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3月20日下午,93歲高齡的一代傳奇女子于鳳至,在美國洛杉磯的豪華別墅裡去世。女兒張閭瑛與女婿陶鵬飛將她安葬在比弗利的玫瑰公墓內。
按照母親的遺願,張閭瑛在這座黑色的大理石墓旁,還造了一座空穴,母親于鳳至帶著遺憾離開,期盼著死後能夠與那個“薄情郎”合葬在一處,那個人就是她心中永遠的丈夫——張學良。
于鳳至,是曾經的東北富商、梨樹縣商會會長於文鬥的女兒。1908年,鬍匪出身的張作霖,以他那獨到的眼光與長遠的心計,“心悅誠服”地接受當局招安,成為他日後崛起的重要一步。他歸順之後,恰逢松遼平原地區的蒙匪異常猖獗。
奉天督軍徐世昌自然想要這一方地盤安寧清靜下來,他思來想去,把松遼、漠北一帶剿匪的重任交給了歸順不久的張作霖。有的人勸說張作霖趁機多要些物資、人馬,擺脫當局的管轄,重入江湖,割據一方。
張作霖笑而不答,他心裡是十分清楚,提這種建議的人目光實在是短淺得很,他才不會那樣去做。張作霖親率前路、中路巡防營進駐鄭家屯,將剿匪總部設在鄭家屯西街“豐聚長”商號的後院。
“豐聚長”商號在當時的整個東北都是響噹噹的,老闆於文鬥又十分好客,喜歡結識能力出眾者為朋友,出於保護自身商業利益的考慮,他也特別憎惡土匪,希望當局能還守法者安定的環境。所以對張作霖部隊的到來,於文鬥款待得特別熱誠。
而於、張兩人也在此期間結下了深厚的交情。1909年春天,張作霖率部隊在漠北老爺廟一帶與蒙匪主力激烈交戰。張部面對敵人的重兵,糧草出現短缺,彈藥也供應不上,最要命的是援軍遲遲不到,使張作霖部陷入被包圍的境地。
關鍵時刻,於文鬥冒險親赴後路巡防營,苦口婆心地說服統領吳俊升(就是外號“吳大舌頭”的那位)率軍前去營救張作霖,使張作霖轉敗為勝。
知恩必相報,是張作霖立足江湖,始終不倒,並且能夠發跡壯大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帶隊從漠北班師,回到鄭家屯後,親自登門拜訪於文鬥,感謝他的幫助。張作霖拉著於文斗的雙手,道不盡的感激之情,最後兩個歃血為盟,結為磕頭把兄弟。
一次偶然的機會,張作霖得知於文斗的愛女于鳳至人品才學皆優,並且這個姑娘相貌還格外出眾。
“福祿深厚,乃是鳳命“,張作霖這個人比較迷信,他深信自己的”將門虎子“張學良,與”鳳命千金“的于鳳至結合在一起,一定會帶給兒子,以至帶給全家大富大貴。於是,張作霖派吳俊升為媒人,到鄭家屯與於文鬥商定,給張學良、于鳳至訂親。
訂親之日,張作霖把兒子張學良叫到跟前,介紹了于鳳至的情況。張學良真沒想到老爹會突然給自己訂親。他特別想不通,整個奉天城裡,姿色出彩的女子多得是,有地位的人家也不少,父親幹嘛非要跑到偏僻的鄉間去給自己聘姑娘?
張作霖興奮地介紹著已經認定的”兒媳婦“于鳳至,張學良卻整個腦子嗡嗡的,從內心裡,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準新娘“就不感冒,沒有啥念想,甚至非常排斥。
1915年舊曆新年剛過,正月初三日,張作霖嚴厲催促兒子張學良去鄭家屯接親。張學良素不盲從,可是懾於父親的威嚴,他只好硬著頭皮來到鄭家屯,直接住進了吳俊升的公館。
張學良對這樁婚事根本不感興趣,所以他整天悶在吳俊升的公館裡,根本就不去於家。
張作霖一天三遍電話詢問情況,張學良左右搪塞,在苦惱中過了五天,吳俊升則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直誇於家小姐好。
正值16歲的少年,張學良的”少爺“脾氣爆發,來到鄭家屯的第六天,他竟帶著隨從返回了天津,把於姑娘直接晾在孃家不管不問了。
老於家這邊還傻傻地等張少帥登門呢,結果聽說張學良跑了,於文鬥又氣又急,而於鳳至趁機勸父親與老張家解除婚約。可是已升任奉天督軍的張作霖不同意,於文鬥也沒有辦法。
老子極力想促成這樁婚姻,兒子卻出奇得冷淡,張、於的婚事就這樣又拖了數月,張作霖對張學良十分不滿。這一年的端午節,於文鬥來到奉天,好姑娘于鳳至也隨父前來。不過,你可別誤會,於家父女可不是上杆子來求見張氏父子的,於文鬥是為一批貨物而來,于鳳至則是探親訪友,他們根本也沒有跟張家打招呼,而是悄然住進了“天益堂”大藥房,這是老於家的產業。
於家父女想安安靜靜地辦自己的事兒,不曾想他們的行蹤被吳俊升發現,並報告給張作霖,他兩次親赴“天益堂”,勸于鳳至到大帥府與張學良見面,都被于鳳至冷冷地拒絕了。
在於鳳至看來,他張學良不過一個毫無作為的“富二代”,屬於那種靠父輩而活的“二世祖”,無能還驕傲,自己根本看不上這種紈絝子弟。
張作霖縱橫馳騁,天下少有敵人,並且臨事果斷殺伐,可是對於文鬥他只有感激報恩之情,對自己欣賞的“準兒媳”更是百分之百滿意,他根本沒有想過要使用什麼權力與武力去強迫於鳳至,怎麼辦呢?既然“準兒媳”不願意到帥府,那就讓自己的兒子來見於鳳至吧。
張學良這頭倔驢迫於父親的威嚴,只好口頭答應。不過,他對全權辦理此事的吳俊升提出要求,見於鳳至可以,但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這個過分要求,難不倒吳俊升,他讓張學良扮作一家古董店的掌櫃,自己則帶著酷愛古畫真玩的于鳳至前去挑選真品。
這一天,吳俊升帶著于鳳至來到古董店,張學良甫一見於鳳至,身體不由得一震,他大吃一驚,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位俏麗無比,又頗有古典氣質的姑娘,奉天城、天津衛、大上海,張學良常去這些地方,什麼樣的女子都見過,但如此令自己心動的姑娘,還是頭一次見到。
我們要說明的是,張學良對於鳳至的“感情”,這時也僅限於顏色而已,其實在後來得很長時間裡,他對於鳳至的“喜愛”,也都沒有跳出這種狀態去,這也給於鳳至的人生悲劇埋下了伏筆。
張學良自以為是,假扮店主與于鳳至見面,殊不知這位姑娘是何等的天資聰明,她覺得眼前這位掌櫃實在不像是商人,年紀輕輕,外表舉止,倒像是行伍出身的軍人,莫非他就是對自己不理睬的那個無情郎君?
想到這裡,于鳳至心裡有些惱怒,一句話也不說,淡淡地瞅著張學良。
媒人吳俊升有些尷尬,他急忙暗示張學良把東西拿出來,張學良猛然醒悟,從櫃上取出一幅古畫來,原來是鄭板橋的《竹蘭圖》,向于鳳至展示。
于鳳至看了幾眼,詢問起價格,張學良說至少三千大洋,于鳳至則哈哈大笑,她認為這幅假畫根本就不值這個價兒,三十大洋都沒人要。
張學良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姑娘的眼力如此厲害,隨後,他又取出兩幅古畫與于鳳至切磋,於姑娘一一說出自己的看法,張學良真是自愧不如。
古鎮相親結奇緣,秋波一轉銷魂。千花百卉不是春,厭倦粉黛群,無意覓佳人。芳幽蘭挺獨一枝,見面方知是真。平生難得一知音,願從今日始,與姊結秦晉。
張學良與于鳳至見面之後,內心難以平靜,寫下這首《臨江仙》,並傳給於鳳至,字裡行間流露出張學良對她的仰慕與羞愧之情,于鳳至那顆本已經冰冷下來的芳心,被張學良的一首小詞融化了,她的愛情之火被點燃。
古鎮親赴為聯姻,難怪滿腹驚魂。千枝百朵處處春,卑亢怎成群,目中無麗人,山盟海誓心輕許,誰知此言偽真?門第懸殊難知音,勸君休孟浪,三思訂秦晉。
張學良讀罷於鳳至的回覆,心潮起伏,他已經被這位來自鄉村的美麗姑娘所吸引,深深地喜歡上她,張學良認為這份喜歡就是愛,他再三向于鳳至表白心跡,1916年,19歲的于鳳至嫁給了16歲的張學良。
從些,這樁婚姻對張學良來說也許是件幸事,對於鳳至這位賢德的女子來說,卻是十足的人生悲劇,此後兩人兜兜轉轉數十載,她終究只是他的妻子,到後來連妻子也不是,在張學良內心深處,于鳳至也許始終都不是他的愛人。
于鳳至有著良好的家教和極高的個人涵養,她識大體、顧大局,雖是包辦婚姻卻一心撲在丈夫張學良身上,對他始終充滿著愛情。她遇事很有見地,張學良多次在關鍵的時刻,徵求她的意見,願意聽聽她的教導,張學良平時喜歡稱于鳳至為大姐。
在帥府裡,于鳳至的彬彬有禮,溫良恭順,樂善好施,盡心侍奉公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被她處理得井井有條,對下人也從不擺少奶奶的架子,故此贏得了上上下下的讚譽,從公婆至僕人,都喜歡這位少帥夫人。
外人看來,小夫妻倆應該是十分幸福的,其實不然,正如張學良稱呼于鳳至的那樣,他是真得把這位比自己大三歲的妻子,只是當作了親人,當作了大姐,他對於鳳至的那份激動與愛情,僅僅存在於結婚前剛見面的那段時間。
婚後不久,張學良舊態復萌,與其父張作霖是一個德性,喜歡到處風流,在外面花天酒地,留連於舞場,尋芳獵豔,于鳳至的溫柔、賢惠、體貼,根本拴不住咱們這位少帥的心。對於這件事,張作霖對兒子採取放縱的態度,他甚至承諾:“你娶原配這件事必須聽我的,至於你在外面有女人,為父可以不管不問。”
發現丈夫用情不專時,于鳳至並沒有像尋常女子那樣翻臉責怪、大吵大鬧,而是選擇把苦澀與痛苦深埋在心底,恪守著傳統賢妻的美德,繼續無微不至地照顧張學良。
張學良氣急敗壞地問她,“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脾氣嗎?”于鳳至內心再苦,卻依然搖搖頭,莞爾一笑,說:“我比你大3歲,是你姐,哪有姐姐不寵弟弟的。”
妻子對丈夫有著本能的愛,丈夫對妻子卻只有感動而已,沒有愛情可言。
沒有愛情的婚姻,並沒有影響張學良跟“大姐”生育孩子,婚後十二年,他們擁有了四個孩子(三男一女)。1928年,張學良在天津結識了15歲的妙齡女孩趙一荻,他們一見鍾情,愛得轟轟烈烈,就連街頭報紙,都知道他們的風流韻事,此時的張學良忘記了髮妻于鳳至,而世人似乎也忘記了于鳳至的存在,只知道張學良身邊有一個趙一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于鳳至很快就知道了丈夫的又一次豔遇,她一如既往地把苦澀獨自嚥下去。
1929年冬天,趙一荻產下一子,一個天降大雪的夜晚,很久都沒有回家的張學良,突然出現在於鳳至的面前,囁嚅著告訴于鳳至這件事。
于鳳至臉上沒有一絲的不快神情,反而笑著恭喜張學良,張學良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來。
可是這個負心人怎麼會知道,那個夜晚,于鳳至整晚沒有閤眼,屋外北風呼號,風雪交加,屋內的于鳳至猶如死人一樣,硬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她的心裡異常冰冷,酸楚與疼痛淹沒了整個身心。
第二天早上,于鳳至冒著大雪,帶著隨從把趙一荻母子接入府中,內心再疼再酸,于鳳至依然沒有失掉大家風範,待趙一荻如姐妹,還叮囑管家多給趙一荻一些生活費。
沒有于鳳至的接納,就沒有趙一荻以後的傳奇,沒有于鳳至的無底限的包容,她後半生的悲劇故事也許會是另一種結局。
也許是良心上過不去,張學良對趙一荻提出,夫人的名分永遠歸於鳳至,你的名義是秘書、侍從小姐。由於趙一荻在孃家排行老四,故而世人稱其為“趙四小姐”。
于鳳至似乎是習慣了隱忍,習慣了退讓,她的大度少有人妻能及,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即使受到傷害,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去愛張學良。如果不是“西安事變”,也許這個三個大人,五個孩子的家庭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西安事變”斷送了張學良的政治生涯,也改變了他與于鳳至、趙一荻的關係。
“西安事變”發生時,于鳳至帶著子女正在英國讀書。當她聽聞“西安事變”的訊息後,立即為孩子辦理了停學手續,從英國趕回來。
當她返回中國時,張學良已經被蔣氏囚禁起來。她又跑去面見蔣介石,央求蔣介石同意把她與張兩人囚禁在一起,蔣介石不同意,她又跑去找宋美齡幫忙。
宋美齡與于鳳至私交甚好,她勸于鳳至說:“鳳至,你我都是女流之輩,縱然心中有男兒之志,可這陪伴囚禁入獄的事兒,並不是好受的。再說你自從國外回來,就為他四處奔走,總算盡了夫妻情義,一個女人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于鳳至慘然一笑,目光堅定,“我與漢卿是結髮夫妻,情深義重。鳳至自知伴獄坐牢是一種什麼滋味,可鳳至意在為他分憂,無論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要去陪伴他。”
於是他們被共同囚禁在南京鳳凰山。于鳳至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張學良,並開導他,怕他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做出傻事來。
卿名鳳至不一般,鳳至落到鳳凰山。深山古剎多梵語,別有天地非人間
囚禁中的張學良,用詩歌道出了對妻子于鳳至的感激之情。就這樣,于鳳至陪伴著張學良度過了四年顛沛流離的囚禁生活,四年間,隨著時局的變化,蔣介石命人把他們夫妻倆押至浙江奉化、江西萍鄉、安徽黃山、湖南郴州、沅陵,以及貴州息烽等地。
惡劣的囚禁環境,無法完全釋懷的心態,焦灼、痛苦,無能為力,使于鳳至積鬱成疾,在1940年不幸患上了乳腺癌。張學良百般求情,蔣介石才將于鳳至釋放,獲准去美國就醫。
醫生先後為于鳳至做了三次難度較大的腫瘤摘除手術,從左乳中取出三枚卵石大小的腫瘤,一年後,癌細胞轉移,醫生又不得不切除她的整個左乳。
愛美的于鳳至心裡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那顆始終在趙四小姐面前驕傲不倒的心,一下子萎靡不振,人變得愈加憔悴,一向瘦弱的身體幾乎成了皮包骨,體重最輕時,不足45公斤,所幸的是性命終於保住了。
即使是遠離故土,孤單生活,于鳳至還是熱切地幻想著,有朝一日能與丈夫張學良相聚在異國他鄉,他們能夠手牽著手,住在自家庭院裡,望著朝霞滿天,吹著和煦的微風,然後彼此深情對視一下,這是何種的幸福。
1961年,女兒張閭瑛與丈夫陶鵬飛從美國飛到臺灣,他們此行名義上是受邀來臺講學,實則是受母親于鳳至的囑託,前來臺灣探望父親張學良的。
父女倆見面別有一番感慨,張閭瑛向父親訴說了母親于鳳至的坎坷境遇,臨分別時,張學良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我如今成了地道的基督教徒,基督教徒在受洗禮時,不能同時有兩個妻子,因此......請你們把這封信交給你們的媽媽,請她幫我下這個決心吧。
張閭瑛當然明白張學良的意思,媽媽這麼多年的隱忍與付出,難道到頭來就得到了這個結果?返回美國後,張閭瑛在母親的再三逼問下,不情願地把張學良的那封信遞給於鳳至。
看罷這封來自千里之外的來信,于鳳至放聲痛哭,33年的付出與忍耐,到頭來就只換來了張學良的一紙離婚書。
于鳳至再次病倒了,在病床上,她的腦中、眼前有如電影回放一般,把她與張學良的這段”孽緣“一一回放了一遍,這麼多年的等待,那麼多年的付出與相守,只換來了這樣的結局,他成了別人的丈夫,而自己終究還是成全了別人。
回想起來,自己的悲劇其實早就一再上演:四個孩子中,小兒子最早因病夭折。抗日戰爭期間,二兒子受到血腥場面的刺激,而致精神失常,死在尋找爸爸的途中。大兒子,曾被她寄予厚望,不幸再次發生,在美國的時候,大兒子被汽車撞成植物人,不久便離她而去。
她早就嘗過了一次次送別親人的痛苦,最後又受到丈夫張學良的傷害。足足過了七天,于鳳至才重新打起精神,提起筆簽字,同意與張學良離婚。
祝福他們,趙一荻是位很難得的女子,這21年來,都是她代我陪伴著漢卿,吃了很多苦,現在她理所當然應得到法律的承認了。
三年後,1964年7月4日,張學良與趙一荻在臺北舉行了婚禮,報紙上的醒目標題寫著:少帥趙四,正式結婚;紅粉知己,白首締盟。
婚禮給兩位白髮人帶來了快樂,只是人們只見新人笑,卻不知道舊人哭。大洋彼岸的美國洛杉磯,67歲的于鳳至罕見地喝起了酒,直至醉倒在沙發上。
1990年3月20日下午,93歲高齡的于鳳至帶著殘缺的身體,帶著無限的傷感與孤獨,在女兒的陪伴下去世。按照她的遺囑,她的墓邊還留下一處空穴,那是給張學良留下來的,她依然期盼著能夠與那個負自己一輩子的男人,合葬一處。
而她的墓碑上,依然鐫刻著“鳳至.張”的名字,正如她曾經說過的,“我生是張家人,死是張家鬼,婚姻雖然解除了,可是我的心始終屬於張漢卿。”
就在於鳳至去世的那一年,張學良在趙一荻的陪伴下度過了90歲壽辰,紅燈綵燭之下,少帥那張老態的臉上,浮現於難得的笑容,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在那一刻想起了曾經的妻子于鳳至。
1991年5月,在於鳳至去世一年多後,張學良獲釋,他來到美國,站在於鳳至生前住過的居室前,老淚縱橫。不久,張學良與趙一荻赴美,卻去了夏威夷。
兩人去世後,合葬在夏威夷東海岸的神殿之谷紀念陵園,而千里外的洛杉磯,于鳳至留給張學良的那處墓穴,始終空著,她最後的遺願終究還是沒有達成。
我們總是喜歡辜負與傷害最愛我們的人,習慣性地忽略他(她)們對我們的愛,也許就是因為他(她)們太過於寬宏大量,永遠會不計前嫌地原諒我們對他(她)們的傷害。
不知道,張學良去世前,是否會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不知道,于鳳至去世前,是否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