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王小帥獲獎電影目錄
[冬春的日子](1993年)
BBC“電影誕生以來的100部佳片"
[十七歲的單車](2001年)
第51屆柏林電影節評審團大獎銀熊獎
[青紅](2005年)
第58屆戛納電影節評審團大獎
土耳其金橙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
[左右](2007年)
第58屆柏林電影節最佳編劇銀熊獎
枚竹(劉威葳飾)是一個房屋中介的業務員,離了婚後帶著女兒嫁給了老實巴交的設計員老謝(成泰燊飾)。生活有些平淡,但平淡中也有些許從容的快樂。
故事總是要向不平淡的方向發展的,女兒得了白血病,從容和平淡都戛然而止。另一個已慢慢淡出枚竹生活的人此時必須重新加入進來,他是枚竹的前夫、女兒的親生父親肖路(張嘉譯飾)。
肖路是一個建築工程的專案負責人,離婚後和一個空姐(余男飾)組成了家庭。血細胞移植是治病的唯一方法,在親生父母的血液都無法和女兒匹配的情況下,枚竹決定用人工授精的方法和肖路再生一個孩子。兩個家庭的第一次地震發生了,電影的英文名字叫[In Love We Trust],因為愛,我們相信,所以雖然瘋狂,枚竹的計劃依然被實施了。
至此一切都還合理,問題是三次人工授精後,枚竹仍然沒有懷上孩子,枚竹有了更瘋狂的念頭,透過和肖路上床完成懷孕計劃。掙扎了一番後肖路選擇了妥協,但二人又一次面對左右為難的選擇,對自己的伴侶誠實還是說謊?
肖路選擇了誠實,枚竹選擇了謊言,誠實的結果是肖路的妻子離開了,謊言的結果是枚竹的丈夫老謝早就看破了謊言。上床本身還不是結束,為了愛情,肖路的妻子又回到他的身邊,老謝告訴枚竹新孩子可以姓謝。
但會有一個孩子嗎?枚竹和肖路的懷孕工作要持續多久?有孩子就能救女兒嗎?你必須接受愛人和別人上床是因為愛的理由?你不能不原諒?無法有悲痛的理由?不知會不會有結果和結束?
電影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更因為媒體的傳播而家喻戶曉、沒有了吸引觀眾所最必要的劇情懸念,實話講,準備看這部電影時我的內心充滿了懷疑。
首先我懷疑這會不會是一個煽情而到濫的故事,就像一些人講的肥皂劇一樣。法新社評論[左右]的標題是,跳脫煽情窠臼的情感佳片,法新社的理由是,王小帥毫不妥協的現實性加上演員細緻的表演,將這部電影從過於煽情的窠臼中解脫了出來。
把表演往後放一放,王小帥的不妥協表現在他幾乎把得病的孩子放置一邊,從枚竹近乎病態的執著展開故事,讓觀眾在這種執著中,親眼目睹、親身體會,似乎自己變成了那個四處奔波的母親,情緒自然而然醞釀成熟。
電影的現實性則表現在善惡在事實面前的無力與混淆,所有人為孩子的努力卻得到和孩子本身無關的結果,悲劇的因和果都沒有未知可怕。一句話,王小帥沒有給我們的同情心尋找到一個理想的宣洩口。
在傳統定義中,欣賞電影帶給我們的愉悅有兩種,一是在銀幕前的時間,二是畫面漆黑後的思考,通常能夠既讓人隨著情節沉迷代入、走出影院又能夠清醒理智地整理思緒的電影不是很多,[左右]是少數可以兼顧的作品。
故事的結尾也走向了另外的方向,在孩子的病情這一誘因過後,沒有奇蹟般的治癒,也沒有絕望的失敗,更沒有“世上只有媽媽好”之類的煽情筆調,導演騙我們進入了另一方向。
觀影的人都會承認,在對枚竹和肖路兩個角色進行代入之後,成人間理智、責任、道德和情感的相互衝突,早已將我們的注意力牽扯到近乎繃斷的邊緣,我們多少忘了還有一個身患絕症的孩子,更不要說專門為了這個環節準備一條手帕,不得不承認,在生與死、責任與道德的角力中,孩子只是眾多新的困境裡最突出的問題之一。
也正因為如此,成人的價值觀和取捨,一直成為牽扯觀眾精力的主要部分,以至於我看完電影后到入睡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用自己的道德觀、價值觀和準則為劇中人重新設計行為過程,我甚至和扮演老謝的演員成泰燊爭論起老謝行為的道德價值,但是轉念一想,我這是著了導演的道,果然這是他結尾的目的,就比如一個恐怖電影結束後,靜靜的水池上方,水龍頭又滴出了水滴。
電影可喜的是沒有陷入善惡討論之中,大家只有一個至善的理由:對孩子的愛。但後果,比如那個為治病而出生的孩子,那兩個目送愛人和別人做愛的家人,那兩個把做愛當工作的男女,包括被治的孩子都要承受。
一切因為愛,一切因為相信愛,不論結果我們都有未來,而孩子的未來由我們決定。於是你無法評判枚竹的瘋狂,肖路的軟弱,老謝的沉默,空姐的寬恕。想起王家衛說的,你不相信愛,就無法享受愛的美好。唉,看罷電影,故事也沒完呢。
老謝在片尾的話給我們帶來對未來未知的恐懼,而最牛的一點是影片在100分鐘內對觀眾情緒的調動,前30分鐘的慢和接下來不知不覺的快像飲茶,明明燙嘴卻難敵清香,於是一路追隨細品的時候,不知不覺的一壺熱茶已經喝完,還有同樣的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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