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以後燉些老火湯給吳鑫補充營養,她懷孕了。」
「補充什麼營養?她肚子裡又不是你的孩子!」婆婆尖利地道。
老公薛家偉輕輕「噓」了一聲。
門裡傳來的聲音,再也聽不清。
婆婆這話是什麼意思?!
01
一個小時前,早孕試紙上,明顯兩道紅線。
距離我和家偉那個令人迷醉的夜晚,正好是兩週時間。
我拿著早孕試紙走進臥室。
備孕這麼久,終於如願以償。
可老公卻表情平淡,我自以為是他太過高興。
高興到來不及給出任何反應。
他跟我走進廚房,婆婆正忙碌早餐。
「媽,吳鑫懷孕了,以後要麻煩你多照顧她跟肚子裡的孩子。」
婆婆在案臺上剁餃子肉餡的動作,變得又快又急。
「哦。」婆婆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就不再說話。
我對婆婆的冷淡習以為常,拿起手機,走進臥室給我爸我媽報喜。
他們只有我這唯一的女兒,早就盼望著抱孫子。
梳頭,換衣服,準備出門。
沒有化妝。
婆婆從鄉下搬來跟我們同住後,梳妝檯上早已空空蕩蕩。
按照婆婆陰陽怪氣的話來說,就是再名貴的化妝品,也遮蓋不了我臉上難看的胎記。
沒有必要白白浪費錢。
她眼睛裡只有她兒子,根本不記得我也是被父母呵護在手掌心的精緻女孩。
不過,現在我肚子裡有了婆婆夢寐以求的孫子或孫女。
她說話一定不會再這麼尖酸刻薄。
或許是太過歡喜而心神恍惚的原因,我坐進駕駛座後,才發現沒有帶手機。
花木掩映的別墅大門口,正要按下密碼鎖。
卻從敞開的窗戶裡,聽見了老公和婆婆之間令人毛骨悚然的悄悄話。
02
我退入牆角。
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是不是聽錯了?
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薛家偉的?
「吱嘎」。
別墅大門悄然開啟。
薛家偉西裝革履,拿著公文包準備去我家族企業上班。
婆婆靠在別墅門框上粗鄙地剔著牙。
這是她從鄉下老家帶來的習性,就算住在奢華別墅裡,依然沒有半分改變。
「媽,九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一定要沉住氣。」
薛家偉見四處無人,壓低聲音。
他完全不知道,剛剛說出的話,被藏在牆角的我,聽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快去上班。」婆婆吐掉牙籤,轉身進門。
我靠在冰冷牆壁上定了半天神,雜亂念頭紛沓而至。
孩子不是薛家偉的?
九個月後?
算算時間,大致是我臨盆的時候。
我的預產期?
薛家偉這麼早就算我的預產期?
他究竟在暗中謀劃些什麼?
03
薛家偉,是我單身二十八年來唯一的男人。
出生的時候,我臉上有塊難看的胎記。
當時醫美技術有限,爸爸媽媽用盡無數方法都只能淡化。
所以,雖然原生家庭家境極好,但因為外貌的原因,從來沒有真正談過戀愛。
薛家偉皮相不差,看上去衣冠楚楚,斯文而內斂。
讓向來自卑而敏感的我,在看見他開始,一顆心宛若小鹿亂撞。
當相親見面結束後。
薛家偉對我展開猛烈追求攻勢的時候,我沒有過多考慮,便答應跟他繼續交往。
至於薛家偉家境貧寒,是個被寡母養大,從山溝溝裡一路考出來的鳳凰男,那又怎樣?
我家的實力與背景,足夠讓他在這座繁華的城市少奮鬥二十年。
在我跟家人的引導下,薛家偉學會人前應酬,學會酒桌交際,從此在職場上如魚得水。
很快,我們就結了婚。
他離開原來就職的私企,進入我家家族企業,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總。
鳳凰男蛻變成真正的人中龍鳳。
婚禮上,我家送出的嫁妝震驚全城。
父親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一棟別墅,兩套精裝住房,一輛百萬豪車。
除了傳統三金之外,更有一對價值不菲的血玉手鐲。
而他家給出的彩禮,是零。
我向來覺得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只要薛家偉真心實意對我好就足夠。
他不在意我臉上的胎記,我就沒有急著去做耗時很久的醫美。
大婚之前,曾經聯絡過的國外面板研究專家不久前找過我。
我臉上的胎記有很大可能徹底根治。
而這件事情我沒有和薛家偉說,想要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至於彩禮不彩禮的,從小家庭條件優越的我,根本沒有過多在意。
但是,從剛剛聽見的隻言片語中。
很明顯,我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裡。
我只是自卑而敏感,並不傻。
一個傻子,絕對念不完本碩博連讀的醫科大學。
我一定要查出背後的真相。
讓陰暗與鬼蜮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04
「沈嵐,我需要你的幫助。」
沈嵐是我大學時候的死黨。
所有同學都在畢業後,從事與醫學有關的職業。
只有他,選擇做了私家偵探。
街頭咖啡廳。
我將剛剛聽見的隻言片語告訴沈嵐。
聽完我說的話後,沈嵐臉色越來越陰沉。
以他專業眼光判定,在那幾句短短的話裡,蘊含著無比巨大的資訊量。
「有很大的問題。」
「吳鑫,現在你想怎麼做?」
在沈嵐面前,不用過多偽裝。
我看著沈嵐的眼睛,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
「我需要高畫質帶語音的針孔攝像頭,幫我。」
剛剛偷聽來的幾句話太簡短,而高畫質帶語音的針孔攝像頭將會補上這個短板。
告訴我隱藏在背後的真相。
沈嵐沒有拒絕。
鄭重提醒我,用監聽偷錄取來的證據,將來對簿公堂的時候,法院未必會受理。
我淡然一笑。
現在我只想找到切實證據,誰還去管它們的來源是不是光明正大?
「還有,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05
兩週前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的排卵期。
最開始的每個細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為什麼,那天薛家偉顯得興致極好。
甚至,臨出門的時候,還親自幫我挑了一副黑超墨鏡與繡著精緻紋飾的口罩。
將我面上的胎記,掩蓋得嚴嚴實實。
在高檔西餐廳吃完一頓價值不菲的燭光晚餐後。
薛家偉意猶未盡,帶著我去看了一場九點檔的電影。
他藉口時間太晚,怕我被婆婆責罵,沒有帶我回家。
而是去了一間五星級大酒店。
現在想來,薛家偉應該是早已提前精心佈置好了房間。
寬大浴池,恰到好處的水溫,嬌豔的玫瑰花瓣灑落在水面上。
還有,在粉色圓床床頭點燃的馥郁香薰。
繚繞青煙裡,後來發生的事情,再也沒有任何印象。
沈嵐作為頂級私家偵探,出入這些酒店做調查工作是經常的事。
「等我,你不用上去。」
沈嵐將我留在車裡,自己去酒店保安監控室交涉。
片刻後,沈嵐回來。
手裡拿著一塊U盤。
陽光在他臉上落下層層疊疊的陰影,神色很難看。
「吳鑫,你確定要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沈嵐的神情,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要,一定要知道。」
06
沈嵐看著我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從他的嘆氣聲裡,我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卻沒有開口詢問。
私家偵探辦公室。
沈嵐將U盤插進介面,在正式播放影片之前,他停下手中的動作。
「吳鑫,準備好了沒有?」
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電腦顯示屏。
畫面上,是五星大酒店的走廊。
薛家偉攬著身穿一襲寶藍色長裙的我,進入1819號房間。
十來分鐘後,薛家偉從房間走出來。
我清楚看見薛家偉在房間門口的垃圾箱裡,低頭狠狠吐了口唾沫。
再後來,便是薛家偉將一個腳步踉蹌的陌生男人,推進了房間。
隨即,大步離開。
因為攝像角度的問題,我看不清楚那個陌生男人的臉。
但是,有除開薛家偉之外的男人進入房間,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我死死抓住沈嵐的袖子,聲音發顫。
「當晚留在酒店房間裡的那個人,並不是薛家偉?」
那個一直讓我迷醉的美好夜晚,在看見腳步踉蹌的陌生男人進入房間後。
轟然碎裂!
今早得知懷上薛家偉孩子後的所有喜悅,都變成刺在胸膛裡的一柄利刃尖刀。
將我刺得鮮血淋漓,遍體鱗傷。
恨意更如此時無處不在的傷口,不但銘心,而且刻骨。
沈嵐陰沉著臉不說話,按下快進鍵。
兩小時後,薛家偉的身影再度出現在走廊。
我親眼看見他用房卡開啟門。
半扶半拖出那個依然腳步踉蹌,卻已是衣冠不整的陌生男人。
而後再進入酒店房間的時候,就只有薛家偉自己。
難怪薛家偉跟婆婆都無比確定,我肚子裡懷的不是薛家偉的孩子。
這世界荒唐的可悲,而我,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沈嵐端來一杯熱水放在我手中,輕聲說道:「吳鑫,頂住。」
「薛家偉那個人渣,我會幫你查下去。」
閉上眼睛,我深深吸了口氣:「針孔攝像頭跟 U 盤,給我。」
07
離開私家偵探所,還沒有到做晚飯的時間。
按照婆婆的慣例,每天這個時間點,她都會出門。
據薛家偉說,婆婆是去小區花園,跟大媽們拉扯東家長李家短。
我鎮定地將針孔攝像頭,裝在二樓的欄杆角落裡。
從這個角度,不但能看見客廳,還能看見餐廳。
收拾幾件衣服,拖著行李箱離開別墅。
驅車經過花園的時候,果然聚集著一群大媽正口沫橫飛,高談闊論。
其中,卻沒有我婆婆。
回到孃家。
我媽喜滋滋接過行李箱:「回家就好,讓媽親自伺候你直到分娩,一定比你婆婆強。」
她知道我跟婆婆之間向來關係緊張。
卻不知道,那對母子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對不折不扣的人渣!
我微微一笑。
在真相沒有查明之前,我暫時不打算讓爸媽知道那件齷齪而噁心的事。
晚上,我鎖上臥室房門。
將連線在手機上的監控影片開啟。
果然不愧是來自頂級私家偵探的裝置。
影片中傳來的一字一句,聲音清晰無比。
聽見一句句寒徹心扉的話,從人渣母子口中說出。
血淋淋的真相逐漸在我面前展開……
08
監控影片中。
婆婆憤憤不平地將手中筷子重重放在餐桌上。
「醜八怪回孃家不是更好?省得杵在家裡礙眉礙眼!」
「怎麼?你還想接她回來,繼續供在神臺上?」
我看著婆婆那張尖酸刻薄的老臉,雙眼微眯。
住著我的陪嫁別墅,花著我每個月給的鉅額生活費,吃著我買回來的山珍海味。
原來在她心裡我才是礙眉礙眼的那一個!
薛家偉搖搖手。
「媽,再忍忍。」
「等到孩子生出來,再去做親子鑑定。到時候抓住把柄,不怕醜八怪不賠咱們一大筆錢!」
或許是家中沒有外人在場的緣故,薛家偉說話十分直接。
隔著手機螢幕,都能看見他眼底對我滿滿的嫌棄與憎惡。
再聯想起那晚他從酒店1819號房出來,對著門口垃圾箱吐的那口唾沫。
心如死灰。
「你要去接也行,反正我不會伺候她。」
「下午我還要煲湯送去給麗芳,伺候我沒出世的孫子,沒那麼多時間照看醜八怪。」
薛家偉居然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還有了身孕?!
我瞬間恍然大悟。
難怪在小區花園裡沒有看見婆婆。
原來她天天下午出門,是煲湯送去給懷了薛家偉孩子的壞女人喝!
薛家偉要用我懷上別人孩子的事情,來構陷我,進行勒索。
而他自己卻堂而皇之的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
畫面中。
婆婆絮絮叨叨起身收拾碗筷。
什麼自己未出世的孫子不能好好照顧,還要幫人養野種。
什麼醜八怪連李麗芳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什麼拿到錢後,一家四口就能過上好日子,再也不要看見醜八怪那張令人噁心的臉。
「休想!你們休想!」
我用力關上監控影片,右手緊緊捂住陣陣悸痛的胸膛。
心痛到極致的時候,心就沒有了。
沒有心的吳鑫,才是真正浴火重生的吳鑫!
09
第二天清晨。
我跟沈嵐聯絡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名字。
李麗芳。
那個懷了薛家偉孩子的女人。
我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讓那對人渣母子覺得我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沈嵐滿口應承。
頓了頓才在電話裡對我說:「吳鑫,有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我們之後去酒店查當晚監控的人,還有一個。」
「那個人在備份後,將當晚監控全部刪除了。」
我並不以為意。
薛家偉心思縝密,反應過來,再花錢找人去酒店刪除監控影片留下的痕跡,毫不出奇。
我戴上墨鏡,靠在河邊的長椅上。
深深吸了口氣,右手放在小腹上,舉棋不定。
那裡孕育著一個全新的生命。
之前去醫院查過,我天生宮寒,是不易孕體質,懷孕極難。
這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我不是沒有想過打掉,但是,打掉之後,很有可能再也當不了媽媽了。
最終,我還是選擇把孩子留下。
我已經不打算再要薛家偉這個無恥的男人,以後就算一個人帶孩子,我也心甘情願。
低頭看看手錶上的時間。
該走了,再不回去吃飯媽媽會擔心。
正午陽光猛烈,我起身的動作有些大,忽然頭暈目眩。
一個趔趄,身不由己朝河邊堅硬的護欄衝去!
溫暖的大手忽然出現,緊緊握住我的胳臂。
「當心。」
10
曬得滾燙的欄杆正好對準我的小腹,翻過去便是渾濁湍急的河水。
如果不是這隻忽然出現的手,後果不堪設想。
我抬起頭。
正午陽光下,那張陌生男人的臉,平平無奇。
「萬事好商量,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溫柔,跟他五官寡淡的臉,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他這是以為我會自尋短見?
我啞然失笑,卻不肯開口解釋。
「謝謝。」
轉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李麗芳的照片已經被沈嵐發到了郵箱裡。
我終於看見了那個女人的模樣。
身姿婀娜,眉目如畫,巧笑嫣然。
我下意識地摸摸臉上胎記。
天下間,所有男人都一樣,第一眼看見的都是精心修飾過的姣好容顏。
偏生,我臉上的猙獰胎記,從來與美麗無關。
「李麗芳,二十五歲。」
我看著照片上她住的地方,滿臉冷笑。
恆遠華庭周圍的環境,我十分熟悉。
嫁妝中,兩套精裝房就在恆遠華庭。
薛家偉不愧是從山溝溝裡走出來的鳳凰男,天性節省到令人匪夷所思。
他當然不捨得將李麗芳安排在恆遠華庭,而是在附近的一個平民小區。
沈嵐給我的資料上,一行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薛家偉跟李麗芳在一起的時間也是兩年。
也就是說,我跟那渣男新婚不久,他就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一邊心安理得地享受跟我結婚後,我帶給他的優渥富足的生活。
一邊養著李麗芳這個女人。
在薛家偉心中,我不過是他得到金錢與權力的終南捷徑。
至始至終,沒有愛過我分毫。
「沈嵐,一個針孔攝像頭不夠。」我撥回沈嵐電話,靜靜說道。
沈嵐聽見我毫無波瀾的聲音,有些發慌:「吳鑫,你沒事吧?」
「要不,還是交給我繼續查下去?」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越是鎮靜,就越是怒火中燒。
仿若從幽冥深處噴薄而出的怒火,會將那對人渣母子連同李麗芳,一起燒燬得乾乾淨淨!
我冷靜地笑了笑:「不,我要親手送他們一程。」
下一步,我準備拿著U盤跟郵箱裡的照片與資料去見我爸。
薛家偉是怎樣成為我家族企業副總,我就要他怎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一切!
11
晚上,我爸從公司下班回家。
我爸看完所有影片跟照片資料後,眼底閃耀著幽幽的光。
沒有責備,更沒有埋怨我半句。
目光飛快掃過我的小腹:「肚子裡的孩子還要嗎?會不會太辛苦?」
在這個世界上真心最疼愛我的男人面前,我還是那個天真浪漫,毫不設防的精緻公主。
任何陰謀算計都將在父愛如山的呵護下,與我遠離。
「爸,我沒事。孩子是無辜的,我要留下他。」我恢復冷靜。
事情已經發生,哭泣不能解決解決任何問題。
「別怕,薛家偉在公司的事情,我會處理。」我爸輕輕拍著我的肩膀。
薛家偉手頭只有結婚時候我爸贈予的百分之十股份。
在我爸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他願意,有一萬種方法能將渣男打落塵埃深處。
「那兩個女人呢?要不要我出手?」
我搖搖頭:「沒有薛家偉在背後撐腰,那兩個女人根本啥都不是。」
婆婆是山溝溝裡出來的家庭婦女,目光短淺。
除了性子蠻橫陰狠之外,毫無見識。
李麗芳是一個被金錢矇蔽雙眼,等待上位的賤人。
如果連這樣兩個女人,我都不能親手解決。
還說什麼復仇?
12
李麗芳現在住的出租房在小區9樓A座。
在醫院同事告訴我李麗芳預約去做產檢的那天早上。
我拿著沈嵐給我的針孔攝像頭跟萬能鑰匙,藏在樓下角落裡。
回孃家的這幾天,薛家偉在這裡過夜愈加毫無顧忌。
親眼看見薛家偉開車送李麗芳出門。
等他們離開後,我按下電梯按鈕。
「你住在這?」五官寡淡的陌生男人,出現在我身後。
我沉下了臉。
一次偶遇是邂逅,兩次,又算是什麼?
「你這是跟蹤我?」
陌生男人輕輕搖頭:「我要上去辦點事,正好遇見了你。」
「請便。」我側身讓開電梯門,讓他先進去。
我現在要做的事情,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電梯再度下行,我走進電梯,按下 9 字鍵。
9 樓 A 座,剛剛遇見的陌生男人,就站在門口。
「別緊張,我的目的跟你一樣。」陌生男人看著猛地全神戒備的我,連忙解釋。
我冷然一笑,正視陌生男人的眼睛。
「我要進去殺一對姦夫淫婦,你也一樣?」
「為什麼不?李麗芳也騙了我幾百萬。」陌生男人面色古井無波。。
產前檢查並不複雜,再不進門去佈置,我怕時間來不及。
「等等。」陌生男人忽然對我說:「進去的時候記得戴好這個。」
我看了他一眼。
從隨身手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套鞋套。
薛家偉心思縝密。
這套房子裡,絕對不能留下任何一點我曾經來過的痕跡,我怎麼可能毫無準備?
薛家偉的摳門簡直刻在了骨子裡。
房子中的傢俱擺設很明顯是房東留下來的。
他甚至連重新裝修的念頭都沒有,直接讓李麗芳住了進來。
臥室裡的梳妝檯上,滿滿當當都是價值不菲的名牌護膚品。
我忽然想起薛家偉經常對我說的那句話。
「要買什麼護膚品自己去選不好?那麼多牌子我又不認得。」
他不是不認得,只是不願意給我買而已。
我第一眼就盯上了梳妝檯上的首飾盒。
盒子裡放著一對血玉手鐲。
那是我的陪嫁。
婚禮那天,我的手腕上就是戴著這對血玉手鐲。
薛家偉那個渣男就連哄李麗芳歡心,用的都是我的嫁妝。
只是,這對鐲子年代久遠,外表毫不出奇,李麗芳又如何知道這對鐲子價值?
13
拿出手機,給首飾盒裡的血玉鐲子拍下照片。
我打算將針孔攝像頭裝在天花板上,將那對狗男女的醜態展露無疑。
陌生男人接過我手中的針孔攝像頭。
「站著別動,我來。」
陌生男人爬上從雜物間找來的一架梯子。
將針孔攝像頭仔細裝在天花板吊頂隱秘角落。
心中疑慮稍微消散些許。
看來這個人的確事先經過踩點。
所以才會對這間屋子裡的一切,熟悉無比。
裝好針孔攝像頭,陌生男人跳下地,朝我伸出手。
「手機給我。」
輕車熟路地將監控程式連線在我手機上。
離開薛家偉用來金屋藏嬌的 9 樓A座。
我看著那張五官寡淡的臉,靜靜問道:「你到底是誰?」
「一個志同道合的人。」
陌生男人對我笑了笑,轉身消失。
14
當晚,薛家偉還是留宿在9樓A座。
透過監控影片,我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薛家偉臉上堆著我從未見過的謙卑笑容,雙手交給李麗芳一疊錢。
李麗芳接過錢後,給薛家偉送上吻。
那對狗男女在本該屬於我的柔軟大床上做遊戲,只讓我覺得噁心。
在看戲的同時,我沒忘記留下證據。
薛家偉在那個女人面前居然是弱勢一方。
他給李麗芳錢的時候,不是施捨,不是恩賜,而是帶著幾分討好的逢迎。
以薛家偉隱忍內斂的性格,何至於此?
難道僅僅是因為李麗芳肚子裡揣著的那塊肉?
我冷冷一笑。
建立在金錢上的男女關係,從來就跟建立在沙子上的城堡一般,不牢靠。
薛家偉既然如此需要那塊肉。
我就要他知道什麼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嵐,幫我盯死李麗芳的一舉一動。」
15
在9樓A座裝上針孔攝像頭後,我像是發現了一個新大陸。
李麗芳來往的人很雜。
跟她關係親密的男人,也不止薛家偉一個。
她絲毫不顧及肚子裡還揣著個孩子,恣意放蕩的模樣,讓我三觀俱裂。
這就是我婆婆口中我連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的女人?
薛家偉對李麗芬背後所做的事情,毫不知情。
他的日子變得艱難無比,自顧不暇。
我爸出手向來大刀闊斧,雷霆萬鈞。
很快。
家族企業內部,薛家偉十分之一的股份被我爸藉口收回。
霎時間,薛家偉的副總地位變得岌岌可危,在公司舉步維艱。
而兩部高畫質針孔攝像頭中傳來的影片畫面,更是好戲連臺,戰火紛飛。
伴隨薛家偉的職位被一擼到底,他手頭越來越緊。
李麗芳的臉色越來越冷漠。
天氣變幻,婆婆風溼骨病犯了。
薛家偉拿不出錢帶她去醫院做理療,婆婆捏著腫痛僵硬的膝關節,氣急敗壞。
罵薛家偉沒出息。
罵薛家偉連她跟她未出世的孫子,都照應不周全。
李麗芳在薛家偉身上再也擠不出油水,對薛家偉的呵斥責罵升級,愈演愈烈。
在我面前,向來人模狗樣,衣冠楚楚的薛家偉,徹底變成一隻唯唯諾諾的鵪鶉。
「薛家偉,不要忘了,這肚子裡是你們老薛家唯一的骨肉!」
「一隻得了少精症的半閹雞,還想白嫖?我呸!」
薛家偉居然患有少精症?
我宛若醍醐灌頂,難怪這渣男會將陌生男人推進1819號房!
為了一擊必中,讓我背上出軌罵名,這渣男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沒有股份,失去了公司副總的職位。
薛家偉在內外交困的日子裡,找我的時候,越來越多。
曾經有多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現在就有多狼狽不堪。
我一面安慰著這個判若兩人的男人。
一面在心中暗自嘲諷。
為了金錢與權力,他可以在他曾經鄙夷輕視,設計陷害的女人面前做小伏低,俯首稱臣。
只是,這一切已經太遲了。
我沒有絲毫感動。
只是覺得這個男人的賤,已經賤到毫無底線。
在李麗芳面前如此。
在我面前,同樣如此。
16
於此同時,沈嵐的訊息傳了回來。
「吳鑫,世伯對薛家偉雷霆打壓的效果很好,李麗芳勾搭上了城中出名的一個單身貴族。」
難怪李麗芳回9樓A座的時間越來越晚,甚至夜不歸宿。
原來她在焦頭爛額的薛家偉身上擠不出油水,又瞄準了新的目標。
李麗芳面容姣好,厚厚的腰封將腰肢束成盈盈一握,愈加顯得身姿婀娜,看不出絲毫孕相。
年輕帥哥是滿城聞名的單身貴族,年少多金,英俊挺拔。
從外表上看去,的確是一對璧人。
認識李麗芳後,年輕帥哥頻繁帶她出入高檔餐廳,名牌旗艦店,各種娛樂休閒會所。
這些都是將摳門刻在骨子裡的薛家偉,絕對不可能帶李麗芳常去的地方。
出身豪門,揮金如土的年輕帥哥,當然遠比出身寒微的鳳凰男薛家偉要更適合李麗芳的胃口。
在李麗芳欲迎還拒的精心佈置下,她成了帥哥心中一朵清新淡雅的百合花。
按照沈嵐的話來說,那帥哥已經完全陷落在李麗芳的石榴裙下,不可自拔。
「如果讓那年輕帥哥知道,他心心念念奉為女神的李麗芳,居然是個懷著別人孩子的壞女人。」
「你說,是不是很精彩?」
電話這一頭,我對沈嵐輕聲微笑。
笑意凜冽,如刀似劍。
17
第一醫院是我就職的單位,在沈嵐跟我的安排策劃下。
讓年輕帥哥遇見薛家偉忍氣吞聲陪著李麗芳去做產檢的一幕並不難。
讓他撿起李麗芳隨手扔掉的產檢報告單就更加簡單。
清晨陽光下。
我看見衣著華貴的年輕帥哥,將產檢報告單撕成粉碎。
「賤人!」帥哥低聲罵著,大步朝李麗芳與薛家偉衝去。
「等等,你想做什麼?」我靜靜出現在帥哥身後。
「我要那個賤人給我一個解釋!」帥哥臉色鐵青。
我微微一笑。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這麼過去。」
年輕帥哥看見產檢報告單後心神大亂,下意識開口問我:「為什麼?」
「就算你現在衝過去,她也會給你扯一百個理由矢口否認,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會打了水漂,甘心嗎?」
「帥哥,我有更好的辦法讓這對狗男女受到報應,你要不要試試?」
醫院附近的茶樓。
我給年輕帥哥斟上一杯熱茶。
「應承娶她進豪門,讓她打掉肚子的孽種。」
我笑容冰冷。
孩子有這麼一個瘋狂作死到毫無底線的母親,還是不來這世間受罪比較好過。
李麗芳這樣的賤人,只會玷汙母親這個稱呼。
她懷著孩子日日喝酒和男人鬼混,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孩子。
「沒問題。不過,你為什麼要幫我?」
年輕帥哥在回過神來後,終於問出這句話。
我將可以說的事情告訴年輕帥哥,結成同盟。
「現在想來,我覺得那個李麗芳一點都不簡單,你要小心提防。」
出身豪門的富二代,並不都是紈絝。
年輕帥哥不過是被李麗芳精心打造的百合花人設,與姣好皮相迷住了雙眼。
很快,他就想起了那些藏在暗中的蛛絲馬跡。
「人流後,你直接消失,其他的事,不用理會。」我笑了笑。
單單看那些跟李麗芳滾床單的品流複雜的男人,我早已知道她絕非善類。
薛家偉念念不忘擺在心尖尖上的這個李麗芳。
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我舉起茶杯跟年輕帥哥輕輕一碰:「來,祝我們馬到功成。」
18
薛家偉來孃家找我的那天,陰雨連綿。
這樣的天氣。
婆婆的陳年風溼骨病不去醫院做理療的話,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鑫鑫,最近公司大環境不好,我兩個月沒有開工資,媽又犯了老病……」
「你能不能給我些錢……」
這渣男還想繼續欺騙?
我暗自冷笑。
公司哪裡是大環境不好,而是他的工資被我爸藉口一扣再扣。
根本不足以維持我在家時候的生活水準。
我擺出一副溫柔笑臉,將一疊錢交給薛家偉。
忍住噁心,輕輕幫他整理襯衣領子。
「錢你先拿著,快去上班,我這就帶婆婆去醫院做理療。」
渣男看著我的目光有些閃爍,半晌才輕聲對我說:「謝謝。」
薛家偉離開後,我媽從房間裡走出來,面色不虞。。
「平時對你不聞不問,開口就是要錢!」
「真當我們家是ATM機了?!」
我拍拍她的手背笑了笑。
對付渣男母子跟李麗芳的事情,我媽毫不知情。
下午,我將婆婆送去醫院做理療。
順便去商場買了一大堆高檔補品與食材。
留觀病床前,我一邊給剛剛做完理療的婆婆喂燕窩粥,一邊裝出泫然欲泣的模樣。
「媽,家偉是不是在外面養了其他女人……」
婆婆變貌變色,險些將我手裡端的燕窩粥打翻。<br>
「鑫鑫,你怎麼會這樣想?家偉不是那樣的人。」
我揉揉沒有一絲淚痕的眼角。
「剛剛來醫院的時候,我在臥室看見了一張名牌化妝品店的賬單……」
婆婆將燕窩粥放回床頭櫃,伸出枯瘦手掌撫摸我的頭髮。
「唉,你誤會了,那是媽讓家偉給你準備的驚喜。」
「你回孃家那麼久,媽想你了,想讓家偉接你回家……」
婆婆神情變幻,甚至連眼圈都紅了。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說道:「媽,你對我真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孝順你。」
婆婆停留在我頭髮上的手掌微滯,明顯鬆了口氣。
老女人拙劣的演技,讓我暗自冷笑。
臥室裡當然不會有什麼化妝品賬單,又談何而起是送給我的?
婆婆還真當我是原來的吳鑫那麼好哄騙?
在薛家偉現在窘迫的情況下,給李麗芳買的名牌化妝品一定會成為婆婆心中的一條刺。
在她心裡,李麗芳又怎麼可能有沒出世的孫子重要?
果然,做完理療回別墅的第一天。
婆婆跟薛家偉之間爆發了有史以來最為激烈的爭吵。
唾沫橫飛,撒潑打滾,十八般武藝,輪番上演。
讓看著監控影片的我,笑容滿面。
19
七天理療時間,過去的很快。
這七天裡,我天天挺著大肚子送湯送飯,接她回家。
在婆婆面前扮演一個賢惠無比的好媳婦角色。
正式結束理療療程的那天,我將已經能夠自由行走的婆婆送回家。
這一次我送上的補品,全部都是適合孕婦進補的名貴藥材。
婆婆恢復行動能力後,一定會去看李麗芳。
年輕帥哥跟李麗芳攤牌的那一天。
我坐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卡座裡。
李麗芳言辭慘白的狡辯,年輕帥哥心口不一的虛與委蛇,都在我的冷眼旁觀中。
「麗芳,我不介意你的過去,只要你打掉孩子,我們就結婚。」
年輕帥哥握著李麗芳的手,情深款款。
男人要做起戲來,完全不亞於女人。
所以我的手機裡,現在已經多了一張無痛人流單據。
那天清晨,婆婆拎著一個湯壺出門。
這老女人完全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孫子,早已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碎塊。
9樓A座的監控影片中。
婆婆推開臥室房門,將湯壺放在床頭櫃上。
梳妝檯上琳琅滿目的名牌化妝品,更加坐實了當天我說的話。
婆婆臉色陰沉。
鑰匙轉動的聲音傳來,大門開啟。
滿身酒氣的李麗芳帶著一個身材精壯的男人回來。
「老太婆,你還來我家做什麼?」
這樣的場景我早已在監控影片裡見過無數次,毫不出奇。
但一直將李麗芳當做好兒媳的婆婆,卻還是第一次遇見。
見到野男人跟滿身酒氣的李麗芳瞬間,她早已將化妝品什麼的忘得乾乾淨淨。
「懷著孩子,還跑出去喝酒?!」
「麗芳,這個野男人是誰?!」
婆婆性格強勢,當場朝李麗芳衝了過去!
「孩子?哪裡還有什麼孩子?那倒黴孩子老孃已經流掉了!」
李麗芳靠在精壯男人懷裡,醉醺醺地笑。
「天啊!我不活了!你這個賤人,是想要了我這條老命嗎?!」
「我老薛家可就這麼一條根啊!」
婆婆滾落在床邊的地板上,涕淚縱橫,呼天搶地。
她最喜歡用的就是這套來自鄉下村婦的伎倆。
只不過薛家偉會吃她這一套,而李麗芳卻完全不一樣。
「滾開!死老太婆,鬧什麼鬧?!」
「孩子又不是薛家偉那個閹雞的,我愛留不留,關你什麼事!」
婆婆愣了愣,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伸出狀若雞爪的枯瘦雙手,緊緊抓住李麗芳的領口。
「你給我說清楚,孩子怎麼不是家偉的?!」
李麗芳厭惡地撥開婆婆的手指:「說了不是就不是!」
「你這個賤人!」
婆婆恨極,張開一口渣黃的牙齒,狠狠朝李麗芳的肩膀咬來!
「滾!老子滿肚子興致都被這死老太婆弄沒了!」
精壯男人雙手用力一推。
婆婆腰腿不好,瞬間仰後倒地。
後腦勺正好砸在梳妝檯角上,登時血流如注。
李麗芳的酒意醒了大半,推開那男人:「我打120,你快走,別被人看見!」
她還蹲在擦拭地上血跡的時候,救護車警笛響起。
醫護人員將婆婆抬上擔架。
我心滿意足看著這一出異彩紛呈的大戲。
不過,男主還沒有上場,還要靜靜等著下半場開啟。
20
不久後。
怒火中燒的薛家偉,來到9樓A座。
李麗芳宿醉未醒,自然不可能留在醫院照看婆婆。
早早回來躺下休息。
「賤人!我媽到底是怎麼受傷的?!」薛家偉看著李麗芳,眼裡冒出熊熊火光。
「她自己沒站穩,摔在桌子角上磕的!」
「老孃出錢出力打120送她去醫院已經不錯了!」
李麗芳一個翻身,從床上站起身來,雙手叉腰。
看著李麗芳盈盈一握的腰身,平坦的小腹,薛家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這個女人的身體,每一寸地方他都熟悉無比,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不對勁。
「麗芳,你,你肚子裡的孩子呢……」
李麗芳滿臉冷笑,隨手將一張終止妊娠手術單甩在薛家偉臉上。
「老孃不高興挺個大肚子難受,拿掉了!」
年輕帥哥親口應承她,只要做掉孩子,就讓她嫁進豪門做少奶奶。
李麗芳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跟豪門少奶奶錦衣玉食的日子相比,區區一個薛家偉又算得了什麼?
「你,你說什麼?!」
薛家偉顫抖著雙手看著手術單上的字跡,如遭雷殛。
半晌,他才撲上去,將李麗芳按倒在床上。
從喉嚨深處爆發出狀若野獸般的嘶吼!
「那是我的骨肉,你怎麼敢打掉?!」
李麗芳一腳踢中薛家偉的要害,將他掀翻在地。
「窩囊廢,半閹雞!我肚子裡的孩子,跟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薛家偉嘶聲怒吼:「李麗芳,你不得好死!」
李麗芳俯視倒在地上抽搐的薛家偉。
笑容猙獰。
「對自己老婆都能用危及生命的特製香薰,送給別的男人,你沒資格罵老孃不得好死!」
我宛若被幾千伏的高壓電擊中,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難怪我對那晚後來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
原來薛家偉那個人渣居然對我用了特製香薰?!
而且,那香薰可能還會要了我的命?!
人心鬼蜮,莫過於此!
薛家偉忍著胯間劇痛,猛地朝李麗芳撲了上去,雙手死死掐住李麗芳的脖子。
「賤人,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那香薰還不是你給我的!」
李麗芳宿醉未醒,怎麼可能是薛家偉一個大男人的對手?
倒在地上無力掙扎幾下,很快,不再動彈。
薛家偉怔怔鬆開雙手。
看著李麗芳淤青紅腫的咽喉,猛地發出一聲驚恐萬狀的吼聲,轉身朝大門衝了出去!
我在監控影片裡看見這慘烈一幕,皺了皺眉。
21
對於用特製香薰想要我命的狗男女,我沒有那麼好心去打110。
關上監控影片,叫房間外的媽媽陪我去散步。
剛從小區綠地回家,遠遠便看見薛家偉神色焦急,宛若熱鍋上的螞蟻在我家門前打轉。
「岳母,鑫鑫,你們可算回來了……」
薛家偉面青唇白,快步迎上來。
他身後是臉色渣黃,精神恍惚,頭上還纏著血跡斑斑繃帶的婆婆。
這老太婆的生命力簡直強悍之極,受那麼重的外傷,居然這麼快就能下床行走?
婆婆手中拎著一個小包,看來薛家偉那人渣是想要帶著他媽跑路!
自從那天薛家偉來問我要錢,而我又挺著大肚子去醫院照看婆婆了幾天以後。
我媽對這對母子的觀感已經跌落谷底。
「你們又來做什麼?」我媽語氣冰冷。
「老公,你來接我回家嗎?你給我買的化妝品呢?」
我看著六神無主的薛家偉,笑著問他。
婆婆渣黃臉上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親家,鄉下老家出了點事,我們要回去一趟……」
薛家偉失魂落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鑫鑫,化妝品先不說,你能不能再給我們些錢……」
婆婆裝模作樣想要上來扶我的胳臂。
我退後幾步,嘴角滿是冷笑。
薛家偉一時激憤,將李麗芳掐死在9樓A座。
讓好端端的房子,變成凶宅。
我怎麼可能還讓這對人渣母子如願以償?
「到飯點了,先吃飯。不管鄉下老家出了什麼事都好,吃完再說。」
我將薛家偉與婆婆請進家門。
就算是將要奔赴刑場的犯人,也總要給他吃一頓飽飯。
只是,薛家偉現在的情況怎麼可能還吃得下飯?
在等待開餐的時間裡,他一直雙目失焦,魂不守舍。
我走進臥室。
先跟我爸相熟的張隊報警,然後給爸爸打電話。
「爸,回家,可以收網了。或許,還有個意外之喜。」
22
我爸回家後,熱氣騰騰的飯菜擺上餐桌。
薛家偉連筷子都沒有怎麼動過,手上端著一碗米飯,心神恍惚。
就在婆婆再一次問我要錢回鄉下老家的時候。
我放下筷子,看著那對母子微微一笑。
「是了家偉,你看見我那對血玉手鐲沒有?」
「我有天回家去取那對鐲子,準備參加下個月公司年會,但怎麼都找不到。」
此言一出。
薛家偉跟婆婆的臉色「刷」的一聲,齊齊變得雪白!
血玉鐲子?!
不是地攤貨?!
我爸伸手敲敲餐桌。
看著那對人渣母子難看之極的臉色,笑的意味深長。
「鑫鑫,就是你出閣的時候戴的那對?」
「記得你結婚前,你所有的首飾跟產業我都特地陪你去做過婚前財產公證。」
「不見了東西,為什麼不直接報警?」
薛家偉只知道拿著首飾去討好李麗芳。
卻不知道那對手鐲的真正價值。
不然以薛家偉摳門到骨子裡的個性,根本不會將手鐲隨意送給李麗芳。
就在我爸說完「報警」兩個字的時候。
薛家偉手中的碗,「哐當」一聲砸在大理石臺面上。
米粒灑了滿桌。
「報警?不能報警,絕對不能報警……」
「媽,快走,快跟我走……」薛家偉失魂落魄的拉著婆婆,跌跌撞撞離開餐桌。
不過,他現在要走,已經來不及。
張隊帶著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此時就在我家門口。
在警察面前。
薛家偉雖然心神恍惚,還是百般砌辭狡辯。
一口咬定手鐲失竊的事情,與他無關。
我在桌上放下兩張血玉手鐲裝在首飾盒中的照片。
還有古玩權威開具的真品鑑定。
薛家偉在見到李麗芳首飾盒的瞬間,所有精氣神都彷彿被人抽得乾乾淨淨。
「張叔,我的手鐲,他跟他媽合謀偷去送給了其他女人。」
「地址是西巷小區2棟9樓A座。」
薛家偉情緒忽然失控:「不!我不去9樓A座,不去!」
他發瘋一般朝大門狂奔。
隨即被警察制伏,戴上一雙鐺亮的手銬。
我藉口回房間換衣服,再度開啟監控影片。
李麗芳沒死。
不但沒死,還在跟打傷婆婆的精壯男人在房間裡做不可描述的遊戲。
這慾求不滿的瘋子,剛剛昏迷甦醒就如此瘋狂?
是有多飢渴?
今天的9樓A座,真是精彩紛呈。
「張叔,我是失主,跟你們一起過去。」
23
張隊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進入9樓A座的時候。
李麗芳與那個身材精壯的男人,還沒有停下來。
「就是這個野漢子打傷的我!我要報警!」婆婆一眼認出了那個精壯男人。
這賤人沒有死?
薛家偉看著生龍活虎的女人目瞪口呆。
被一群警察破門而入,李麗芳先是一愣,旋即鎮定下來。
仰頭指著脖子上的淤青指痕:「你們來的正好,我也要報警,這個男人意圖謀殺!」
婆婆撒潑發瘋,滿地打滾,哭罵不休:「謀殺?什麼謀殺?你死了嗎?!」
「不要臉的賤人!」
「安靜!不要亂!穿上衣服,一個個說!」
張隊大聲喝止亂成一鍋粥的場面。
李麗芳跟身材精壯的男人終於穿上了衣服。
從梳妝檯上首飾盒中,張隊拿出我的血玉手鐲。
「失竊的是這個嗎?」張隊問我。
我點頭微笑。
「等審問結束後,會還給你。」
張隊帶著警察在臥室裡調查取證的時候。
我指著吊頂上的針孔攝像頭:「張叔,你看,那是什麼?」
張隊看著針孔攝像頭,正要說話,卻被我輕輕拉住袖子。
「看來,這個女人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我笑了笑。
飯,要一口口地吃。
賬,當然也要一筆筆地算。
比如事先裝好的針孔攝像頭,就是刺刀上最犀利的刀刃。
張隊取下裝在吊頂上的針孔攝像頭。
審訊室裡。
張隊看著面如死灰的薛家偉,冷冷笑著。
「半開門,仙人跳,殺豬盤,你還真是找了一個世間極品女人。」
「不過,你也不差。盜竊,謀殺未遂,夠吃好多年免費大米飯。」
「最後,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們找到一個詐騙團伙。」
薛家偉的臉色比鬼還難看。
警方掌握的證據,足夠將李麗芳跟他炸得粉身碎骨。
李麗芳所犯的案子,遠遠不止針孔攝像頭記錄的幾件仙人跳那麼簡單。
這女人是個詐騙犯,精壯男人是她的同夥之一。
換言之,薛家偉是她用時兩年養的豬。
只不過,年輕帥哥橫空出世,讓她剛想放棄薛家偉這隻再也擠不出油水的豬,就落了網。
肚子裡的孩子,原本是她可以用來拖延刑法的擋箭牌。
而她卻在我授意年輕帥哥的蠱惑下,做了人流。
天道昭昭,報應不爽!
24
有針孔攝像頭留下的影片作為證據,審訊程序很快。
盜竊案與意圖謀殺未遂兩樁案子過程清晰,目的明確,證據確實充分,並不複雜。
幾天後,張隊將薛家偉母子與李麗芳等人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
得知人渣母子被提起公訴的當晚,我提交探視申請,特地去了一趟看所守。
婆婆後腦勺的傷勢已經痊癒,整個人卻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精氣神。
看見我進來的時候,婆婆渾濁雙眼忽然放亮。
「鑫鑫,謝謝你不計較我做錯的事,還來看我……」
隔著玻璃盯住婆婆那張渣黃而憔悴的老臉,我一字一頓。
「李麗芳肚子裡的孩子,的的確確是薛家偉留下的孽種。可惜,你們老薛家,註定沒有後。」<br>
「是你,一切都是你……」
婆婆心驚膽裂,受不住慘痛打擊,說完這句話後,倒地昏迷不醒。甦醒之後,婆婆神智失常,隨即被送入精神病院。
其實,李麗芳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薛家偉的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
那對鐲子是我的嫁妝,經過婚前財產公證的個人財產。
薛家偉以盜竊金額特別巨大,謀殺李麗芳未遂入罪,被判十三年有期徒刑,並處以高額罰金。
李麗芳連同她背後的詐騙團伙,被判三年到無期徒刑不等。
薛家偉正式入獄的第二天,我將一紙離婚協議書送進監獄。
簽字離婚。
幾個月後,我被護士送進產房。
在我身邊陪產的男人,五官寡淡,面容平平無奇。
分娩過程很順利,母子平安。
單人病房裡,恢復體力之後的我看著孩子的眉眼,滿眼是笑。
「辛苦了。」男人在我面頰上輕輕一吻。
他半點也不嫌棄我面上難看的胎記。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真相的?」我輕聲問了一句。
「不算太早,在你們去酒店調監控之後。不過,已經足夠了。或者,我應該謝謝薛家偉……」男人笑了笑。
他是當晚從酒吧裡無意間喝得大醉酩酊,被薛家偉推進1819號房的男人。
他是在河邊護欄前,怕我尋死,拉住我手臂的男人。
他是陪我一起在9樓A座中,裝上針孔攝像頭的男人。
他是得知真相後,在這段時間明裡暗裡默默守護我的男人。
更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母乳餵養結束後。
我聯絡了之前那個國外面板研究專家。
耗費巨資,恢復如花美貌。
我的第二場婚禮,比當年跟薛家偉結婚那次還要隆重。
父親滿面春風牽著我的手,緩緩送我站在婚禮司儀臺的紅地毯上。
潔白婚紗,長裙曳地,我看著身前單膝跪地的男人。
伸出左手無名指,笑意盈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