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一個角色演“活”不是一件易事,而能把一個角色演繹成經典,後人難以超越更是難上加難。
要論哪些經典角色深入人心、讓人久久難以忘懷,那就不得不提到1984年《紅樓夢》裡陳曉旭出演的黛玉;1987年《倩女幽魂》裡王祖賢塑造的聶小倩;
1992年《新白娘子傳奇》裡趙雅芝飾演的白娘子;《大話西遊》裡朱茵扮演的紫霞仙子;
1995年《神鵰俠侶》裡李若彤出演的小龍女姑姑一角。
尤其是李若彤,金庸對李若彤讚歎不已:“這就是我心中的小龍女。”
這麼多年過去了,儘管《神鵰俠侶》又翻拍了很多次,但一提到小龍女,大家腦海裡浮現的還是那個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李若彤。
在劇中,楊過對小龍女一片痴心、深情專一。
可生活終究不及電視劇美好,現實中的李若彤這位小龍女不僅從小生活坎坷,而且花了一輩子的時間也沒有找到一心待她的“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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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李若彤(原名李慧嫻)出生在香港一個非常貧窮的家庭,她的爸爸是工人,她的媽媽是全職太太。
小時候,她的衣服都是撿哥哥姐姐的舊衣服穿,她家裡小到連飯桌都放不下,睡覺時4、5個孩子擠在一張小床上。
雖然穿著洗到發白的舊衣服,但也遮蓋不住李若彤出眾的外表。
家裡有十個兄弟姊妹,其他人都長相平平,唯獨排行第七的她長了一張混血兒的面孔,深邃的雙眼、高挺的鼻樑、豐滿的雙唇。
可美也有美得煩惱。
她長得既不像爸爸,又不像媽媽,全家只有她長了一副混血兒的樣子。因此,她小時候經常被街坊鄰居笑話,說她是撿回來的。
每當這時候,她就會哭著跑回家問爸媽,自己是不是他們撿回來的孩子?
李爸爸哭笑不得,李媽媽直接指著她說:“傻妹!”
也許是天賜的美貌,也許是幸運,李若彤初中時和姐姐外出逛街,就有星探問她:“小姑娘,有沒有興趣拍戲?”
沒有任何表演經驗的她,第一次試戲就拿下了角色。可是她姐姐說:“你還是學生,要專心讀書,不要耽誤學業。”
於是,她就直接放棄了這次機會,選擇專心學習。下圖是1982年,16歲的她在學校英文辯論比賽中獲得冠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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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裡,很多男孩子都喜歡這個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又好的女同學。1983年,在追求者的瘋狂追求下,17歲的李若彤很快淪陷了。
她在戀愛的世界裡幾進幾齣,而談起戀愛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她,成績下降飛快,最終考試失利,沒有考上大學。
也許是命中註定,高中畢業那年,19歲的李若彤和朋友去看比賽,一張空姐招聘的廣告紙被風吹到了她的腳下。
這張紙改變了李若彤的命運,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當空姐。
李若彤說:“做空姐後非常辛苦,除了要到處飛、經常熬夜外,還要面對一些非富即貴男人的「騷擾」。”在飛機上,經常有客人會把名片硬塞進她的衣裙口袋裡。
回到家後,媽媽問她:“要不要把這些名片留下來?這些名片裡應該也有靠譜的男人?”
不過,李若彤果斷拒絕了。她非常肯定自己不會和飛機上認識的這些客人們,存在任何發展的可能。
1986年,李若彤已經當了兩年的空姐了,也和男友談了兩年的戀愛。
她媽媽問她要不要去參選“港姐”,她卻非常抗拒。
她覺得大多數港姐的命運都“不太好”,要麼進入了複雜的娛樂圈,要麼嫁入豪門受盡委屈。
這兩種生活都不是她想過的生活,她只想安安穩穩當個空姐,等和男友結婚後生個可愛的孩子,以後過上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可命運的有趣之處在於——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命運在李若彤不知道時,悄悄拐了一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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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氣質出眾,當了空姐的李若彤經常被半路攔截,問她願不願意做模特,兼職拍廣告。問的人多了,李若彤覺得那就試一試吧。
1990年,李若彤拍攝了第一支廣告後,反響還不錯。然後,她的廣告邀約便接踵而來。
廣告拍多了,出鏡機會多了,自然也有不少導演注意到了美貌出眾、身材傲人、氣質脫俗的她。
在一次洗髮水的廣告中,徐克導演注意到了李若彤,問她要不要和當紅的一線明星黎明、張學友、李嘉欣一起合作,出演電影《妖獸都市》?
李若彤的藝名還是徐克導演起的。對那時的她來說,名利和榮華富貴只是過眼雲煙,她完全沒有想進娛樂圈、當個明星的想法。
她只是覺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那不如趁空閒掙點外快。
李若彤在電影中的表現頗為亮眼,表演自然、不做作,一看就是老天爺賞飯吃的演員。因此,她也收穫了不少的粉絲。
就在大家以為她會乘勝追擊、把握好這次機會時,她卻一聲不吭跑回去默默當空姐了。
徐克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不希望她就這樣浪費了這難得的成名機會,電影宣傳期間還特意叫上了她。
可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說:“我這個人不能一心二用,上學時是這樣,工作時也是這樣,工作就工作,戀愛就戀愛,我現在只想談戀愛。”
原來那時的李若彤好不容易和男朋友一起申請到一次休假,她要和男朋友去旅遊。
當時,劇組的人都覺得匪夷所思,問她真的清楚自己在拒絕什麼機會嗎?
徐克導演當時的夫人、著名的製片人施南生評價李若彤:“演技不錯,是個很有潛質的演員,但缺了一點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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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沒有野心,一心只想和男朋友相愛的李若彤,終究抵不過七年之癢。
兩人談了6年戀愛後,男朋友覺得感情淡了、和她待膩了,就提出了分手。
1992年,26歲的李若彤非常傷心,為此還大病了一場。她想請假在家休息一段時間,但公司卻讓她加大藥量、堅持去上班的做法,讓她非常失望。
在各種因素的交織疊加下,心力交瘁的李若彤,毅然選擇了辭職。
她病好後,恰巧《火燒紅蓮寺》劇組邀請她去佛山、廈門等地拍戲好幾個月。她想著正好可以離開中國香港這個傷心地,就接受了劇組的邀約。
儘管李若彤主演的這部電影票房非常慘淡,但這也標誌著她正式踏入了演藝圈。
1994年,28歲的李若彤主演了《一個平凡的星期天》《飛虎雄心》《青春火花》等多部電影。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電視劇《廉政行動1994》中也客串了一把。
而她在鏡頭前的頻繁露面,也讓“金庸劇的改編達人”、TVB的金牌監製李添勝注意到了她。
在1995年,TVB準備翻拍大製作金庸劇《神鵰俠侶》時,李添勝監製力排眾議堅持啟用了李若彤這個起點高、但卻沒有收視率保證的新人。
李添勝說:“我很看好李若彤,李若彤非常像“小龍女”,因為她冷,小龍女一定是要一個很冷的人來演才像。”
不過,最後誰演“小龍女”,還要金庸先生點頭。李添勝拿著李若彤的照片去找金庸先生,金庸先生一看,便說了一句極高的評價:“李若彤就是我心目中的小龍女。”
這句話可把李若彤嚇壞了,她覺得自己何德何能得到金庸先生這麼高的評價?
她開始擔心自己演不好“小龍女”這個角色,便沒日沒夜地琢磨《神鵰俠侶》劇本里的每一句臺詞和每一個場景應該如何演。
另外,她還把《神鵰俠侶》的所有翻拍版本都看了一遍,去研究別人是怎麼演的。
她說:“自己是一個沒有野心,但卻很有決心的人。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哪怕要吃再多的苦。”
這份認真較勁、死磕到底的態度,也讓李若彤接住了《神鵰俠侶》中“小龍女”的這一角色。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現實中的拍攝強度和難度,遠遠超乎她所料。戲裡打打殺殺的鏡頭不少,她受了不少的傷,身上不是這塊淤青了,就是那裡腫了,還傷到了骨頭。
夜裡經常凌晨2、3點才收工,然後第二天又要6、7點就開工了。不過休息時間再少也好,她都在前一天睡覺前,研究好第二天的戲要怎麼演出彩才會睡覺。
這部《神鵰俠侶》讓李若彤吃盡了苦頭,但她最後的表現不僅得到了金庸先生的肯定,也讓她一夜爆火,成為了家喻戶曉、難以超越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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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神鵰俠侶》後,李若彤還主演了不少優秀的影視作品。
1996年2月,她搭檔周星馳、劉嘉玲出演了電影《大內密探零零發》,在電影裡飾演集美貌和狡黠於一身的反派奇女子琴操。
1996年8月,她與梁朝偉、陳小春等多位實力派演員,一同出演了電影《洪興仔之江湖大風暴》,她在電影中扮演陳小春的妹妹阿彤。
1997年,金庸的另一部經典劇《天龍八部》更是將李若彤推向了事業巔峰。
她在劇中一人分飾王語嫣、王夫人阿蘿、神仙姐姐齊御風這三個角色。
憑藉《天龍八部》中王語嫣一角的出色表演,李若彤不僅成為萬千影迷心中的神仙姐姐,而且被提名《萬千星輝頒獎典禮1997》最佳女演員獎。
李若彤卻說:“我不喜歡王語嫣這一角色,王語嫣完全是“為愛情而活”,傻乎乎地喜歡著眼裡沒有她的慕容表哥。”
然而諷刺的是,她偏偏活成了她不喜歡的人——王語嫣,為愛甘願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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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她遇到了比她大10幾歲、離異帶著孩子的富豪郭應泉,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郭應泉曾經是上市公司“中華髮展”的掌舵人,當時外界都以為李若彤是「拜金女」。
實際上,受1997年金融風暴的影響,郭應泉欠下了數億元的債務,他是窮到叮噹響的「負豪」而不是富豪。
那時的李若彤聽不進任何人的勸阻,不僅把自己的所有存款拿出來幫男友還債,
而且不愛交際的她還拼命接綜藝、接戲,哪怕是爛戲她都接。
因為,她要幫男友還債。
她說:“不論富貴還是貧窮,我都會永遠陪伴在他的身旁。我不會坐享他的成功,也不會抱怨他一時的失敗。”
用了幾年的時間,李若彤好不容易才幫男朋友郭應泉把債還清了。可這時,男朋友卻表現出了超強的大男子主義。
男朋友對她說:“我不希望你再拍戲。”
於是,向來「戀愛大過天」的李若彤直接在事業巔峰息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男朋友對她說:“我不喜歡你塗太顯眼的指甲油。”
於是,抱著“出嫁從夫、對方開心比自己重要”念頭的她就乾脆不塗指甲油了。
因為男朋友比她大十幾歲,男朋友對她說:“我希望你能打扮得成熟一些。”
於是,她就果斷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打扮,打扮得老里老氣,配合男朋友的穿著打扮。
對方拒絕見李若彤的家人,於是李若彤也選擇不和家人見面。
那時的李若彤簡直卑微到塵土裡了。然而,她的卑微、她的付出不僅沒有換來對方的真心,而且對方把她的真心棄如敝履。
他們在一起十年,李若彤想結婚,對方卻想分手。
李若彤說男朋友東山再起後,幾乎每年都會和她提分手。
每一次在她的苦苦哀求下,男朋友才打消了分手的念頭。
7
2008年,男朋友郭應泉鐵了心要和她分手。
同年,李若彤的父親突然中風倒下。被情所傷的李若彤強忍著傷心與難過,日日夜夜守在父親的病床上,端茶遞水、無微不至地照顧了父親一年多。
可終究這樣,病魔在2009年還是帶走了她的父親。
父親的去世也成為了壓垮李若彤的最後一顆稻草,她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整天以淚洗面,會因為一點小事大發雷霆,
會突然感覺沒有力氣,連走出房間門口、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忽然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不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
家裡人都安慰她:“生死乃命中註定。”但她卻覺得自己錯了,為了一個男人,斬斷了和家人的聯絡,十年都沒有在父親膝下盡孝。
李若彤說:“2008年到2010年是我人生中最難的3年。”
在這三年裡,她曾經想過一了百了,她希望有一個男人能像“楊過”一樣一心一意愛著她,兩個人在一起組建一個幸福的小家庭,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她希望父親還在,給她盡孝的機會。
然而,可惜的是沒有重來的機會,她的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她的十年青春也回不來了,她的事業再也回不到巔峰了,她也很難再有機會孕育一個新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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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人見不得李若彤,一直陷於自己的情緒中不能自拔。
2009年,李若彤的十妹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叫筠筠。為了讓李若彤重拾活著的動力,她的師妹將筠筠送到姐姐李若彤的家中,讓姐姐李若彤幫忙照顧。
另外,她讓自己的女兒筠筠喊李若彤媽媽。李若彤非常喜歡孩子,她說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痛楚和遺憾就是沒能在可以生育時,沒有把握住機會生一個孩子。
外甥女筠筠的到來與陪伴,無疑是拯救了處於深淵中的她。
她將外甥女筠筠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給筠筠洗澡、餵奶、換尿布,兩個人一起經歷了無數個人生的第一次。
她說:“與其說是我在照顧筠筠,不如說是她在幫助我,給予了我,我一直渴望的那種母女之情。”
她依然記得,有一次,自己的腰受傷了,彎不下腰解鞋帶。
外甥女筠筠非常自然地蹲了下來,幫她解鞋帶,然後給她穿上了在家穿的拖鞋。
看著外甥女筠筠的一天天長大,李若彤也漸漸從陰霾中走了出來。
不過,那時已經47歲的李若彤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回到職場,自己是否還有能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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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13年,李若彤在飛機上偶遇了周潤發,發哥對她的情況瞭解了一番後,先是安慰她。
然後,發哥說:“人怎麼能沒有工作呢?有沒有喜歡的東西或對什麼感興趣?”
一開始,她給自己找了很多的理由。但是發哥苦口婆心的勸導,李若彤最終還是聽了進去。
2013年,47歲高齡的李若彤鼓起了勇氣重返娛樂圈,出演勵志電視劇《女人俱樂部》中師奶巫小詩一角,這部劇讓李若彤看到了女人的另一種活法。
2017年,她在古裝劇《鬥破蒼穹》中出演男主角蕭炎(吳磊飾)的母親古文心;
2018年,她在大製作的玄幻古裝劇《陳情令》中飾演藍家第三代家主藍翼;
2019年,她在時代劇《海棠經雨胭脂透》中飾演男主角朗月軒(鄧倫飾)的母親馮春言;
雖然現在的李若彤終於醒悟了,但是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永遠錯過了。
她在採訪中承認自己是戀愛腦,並且奉勸所有女生不要學她。
她說:“我一戀愛就勇往直前,把事業都放棄了。如果有機會回到過去,我一定不會因為另一半的要求就放棄了工作。”
“那段時間是我最好的時候,我應該有更長更多的路,有更大的發展。”
不幸的是,她的前半生走了太多彎路,花了再多的時間才弄明白這個道理。
幸運的是,在人生的後半段,李若彤做了一回“清醒”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