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也是個個性極強的人,不願拘束自己,更不願給兒女們添麻煩。所以這些年來,他和老媽都是單獨生活的。雖然偶爾南方、北方地到各家轉轉,但那都是旅遊式的小住,出現一點不合心意的事,他老人家一定提包就走的。
但經歷過三次大手術後,我們開始讓老爸償試著到我們每個小家長住。可這種長住,多數還是因為身體出了問題,需要照顧,一旦身體好了,他還堅持回他的老窩兒。目前我們的孩子也大了,各家也各有一家事,這樣我們姐弟四人,就趁節日、假日常回來陪伴他們。我是離他們最近的一個,所以我回來的頻次相對多些,偏吃老爸好東西最多,聽老爸過往的經歷也最多。
老爸生長在山東一個貧窮的小村莊,從小失去母親,給地主家幹過活兒,帶著弟弟妹妹討過飯,年輕時扛過槍,轉業後到東北王崗農場當過拖拉機手,到巴彥做過搬筋工,到阿城林業廳車隊當過卡車司機,最後隨著阿城繼電器部分遷往內地,來到許昌繼電器。
老爸俠肝義膽,為人正直。最典型的事莫過於在“文革”的表現。“文革”期間看不慣“造反派”的胡作非為,就和堅持工作的同仁組成“真理派”,與他們進行鬥爭。以他以一擋十的武功,保護了被打成反革命的、起義投誠的國民黨軍官。
老爸響應號召,吃苦耐勞。在王崗農場工作時,領導號召大家到艱苦的巴彥去,爸爸報了名,他和他的一個老鄉一起去的。結果由於吃不了那裡的苦,那個老鄉放棄巴彥的工作返回家鄉了。爸爸卻堅持了下來,還掌握了搬筋技術。
老爸學習用心,善於鑽研。爸爸是大字不識一升的文盲。他學開拖拉機、學搬筋技術、掌握帶手剎的卡車駕駛,全靠他認真觀察、反覆著磨和膽大心細的實踐得來的。爸爸駕車,可以從方向盤轉動情況、車輛行駛聲音情況、剎車情況中,發現車輛是否存在問題,問題出現在哪裡,而且只要條件允許,他都能做到及時處理。所以爸爸到許繼後,只要廠裡添新車,第一個上去開的準是爸爸。
老爸無私無畏,勇於擔當。1969年初,車隊要派車往珍寶島送物資,結果派誰誰不去。爸爸剛從大興安嶺出車回來,聽說後主動請纓。跟爸爸特別要好的梁叔叔,悄悄告訴爸爸,老毛子正在打那個島哪,人家都不敢去,你敢去?再說了,你剛出車回來,接規定應該調休2天。爸爸說:沒事,我年輕不覺得累。要說敢字,我還真沒怕過,放心吧。爸爸走那天,媽媽懷裡抱著幾個月大的妹妹,衣襟兩邊扯著年不足6歲的姐姐、尚不到3歲的我。媽媽說起這段時,眼裡還包著淚:“真怕你爸回不來呀,但我不敢說不讓他去的話。”媽媽攜女盼夫的畫面立時在我的腦中形成永久的臘像。
老爸更是一個自立自強,家庭責任感極強的男子漢。我們家雖然女孩多,但我們倍受爸爸的呵護,從未受到他人的欺負。爸爸在他家是老大,孝敬爺爺,照顧姥姥家的事,他都義不容辭地予以承擔。記得三年前“十一”,妹妹駕車,我們拉著老爸、老媽回山東,山東的一位堂舅指著他家的地平說,“這宅地原先是個大坑,是你爸拉回來一車車的土幫助添平的,我一直記著這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