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中國西安某醫院，做了國內第一例“換臉手術”。

主刀的專家名叫郭樹忠，患者是雲南農民李國興，手術很成功。

換臉之後，真就如同“換了個人”連李國興自己都愣了半天，彷彿鏡子裡的是別人。

（李國興換臉之後）

李國興回家的時候，揹著一大袋的藥物，至少有六十多斤。

醫生則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按時吃藥。

可誰知兩年後，李國興在家裡去世，死因至今成謎……

而本期文章要帶來的內容，便是我國第一例換臉手術，李國興在術後兩年多的時間裡，到底經歷什麼？

一，黑熊襲擊，毀容嚴重

關於此事的詳細經過，要從2003年說起，雲南有一位普普通通的青年名叫李國興。

10月7日，李國興忙完家裡的事，便忙著外出放牧羊群。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樹林裡來了不速之客，再加上日落黃昏，所以視線受阻。

突然之間，一個黑影跳了出來，李國興看清是黑熊的時候已經晚了，整張臉慘遭毀容。

經過醫生搶救，李國興的命雖然保住了，但他的那張臉，卻佈滿了傷疤。

李國興毀容之後，生理和心理遭受了嚴重的雙重傷害，原先正常的生活被打亂，他一度有了輕生的想法，認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意思。

2006年4月，李國興遇上了西安著名醫學專家郭樹忠，倆人討論換臉手術。

郭樹忠在西安名氣很高，尤其是在修復臉部面板方面，獲得了患者的一致認可。

一般情況下，父母把孩子交給醫生之後，都很擔心能不能治好；但如果把孩子交給郭樹忠，都相信郭醫生能妙手回春。

李國興也拿出百分之百的信任郭樹忠，無論手術過程當中，出現任何的意外，他全家人都不會怪罪任何醫生。

而郭樹忠則從頭至尾，講解換臉手術的難度，而且是中國第一例換臉手術，可能會有無法預知的危險。

從面板到骨頭，這是整形外科最難做的手術，需要多個科室的專家共同參與。

一張臉，眼要眼科專家，骨要骨科專家，鼻要耳鼻喉專家……按照國外的經驗，可能要進行二十多個小時的手術，期間不能出任何差錯。

患者換臉之後，要長時間服用藥物，以免身體排斥新的臉部面板。

一次手術之後，還要後續的多次手術，才能徹底完成換臉。

李國興再三保證，願意接受一切治療，也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二，手術之後，長期觀察

4月13日，護士推著李國興，進入了手術室，開始了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例換臉手術。

郭樹忠有過多年的留學經驗，他本人也一直鑽研換臉手術，而今是第一次出刀，為患者更換臉部。

前後至少一百多位醫護人員進入手術室，郭樹忠團隊經過了十七個小時的努力，才算是完成了李國興的“第一次”換臉手術，按計劃後面還需要兩次。

接下來要做的，除了準備後續的手術之外，便是超長期甚至是一輩子的醫學觀察，教李國興重新學習吃飯說話和睡覺，心理上接受臉部的變化。

從醫學角度來說，最重要的便是排斥反應，從今以後李國興要一直服用免疫製劑。

說白了就是，患者要透過服藥，來騙過自己的身體，從而接受這張新臉。

手術完成之後，郭樹忠團隊發表了12篇SCI論文，也登上了著名的《柳葉刀》，他本人也曾表示，想要再做一次換臉手術。

不過供體太難，所以需要時機。

4月14，李國興在醫院裡醒來，他意識恢復之後，第一時間就想著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部手術成果怎麼樣。

醫生自然拒絕給鏡子，因為患者醒來之後的第一步，便是至關重要的心理輔導。

這等於是完完全全，改變了以往的面容，醫生擔心的是李國興無法接受新臉。

所以，心理專家跟李國興談了許久。

一天之後，醫生才拿出鏡子，李國興當場就愣住了，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四五分鐘沒說話。

其實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病床周圍的醫生很緊張，怕患者心理上無法接受。

對於換臉手術而言，第一次手術的目標是“換臉”，後續的手術則是整容。

第一次手術雖然成功了，但從外表來看，的確不怎麼美觀，還需要後期修復。

李國興從鏡子裡可以清楚看出，自己完完全全陌生的新面孔，彷彿照鏡子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因為手術才剛剛完成沒多久，所以李國興的整個面部顯得腫脹，他沉默了幾分鐘之後，表示自己對手術很滿意。

以前是滿臉的傷疤，而今總算是有了光滑的面板，所以李國興表示，他很期待後續的手術。

周圍的醫生這才鬆了口氣，其實他們也很期待後續的手術，希望推著患者的生活，重新進入正常的軌道。

李國興伸出手，跟周圍的每一位醫護人員握手，他頻頻點頭感激大家。

這一幕，其實也是相互鼓勵，醫生鼓勵李國興積極恢復，而李國興的滿意答覆，則鼓勵著醫生在醫學上繼續取得進步。

這場換臉手術，很快就傳到了新聞界。

郭樹忠團隊萬萬沒想到，他們的這場手術，會有那麼大的熱度，有接連不斷的記者前來採訪。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李國興臉部恢復的速度達到了預期，已經可以少量飲水，慢慢食用流食。

李國興問醫生，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看看。

而醫生的回應則是，你處在特級看護期，為了避免外面的細菌干擾，所以暫時要住在無菌病房……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流逝，醫院的郭樹忠團隊，時刻監控著李國興的臉部、有沒有出現排斥反應，這是他們最擔心的事情。

所以，醫生準備了大量的免疫抑制藥物，以此來調和患者原本的身體，去接受剛剛更換的臉部面板。

再有就是縫合的傷口，一般情況下患者手術結束之後，便可以回到普通病房。

但李國興的換臉手術，是國內歷史上的第一例，所以為了避免病毒感染，所以他要長時間住在無菌環境當中。

根據郭樹忠團隊的說法，一旦出現排斥反應以及傷口感染，整張臉便會緊跟著壞死，之前手術室的努力也就付之東流。

接連而來的記者，想要去採訪李國興。

而郭樹忠團隊的回應則是：即使去採訪，也僅僅能看到一個鼻子，因為李國興臉部大部分的面板，都包裹在脫脂紗布和吸水紗布當中。

哪怕是李國興日常飲用的水，都是經過技術手段處理之後，才可以拿起來喝。

所以勸記者暫時先回去，等李國興離開無菌病房之後，醫院會舉行釋出會的，到那時候再來採訪。

過了整整十一天，李國興終於離開了無菌病房，他最喜歡拿起鏡子，仔細看自己的新面孔，精神狀態很飽滿，對生活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郭樹忠團隊為李國興，進行了全面的細緻檢查，確認了該患者的臉部面板，已經完全成活，手術達到了預期。

隨著李國興臉上的紅腫消退，郭樹忠終於看到了、他們等待已久的新鬍子。

郭樹忠很高興，因為李國興長鬍子，也就意味著暫時沒有排斥反應，新換的臉部面板，正在跟原先的面部肌肉融合。

猶如是種下了一顆種子，總算是發芽成活！

郭樹忠團隊每天都會檢查李國興的鬍鬚，用鋒利的剃刀，小心翼翼地刮掉李國興的鬍子，拿到實驗室仔細檢測。

鬍子代表著新生，代表著患者的臉部血液正常迴圈。

以上也就證明，醫學上的換臉成功；而接下來則是透過長期的觀察，確認李國興心理上的“換臉成功”。

李國興以前心情抑鬱，不願意出門不願意跟人說話；而換臉手術之後，自從離開了無菌病房，便主動跟外界接觸。

患者李國興的精神狀態恢復很好，他不願意長時間呆在病房裡，總想著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

到2006年7月28日，郭樹忠親自帶著李國興，在術後的第一百天，走到了媒體的鏡頭下。

這一幕，在全國引起了轟動，因為郭樹忠帶著李國興接受採訪，也就意味著手術大機率成功了。

記者翹首以盼，而郭樹忠對著話筒，向全世界宣告：確認手術成功！

記者迫不及待的問李國興：“你現在心裡第一想法是什麼？最大的心願是什麼？你最想說什麼？感慨什麼……”

李國興一個普通的雲南農民，在西安的眾多記者鏡頭面前，他說：“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的孩子，我的愛人……”

這時候一個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患者想要出院，醫生不允許患者出院。

如此有重大歷史意義的手術，而且又伴隨著那麼大的危險性，郭樹忠自然不想讓李國興離開醫院，因為後續的醫學觀察還長著呢。

可是從李國興的角度來看，他身為家裡的壯勞力，身為父母妻兒的依靠，務必要儘快回到雲南老家。

郭樹忠團隊則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為李國興進行了細緻的檢查，經過專家團隊的認真研究，同意李國興回家探親，但五天之後務必要回到西安這邊的醫院裡。

李國興一聽能回家，心情更加高興，他很想回去看一眼妻子和孩子。

出發之前，專家團隊正在做準備，可突然之間卻找不到李國興。

前後找了許久，才知道李國興去逛街了，原來李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接觸外面的世界。

李國興只想知道，大家看到自己之後，是否還跟以前那樣害怕。

對於正常人來說，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願望，但卻讓李國興心情忐忑，他在大街上走了一圈之後，並沒有看到群眾異樣的目光。

李國興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內心非常激動，心裡想著老婆和孩子，看到自己的新面孔之後，估計也會很高興的。

同年的7月30日，李國興回到了雲南老家。

當地政府陪同李國興的親人，讓他們一家團聚。

妻子看到李國興之後，當場愣了幾秒鐘，隨後便淚流滿面，外人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著什麼。

孩子看到父親李國興的時候，則是滿臉的陌生，上下打量看個不停，卻始終不敢接近自己的爸爸。

相比於妻子和孩子的態度消極，李國興則顯得很興奮，他介紹著自己的這張臉，自始至終笑容滿面。

李國興帶著老婆孩子離開鄉鎮府，步入了他熟悉的小鎮，掏出錢為兩個孩子添了新衣服。

李國興一行人，回到了村子裡。

村民們第一次看到這麼龐大的醫學專家團隊，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得知李國興的事情之後，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村民走上來問長問短，也有人出於好奇，去摸李國興的臉部肌肉，確認是真皮，而不是塑膠。

他們一次次的問醫學專家，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李國興嗎？

醫生則確認說：“他真是李國興。”

村民在家裡翻箱倒櫃找照片，找到了跟李國興之前的合影，拿出來對比現在的李國興，完全就是“兩個人”變化太大了。

探親結束之後，醫院的專家團隊，則帶著李國興返西安，為下一次的手術做準備。

10月1日，郭樹忠再一次進入手術室，上次的目標是讓李國興的臉部面板成活，而這次則是為了讓李的臉部面板更加美觀。

手術結束之後，便又展開了醫學觀察。

李國興更加喜歡鏡子裡的自己，常常對醫生說，自己感覺很好。

多年前被黑熊改變了命運，生活跌入了谷底，而今總算恢復了臉部的肌肉，甩開了那些恐怖的傷疤。

郭樹忠團隊常常提醒李國興，囑咐李按時吃藥，防止排斥反應。

與此同時，郭樹忠團隊也向李國興說明，常年服用藥物，會導致身體的免疫力低下，也會對內臟，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李國興恢復的很好，身體機能的抵抗力也正常。

郭樹忠準備為李國興，進行第三次的臉部手術，不過李卻不想第三次進手術室。

李國興對醫生說，他不想再做手術，只想著儘快回雲南老家，儘快恢復以前的生活。

既然臉部已經沒了傷疤，也就不追求第三次的修復了，不想再為最後的“美觀”而浪費大量的時間。

李國興多次對醫生說，他很想念老家的老婆和孩子，很想繼續為家人遮風擋雨。

醫生表示理解，隨後勸李國興留在醫院，而且可以為李國興找一份醫院的工作。

醫生還保證，把李國興的家人接到西安，這邊會為李的妻子安排工作，為李的孩子安排學校。

李國興非常感謝醫院的安排，他也願意留在西安，然而到2007年9月，一份離婚協議書，發到了醫院裡。

李國興心情很沮喪，因為妻子要跟他離婚，眼看著家庭要破碎，所以他離開了西安，回到了老家。

雲南這邊的地方幹部，則調解李國興的家庭，希望這夫妻二人，繼續共同的生活。

可調解無效，妻子堅持要跟李國興離婚，而李也沒有強留，於是雙方去了民政局，在離婚手續上籤了字。

經過法院的判決，家裡的兩個孩子，跟著李國興生活。

李國興回來的時候，背了六十多斤的藥物，大部分都是用來避免“排斥反應”的，要服用終生。

2008年6月份，李國興不幸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兩個月之前，才在大理某醫院做過一次檢查，因為臉上有蛻皮的現象，還伴隨著紅腫。

醫生說這很正常，讓李國興不用擔心。

而在李國興去世之前，郭樹忠本人兩次來雲南，為李做檢查，同時勸李去西安。

李國興則不想再住院，他想在家裡生產生活，撫養兩個孩子，他甚至說死也要死在孩子身邊。

根據村民以及家人的回憶，李國興在去世的一個星期之前，說感覺身體痠軟，總是提不起力氣，總是犯困想睡覺。身上疼痛，卻說不清楚是哪裡在疼。

在李國興去世的前4天，便一直躺在床上，無法正常活動。

孩子端飯菜，李國興卻怎麼也吃不下去，僅僅只能靠著藥物，維持著虛弱的生命。

李國興對孩子說，他僅僅是生病了而已，不要再把他送到醫院了，過兩天就該恢復了。

在李國興生命的最後那天，他連水和藥物都咽不下去，說話的時候也含含糊糊，聲音很低甚至只能看到嘴在動。

郭樹忠很快就接到了村幹部的電話，得知李國興走了，他趕緊去往雲南，想要驗屍確定死因。

可郭樹忠到雲南的時候，李國興已經下葬入土，當地村民不允許開棺。

因為無法屍檢，所以李國興死因成謎，至今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猜測最多的則是：李國興沒有按時吃藥，甚至改吃中藥調理，可能是文化水平低，並不知道那些藥物的重要性。再加上村民的排斥，所以生理和心理遭受雙重傷害。

以上這種猜測是站不住腳的，甚至是完全錯誤的，因為根據村裡人的回憶，大家不僅接納李國興，而且還常常一起開玩笑，關係都很好。

從未有任何村民，在心理上傷害到李國興，大家一直都相談甚歡，所以那所謂的“心理傷害”不存在。

第二種猜測，則是李國興服用了太多的藥物，導致身體免疫力嚴重下降。雖然不是因為換臉而死，但免疫力下降之後，會被別的疾病折磨致死。

郭樹忠親自反駁了這種說法，因為前不久才來過雲南，專門為李國興做了檢查，並沒有發現什麼惡性疾病。

郭樹忠僅僅查出，李國興的血糖偏高，所以囑咐李回去之後注意調養。

後記：

醫學需要探索，需要技術和勇氣。敬佩先行者，不忘先行者。
對於李國興的死因，至今也沒有誰能說出個所以然，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李國興是該領域的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