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蔣雲生是魏州人士,平日裡喜好吟詩作對,也曾經中過秀才,可多次科舉都沒有考中,也不免有些怨天尤人,感嘆自己氣運不佳,不能考中為官,造福鄉鄰百姓。
一日,蔣雲生外出到山裡訪友,臨近黃昏的時候才往回走,剛剛走出山林,到了官道之上,平地裡就颳起了一陣大風,蔣雲生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站不住腳步,嘴裡都滿是泥土。
蔣雲生眯著眼睛抬頭一看,眼看著一股黑雲從山邊就升起來了,他心裡暗叫不好,看著黑雲的架勢恐怕有大雨將至,現在返回山中好友家中顯然是來不及了,於是便四處張望,期望能夠找到能夠遮身避雨的場所。
此時,黑雲已經蓋在了山間,周圍變得漆黑一片,蔣雲生心急不已,就在此時,一聲霹靂從天而降,在黑暗中劃出了一道張牙舞爪的白色閃電。
藉助閃電的光芒,蔣雲生似乎看到山中有房屋的痕跡,他趕緊快奔過去。
走了能有半里多路,只看到在一座山崖下面居然藏著一座廟宇。只是這廟宇實在有些破爛不堪,不僅廟門已經不見了蹤影,甚至連門楣腐朽不見了,看不出來供奉的是什麼神靈。
此時蔣雲生已經顧不上什麼了,一個箭步就衝進了破廟之中,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有了幾個大洞的屋頂,還好角落中有一些地方能夠遮擋風雨。
大雨很快傾盆而至,破廟在風雨中飄搖,不斷有雨水從屋頂的破洞中鑽進來,滴落在神像上。
藉助外面閃電的光芒,蔣雲生看到這座破廟供奉神像已經破損不堪了,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容貌,身上的彩妝也都剝落了,只剩下半拉泥胎,在這雨水的沖洗下估計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蔣雲生望著神像感嘆一聲:“看來神仙也好,平民也罷,都有破敗不堪的時候,你這神仙做得也夠糟糕的,恐怕連我都不如!”
看著神像,蔣雲生又想到了自己,雖然不是懷才不遇,也是白瞎了自己一片赤誠之心,上天就是這麼不公!
想著想著,蔣雲生就在破廟的牆角中聽著外面的風雨慢慢地墜入了夢鄉之中,卻沒有看到神像上金光一閃,似乎有什麼發生。
到了半夜的時候,蔣雲生被一陣雷電聲驚醒,他抬頭望了一眼外面,風雨聲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更加的猛烈了。
蔣雲生感覺到有點兒涼意,便在破廟中尋找了一些散落的木頭,點燃了一堆篝火,短暫地驅除這山野中的寒氣。
這時,伴隨著一陣腳步聲,一個人影出現在破廟跟前,衝著蔣雲生問道:“這位小哥,可否進來躲避一下風雨?”
蔣雲生一見,是個五旬左右的老人,一副儒生打扮,身後還揹負著一隻揹簍,裡面看樣子裝著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雖然是文質彬彬,也是一副寒酸。
同是天涯淪落人,蔣雲生趕緊站起來:“老先生不必客氣,進來吧!這裡面還暖和一些!”
老人快步來到篝火一旁,然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衝著蔣雲生微微一笑:“不知道小哥怎麼稱呼?”
“老先生客氣了,在下姓蔣名雲生,乃是魏州書生,中過秀才,可惜科舉未中!老先生呢?”
老人微微的點點頭:“我叫乾玉,乃是一個書吏,只因聽信了謠言,誤判了事件,故而被髮配至此!”
“乾老兄辛苦了!”蔣雲生趕緊拱手行禮,這也算是老前輩了。
乾玉則是嘆了口氣講道:“的確辛苦,每日都有數不盡的文書需要處理,這風雨天更是不得了!”
說吧,乾玉立即點亮了揹簍上面的燈盞,整個破廟立即變得明如白晝一般,讓蔣雲生瞬間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寶貝,竟然有如此的功效。
乾玉拽開揹簍側方的卡扣,向外輕輕一拉,直接就變成一張書案,然後從揹簍中取出了文房四寶,還有高高的一摞文書,開始不停的進行處理。
剛開始的時候,蔣雲生只是對燈盞有些興趣,可當他看到乾玉處理了半天之後,揹簍中的公文似乎不見減少,小小的揹簍怎麼能夠盛下這麼多的公文?
他立即心存疑惑。
這時,乾玉似乎看出了蔣雲生眼神中的驚詫,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筆。
“你是不是感覺到很奇怪,我從哪裡弄來的這麼的文書,處理完的文書又放到什麼地方去了?”乾玉笑眯眯的問道。
蔣雲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講道:“的確是這樣的,舍弟很是有些奇怪。”
乾玉衝著蔣雲生講道:“有件事情我說出來你不要害怕!”
蔣雲生一聽,心中猛然一驚,不過他還是壯著膽子講道:“沒關係,頭頂三尺有神靈,你就是鬼怪我也不怕!”
乾玉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我並不是什麼山精野怪,而是山中土地跟前的主簿,我面前的這些文書都是周圍百姓們的各種祈求以及善惡懲罰,但凡有人起誓,就會有文書生成,故而沒日沒夜的勞累!”
“原來尊下是神靈!”蔣雲生立即對乾玉肅然起敬。
“什麼神靈,只是個勞累的角色!”乾玉嘆了口氣講道,“我本是有神位的,可惜幾年前聽信了謠言,誤判了事件,就被髮配至此!”
乾玉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破爛不堪的神像,蔣雲生剛才還有些奇怪,覺得這個乾玉有些眼熟,一時間竟然沒有想起來,現在一看,這破廟的神像竟然就是眼前的乾玉。
“哎呀,小生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把神靈當做落魄書生,真是該死!”蔣雲生趕緊向乾玉賠禮。
乾玉趕緊講道:“我說過了,我只是一個被髮配的主簿而已,其實我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蔣公子能否答應?”
“您都是神靈了,怎麼還有事情相求呢?您請講!”蔣雲生有些好奇。
“是這樣的,我說過我是被髮配至此,每天有無窮無盡的文書需要處理,實在有些支撐不住,剛才聽聞你對在下憐憫,這才冒昧前來!”乾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講道,“您能不能回去之後,給我燒三百兩紙錢,助我度過難關?”
蔣雲生一聽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一聽是這件事情,立即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您放心,等天亮雨停之後,我就給您把紙錢送來!”
乾玉聽聞之後,連聲稱謝。
此時,外面的雨勢漸漸少了一些,等到天明的時候,風雨已經停止了,蔣雲生回頭一看,乾玉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整個破廟中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來,他有些疑惑的離開了破廟趕緊往家中走。
等回到家中,他左思右想都覺得覺得自己可能是做了個夢,不過這個夢也太真了吧。
蔣雲生最後決定還是幫乾玉這個忙,他立即買來了足足一庫金銀,來到了這處破廟之中,將這些金銀都少給了乾玉,順帶著還燒了一對金童玉女。乾玉不是說自己勞累得很嗎,正好有兩個幫手,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吧。
燒完了之後,蔣雲生就回去了,只是許久沒有什麼動靜。
有人就嘲笑蔣雲生閒的沒事兒去燒什麼紙錢啊,雖然花費的銀兩不多,可那也是錢財不是?
就這麼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天蔣雲生讀完書正準備睡覺呢,突然發現一個人影出現在自己的書房之中,定睛一看,居然是乾玉!
只是此時的乾玉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一副窮酸潦倒的模樣了,身上穿著精緻的官服,散發著一種別樣的貴氣。
“哎呀,蔣老弟果然是信義之人,不僅給我少了這麼多的金銀,還送給我書童丫鬟,真是受之有愧啊!”
“乾玉兄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蔣雲生趕緊講道。
乾玉指著自己的官袍講道:“我用給你我的金銀贖回了罪過,現在我已經回到了原來的職位上,只是有前面的汙點存在,那人對我怨聲載道,我還是受制於人,您能不能再辛勞一下,幫我照顧一下被我誤判的人家!”
蔣雲生有些奇怪的問道:“乾玉兄一直說您錯判了事情,到底是何事啊?”
乾玉嘆了口氣講道:“數年前,我是本地的土地,一日有人前來相告,說是鄰居一直偷竊自家的東西,甚至還出言不遜,詆譭神靈,請我懲治!我當時只是查看了一下,那人的東西的確在鄰居家中,而且此人平日裡也是莽撞不已,不懂得尊禮!我不假思索就降下懲罰,讓他家中失火,房梁掉落砸傷他的筋骨,以示懲戒!誰知經過仔細查探發現這都是那個人一手策劃的,我有失察之責,可事已至此我也無能為力,只能讓老弟幫忙了!”
蔣雲生一聽,這才明白過來,然後立即拍著胸脯講道:“舉手之勞而已,我且去看看,必定幫你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那就多謝蔣老弟了!”乾玉一閃身便消失了。
幾天之後,蔣雲生便上路了,按照乾玉告訴的情況,走了將近百里的路程,終於找到了那一戶被他誤判的人家。
只見這戶人家生活非常的困難,家徒四壁,經過打聽才知道這家人家的主人幾年前屋子突然失火,一根房梁掉落下來砸斷了雙腿,一家人過得非常的艱難。
蔣雲生立即藉故去要水喝,這戶人家很是客氣,他立即講道:“我知道一個善人非常樂意去幫助別人,我把你家的情況跟他說一聲,說不定他會讓你們不用這麼窮困!”
那家的主人一聽頓時歡喜不已,讓自己的孩子向蔣雲生磕頭,蔣雲生自然不敢承受,急忙地跑開了。
蔣雲生拿出自己的積蓄,幫忙修繕了被大火焚燬的房舍,還請來了附近最好的郎中幫對方治療腿傷,此番舉動讓對方極為的感動。
這時,蔣雲生才把實情告訴對方:“其實你家的遭遇是因為有人誣告神靈,方才降下了災難,現在這些東西都是補償給你們的!這都是乾玉神靈的功勞!”
一聽蔣雲生提及了乾玉,這家主人頓時明白過來了,他立即講道:“原來是乾玉神靈啊,我數年前曾經借宿神廟,誰知從那以後便時運不佳!”
“乾玉神靈說過,當年有人汙衊你詆譭神靈,這才造成了這個結果,現在那個誣告的人已經受到了懲處,乾玉也知道自己的過錯,特意讓我過來彌補一下!”
主人立即連聲稱不敢,還說要去神廟中供奉一番,希望乾玉以後能夠護佑自己。
蔣雲生剛回到了家中,就看到乾玉站在屋裡,身上的官袍已經變成了金色了。
“蔣老弟,多謝你的相助,我的汙點已經全部清除了,現在升任了城隍,你有什麼要求,我可以幫你實現!”
“真的嗎?”蔣雲生有些驚喜的問道。
“那是自然,我現在已經是城隍了,絕對有能力幫你!”乾玉一臉的自豪。
蔣雲生想了一下講道:“我想造福百姓!”
乾玉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你真的有這個想法?我可以給你許多的金銀,讓你富甲一方,騾馬成群!”
“是的,我想造福百姓!”蔣雲生很認真的點點頭。
“那好!”乾玉想了一下從袖筒中取出了一本書放在了蔣雲生的面前,然後在他的頭頂上拍了三下,講道,“此物乃是上古時扁鵲所著,有起死回生之效!”
蔣雲生沒想到乾玉並沒有給他什麼官職,而是將一本醫術傳授給他,他也就釋然了,這也是造福一方。
從此,蔣雲生便開始拋棄儒學開始採藥行醫,無論是傷風感冒還是疑難雜症,都能夠在他這裡得到治療妙手回春,很快便成為了魏州名醫,直到九十九歲方才無疾而終,留下了這一帶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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