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李達收到了自己的老部下寫來的一封信。
這封信開頭直接深入主題,主要內容就是告訴他,你的婚事已經成為了部隊的頭等大事,你已經40歲了,年紀不小了,應該有個人照顧你了。
然後來信還透露了一個訊息,不久之後,延安將有一批黨校學員分配到太行根據地。其中有一個叫張乃一的32歲女同志,在各個方面條件都不錯,婚姻上面非常有注意的人,拒絕了不少求婚的人,在延安被稱為“馬奇諾防線”。
總之,就是張乃一非常適合李達。
李達看完了來信之後笑了笑,結果他的笑容被旁邊的鄧小平看到了,從他手裡拿過了信,然後說道:“要得。”
接著又將信遞給了劉伯承,劉伯承看過之後也笑道:“難為李雪峰記掛著你,我看他講的那個女同志非常適合你。李達呀,你都已經40多歲了,不能老是這樣下去了,都怪我和政委平常對你的個人關心不夠……”
這個時候鄧小平補充道:“過去關心不夠現在補上嘛。”然後笑著說道:“李達同志,限你在一個月內攻破這個‘馬其諾防線’。”
說完還對劉伯承問道:“司令員,我們就把張乃一調來軍區吧。”
“要得。”
張乃一,1913年出生在河南省郾城縣的漯河鎮(今漯河市),是張家9個孩子中最小的一位,9歲的時候被送入了私塾學習,11歲的時候考入了採用新式教育的縣立高小。高小畢業之後,又考入了省城的開封女子中學新科。
父親去世之後,張乃一被兄長留在家中住了兩年。
後來聽說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侄女被兄長偷偷送到開封唸書的時候,便給兄長寫了一封“請願信”,請求兄長念在手足之情,放她去開封求學。
看到妹妹懇切又富有文采的信,三位兄長非常吃驚,認為自己的小妹妹是一個非常有頭腦的人,是一個能讀書能做事情的人,可惜是一個女孩子,要是一個弟弟就好了。不過還是將她送往了開封繼續完成學業。
在高二的時候,她開始接觸社會主義,非常認同其中的觀點,這個時候哥哥給她來信,說是給她介紹個物件,張乃一立即表示反對:“我要到社會主義實現了再結婚,不到社會主義不結婚。”
1938年,她到了延安聽了陳雲不要剛到一個穩定地方就急著找物件的報告之後,她更不願意草率從事,正是這樣的意願,使得她到了30多歲了還是單身一個人。
當時的延安男同志比女同志多,像張乃一這樣更加受其他人的關注,在這期間,有許多的熱心人為她拉紅繩,還有許多人毛遂自薦,但是她都沒有動過心。漸漸地張乃一就有了一個綽號“馬其諾防線”。張乃一明白這句話的意義,但是她並不介意,也只是一笑了之。
此時的張乃一還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
在前往太行山根據地的時候,張乃一一行有好幾百人,不過在路上她總能發現在每一處營地,都有用石灰塊寫著責備一個叫齊珂的女同志的話。
張乃一好奇之下,一打聽才知道,齊珂是晉冀魯豫軍區參謀長李達的前妻,一年前已經離婚了。
原本她與一位女同志說好輪換著騎一匹騾子,可是誰知道齊珂直接騎走了,對方氣不過,就每到一個地方,就寫字責備她。
張乃一對於她們都不認識,所以也沒有說什麼。
這天晚上,張乃一和劉伯承司令的夫人汪榮華住在一個屋。
晚上汪榮華睡不著,就和同屋的人聊起了天,就談到了這些責備人的話,也談到了李達和齊珂的婚姻。
“咱們李參謀長可是個好人哪! ”
然後就向對方講起了前幾年129師發放棉服的事情上。
當時汪榮華的棉衣不合身,有些大,就回去找李達,想讓他給換換,但是當時李達說是有規定,發什麼就穿什麼,汪榮華一聽也就沒再要求。
誰知道她剛剛出門就看到了齊珂也拿著衣服過來,汪榮華就要看看李達給不給他老婆換,就在門口偷聽。
只聽見李達在屋子裡說道:“師裡有規定,棉衣一律不換,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跑過來幹什麼! ”
齊珂並不甘心,還在那裡說磨李達。
這下李達火了,大聲說道:“你別以為你是我老婆就可以特殊!老實跟你講,剛才劉師長的老婆來,我都沒給她換,更不用說你了!”
汪榮華最後說道:“看看,李參謀長是一個多麼實在的人……”
這些話,張乃一也聽到了,就在想,李參謀長倒是一個少有的好人,這樣的好人居然還有人要同他離婚,真是讓人想不通啊。
1945年8月,張乃一和其他同學們一起來到了太行山根據地等待分配。
這天,張乃一接到了電話,說是讓她過去有人陪著她去配眼鏡。
可是來人卻將她帶到了司令部,王維綱在門口迎接她,進到屋子裡就依次向她介紹,等介紹到李達的時候,故意拖長了聲調:“這位是……李達參謀長”
介紹完了之後,張乃一心裡納悶起來:不是來配眼鏡的嗎?讓她來見這些首長幹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鄧小平對張乃一說:“組織上決定調你到軍區來工作,至於到什麼部門,李參謀長會安排的,當然也包括配眼鏡的事”,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張乃一被安排在司令部的一間小屋子裡,吃飯的時候由李達作陪,吃完飯還是由李達作陪聊天。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十幾天都是李達作陪,先是由張乃一講延安,再是由李達講前線,天南地北地講。
漸漸地張乃一心裡產生了警覺:作為領導幹部,天天那麼忙,怎麼有那麼多時間每天都來?不過,她與李達聊天卻非常投機,也沒有阻止李達的到來。
這天,李達將自己結過婚,卻又離婚這件事告訴了張乃一,然後問道:“延安的男同志比女同志多那麼多,你為什麼一直沒有成家呢?”
“你難道不知道我在延安有個‘馬奇諾防線’的綽號嗎?”
“你說抗戰不勝利就不成家,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取得了抗戰的勝利,再說‘馬其諾防線’也不是攻不破的,我看……現在你可以考慮這個問題了。”
張乃一這才明白,原來這十幾天,李達是對自己展開愛情攻勢呢,不過她並不討厭李達,還是很有感覺的,於是說道:“我今年32歲了,是可以考慮結婚成家了,但是我得好好觀察觀察,找一個實實在在的,一個可以讓我永遠依賴的人!”
李達用力地點了點頭:“你的想法很對,婚姻大事總是要好好考慮的。”
張乃一還在等著李達說他自己就是一個可以永遠依賴的人,可是李達就這麼停了……
張乃一就這樣焦急地等了兩天,這天晚上,李達又來了,聊了一會兒就紅著臉說道:“乃一,我反覆考慮過了,我想和你結合在一起。”
張乃一雖然在著急等待著,但是還是有些緊張,猶豫地說道:“我們認識才20多天,還是需要多增加一些瞭解比較好。”
“我覺得已經相當瞭解你了,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同志,正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伴侶,你對我還有需要了解的嗎?提出來,我全告訴你。”
想了一會,張乃一才點頭:“好吧,我同意了,適當的時候我們就結婚吧。”
劉伯承和鄧小平等人知道,李達和張乃一的愛情有了結果之後,非常地高興。鄧小平風趣地說:“李參謀長到底是打仗的人,不到一個月就拿下了陣地,攻破了‘馬其諾防線’。”
1945年12月14日,在李達參加寧都起義14年後的這天,他與張乃一正式結婚,從此以後開始了半個世紀相依濡沫的生活。
婚後沒有幾天,張乃一就堅持出去工作,對此,李達非常的支援,經劉伯承與鄧小平的批准,張乃一進入了司令部情報處工作。
雖然這是一份張乃一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工作,幹起來也吃力,但是張乃一憑藉著自己的狠勁,硬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勝任了。
李達和張乃一都是實在人,在結婚後的朝夕相處中更是發現兩人的情投意合。
1972年,張乃一將丈夫的情況反映給了周總理,在周總理的批示下,李達重新獲得了自由。
當天晚上,李達望著自己的老伴,深情地說道:“為了我,你這些年受苦了……”說著自己的眼淚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張乃一則是擦去李達的淚水說道:“別那麼說,我們是風雨同舟的夫妻,如果我被平白無故地送進了監獄,你也會為我承受一切的”,說完之後,自己的淚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當年10月,李達被任命為解放軍副總參謀長,鄧小平被打倒之後,李達的處境再一次困難起來。
這次李達顯得非常的平靜,對張乃一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再關我一回監獄。”
張乃一則是堅定地說:“我早就想好了,這次再關你,我就陪你一起進監獄。”
1985年10月,李達因為患重病而臥床不起,這一躺就是8年。
張乃一和孩子們輪流到醫院照顧他,她每天坐在李達的床邊呵護著丈夫,這一照顧就是兩年多,從沒有間斷過。
不過可惜的是,1988年,操勞過度的張乃一卻突發心肌梗塞,昏倒在醫院。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能力每天都去醫院守護李達了,但是她依舊堅持每週去個兩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