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國與遼帝國達成了和解,內部社會也相當的安定,士大夫們歌舞昇平,一切看起來似乎都非常的美好。但位於西北邊陲河套以南的定難戰區,此時卻脫離了宋帝國的控制,建立了西夏帝國,這是一個由党項民族建立的國度,他們屬於羌民族的一支。
七世紀時,一些羌族人在一位姓拓跋的酋長帶領下投靠了唐帝國,當時李世民特許他們定居的河套以南,後來因為幫助唐政府爭討黃巢有功,唐政府就委派當時的酋長拓跋思恭擔任定難戰區的節度使,並特許他改姓李,讓他們以後跟其他藩鎮一樣世代承襲。到了十一世紀初,表面上雖然歸屬於宋政府,實際上仍維持著藩鎮割據的局面,不時劫掠戰區界外其他州縣。但如果僅僅如此,還掀不起太大的風浪,隨著他們新的首領李元昊的上臺,情況就變得大大不同了。
雄心勃勃的李元昊繼位後開始使用自己的年號,在那個以年號為紀年的時代,改變年號就是改變政治立場,李元昊制定西夏文字,大量翻譯華文書籍,提高党項人的文化水平。同時向西擴張,奪回了落在回紇部落手中一百多年的河西走廊,並把包括涼州、瓜州、沙州、蘭州在內的地方全部征服,然後定都興慶,1038年,李元昊宣稱他是西夏帝國的皇帝,並向宋政府上奏章,請求冊封,於是中國版圖上出現了第三個國家。
宋帝國當然不能容忍叛徒猖獗,尤其是在他受到遼帝國欺壓的情況下,一個小小的西夏,彈丸之地居然也敢稱皇帝,於是頒佈詔書,表示如果有人可以殺李元昊,那麼這個人就可以做定難戰區的節度使。對於宋帝國的軟弱無能,李元昊看在眼裡計策在心頭,他的反應很直接,他組織部隊不斷對宋帝國展開攻擊。西夏兵團進攻延州,宋軍大敗,主將被擒,於是宋政府任命兩名知名的文職大臣韓琦和范仲淹,到西部主持軍事,並任命范仲淹擔任延州州長。范仲淹的軍事是門外漢,但他有大宋王朝士大夫特有的對內宣傳技巧,到任後一個月,就自己宣稱西夏帝國已警告他們國人:“范仲淹胸中有數萬甲兵,不是以前州長那樣軟弱可欺。”但是假話只能騙騙自己人,第二年西夏兵團進攻渭州,正在巡視的韓琦派大軍迎戰,在六盤山被西夏部隊打的大敗,宋軍損失一萬多人,幾乎全軍覆沒。
主帥韓琦狼狽逃回,面對陣亡將士的家屬們,他無言以對,只好大哭著說:“我對不起大家,他們跟隨我出征,而今天我回來了,他們卻沒有回來,希望他們的魂魄也能跟著我一起返回家鄉?”大家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一時間哭聲震天。好了傷疤忘了疼,沒過幾個月,就又有人說:“韓琦令西夏部隊膽寒,范仲淹也讓西夏人聞風喪膽。”如果說謊話也能戰勝敵人的話,恐怕大宋帝國就天下無敵了,因為從皇帝到大臣幾乎都習慣於說假話,你騙我,我騙你,你好我好大家好。打臉沒有來的太晚,不久後,在西夏與宋帝國之間再次發生的會戰中,宋軍再次大敗,九千多人全部戰死或被俘。
在每戰必敗的情況下,宋帝國只好謀求和解,這也是宋帝國維繫其統治的辦法:打不過就妥協、就讓步嘛!但妥協不能帶來和平,只會讓侵略者更加貪婪而已。1044年,宋帝國正式承認西夏帝國獨立,並每年向西夏帝國繳納綢緞十三萬匹,銀幣五萬兩,茶葉兩萬斤,每年的節日再增加綢緞兩萬三千匹,銀幣兩萬兩,茶葉一萬斤,銀器兩千兩。但為了面子,宋帝國堅持對外宣稱這是一種賞賜而不是繳納,且只承認李元昊是西夏國王,不承認他是西夏皇帝,於是宋與西夏之間,開始保持了三十六年的所謂“和平”。
一個幾乎改變宋帝國國運的人出現了,這個人就是宰相王安石,王安石推行變法的同時,替宋帝國選拔出一位出色的統帥王韶,讓他擔任安撫使,王韶用了兩年的時間就收復了被吐蕃佔據了兩百多年,面積有五個臺灣島大的領土,包括現在的甘肅和青海地區的很多城池,這樣一來就砍掉了西夏的右臂,為對西夏發起總攻做好了準備。但兩年之後,王安石變法失敗辭職,王韶也被新任宰相司馬光斥責為“開邊生事”,於是被免職罷官,以至於所有的努力和準備都前功盡棄。
在宋帝國看來,西夏小且貧。對於這樣一個國家還要委曲求全,宋帝國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於是在宋神宗在位時,傾盡全國之力,分五路進兵,向西夏發起進攻,並約定在靈州會師。但是這次行動的主帥是宦官李憲,他哪裡懂得軍事,結果其他四路人馬都到達了,就這位司令還在蘭州按兵不動。靈州城下,宋軍陷入了群龍無首無人指揮的境地,西夏趁機反撲,他們決開了黃河的提防,用黃河之水反擊。宋軍全線崩潰,死了二十多萬人。第二年,西夏軍攻陷了永樂城,宋守軍和百姓二十餘萬人全部被屠殺。
兵將相互之間都不熟悉,如同烏合之眾的軍隊,在一些文職官員的或者是宦官白痴般的指揮下,投入到戰場之中。就和把可憐的羔羊驅趕到狼群裡一樣,不過是殘忍的屠殺,范仲淹是名臣卻不是軍事家,司馬光是保守派而不是治世之臣。在宋帝國建國三百年中,打仗如同兒戲,只能讓千萬將士成為無辜的冤魂。西夏與宋帝國之間再度和解,宋帝國依舊對西夏履行他的“賞賜”。
宋帝國對於西夏的“賞賜”,進一步加重了百姓的負擔,直到金國對宋帝國進攻,這種“賞賜”才停止下來,因此,從某種意義來上說,宋帝國還要感謝金國的幫助,這本身就是極大的諷刺。
一個人的歷史,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