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講述人與動物關係的電影一樣,《忠犬帕爾瑪》依然讓人心動。這部俄羅斯影片,選取的時間是1977年,據說現實中還真發生過這樣的事:一條被主人遺棄的狗,整整兩年,在機場等待主人歸來。不過,導演亞歷山大·多莫加羅夫,讓影片變得更加厚實,且敘事更加曲折:被遺棄的狗,在等待主人的時候,和一個少年產生奇異的聯絡。它是回到舊主的懷抱,還是和新交開始另一段生活?
這部電影,大多取景機場。在廣播播報航班到達、離開的聲音中,狗的主人一臉微笑,他推著行李車,上面載著他稱為“女兒”的狗狗。但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他弄丟了狗的檢疫證明,在機場獸醫站,狗又被查出患有耳膜炎,上不了飛機。電影出現令人震驚的一幕:主人將一隻紅色的球拋向遠處,當狗去追逐並把球銜回來時,他已匆忙登機。球從狗狗嘴裡突然掉落的細節,明顯讓我們看到狗的失落和失望。
沒有人會懷疑狗的忠誠,這條被主人叫作“阿爾瑪”而人們聽成“帕爾瑪”的狗,隨後的舉動,讓人感動:它奮力追趕在跑道上滑行的飛機,甚至擋在飛機前,試圖阻止其起飛。攝影機透過駕駛窗俯拍帕爾瑪微小的身影,以及背對我們的帕爾瑪眼看著飛機直衝雲霄,是最令人難忘的鏡頭。以後的日子,在所有的飛機中,它能從噪聲中聽出,只要是主人乘坐離去的伊爾18降落,它都會一溜煙地飛跑,去停機坪等待。電影中有一個絢爛晚霞背景下飛機和狗狗的剪影,美得令人心醉,也凸顯帕爾瑪的落寞和孤寂。
無論帕爾瑪在機場逗留有多少理由,對機場方面來講,這肯定是違規的,所以,保安開始抓捕,拿著棍、網、繩索,甚至獵槍。電影讓狗穿越在咖啡廳、行李轉盤、值機櫃臺,伴隨著人們的尖叫和人仰馬翻,起到喜劇效果。但此時,一個9歲的少年出現了,他改變了自己,改變了機長父親的生活,也改變了狗的命運,他叫科利亞。
科利亞第一次和帕爾瑪相遇,是在機場大巴上。自母親去世後,他被父親帶回莫斯科,父親和他關係並不融洽。當帕爾瑪被保安關到大巴上,科利亞跳窗開門營救,讓狗狗得以逃脫。電影用同病相憐,讓人和狗之間有了連線。科利亞離家出走,躲進飛機起落架,帕爾瑪的叫聲,引來保安,雖被發現,客觀上,狗狗救了他的命,若非如此,不是被凍死就是被壓扁。同樣,科利亞幾次讓帕爾瑪轉危為安。有一個夜晚雨中場景:狗狗被安置在籠子裡,患病且奄奄一息,科利亞又叫又哭:“站起來,你都溼了,我們回家。你只是被你的主人留下,但是我的媽媽死了,你不要離開我。”第二天,雨過天晴,狗狗用舌頭舔著睡過去的科利亞,很明顯,帕爾瑪逃過一劫,活下來了。
科利亞的父親,從前只要飛行事業,只顧夢想天空,連兒子的眼睛是灰色還是棕色都不清楚,他看到科利亞和狗狗日益親密的關係,讀到科利亞寫給狗狗主人的信,“你是它的家人,沒有什麼比意識到你的父母拋棄你、忘記你更糟糕的了”,向兒子發誓:“我會成為世界上最愛你的爸爸。”
影片最揪心的地方在於,狗狗的主人回來了,帕爾瑪會怎樣選擇。事實上,主人並不想要回狗狗,他已在布拉格找到工作。機場相遇,艙門開啟,電影先給狗一個特寫,它並沒有馬上向前衝去,似乎有點猶豫。主人迎向狗,伸開雙臂:“怎麼了?不認識我了?”狗後退了一步,然後慢慢走向主人,還回頭望了一下科利亞。這是帕爾瑪最精彩的表演,它的眼神,它的步態,表達了狗狗內心的矛盾。在主人牽狗登機的時候,帕爾瑪在科利亞面前停下,再也不肯挪步。狗狗叫著,掙脫主人的繩索,向科利亞衝去。毫無疑問,狗狗最終選擇了少年。電影末尾,科利亞和帕爾瑪互相奔向對方,人與狗相擁相抱,成為忠誠內涵最完美的詮釋。(劉偉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