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時期,令狐刺史走馬上任,盡心盡力地治理地方,出現了路不拾遺的局面。令狐刺史愛惜民眾,體察民情,深得地方老百姓的愛戴。這一年是個豐收年,令狐刺史決定在臘日這一天進山打獵,獵獲來的野獸,用來祭祀天地。命令早早地釋出了下去,衙門上下早已把事情準備妥當,只等臘日一到,跟著令狐刺史上山打獵。
山下住著一名樵夫,姓鞏,因為排行第二,人稱鞏二樵。他家貧寒,眼看到了臘日前一天,不少人家歡天喜地地準備祭品,打算在臘日這一天祭祀祖先,吃好的喝好的。鞏二樵卻不得不上山砍柴,為來春買米做準備。
鞏二樵貪心,這麼冷的天,他打算一天砍兩擔柴,故此吃過中飯後,他又上山了。到了黃昏時分,他挑著柴,急急忙忙地下山,肚子忽然一陣亂響。他急忙扔下柴擔,找到一個偏僻之處出恭。
也不知道吃了什麼不對的東西,鬧起了肚子,鞏二樵沒走幾步,肚子便又鬧騰起來。就這樣三番五次,等到肚子舒服了,天色已經黑定,沒法下山了。他索性找了一個洞穴,決定在此過夜。他靠著洞壁,閉著眼睛,好一會才睡著。
夜深人靜的時候,鞏二樵忽然被說話聲驚醒,他探頭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金甲神人,站在一處高坡上,下面黑壓壓的一片,全部是山中野獸,有老虎,有豹子,有野狼,有野豬,還有野鹿、野兔等一些食草動物。總而言之,山中的野獸,全部聚齊了。
只聽金甲神人說道:“大家安靜,明天令狐刺史上山打獵,我來公佈一下名單。”說罷,便唸了起來,各種動物都有,大約一百多頭。唸完名單,金甲神人說道:“為了配合令狐刺史順利打獵,以上野獸,不得藏匿,不能躲避。”說完,昇天而去。
下面響起一片哭聲,慘不忍聞。那些沒有生命危險的野獸,紛紛散去,只留下明天將死的一百多頭野獸,聚在一起哭泣。老虎和野鹿相擁而泣,野狼和野兔相對嘆息,場面相當詭異,鞏二樵又是驚奇,又是害怕。
鞏二樵聽了一會,實在不忍聽下去了,便縮回頭,準備睡覺。這時,只聽一個聲音響起,說道:“大家不要哭泣,我們想想辦法吧,不能坐以待斃。”另一個聲音響起,說道:“命中註定如此,還有什麼辦法可想?”又一個聲音響起,說道:“我們去找找塗山兄弟吧,或許他們有辦法。”
大家答應一聲,一起走了。鞏二樵心中好奇,便遠遠地跟在後面。不一會,便到了一處山谷,谷底有一座洞府。走進洞府,裡面很是寬敞,最裡端燃著篝火,篝火旁擺著一張臥榻,上面斜躺著兩個黃冠道人,正端著酒爵。旁邊站著幾名青衣童子,捧著幾樣青果,正在侍候他們吃酒。
見群獸進來,其中一人站起來呵斥道:“你們不在山中奔走,為何來到我的洞府?”只見群獸跪在地上,哭聲一片。其中一頭斑斕大虎走出來,說道:“明日令狐刺史來打獵之事,想來道長已經聽說了。”那人說道:“我已經知曉,各安天命吧。”
哭聲高漲,群獸齊聲說道:“我們不想死,麻煩道長想想辦法吧。”那人沉吟片刻,說道:“你們不想死,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令狐刺史上山打獵,可是,如何阻止他上山打獵呢?”
另一個黃冠道人站起來,說道:“這個容易,待會我們兄弟二人施法,你刮西北風,我來下漫天大雪,到明天一早,大雪封山,西北風急,令狐刺史就不會上山打獵了。”說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身體在地上來回走動。
鞏二樵眼尖,發現此人的背後,露出一截尾巴,心下恍然,難怪他倆被稱為塗山兄弟,原來是狐仙。
群獸歡呼起來。先前的那人皺眉說道:“這還不算萬全之計,萬一令狐刺史冒著風雪上山打獵,怎麼辦?”群獸又黯然起來。那人忽然往洞外一指,說道:“你們的性命,就在此人身上。”群獸一起回頭,發現了鞏二樵。他想拔腿就跑,只見那人向他招手,呼喚他進去。
鞏二樵知道跑不脫,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去。群獸讓開一條道,他走到那人身邊站住。那人說:“令狐刺史疼愛黎民百姓,如果他發現風雪中,倒臥著一名樵夫,你們說,他會怎麼辦?”群獸沸騰起來,紛紛懇求鞏二樵行使苦肉計,救他們一命。
鞏二樵苦著臉說:“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萬一把我凍出毛病來,一家人怎麼辦?”那人說:“你放心,我保證不會把你凍壞。另外,你也不是白乾,如果他們躲過這場災難,每人送你一件珍寶,你以後就不用打柴了。”
這話讓鞏二樵心動了,點頭答應下來。群獸散去,鞏二樵也回到先前的洞穴裡。不一會,北風呼嘯,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等到鞏二樵一覺醒來,天色微明,洞外依然颳著西北風,大雪已經厚厚一層。忽然,一陣旋風慢慢刮來,鞏二樵一陣暈眩,倒了下去。旋風颳起他和柴擔,送到下山口,扔在雪地裡。
令狐刺史早上醒來,見下起了大雪,本想打退堂鼓。又想到屬下準備了這麼久,不能因為一場風雪就作罷,於是下令出發。
軍士們到了山口,忽然發現雪地裡掩埋了一名樵夫,趕緊向令狐刺史彙報。令狐刺史下令軍士給樵夫灌了一口酒,鞏二樵蘇醒過來,訴說昨晚鬧肚子,躲在山洞裡過夜,想不到起了風雪,一大早往回趕,凍餓交加,暈倒在山口。
令狐刺史感嘆一聲,說道:“想不到我的治下,還有如此貧困之人,我哪有臉面打獵為樂?”於是下令軍隊回營,派人護送鞏二樵回家。回到官衙,令狐刺史又讓人給鞏二樵送去白銀一百兩,絹布五匹,糧食一車。
當天晚上,鞏二樵聽見院子裡不時地傳來響聲。第二天早上,開啟屋門,只見院子裡堆滿各種寶貝,有靈芝,有人參,有麝香,還有各種各樣的珍珠、寶石以及金疙瘩。看來,群獸信守承諾,報答他來了。
有了這些寶貝,鞏二樵賣了許多錢。開春以後,他開始建造房屋,置辦田產,過起了富裕的農耕生活,再也不當樵夫了。
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情節,在於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與封建迷信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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