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胡杰 發自延安
全運會乒乓賽場究竟有多卷？
光是團體小組賽，馬龍、陳夢、孫穎莎、王曼昱等奧運冠軍，都曾打出過3比2的比分，將將險勝。許昕更是爆出了0比3不敵梁靖崑的冷門。
很多國乒球迷，都未必熟悉這些險些讓名將翻車的球員的面孔。其中，一支全部由“00後”球員組成的上海女隊，和陳夢領銜的山東隊更是戰至最後一球才最終惜敗。
而這支“00後”球隊，甚至比人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全隊年齡最大的也不過剛剛18歲。陳夢賽前那句“全運會比奧運會難打多了”，並非虛言。
楊屹韻
“挺住！楊屹韻”
“那個削球手挺住！”9月19日上海對陣山東的乒乓女團小組賽進行時，看臺上的觀眾突然吼了一嗓子。
顯然，這個陝西口音的大漢之前並不認識上海隊球員楊屹韻，卻被她場上的表現吸引，站定了腳步。
此時是這場比賽的第70分鐘，原本九個乒乓球檯同時開打的延安大學體育館頗為熱鬧，如今卻顯得有些空曠——球場上，只剩下2號臺的楊屹韻和王曉彤兩人仍在奮戰。
第五場第五局，雙方10-10，整場比賽勝負就在最後兩個球。
此前，楊屹韻連續挽救了3個賽點將比分追平。作為目前為數不多的削球手，18歲的楊屹韻就如同她的打法一樣，總能將對手纏住。
看臺觀眾分成了兩個陣營，一方齊聲喊著王曉彤加油，另一方喊什麼的都有——“削球手加油！”“頂住13板！”“楊屹韻加油！”......
顯然，這場攻削大戰吸引了不少自發的加油聲。
楊屹韻拿拍子敲了敲右手肘部，這場70分鐘的鏖戰之前，她還打了一場40分鐘的比賽，連續的消耗讓她累得夠嗆。
最後兩球，楊屹韻先是在第12拍搶攻時落網，接著在第6拍削球時出臺，最終10:12輸掉了比賽。
“太難了，這比賽太難了。”山東隊教練組傳來一句這樣的感慨，原本這場比賽勝負並不重要——擁有奧運冠軍陳夢的山東隊，此前兩連勝以頭名身份晉級，而上海隊則因輸給了黑龍江隊，無緣晉級。
而這場比賽，也成為了上海女團的告別之戰。賽後接受採訪，楊屹韻帶著哭腔怯怯地說：“雖然處於下風，但打到這個份上了，還是差口氣吧。”此刻，淚水在她眼裡不停地打轉。
楊屹韻沒能幫隊伍勝利，但她已經在本屆賽事有過閃光，小組賽首場，她便和奧運冠軍王曼昱鏖戰了60分鐘，最終2比3惜敗。那場比賽的前四局，雙方比分都在2分以內，直到最後一局楊屹韻才4:11輸掉了比賽。
而3比2的比分，也是王曼昱小組賽分差最接近的一場，即便此後對陣陳夢，王曼昱在大比分上也是3比0。比賽第二天，王曼昱還特意走向楊屹韻說了一句：“打得不錯，挺能削啊。”
楊屹韻在和王曉彤的比賽中惜敗。
不破不立，培養新人
雖然上海隊小組賽就被淘汰，但是主教練陳葉君卻給隊員們打了100分的滿分。
“我們隊都是第一次參加全運會，年齡最大的才18歲，能有這樣的表現我非常滿意。”陳葉君介紹，上海女隊的5名隊員，2名出生於2003年，2名出生於2004年，還有1人出生於2005年，是所有參賽隊伍中年齡最小的，“可以說我們是一群未成年人打成年組的比賽。”
在本就“內卷”嚴重的乒乓球賽場，派出如此年輕的陣容，自然很難在成績上有大的突破，但隊伍認為一切都值得。
2017年天津全運會，上海女隊闖入決賽圈但未能小組出線，彼時隊伍就已經有老化的趨勢，第三單打還是由媽媽球員薛絲雨擔任。
全運會結束後，隊內一批老將選擇了退役，面對更新換代問題的陳葉君有兩種選擇——上調適齡運動員補充陣容，或者是選擇更年輕的一批球員從頭培養。
最終，陳葉君和彼時上海乒羽中心主任王勵勤商量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後者。“與其靠著年齡大一點的隊員勉強支撐，不如干脆從最低谷從頭再來。”
於是從2018年開始，在國乒二隊跟訓的楊屹韻與剛剛進入國乒二隊的陳熠，成為了全國最年輕的省隊主力陣容——彼時楊屹韻只有15歲，而陳熠比她還小一歲。
“從2018年全國錦標賽開始，這個週期可謂是一路輸過來的。”雖然成績不佳讓陳葉君身上的壓力巨大，但是他明白只有經歷陣痛才有機會成長。
“這種壯士斷腕的重建方式挺難的。”一位業內記者聽到上海女隊的變化後，不禁感慨。
越級挑戰強者，雖然結果勝少負多，但當她們回到同等級別的比賽，就展現了不俗的實力——楊屹韻獲2018年全國少年錦標賽女單第四、陳熠獲得2019國際乒聯青少年公開賽U15女單冠軍。
陳夢等奧運冠軍在國內賽場也屢遭挑戰。 CFP 圖
2025年，才是她們的舞臺
雖然三年下來兩人成長不少，陳熠進入國家一隊，楊屹韻守住了國家二隊，但年齡和經驗的不足依然能從比分中看出來。
無論對陣王曼昱還是王曉彤，楊屹韻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差了一口氣”，總在最後幾個回合沒能咬住比分。而陳熠雖然在團體賽5戰4勝勝率不低，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在比賽中犯了不少錯”。
“和成年人打比賽，無論經驗還是技術，我們都還沒到成熟期。”陳葉君對球隊的評價很中肯。
不過身處兩位奧運冠軍陳夢、王曼昱所在的B組，將小組第一的山東隊拖到最後一球，這支平均年齡不到18歲的上海乒乓女隊，表現已足夠驚豔。
輸掉比賽的楊屹韻一晚上都沒睡好，但當她看到微博上各種鼓勵的私信時，還是重新燃起了信心：“我覺得我的努力都被認可了，雖然輸了但也能接受。”畢竟按照楊屹韻的說法，這些對手都是“之前完全打不了的”。
自從2020年8月進入國家一隊之後，陳熠也在不斷成長：“希望把之後的乒超聯賽打好，去年沒什麼機會上場，今年可能會有更多機會，希望能在比賽中檢驗自己平時練的內容。”
對於她們來說，希望還在未來，陳葉君也說出了目標：“到2025年全運會，我相信我們一定能重振旗鼓，取得至少前八名，甚至站上領獎臺。”
責任編輯：蒲垚磊
校對：徐亦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