚辰本雖然原批是在1760年,比甲戌本原批遲七年,但庚辰本最晚的批註可考見的確是丁亥1767年,這樣一來反而比甲戌本早了七年。我們透過一部書的批註來考證一部書的成書年代,並不能就以批註年代來代替作者的寫作年代,因為就整體而言,一部書的寫作年代肯定要早於批註年代。那麼,究竟一部書的寫作年代要早於批註年代多少年,在沒有考證資料以前,是沒有任何辦法去推測的(因為批註年代可略遲,也可過很長時間之後才加批註)。我們要考證曹雪芹在甲戌1754年以前,就寫完了一百二十回(或一百一十回,或一百回)的《紅樓夢》,就不得不把它與其它版本放在一起加以研究,我們要考評每一個本子的實際價值,就要弄清這些本子與作者作品創作的實際年代的關係。從另個角度來說,已經發現的各種脂評本全是過錄本,不能確定是曹雪芹自己的原稿(包括“甲戌本”)。而每種脂評本所標年份只能代表其底本的年份,不代表過錄的年份。至於有些過錄本是根據幾種不同的底本抄配而成的情況,就更加複雜甚至無法考證了。不僅如此,就是現在已發現底本的批註年代也無法完全同等於事實上的批註年代,這裡照樣存在著兩種情況:

一,底本的批註年代等同於事實上的批註年代;

二,事實上的批註年代早於現在發現了的底本的批註年代。

首先弄懂了這層道理,我們對庚辰本等脂本的實際寫作年代才能夠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在這裡,我們並不是要否定甲戌本的實際價值,恰恰相反,為了肯定早期版本的實際價值,我們即應看到在這些早期版本中的脂批裡有不同時期不同人的不同價值的批註。

以上我們主要是說明版本的年代與作品的實際年代,往往是不相一致的,現在我們在假定本子的年代與作品的寫作年代成正比,那麼是不是本子的年代越早越好呢?則不然,如果只要能夠斷定是經過作者曹雪芹所寫的(修改稿),我倒認為這些本子越早越不好,而越遲越好。

一部好的作品,作者一般都要經過無數次的修改過程,作者自己的修改本一般的來說又總是比原來的草稿要有所滿意,特別是作者修改後定稿的本子尤其為“善”。回到具體作品中,如果甲戌本、庚辰本、程甲本、程乙本都是曹雪芹一次又一次的修改本,那麼我倒認為庚辰本比甲戌本好,而最好的還要算是“程乙本”,因為它是經過作者修改後最理想的本子。

綜上所述,甲戌本(1754年)前《紅樓夢》一百二十回已經寫完,曹雪芹已經對這部《紅樓夢》“披閱十載,增刪五次”,脂硯齋已經“鈔閱再評”。可見脂硯齋的閱評次數在一七五四年已經是第二次(“再”的古代漢語本義是“第二次”),也就是說脂硯齋在1754年之前已經首次閱評。到了乾隆二十四年已卯(1759年)冬月,脂硯齋又“四閱評過”,可見脂硯齋這時已經第四次閱評。那麼1754年是第一次閱評,1754是第二次閱評,1759年是第四次閱評,第三次閱評是在哪一年呢?根據庚辰本第七十五回前批上說:“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對清”,我們可以確定1756年丙子年(乾隆二十一年)5月初7脂硯齋第三次閱評完。這樣一來,脂硯齋到了1759年已卯本正好“四閱評過”(庚辰本因是據己卯本過錄的,所以每冊封面書名下也皆有“脂硯齋凡四閱評過”的字樣)。以後,脂硯、畸笏、雪芹等人可能又經過了“披閱”、“增刪”、“評過”、“對清”、“定本”等等數來次的工作,脂硯、畸笏、松齋、棠村、梅海以及稍後平者玉藍坡、立松軒乃至後評者鑑堂、綺園、左錦痴道人等人又加批加註,終於形成了向現在“程高本”這樣的面目(當然“程高本”有程偉元、高鶚等人“補遺訂訛”的成份),在《紅樓夢》借抄、傳閱、迷失的過程中,程偉元、高鶚1792年第二次排印的120回本有高鶚序、程偉元引言的《新鐫全部繡像紅樓夢》可能就是曹雪芹生前的《紅樓夢》修改本中比較晚期,比較理想的一部。程高乾隆五十六年的排木活字本所用的底本不是經改編的脂評本戚本系統的抄本,而是未經改編的指評系統的抄本。程高本雖然後出,但依據的底本應該是很理想的脂本,程高的本子不但是很有價值的脂本,而且包括後四十回在內很可能是曹雪芹經過多次修改後最滿意的一個本子(我們在後面將要把甲戌、庚辰、戚本、程乙等本加以比較,從而來說明程高本的優劣),也就是說可能就是曹雪芹去世前不久的一次修改完稿的120回《紅樓夢》的定本,只不過經過了程高的“竭力蒐羅”,最有價值的脂本系統的舊文又復得了。於是程高就在乾隆五十六年辛亥(1791年)用排木活字木刊行了120回的《新鐫全部繡像紅樓夢》,兩個月後(1792年),由於程高又發現了有關曹雪芹《紅樓夢》一書的新資料(或脂硯、畸笏叟等人的一些批語),於是又重新刊行了所謂“程乙本”的《紅樓夢》。一句話,“程高本”120回皆系曹雪芹一人所著,“程高本”只是脂評系統的舊文復得。

至於說高鶚乾隆五十六至五十七年(1791—1792)補作《紅樓夢》後四十回,我認為這是斷不可能的。因為高鶚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是不可能續作出《紅樓夢》的後40回來的,就連曹雪芹都要“十年辛苦”才寫出了《紅樓夢》前80回(我們假設曹雪芹只寫前80回),那麼高鶚是不會在這短短時間裡就續完了後40回。每一個具有改編或續作別人的作品的人都會有這樣一條經驗,就是改編或續作別人的作品比起自己從頭寫作一部作品來所需要花費的時間更長,何況高鶚要續的是洋洋大觀的猜謎《紅樓夢》。他能夠在這一段短短的時間裡,把襲人嫁蔣玉函、黛玉死寶釵嫁寶玉、寶玉出家、元妃早卒、探春遠嫁、惜春為尼、迎春被孫紹祖所折磨以致身亡、妙玉受遭劫、賈蘭中舉、巧姐遭難被劉老老救、賈府抄家等等謎語都猜得如此準確,並且就連鴛鴦之死由秦可卿引導都猜出來了。把這些猜出來後,高鶚又能在這短短一年時間裡把它續成書、改好、印好,甚至連前80回也都改好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高鶚如果真的要能夠續好今天這樣的後40回《紅樓夢》(程甲、乙本),那麼不要說續成書,就是單純蒐集資料和猜《紅樓夢》謎語最起碼也要曹雪芹十年辛苦的一半時間,何況他又能在一年之內把後40回續完,又能把前80回修改完呢?我們只要求持高鶚續後40回意見的人把高鶚續書的時間給擠出來,請問難道乾隆辛亥(1791)冬至後五日“至今年春”就能夠把60餘萬字的謎猜出來,然後填寫到30餘萬字的後40回中去嗎?這同樣是絕對不可能的。難道我們連程偉元的“爰為竭力蒐羅,自藏書家甚至故紙堆中,無不留心,數年以來,僅積有20餘卷,一日,偶於鼓擔上得十餘卷”都不能相信,而卻認為是高鶚在“今年春”到今年(乾隆辛亥1791年)“冬至後五日”續寫成功的嗎?當我們在記“今年春”到“時乾隆辛亥(1791年)冬至後五日”這段文字的時候,偏偏又認為“所購全書見示”的“購”又是高鶚的謊言。這裡程偉元的“僅積20餘卷”的“積”於“鼓擔上得十餘卷”的“得”和“遂重價購之”的“購”以及高鶚這裡的“所購全書”的“購”,今得後四十回的“得”,都成了“謊言”,而他們那些說高鶚在“今年春”到今年“冬至後五日”這短短的時間裡續作成了《紅樓夢》後40回反而到成了真理。試問《紅樓夢》續本如此之多,偏偏程偉元、高鶚的續本得以傳之久遠呢?程高之“偶於鼓擔上得”、“今得後四十回”等“騙人”之術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封住當世眾人之口,當世之人也未免太糊塗了吧!

在這裡,我們不應該口口聲聲地說程偉元、高鶚這樣偉大的學者是在說謊,如果在並沒有找到充分理由肯定後40回不是曹雪芹的著書之前,(到目前為止,我認為一切否定後40回是曹雪芹著書的證據(有如說證據,毋如說猜測)都是無力的)就不應該用“說謊”這一惡語去傷害古人。如果今後我們能在什麼地方發現了有關脂硯齋、程偉元等人的新資料,證實曹雪芹的確只寫了《紅樓夢》的三分之二,而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確是後人所著,那麼我們到了那個時候再來指責古代學者是在說謊也未嘗不可。

持曹雪芹沒寫完《紅樓夢》意見的人,還把甲戌本第一回“滿紙荒唐言”一詩上方的一段硃批作為自己的最重要依據:

“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餘嘗哭芹,淚亦待盡。”

其實,我們如果對這段脂批細加斟酌:

一,脂批在這裡說“哭成此書”,已經說明書是寫完了的。如果沒寫完書,就不能說是“哭成”;

二,脂批緊接著又說“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這裡曹雪芹可能本來有計劃在1762年的除夕自己趕出一部《紅樓夢》的抄本來(或者是進行《紅樓夢》一書的謄清定稿工作,或者是出賣抄本以維持自己的貧困生活),而到了壬午除夕,書還沒能抄出來。我們從庚辰本第22回之後(影印本二五四頁)的一條記錄中,“此回未成而芹逝矣!嘆嘆!丁亥(1767)夏。畸笏叟,”(畸笏是能與脂硯匹敵的一個大評家,在庚辰本上的評註數量有數十條之多,有人疑為他即是脂硯的另一個新別號,又有人認為他是曹雪芹的舅舅)中還可以看出,曹雪芹是在抄錄第22回的過程中死去。如果不這樣解釋。那麼只好認為曹雪芹只寫了二十二回的《紅樓夢》了。在上面一段的脂批中,用了兩個“書”字,第一個“哭成此書”的“書”,使用的是古代漢語引申義,也就是指《紅樓夢》一書,而第二個“書未成的”“書”卻使用了古代漢語的本義:即是抄寫的意思。

三,甲戌本底本子年代是在乾隆十九年,即公元1754年,也就是脂批記年是在曹雪芹未死之前,既然曹雪芹那時還活著,怎麼又會加了曹雪芹死後的這段脂批呢?何況按靖本第二十二回有條批語“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諸子皆相繼別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證明丁亥夏(1767年)以前脂硯齋已經死去,那麼脂硯齋怎麼又會寫下甲午(1774年)的批語呢?(甲戌本的原批應在1754年以前,至於此本的最後眉批是在甲午1774年8月,那麼我們就不得不提出懷疑後來這些批語的真實性問題了)。

我們說曹雪芹寫完了《紅樓夢》一書還有一條證據不應忽視,就是在程甲本未出世之前,曹雪芹的同時人明義曾看到過《紅樓夢》80回以後林黛玉及賈府敗落的底結局。(明義和明琳都是清人裕瑞的舅父,敦敏《懋齋詩鈔》中有一首“芹圃曹君(霑)別來已一載餘矣。偶過明君(琳)養石軒,隔院聞高談聲,疑是曹君……”詩說起雪芹在明琳家養石軒中高聲談笑,可見明義、明琳與雪芹關係不尋常)。明義在他的《題紅樓夢》詩中寫道:“傷心一首葬花詞,以讖成真自不知”。這裡明義看到林黛玉的底結局應驗了第二十七回的“葬花吟”,所以才有“似讖成真”的話。“王孫瘦損骨嶙峋”指賈寶玉後來貧困的境況。從這首詩裡,我們可以看出明義有極大可能讀到過80回以後的《紅樓夢》,退一萬步說,明義至少也聽到朋友們(如脂硯、畸笏、明琳、永忠、敦敏等一些人)詳細介紹過80回以後《紅樓夢》的主要情節,因為明義的這首詩是根據曹雪芹一部完整的《紅樓夢》情節來寫的。明義的這首詩大約寫於乾隆三十五年庚寅(1770年),距離程甲本的出世還有二十年的時間,那麼明義所看到的《紅樓夢》80回以後的情節斷乎程高的續本。可見,曹雪芹的確寫完了《紅樓夢》一書。

以上我們已經說明,否認《紅樓夢》後40回是曹雪芹所著的一切證據都是無力的,因為這些所謂的證據大都是一些猜測而已。相反,能夠證實《紅樓夢》前80回和後40回皆系曹雪芹一人所作的證據是充分的。那麼,現在再讓我們回到本文開頭所承認的,《紅樓夢》後40回賈氏底結局有些地方與前80回不完全符合這一解決問題的辦法上來。

曹雪芹未死(1763年或1764年)之前,《紅樓夢》的抄本已經早在流傳,這些在當時流傳的抄本很多,在這些抄本中:一,曹雪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修改稿本不同;二,傳閱者相互抄錄之謬(這一部分數量為冠);三、有一部分可能是曹雪芹經過幾種藝術構思後而寫成的幾種不完全相同的稿本。下面我們就從這三個方面來證明《紅樓夢》120回皆系曹雪芹一人所著。

二、曹雪芹在多次修改過程中的稿本不同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首先我們通過幾種本子回目的比較來證明這一點:

①第八回

甲戌本——薛寶釵小恙梨香院 賈寶玉大醉絳芸軒

庚辰本——比通寶金鶯微露意 探寶釵黛玉半含酸

戚 本——攔酒興李奶姆討厭 擲茶杯賈公子生嗔

程乙本——賈寶玉奇緣識金鎖 薛寶釵巧合認通靈

②第十七回

甲戌本——缺(缺目、缺文)

庚辰本——大觀園試才題對額 榮國府歸省慶元宵

(十七、十八合回)

戚 本——大觀園試才題對額 怡紅院迷路探深幽

程乙本——大觀園試才題對額 榮國府歸省慶元宵

③第八十回

甲戌本——無(甲戌本的殘存部分只涉及前二十八回)

庚辰本——缺回目(有正文)

戚 本——懦弱迎春腸回九曲 嬌怯香菱病入膏盲

程乙本——美香菱屈受貪夫棒 王道士胡謅妒婦方

從以上四種本子的比較看,第八回四種本子的回目更改份量較重,第

十七回除甲戌本缺,庚辰本和程乙本全同,戚本也只是後半部有改動。第八十回甲戌本未能涉及到,庚辰本雖有正文而缺回目,剩下的戚本、程乙本也大體有相似之處。除此以外,又如第五回四種本子的回目更改份量也重,第二十五回庚辰本和戚本又全同,程乙本只不過在個別字上有所改變。可見,這些回目正是曹雪芹一次又一次經過修改後的回目,並且程乙本可能是作者比較理想的一部修改稿本,難怪程偉元選中了這種本子刊行傳世呢。再如《紅樓夢》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寫寶玉和姐姐元春的出生:甲戌本、庚辰本、甲辰本,都是“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這就奇了,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而戚本、程甲本卻把“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改為“不想後來又生了一位公子”,到了程乙本又把“後來又生了一位公子”改為“不想隔了十幾年又生了一位公子”,從這些改過的本子來看,當然應該說是程乙本的文字最好因為元春雖然說是寶玉的姊姊,但在第18回上有元春教寶玉識字“有如母子”的伏筆,如果按照甲戌等本的“次年”,那麼元春只比寶玉大一歲,斷無“有如母子”之說。這些都只能說,曹雪芹在修改原稿的過程中,一次比一次趨於合理化。或者說,程偉元、高鶚得到的本子(所謂“程乙本”)是曹雪芹已經經過仔細修改後的本子(這個本子當然也有程高“補遺訂訛”的成分)。向以上類似的情況在《紅樓夢》前80回中已比比皆是,我們也無需再尋找後40回的例證了,就這兩項已足以證明《紅樓夢》流傳本子的不同正是曹雪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修改稿本的不同。

三、傳閱者相互抄錄之謬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紅樓夢》第35回的結尾是:“只聽黛玉在院內說話,寶玉忙叫‘快請’,要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可是到了第36回的開頭,卻又重新引出一段來:“話說賈母自王夫人處回來見寶玉一日好似一日……”,並且在這之後再也沒有文字照應到第35回結尾,要知黛玉進來之後的“端的,且聽下回分解”的話。可見,當時的傳抄者所抄完的一部《紅樓夢》,有曹雪芹幾次修改的本子。換句話說,當曹雪芹的初稿一寫好,就有朋友拿去抄,這時曹雪芹經過了修改,這位朋友後來看到了修改的本子,雖然本來抄的是初稿,但現在既然已經有了修改的本子,(修改的本子總是比初稿好),所以曹雪芹的朋友拿這修改過了的本子接著原來已經抄寫了一部分的原稿後面繼續抄。

A是傳抄人抄寫的曹雪芹的原稿《紅樓夢》;B是曹雪芹第一次修改本全部的一部分;C是曹雪芹第二次修改本全部的一部分。可見傳抄者在一部《紅樓夢》中抄有曹雪芹先後不同時期的修改本,如果再加上傳抄者的抄錯字、錯句,以至隨便更改,那麼也就不難以看到《紅樓夢》一書的矛盾之處了。

《紅樓夢》第22回到第45回講的故事都同發生在壬子年一年之內,第22回明明說“薛大妹妹今年15歲”,第25回又說寶玉“展眼已過十三載矣”,這樣算來寶釵正好比寶玉大兩歲,而到了第45回黛玉卻說,“我長了今年15歲”,按照第22回到第45回同在壬子一年中,那麼黛玉不僅與寶釵是同歲,而且卻比寶玉還要大上兩歲,這樣一來,《紅樓夢》中寶玉口口聲聲的“林妹妹”又怎樣解釋呢?

可見,這些80回之內的錯誤之處,正和80回以後的錯誤一樣,正是傳抄各修改本先後的緣故,我們又怎麼能夠去指責程偉元、高鶚刊行的後40回與前80回相互矛盾之處呢?

四,曹雪芹在創作過程中改變了原來的部分藝術構思

在文學創作中,常常發生這樣的情況,作家在創作過程中,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構思。或者說,作品所展現典型環境中形成的,具有獨特個性而又能足以表現一定社會歷史條件的典型人物自己行動起來,不受作者主觀的支配,而按照自己本來所固有的特性表現。的確,作者對一部作品的構思,只是預擬了這部作品的輪廊,不可能對每一細節都考慮周密完善。在創作過程中,順著創作的思路,澎湃直瀉的文潮,對於原先構思的人物形象以及具體事物的細節,很可能發現與現在創作過程中所要表現出來的人物和事情是不恰當的,本來作者所要那樣寫的人物,現在卻成了這樣的一個人物。(托爾斯泰寫《復活》的幾種藝術構思有力地說明了這一點)。隨著作家世界觀的轉變,本來打算肯定的人和事,成了作家批判的物件,而本來打算批判的人和事卻受到了他的肯定。遇到這樣的情況,作者只好加以改變原來的藝術構思,並且隨著創作實踐的進一步深入而改變的更完美和盡善。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紅樓夢》這一部分主要是指在人物底結局等一些重大問題上。如林黛玉死“正是寶玉娶寶釵的這個時辰”(第九十八回),這與前80回“好了歌注”上所說的“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第一回)上所說的黛玉應該死在寶玉娶寶釵之先不合,(其實,曹雪芹現有的構思把林黛玉之死和寶玉、寶釵成婚安排一同一個時間而加以強烈的對比描寫,不是更加深了人們對黛玉命運的同情和對封建統治階級冷酷的認識嗎?)再如,“獄神廟”諸事,這些重大問題正是曹雪芹在創作的過程中改變了原來的部分藝術構思。

如果認為後40回的人物底結局與前80回的暗示不完全符合這一點就認為後40回不是曹雪芹原著的話,那麼秦可卿該算是沒有進入後40回的人物,秦可卿的底結局全部在前80回中寫完(其實第13回以後就沒有秦可卿的戲)。秦可卿是十二釵之一,算上《紅樓夢》的主要人物之一,可見曹雪芹大概是不會隨便對她打謊言的。然而,如果沒有脂殘本“彼時閤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第十三回)上面的一段眉評“九個字寫盡天香樓事,是不寫之寫”;以及此回之未的硃筆“秦可卿淫喪天香樓”的話,那麼我敢說恐怕就連最聰明的讀者也不一定能單從讀《紅樓夢》一書中看出秦可卿是與公公賈珍私通,被寶珠、瑞珠撞見,羞憤自縊而死,而不是病死這一太晦澀的公案。就連俞平伯先生這樣聰明的讀者最初看《紅樓夢》也“相信是秦鴛二人合冊”(俞平伯1921.6.30給顧頡剛的信)。那麼對於同出於曹雪芹一人之手的前80回的秦可卿在第五回冊子上明明寫道:

“後面又畫著高樓大廈,有一美人懸樑自縊。其判雲:情天情海幻情身……”

而在秦可卿之死前後都根本沒有交待秦可卿與公公私通自縊一事(有的人拿《紅樓夢》中的“無不納悶都有些疑心”九個字來解釋秦可卿與公公私通的線索,這只不過是受脂硯齋在這九個字上面眉批的影響而已),並且13回之前秦可卿已經久病不愈,而且後事已準備好。所以在第13回“秦可卿死封龍禁尉”中曹雪芹把秦可卿的死是按照病死來寫的。這正是曹雪芹在創作的過程中改變了原來的藝術構思。

我們對這一段來個小結:秦可卿的冊子說明秦是自縊,而秦底結局卻是病死。秦的重病在13回以前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秦的與公公私通在13回前後即無交待也無伏筆。那麼,我們能夠得出《紅樓夢》前12回的作者是曹雪芹,而後68回的作者不是曹雪芹嗎?不能!因為曹雪芹在創作的過程中改變了原來的藝術構思。

我們不妨再向持後40回是高鶚續書意見的人提出一點疑問。鴛鴦自縊寫於後40回,然而如果不是曹公自己寫出這樣一個底結局,那麼高鶚續作後40回的時候又怎麼能夠知道鴛鴦上吊時由秦氏作縊鬼狀引導呢?

一, 高鶚是怎麼能夠知道秦可卿不是病死而是自縊;

二, 如果 承認秦可卿是與公公私通自縊而死,那麼就必需要承認第111回的《紅樓夢》是曹雪芹所著;

三, 承認了第111回的《紅樓夢》是曹雪芹所著,也就承認了後40回的《紅樓夢》是曹雪芹所著。

有人還以賈氏後來不應復興,寶玉後來不應中舉等理由來證明《紅樓夢》後40回不是曹雪芹原著。其實,難道賈寶玉在第119回上中個鄉魁就能說這不合前80回原意嗎?恰恰相反,寶玉中舉正是曹雪芹的原意,曹雪芹正是要賈寶玉輕而易舉地中了舉人之後才出家當和尚。《紅樓夢》前80回中雖然也說了“一枝無成,半生潦倒”、“逢牖茅椽,繩床瓦灶”(第一回)的話,但曹雪芹也說過“嫡孫寶玉一人,聰明靈慧,略可望成”(第五回)的話。並且在第九回眾清客相公們在賈政面前奉承寶玉時也說道:“今日世兄一去,三二年就可顯身成名的了。”賈寶玉後來不正是個“半生潦倒”的舉人嗎?寶玉中了舉人還出家,這不更能證明寶玉對“經濟仕途”的厭惡和藐視嗎?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寶玉和黛玉在作品許多地方表現出來的世界觀矛盾正是作者曹雪芹世界觀矛盾的反映。托爾斯泰世界觀的矛盾變化不僅給他不同時期的創作留下了不同的印記,而且還使他的同一部作品充滿了矛盾。列寧就曾指出造成這些矛盾的實質是“極其複雜的矛盾條件、社會影響和歷史傳統的反映”(列寧《論文學與藝術》)。在托爾斯泰世界觀矛盾的支配下,他塑造出來的安娜形象也充滿著矛盾。安娜討厭一心追逐功名利祿的丈夫卡列寧,終於衝破種種束縛跟渥倫斯基相愛,但她卻又不能完全擺脫貴婦人種種偏見的束縛,經受不住來自上流社會多方面的、不可抗拒的巨大壓力,最後被逼上絕路,臥軌而死。然而,曹雪芹在生活實踐和藝術實踐的過程中形成的世界觀,也必定要隨著生活的發展變化而發展變化,並且有時這一發展變化可能居於A判斷和O判斷或者E判斷和I判斷之中。《紅樓夢》中人物的世界觀矛盾也正是這一矛盾關係的直接或間接的反映。至於第107回的“復世職政老沐天恩”,第119回的“沐皇恩賈家延世澤”,也正是作者在作品中流露出來的,不是照他原先主觀所希望看到的樣子,而是按照事物本來的樣子——十八世紀中葉滿清封建社會“康乾盛世”的迴光返照的樣子,來表達思想感情和再現社會生活的。作者在“十年辛苦不尋常”的生活實踐中檢驗和改變了自己原來的部分構思和寫作計劃,從而使創作達到了一個更高、更完美的境界。

至於脂硯齋批語的提示:賈氏抄家後寶玉鳳姐等人被捕下獄,小紅、茜雪到獄神廟設法營救寶玉、鳳姐,寶玉在次年秋天出獄回來,怡紅院已經“紅瘦綠稀”、瀟湘館亦是“落葉蕭蕭,寒煙漠漠”,賈府一片淒涼景象,以及最後一場火把大觀園和寧榮兩府燒了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底結局,這也完全有可能是曹雪芹原先的一個藝術構思,隨著創作過程的進展,曹雪芹改變了這一與當時“社會影響和歷史傳統的反映”不符的藝術構思。

從以上分析來看,《紅樓夢》一書雖然存在著很多可疑之處,但這都是一些小的瑕疵。從整個120回的《紅樓夢》來看,全書圍繞著寶黛愛情悲劇這一中心線索,表現出四大家族的整個衰亡過程這一主題思想。全書開頭、結尾和過渡統一在一個完整的結構之中,非著書者本人不能道出隻字。難怪就連贊成後四十回是高鶚續書的顧頡剛先生也不得不承認道:

“凡是末四十回的事情,在前80回都能找到他的線索”(俞平伯《紅樓夢研究》。

可見,贊成後四十回是高鶚續書的人也不得不從內心承認後四十回與前八十回是一個成分、是一個整體。

文章的結尾我只想提出一點:有的人考證《紅樓夢》的方法是及不可取的。他們自己給後四十回設想了好多條續書的理由,然後也不管原作者是不是他所設想的這些理由,就自己駁論他為原作者設想的理由,這樣一來他為原作者設想的理由當然一駁就倒。我認為這是考證學(特別“紅學”考證)所走的一條死路。

《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真偽研究……

分類: 農業
時間: 2022-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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