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塵封七十年的往事,牽出一個家族的痛苦回憶,莫名的牢獄之災,一家七口深陷困境。危難關頭,看人性的善如何在十七歲少年身上開花結果,六十年間受助的一家人又如何面對這份恩情。
1957年10月,17歲的楊偉康從無錫來到成都投奔二叔楊強升,剛收拾妥當不到二十天,二叔卻因為投機倒把,煽動職工罷工,囤積物資三項罪名被捕。
二叔鋃鐺入獄讓一家七口的生活瞬間陷入困境,身懷有孕的二嬸嚎啕大哭。
十七歲的楊偉康默默擔起了養家餬口的重任,這一擔就是十四年。
人生地不熟的楊偉康開始四處打零工賺錢養家,託人找關係,楊偉康進入一家國營五金廠工作,一個月十三元的工資勉強為生。
再怎麼努力,收入也相當有限,還好家裡的老人有些私房錢可以貼補家用。
1958年街道可憐二嬸的特殊情況給安排了工作,家裡的收入增加了十二元,一家八口靠這二十五元艱難過活。
回憶起當年的拮据,八十多歲的楊偉康潸然淚下。那時候壓力大啊,弟弟妹妹們最大的十幾歲,最小的剛剛出生,需要營養,都是長身體的時候,真的是吃了上頓愁下頓,作為大哥的楊偉康唯有拼命工作,才能讓一家人勉強果腹。
楊偉康踏實好學,慢慢成為廠裡的技術骨幹,為了一家人的生計楊偉康跳槽到了新的單位,工資從每月十三元增加到三十八元。
收入增加了,日子還是要精打細算地過,楊偉康自己留下三塊錢洗澡理髮,剩下的錢都交給了當家的老人。
苦日子一天天地熬著,弟弟妹妹們一天天長大。
1962年43歲的二叔出獄,家裡又添了小妹妹,家裡住不下了,楊偉康只能出去租房住,養家餬口的擔子依然壓在楊偉康的肩頭。
一天天長大的弟弟妹妹們慢慢可以分擔一些養家的壓力,二叔一家的生活逐漸走向正軌。
1969年,三十一歲的楊偉康成家,養家十四年的楊偉康卸下了二叔一家的生活重擔去過自己的日子。
1981年國家落實政策,對於象楊強升這類錯判入獄的人員得以平反,國家給予了經濟補償。
特殊的時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命運動盪不安,物資的匱乏讓活下去成了頭等大事。苦難也將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拉得更近,艱難前行中楊偉康與二叔二嬸的情感也昇華成了父子母子,弟妹們也尊重這位臨危擔責的大哥。
楊偉康成家後家裡經濟也不太寬裕,日子好過一些的二嬸轉頭幫忙照顧楊偉康的兩個孩子,私底下也悄悄補貼一些給楊偉康,日子就這樣過了下來。
二叔二嬸先後逝去,楊偉康一家與表弟妹們的關係也日漸疏遠,各家過各家的生活,年節小聚,少有走動。
最小的妹妹感念大哥十四年的養家之恩,後來日子富裕了常藉著年節給大哥大嫂包個紅包表達心意。
常聽長輩提及家族歷史的第三輩萌生了撰寫家史的想法,試圖記錄那個特殊時代背景下的芸芸眾生的命運,釐清祖輩的足跡。剛採訪了耄耋之年的大舅,就迎來大家族各種不同的聲音。
有人因為這段歷牽扯到父親勞改犯的身份改寫了命運不想面對,有人能與時代和解體恤父輩的心酸無奈動情回憶,有的因為長期生活在自己是富家小姐的虛假人設害怕被揭穿格外抗拒,還有的因為個人恩怨顛倒黑白強烈反對,六姊妹最後形成了一致意見,希望舊事不提,平靜過餘生。
曉清說:這是個特別有意思的個案,一段往事扯出人性大戲。
對於楊強升一家而言,楊偉康真的是老天派來幫扶他們一家的天使,危難之際默默承擔不離不棄,楊偉康是真正的厚道仁義之人。
十七歲的楊偉康完全可以選擇轉身走人,但他選擇留下,僅憑著一點血親一聲二叔,這個不到十八歲的青年擔起了生活重擔,與嬸嬸一起拼命拉著一家人艱難前行。
時代背景下小人物不可抗衡的命運讓人唏噓,少言多做,活下去成了第一要務。
一個世紀彈指之間,現在豐衣足食的表姊妹們為何不願面對這段過去呢,這是個人性問題。
楊強升家的幾個孩子現在過得都還不錯,經濟條件都優於楊偉康家,在他們姊妹的內心,楊偉康當年的扶平濟困既是對他們一家的恩情也是一段讓人痛苦的回憶。
報恩是個很抽象的事,怎麼報,何時報,報多久這會成為很多受助者一輩子的心理壓力。不做良心不安,做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總會選擇性地遺忘一些內心抗拒的回憶,這是個很微妙的心理活動。
施恩者淡然,受恩者謙卑,這是文人的理想境界,不是易事。
楊偉康不是健談之人,回憶當年的艱難也是寥寥數言,不居功不自大。
時代的誤判讓小人物無可奈何,還好總有那些人性的光輝給人方向,溫暖人心。
楊家第三代從追溯家史的角度不小心扯下了家裡長輩們的遮羞布,這是弄巧成拙。年輕人與老一輩認知不同,他們能理解並同情時代背景下的悲苦,退一步就此打住更是人性之舉。
不是所有人都能與時代和解,帶著仇恨走進墳墓的大有人在。各自過生活,有時候不知來處不問歸途也是一種生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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