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潁河鎮裡有個村莊,在這個村莊裡有個名叫阿輝的,現在應該是三十來歲了吧。全村人都喊他啞巴。
其實他不啞巴,可是比啞巴還啞巴呢,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聽過他說過半句話,真正的啞巴著急的時候也會“啊啊啊”的叫呢,可是這個名字叫阿輝的,“啊啊啊”的都沒有叫過,他才是真正的“啞巴”。
從小到大的阿輝跟著父母蹣跚學步,送入學堂,可是就幾個月,老師便把他親手送回到他家裡的父母,搖搖頭說:
他不適合上學。呆木一個,不笑不語,面無表情。
於是這個叫阿輝的假啞巴便跟在父母的屁股後面下地耕田,侍弄莊稼,餵雞養狗,雙目呆滯,面無表情,哼哈一聲都沒有。
這個阿輝假啞巴慢慢的長大了,個頭五尺來高,還很直溜,就是不說話。
村裡人有的就是不信邪,非得讓他說話,他們便打賭:誰要是能讓他說上隻言片語,我就服你,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行。
也是用盡各種辦法,給他買好吃的好喝的,給他說媳婦,多種手段的刺激他,這個叫阿輝的,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就是木呆滯納的不說話,誰有什麼辦法!
那些個打賭的村裡人差不多就跪地上了:
老祖宗,你就說句話吧,我求求你了。
你他媽的又不是啞巴,你咋就不說話呢!
你要是能說兩個字的話,我就給你兩百塊錢,真的,好嗎?
說著就從兜裡掏出來兩張百元鈔票,在阿輝的眼前嘩啦啦的甩來甩去。
這個叫阿輝的假啞巴,比真啞巴還啞巴。他的風格就是:面無表情,雙眼直線,嘴唇合攏,周邊一切,空洞無物。
我日你祖奶奶,我操你大爺,村裡人大罵:
你去死吧,你就說句話吧,兩個字就行,我求求你了,我他媽的,給你跪下還不行嗎!
不行,真不行,啥都不行,就是不說話。
你他媽的比啞巴還啞巴,你是啞巴中的皇帝。
村裡人還在罵呢。
已經成為壯年的阿輝農閒時節跟著他的父親蓋新房子幹活,泥瓦匠,泥水班,搬磚遞瓦,和水泥,也很直愣笨拙,生硬癟肚。這時候包工頭(在農村叫領班的)就該大聲叫罵了,他不罵阿輝,就罵阿輝的父親:
你他媽的,趕緊叫你的兒子滾蛋,在這裡淨礙事,耽誤程序;不滾蛋也行,你只要叫他說句話,你和你兒子今天都不用幹活了,工錢照付,你看行嗎?我也跪下來求求你了。
說的房工們好十幾號人哈哈大笑,嘿嘿直笑,捧腹大笑,充滿了快活的空氣(魯迅的話,借用一下)。
就是不說話。仍舊不說話,死活不說話。誰有什麼辦法?
有個人有辦法讓他說話,學校裡的護工,有玻璃造型的零食攤和文具筆墨,專門賣給小學生的,以圖方便,同時也負責打上下課的鈴鐺,關門開門啥的。
那天早上十點多點,這個叫阿輝的假啞巴急匆匆的來到學校,見到了這個七十多歲的老校工,當面“撲通”一聲給跪下了:
昨,你不,在,我渴,餓,把你的,砸爛,了。
戛然而止,再沒有說過話。
當然這都是傳聞,誰知道真假。這個叫阿輝的假啞巴是否真的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