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時期,有一個名叫養慕德的世家子弟,生性樂善好施,喜歡縱情山水。十八歲這一年,父母打算讓他完婚。他不願這麼早就結婚,恰好家裡接到書信,大伯病重,養慕德便稟明父母,去探望大伯。
養慕德的大伯在都城為官,兩家多年未見,平常都是書信往來。如今大伯病重,僅僅憑一封書信慰問,似乎不近人情,而父親俗務纏身,沒有時間前去,便同意養慕德去探望大伯,順便也讓他去都城見見世面。
選了一個適於出行的日子,養慕德辭別父母,帶著家僕,騎著騾馬出發了。他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這一天,路過一座高山腳下,從山上走下一個老獵人,肩上扛著獵叉,獵叉上掛著一隻火紅色的狐狸。紅狐很常見,皮毛紅得像火一樣鮮豔,倒是很少見,養慕德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突然,紅狐垂下的頭顱,抬起來嚎叫了一聲,聲音裡充滿無力的淒涼感,把養慕德嚇了一跳。他原以為狐狸已死,想不到還活著,便心生憐憫,有心放了它,開口對老獵人說道:“老叔,把紅狐賣給我吧。”
老獵人呵呵一樂,笑著說:“讀書人,有眼光,這種紅狐難得一見,皮毛鮮豔光亮,可遇而不可求。不過,我這是為馬財主獵獲的,不能賣給你。”他繼而解釋,馬財主新近納了一房小妾,寵得快要上了天。眼看秋天快要過去,小妾吵嚷著要一件狐皮夾襖。馬財主就說,要做就做最好的,於是重金懸賞,誰要是獵獲上等紅狐,除高價收買外,另外獎賞五十兩銀子。
老獵人喜滋滋地說:“我運氣好,昨晚在山上下了夾套,今早上山,發現套住了這隻紅狐。”
養慕德說:“誰買都是買,只要錢給得到位,賣給誰不都是一樣?”老獵人眨動著狡黠的目光,問道:“你說說看,買來何用?”養慕德也不隱瞞,講了放生的想法。老獵人說道:“既然是放生做好事,那我就不客氣了,少了三百兩銀子不賣。”
想不到老獵人竟然獅子大開口,養慕德還在猶豫,老獵人笑著說:“做善事要心誠,你為何猶豫不決了?”養慕德灑脫地一笑,吩咐家僕從行李裡,拿出六個銀元寶,交給老獵人。老獵人解下狐狸,交給養慕德,歡天喜地地走了。
養慕德發現狐狸的腿傷很重,便到前面的小鎮醫館裡,買來藥物,塗抹在傷口上。然後帶著它上路,一路精心照料。五天後,狐狸能正常行走了,養慕德便把它放歸路邊的高山上。狐狸臨走之時,特地衝養慕德叫了三聲。
過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都城。此時,大伯的病情有所好轉,見養慕德不遠千里趕來探望他,心中大喜,病情又好了三分。吃過飯後,大伯拄著柺杖,在童僕的攙扶下,陪養慕德在後花園裡散步。
來到後花園的假山旁,養慕德發現籠子裡養著一隻老虎。大伯微笑著介紹,這是劉將軍打獵獲得的,當時送來時,還是一隻幼崽,如今已經長成斑斕大虎了。
養慕德走近觀看,老虎慵懶地躺在地上,哪有半點威風?也是奇怪,養慕德與老虎的目光對視,竟然發現它的眼裡隱藏著一絲憂傷。養慕德便將這種發現,對大伯講了。大伯若有所思地說:“老虎本是山中的王者,如今囚禁在籠子裡,抱負得不到施展,心中自然會流露出憂傷。”
大伯在官場上一直不如意,養慕德聽出,他的心裡也一直隱藏著無奈和憂傷。養慕德心裡一動,便勸說大伯將老虎放歸山林,它本是山林之王,還給它英雄本色,也算是做了一樁美事。大伯沉思片刻,再抬頭,眼裡竟然有了淚光。過了兩天,他讓家僕們,把老虎拖到郊外的高山上,放了。
在都城裡遊玩了一段時間,春節過後,養慕德便向大伯一家告辭,啟程回家。後來,大伯寄來書信,說是辭官不做了,帶著家眷隱居在一處深山裡,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也正是養慕德勸說他放掉老虎,觸動了他心底裡的那根弦。既然官場上不盡如人意,那就換一種活法吧。
回到家裡不久,在父母的張羅下,養慕德完了婚,娶妻相氏。相氏相當賢惠,孝敬公婆,督促養慕德用功讀書。一年後,相氏懷上了身孕。十個月後,到了分娩之期的前一晚,養慕德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紅狐,騎著一隻老虎,走到他的跟前。養慕德眼尖,認出正是他放生的紅狐和大伯養的老虎。
狐狸說:“承蒙恩公搭救,在下感激不盡。只是我命運不濟,今年春上,又被獵人捕捉,剝去皮毛,為了報答你,我投生到你家當你兒子,將來當一名馳騁疆場的將軍。”
老虎開口說道:“承蒙恩公搭救,讓我回歸山林,只因我從小在籠子里長大,許多生存技能已經丟失,過得很不如意。前不久,我追趕麋鹿時,不慎摔下懸崖死了。為了報答恩公,我也來投生你家,將來當一名尚書。”
說罷,老虎馱著狐狸,跳上了床。養慕德驚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再也沒有睡意。第二天上午,相氏生下一對雙胞胎兒子,分別取名飛狐和飛虎。兩人都非常聰明,喜愛讀書。到了七歲的時候,養飛狐偏愛弓馬,養飛虎擅長寫文章。養慕德延請名師,分別教導。
後來,養飛狐考上武舉,成為軍營裡的一員將領,最後被封為三品將軍。養飛虎一路科舉考下來,考中第六名進士,留在朝廷聽用,最終官至吏部尚書。
至於養慕德,一生無病無災,活到七十九歲後壽終正寢。
做人要常懷一顆感恩的心,對於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人,要心懷感激,溫柔對待。無論最終報與不報,做善事也是一種自我修養的提升。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情節,在於借事喻理,勸人為善,與封建迷信無關。讀者諸君讀罷故事,如果心有所悟,不妨表達出來,與大家一起分享你獨到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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