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七的妻子聽到動靜後,立馬下床,走到側屋門口,小聲問道:“孝仁,成了嗎?”顯然,妻子以為裡面站著的人是“孝仁”,高七的心徹底涼了,他拉開門,惡狠狠地瞪著妻子,嚇得她一下子癱軟在地。
明朝正德年間,有個叫高七的小夥子,以收購藥材為生。這天,他途徑鄆城縣黃安鎮,聽說這裡的驢肉不錯,於是走到一家客棧,專門點了驢肉,要了一壺酒,準備當晚在這裡歇腳。聞到香噴噴的驢肉,高七不禁讚歎道:“果然是天上龍肉,人間驢肉!黃安的驢肉名不虛傳!”
正當他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後院傳來驢子的慘叫聲。高七放下筷子,步入後院,發現幾個人正準備宰驢。原來今天逢集,天氣又好,來吃飯的人比以往要多得多,早晨準備的驢肉不夠,故而準備再殺一頭驢。此刻驢子眼睛流淚,拼命掙扎,屠夫舉起尖刀就要落下。
“刀下留驢!”高七一時心軟,大叫一聲,湊上前去,驢子看見高七彷彿看到了救星,叫聲更大了。屠夫看到他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我們不宰驢,拿什麼做生意?你又怎麼能吃得上驢肉?”
高七沉吟片刻,說:“我高七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事。今天遇到這頭驢子,算是我和它的緣分。這樣吧,給你們掌櫃的說,我今天要花高價把這頭驢子買下來。”說完,他把準備收購藥材的銀子全部掏了出來。
掌櫃掂了掂銀子,發現這些錢可以買三頭驢子,於是笑著對高七說:“客官,這驢子是您的了。”高七接過驢子的韁繩,飯也不吃,也不想在這裡住了,只是拿了兩張餅路上充飢。沒了收貨的銀子,高七隻能牽著驢子打道回府,一路上,獲救的驢子顯得很高興,高七心裡也舒坦了。
回到家,妻子看到高七沒掙到錢,還花大錢買了一頭驢回來,忍不住和他拌了幾句嘴,事情也就過去了。從此以後,驢子就待在了高家,高七外出的時候,有時會帶著驢子拉貨,貨太多的時候,也讓驢子待在家裡,讓專門的運輸隊給送回來。
三個月後,高七騎著驢再次經過鄆城黃安那家驢肉店,卻發現只剩下殘垣斷壁,心裡大吃一驚。他向一位大爺打聽發生了什麼事,大爺告訴他:“三個月前,有一夥響馬晚上闖進來搶東西,連店家帶住宿的客人全部洗劫一空。殘忍的響馬還一把火燒了客棧,好多人在大火中喪生。”
高七心裡咯噔一下,問清響馬搶東西的時間,發現正是當天自己來客棧準備住宿的那天!高七擦了擦額頭的汗,拍了拍驢的腦袋:“夥計,那天看似我救了你一命,可沒想到你也救了我一命啊!”大爺奇怪地看著高七牽著驢遠去。
一路上,高七越想越後怕,於是打道回府,決定在家休息幾天再出來。等傍晚回到家,卻發現妻子很不高興,還問他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高七也懶得解釋。吃完晚飯,妻子怎麼看高七都覺得他不順眼,找茬抬了一槓,便讓他去側屋睡覺。
高七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見驢棚裡驢子在叫喚,妻子氣得破口大罵,還提著棍子要打驢。高七把妻子勸回了屋,自己則在驢棚裡安撫驢子。當高七準備回屋繼續睡覺時,驢子卻咬住了高七的衣服。高七以為驢子餓了,便加了點豆餅,摸了摸驢頭,剛一轉身,驢子又咬住了高七的衣服。
高七奇怪了,乾脆坐下來陪著驢子。由於白天趕了一天路,高七又累又乏,竟然很快就睡著了。聽到外面沒了動靜,高七的妻子以為他回屋睡覺去了,可是她心裡好像有事,一直睡不著,耳朵還在支稜著聽外面的動靜。
那晚沒有月亮,夜色漆黑,半夜驢子一陣躁動,猛得驚醒了高七,他剛摸了下驢頭讓驢安靜,卻依稀看見一個黑影溜到了他剛才睡覺的側屋。高七順手摸起一把鐵鍁,悄悄跟在黑影后面。高七出來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並沒有鎖,只見黑影小心翼翼地開啟屋門,手裡似乎拿著一把利刃。
黑影摸到床邊,冷笑著:“高七,別怪我不仁不義,過了今晚,我就能和她做長久夫妻了!”說罷猛地扎向高七睡覺的地方。高七全都明白了,他毫不客氣地掄起鐵鍁,砸向黑影,只聽黑影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高七的妻子聽到動靜後,立馬下床,走到側屋門口,小聲問道:“孝仁,成了嗎?”顯然,妻子以為裡面站著的人是“孝仁”,高七的心徹底涼了,他拉開門,惡狠狠地瞪著妻子,嚇得她一下子癱軟在地。
高七把妻子拽到屋裡扔到一邊,點上燈,拿出繩子,把昏迷中的梁孝仁緊緊捆住。在高七的逼問下,妻子說了實話。原來,高七常年在外跑生意,妻子本就生得花容月貌,感到生活單調,恰好村裡梁財主的兒子梁孝仁整天無所事事,在高七鄰居張婆的撮合下,兩個人成就好事。
每當高七外出進貨時,張婆都會通風報信,梁孝仁必定前來尋找高七的妻子,做事十分隱秘,當然每次都少不了張婆的辛苦費。“色”字頭上一把刀,梁孝仁實在是太喜歡高七的妻子了,於是兩個人商量一下,找個機會除掉高七,這樣兩個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梁孝仁、張婆和高七的妻子,三個人自認為行事謹慎,可鬼神難欺,家裡的驢子也看到了這些事情,只是不能言語。那天高七外出,張婆送了信,梁孝仁原本打算晚上就要過來,哪承想高七天擦黑就回來了。妻子心中怨恨,忽然又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因為高七是天黑才回來,沒有碰到人,如果這個時候除掉他,人家會以為他是在外做生意遇到意外出事了。
趁著做飯的機會,妻子偷偷讓張婆把傳信給梁孝仁,而自己則故意與高七吵架,並讓他睡到側屋。半夜時分,梁孝仁悄悄到側屋,做掉高七,然後埋到床底,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他們沒想到,驢子護主心切,第二次救了高七的命。
第二天,高七把自己的妻子和剛剛醒來的梁孝仁送到衙門,張婆也被叫了去。在古代,高七的妻子和梁孝仁都要受重罰,令人氣憤的是,梁孝仁家裡有錢,和縣令關係密切,拿了一大筆錢打點。縣令判高七的妻子主動勾搭梁孝仁,梁孝仁受張婆和高七的妻子蠱惑才幹了糊塗事,最後關了梁孝仁幾天就把他放了。
高七也是性情中人,他不願意受這個窩囊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了個機會,手刃梁孝仁,然後騎著驢子,隱居山林去了。
總結
梁財主挺會給兒子起名的,給兒子起名“孝仁”,可父子倆乾的事一點都不仁義。“察其言,觀其行”,有時候可不能被花裡胡哨的表面現象所迷惑,還得透過行為看清人的本質。
萬物皆有靈性,高七救了驢子一命,沒想到驢子反過來救了他兩次。高七在外賺錢養家,到頭來,自己的妻子竟然還不如驢子,難怪他心寒隱居山林。
“舉頭三尺有神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有時候需要存有敬畏之心,如果梁孝仁和高七的妻子有良知,有敬畏之心,也不至於做出這樣害人害己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