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近代史上,報紙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有的充當西方列強的喉舌,如《字林西報》、《順天時報》;有的表達先進國人的思想,如維新派的《時務報》、革命派的《民報》;有的記錄近代中國的變化,如《申報》、《時報》、《新聞報》。眾多報刊中,由英國商人創辦的《申報》,以其時間長、範圍廣和影響之深遠,而被稱作研究中國近代史的百科全書。
英商創辦,面向國人
1872年4月30日,英國商人安納斯托·美查與三個友人,經過一年籌備的報紙終於問世。在此之前,上海的報業被《上海新報》壟斷了十年之久。美查不會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竟會成就中國近代史上的一份傳奇。因為創辦報刊的原因,是自己經商不善,本來是經營茶葉和布匹的,結果生意不好便萌生了辦報的想法。
那個年代的外國商人,都是半個中國通,不僅會說中國話,而且非常瞭解中國社會。美查與友人們合計,每人出資400兩,創辦一份新的報紙——名字就叫《申報》。之所以取名於此,是因為民間對上海的稱呼為“申”。為了讓這份報紙能存活下來,美查想到的是紮根中國,從國人的需求出發,記錄中國正在發生的事情。
“這報是給華人看的,文字應從華人方面著想”。正因為如此,美查從一開始就確定了華人執筆的策略。他信任華人,放手讓主編們去創作。從形式到內容,從銷量到影響力,這份報紙順利戰勝了曾經的對手《上海新報》。從此,上海灘就是《申報》一家獨大,辦報成功的美查,順利實現了營利的目標。
在《申報》中,既可以看到新聞事件,又能夠品鑑政論文章,既可以看到文學作品,也能夠欣賞美女畫報。當然,既然是以盈利為目的,隨處可見的廣告也不失為一種娛樂。更加難能可貴的,無論是在滿清時期,還是北洋政府與民國時期,《申報》都很大程度實現了言論自由。姑且不論事情的可信度,單以文字記載還能夠發行,就能看出可貴之處。
內容豐富,通播天下
創刊之初,《申報》也是篳路藍縷。從最開始的兩天一刊到每天一刊,從單面印刷到雙面印刷。略顯稚嫩的排版,絲毫不能掩蓋《申報》的光芒。透過“本館告白”和“本館條例”的方式, 向世人展示辦報的宗旨、方針和約稿等細節。在這樣的宗旨下,《申報》最大限度地 記錄了當時的重大事件,給後人留下寶貴的精神遺產。
既然確定了以一般讀者為物件,那麼報紙的文字就要通俗易懂,求得雅俗共賞。在《申報》中,記錄著國家政治、風俗習慣、中外要聞、商業活動等。“將天下可傳之事,通播於天下”,有了這份報紙,人們即便足不出戶,也能盡知天下事。當然,報紙要生存,就需要及時更新內容和付費刊登廣告,這是商業化的必然。
與單純的新聞報紙不同,《申報》可謂業界良心,包羅永珍。對於關乎國計民生的事情,主編們不是單純地記錄,而是發出士大夫們的關心。細緻入微的設計,鞭辟入裡的分析,在這裡看到修齊治平的人生理想。當然,《申報》的新聞也講究真實性和時效性,為了真實地記錄,他們常常深入一線,派專人採訪。
除了新聞報道,《申報》也會記錄民眾的社會生活。連續三年記錄“楊乃武冤案”,全景式地展現了這個清末四大奇案。一個同治年間的舉人,卻被人誤打成招,《申報》的長期關注,才讓世人知道“楊乃武與小白菜”的真相。最終不僅洗刷了主人公的清白,而且也為後世的文學創作和戲劇表演,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銳意改革,影響深遠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申報》的主編們也在與時俱進地進行改革。在漫長的發行過程中,《申報》曾經在1905年、1911年和1932年,進行了三次大的調整。其中,尤其以創辦副刊,出版專欄而名。我們所熟知的魯迅、茅盾、巴金、老舍、沈從文等人,都是文學副刊上的主筆。
《申報》的專刊,涉及到經濟、教育、科學、醫學與電影等多個領域,滿足不同程度受眾的需求。在眾多的副刊與專欄中,“自由談”尤其出彩。自1911年8月創刊,到1949年5月停刊,與國民政府幾乎同歲。內容從剛開始的奇聞異事、詩詞歌賦和小說連載,逐漸演變成名家雜文、思維碰撞。
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成功,離不開一個人的嘔心瀝血。1909年《申報》從英商手中轉入國人,1912年又由買辦轉讓給張謇與史量才等人。張謇自不用說,他是近代民族資產階級的代表,主要功績在紗廠和公益事業;史量才就是那個讓《申報》煥發光彩的關鍵性人物。作為總經理的他,網羅人才,改進業務,購進裝置,擴大規模。
時間來到1932年,史量才大膽改革“自由談”,約稿魯迅和茅盾兩大名家,以雜文的形式刊登於此。短小精悍,尖刻犀利的雜文,似一把把尖刀針砭時弊。集戰鬥性與娛樂性於一體的文學形式,迅速吸引了一干追隨者。舊式文人、新式書生、普通市民,都能在這裡找到精神的慰藉。
後記
在今天的歷史研究者看來,《申報》就是近代中國的百科全書。這裡既有正史般的敘事,也有野史般的活潑。通俗易懂的文字,記錄著滿清、北洋與民國的社會風貌。身處時代大潮的《申報》,也不可避免地上下浮沉。抗戰期間停刊,解放戰爭又淪為國民黨的附庸,1949年上海解放後,《申報》壽終正寢。1982年影印版的《申報》出現,又是一份沉甸甸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