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慶文
圖 |網路
編輯|田田
位元組跳動與騰訊的戰爭，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被動宣告結束。
9月9日下午，工信部有關業務部門召開了“遮蔽網址連結問題行政指導會”。會上，工信部提出有關即時通訊軟體的合規標準，要求限期內各平臺必須按標準解除遮蔽，否則將依法採取處置措施。當天參會的企業包括阿里巴巴、騰訊、位元組跳動、百度、華為、小米、陌陌、360、網易等。
有業內人士稱，工信部提出的相關合規標準，有助於維護使用者合法權益，營造開放包容、公平競爭的生態環境，夯實網際網路行業長遠發展基礎。
9月17日晚間，騰訊釋出了關於《微信外部連結內容管理規範》。其中，一條調整的宣告顯示：在確保資訊保安的前提下，使用者升級最新版本微信後，可以在一對一聊天場景中訪問外部連結。
這也就意味著，原先微信遮蔽的部分平臺連結，如淘寶、抖音等外鏈，以後不用複製到瀏覽器，可以直接開啟。這雖是微信調整的一小步，卻是使用者體驗提升的一大步。同時，這也標誌著騰訊與位元組跳動曠日持久的相互訴訟，迎來終結。
從2018年打到2021年的“頭騰大戰”
騰訊與位元組跳動的大規模衝突，是從2018年開始的。
2018年3月7日，騰訊創始人兼CEO馬化騰在兩會期間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騰訊已經注意到短影片，正在探索發展短影片。”
第二天，就有使用者發現，位元組跳動旗下抖音、火山影片的連結，分享到朋友圈後僅為自己可見。隨後，QQ空間也出現了類似情況。騰訊方面回應外界稱，這是系統的防刷屏機制。
據位元組跳動統計，從2018年4月11日，騰訊先後封禁抖音、西瓜、火山、飛書、多閃、飛聊6款位元組跳動產品，共波及使用者超10億。
隨後，張一鳴和馬化騰在朋友圈上演“互懟戲碼”。
張一鳴在朋友圈慶祝抖音海外版登頂一季度App Store下載榜榜首，還留言稱：“微信的藉口封殺，微視的抄襲搬運，擋不住抖音的步伐。”
很快，馬化騰留言回覆，“可以理解為誹謗。”
張一鳴回覆表示：“前者不適合討論了，後者一直在公證。”
馬化騰再回復：“要公證你們的太多了。”
創始人們在朋友圈互相撕不清楚了。於是，各自的公司開始在朋友圈外互相起訴了。
2018年6月1日，騰訊公告顯示，已將“今日頭條”、“抖音”運營者北京位元組跳動科技有限公司、北京微播視界科技有限公司起訴至法院，理由是後者涉嫌不正當競爭行為，並對騰訊聲譽造成嚴重影響。同時，騰訊還宣佈暫停與上述兩公司的合作。
針對以上訴求，騰訊在起訴書中，要求上述兩家公司應立即停止針對騰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在自有新聞媒體平臺全量推送公開道歉，並賠償1元人民幣。
6月1日晚間，位元組跳動官方就此回應稱：“我們已經對騰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提出訴訟”。位元組跳動依據《反不正當競爭法》和《民事訴訟法》，向騰訊提起反不正當競爭訴訟，要求騰訊立即停止一切不正當競爭的行為，公開賠禮道歉，並索賠9000萬元。
至此，雙方之間的衝突進入常規化階段，幾乎每年都要向對方發起訴訟。
據貓頭鷹情報局不完全統計，僅2019年一年，騰訊向位元組跳動發起了15次訴訟，其中對於抖音的起訴為5次。同時，位元組跳動也沒閒著，在當年對騰訊發起了4次訴訟。”
2020年-2021年，雙方戰爭繼續。
2020年疫情期間，位元組跳動旗下的飛書希望藉此開啟線上辦公市場，進行了大規模的市場推廣。2月底，飛書官方釋出公告稱，飛書相關域名無故被微信全面封禁在微信內均無法正常開啟。
2021年2月，在國家反壟斷的背景下，抖音向北京智慧財產權法院對騰訊提起反壟斷訴訟。抖音認為，騰訊透過微信和QQ限制使用者分享來自抖音的內容，構成了《反壟斷法》所禁止的“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排除、限制競爭的壟斷行為”。抖音要求法院判令騰訊立即停止相關行為，刊登公開宣告消除不良影響，同時索賠9000萬元。
騰訊表示，暫未收到關於抖音起訴的相關材料，相關指控純屬失實、系惡意誣陷，位元組跳動旗下多款產品，包括抖音透過各種不正當競爭方式違規獲取微信使用者個人資訊，破壞平臺規則，已被法院多個禁令要求立即停止侵權。
各自的“心懷鬼胎”與大廠的“不體面”
位元組跳動和騰訊你來我往的訴訟，看似各自都標榜著自己才是正義一方，對方涉嫌不正當競爭、侵害使用者利益。實則，暗地裡兩方都“心懷鬼胎”，想著藉助對方的生態，擴充自己的地盤。
比如，抖音試圖透過微信的社交關係鏈，將微信使用者導流到抖音平臺，這顯然觸及到了騰訊的“逆鱗”。反過來，抖音的一些使用者，也想借助平臺生態將抖音粉絲導流到微信，以此牟取更大的利益，這必然也傷害到了抖音的生態。
於是，騰訊和位元組雖然表面都高舉“保護使用者利益”的大旗，實則是都傷害了使用者利益。暗流湧動之下，一些“不體面”的手段也輪番上演。
最近的一次是，2021年6月3日，在第九屆中國網路視聽大會上，騰訊副總裁、線上影片執行長孫忠懷發言稱，現在短影片平臺的個性分發太厲害了，並稱“你喜歡豬食”，看到的就全是“豬食”。
很快，孫仲懷關於“短影片就是豬食”的論斷，引發了位元組跳動的反擊。
6月4日，位元組跳動在微信公號上詳細梳理了2018-2021年遭遇騰訊遮蔽和封禁的大事記。隨即，騰訊一篇指控位元組跳動的31頁文件也開始在網際網路流傳。
騰訊的指控中，包括位元組跳動透過H5誘導使用者分享和下載頭條App；位元組旗下產品搜尋“馬化騰”時，搜尋第一位顯示靈堂遺照圖；惡意修改新聞標題，冒用新華社名義彈窗推送《新華社：要多少檔案騰訊才肯收手》；今日頭條極速版因誘導分享、下載被停止訪問後，拒不整改且變更域名予以對抗等。
位元組跳動副總裁李亮則多次在今日頭條上指責騰訊。
在騰訊和老乾媽發生糾紛時，李亮發文稱騰訊在招聘能影響高層話語權的局級幹部，和副部級落馬高管有特別關係；在轉發媒體關於遊戲評論文章李亮稱，“此前騰訊與某機構出臺報告稱遊戲無害，受某中學老師批評。就這一篇批評文章，騰訊就推動某地公安立案，刑詢這位反對遊戲毒害學生的中學老師，此案至今沒有結論。”；李亮還控訴騰訊利用其影響力介入公權力，影響甚大。
事實上，如果從今日頭條本身的出現來說，這個產品也不那麼站得住腳。早期，今日頭條因為大肆轉載官方媒體的文章，被大量媒體抨擊其“違反《著作權法》”。
只能說，不管是騰訊還是位元組，都沒有資格拿著“使用者利益”或是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對方。
大戰落幕，網際網路重啟
現在，隨著網際網路“破壁行動”提速，頭騰大戰也即將落下帷幕。
9 月13 日，工業和資訊化部新聞發言人、資訊通訊管理局局長趙志國表示，網址遮蔽是重點整治的問題之一。
趙志國表示，保障合法的網址正常訪問，是網際網路發展的基本要求，無正當理由來限制網址連結的識別、解析和正常訪問，嚴重影響了使用者的體驗，損害了使用者的權益，擾亂了市場秩序。
下一步工信部將加強行政指導，對整改不到位的問題，將繼續透過召開行政指導會等多種方式，督促企業抓好整改落實。
對此，各大廠也給出了回應。
騰訊：堅決擁護工信部的決策，在以安全為底線的前提下，分階段分步驟地實施。
阿里巴巴：互聯是網際網路的初心，開放是數字生態的基礎。阿里巴巴將按照工信部相關要求，與其他平臺一起面向未來，相向而行。
位元組跳動：保障合法的網址連結正常訪問，是網際網路發展的基本要求，事關使用者權益、市場秩序和行業創新發展，位元組跳動將認真落實工信部決策。位元組跳動還呼籲所有網際網路平臺行動起來，不找藉口，明確時間表，積極落實，給使用者提供安全、可靠、便利的網路空間，讓使用者真正享受到互聯互通的便利。
至此，網際網路或將迎來重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