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十七歲，我也是。我倆是同班同學，卻彼此不認識。她戴著一幅金邊眼鏡坐在我的後面，成績比較差，而我成績非常優秀。我每次回過頭去，總是看見她的微笑，時間一久，就銘刻在我的心上；不過當時的我卻不懂得這些，心中只是產生一種朦朧的愛。
那一年中考中，她考上了教師進修學校，我考上了梅村中學，她在東亭讀書，我在梅村讀書，雙方都非常快樂。
在離中考前的一個日子，那是非常快樂的日子，是一九八九年四月二十三日，是個下雨的日子。不過下雨沒有讓我的心情變得憂愁，反而使我內心充滿激情，要冒著雨去赴約。當時我不會騎腳踏車，我的朋友建國騎著腳踏車帶著我冒著雨前去赴約，雨時而停止，時而下著，陰雲遮滿天空正如天父的責備，想阻止我前去赴約。
路非常得崎嶇不平，水窪一個接著一個。路上潮溼，非常滑，我非常擔心腳踏車失去控制而滑倒。終於來到了一個三岔路口，正如人生的三岔路口一樣，在那裡我遇見了她，遇見了心地善良而美貌的她。她朝著我微笑，那笑容多麼可愛，如同陽光一樣燦爛。
在那三岔路口，她為我撐著油傘，雨滴從傘的邊緣滴落。我望見她的清澈澄靜的眸子裡燃著可愛迷人的光芒，在這一小片空間中，我感覺到她的溫柔甜蜜的氣息，我的心中充滿著虔誠與幸運。就在這瞬間，我感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感覺讓我的心變得暖暖的，只要她不在我的眼前，我便會有一種失落感。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茉莉花香的氣息，這是一種難以遺忘的味道。到了後來，我時常會想念起她的微笑，想念她的白色外套，想念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這是記憶中愛情的味道。
我們終於爬上了吼山的頂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在吼山的頂端，沒有任何建築物可以躲雨，雨神又一次光臨。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她依然為我撐著傘，在這一小片天地中我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幸福，這是一種友情的延伸，是純潔的，也是無私的。我們站在吼山的頂端眺望著雨中的景色，在我覺得，那時的雨，真是雨，沒有雜質的雨。
我不記得當時我說過的話了，當時我說的話中大多是吹牛的話，很少是實事求是的說話。現在我想了一會想起來了一段，在吼山上有一段一米二左右的石頭壘成的牆壁，我們一行人站在上面，我看著下面的人撐著傘往上走，道路狹窄，擠滿了行人。便想到了從這裡跳下去超近路走下山去。
當時我忍不住地對她說，“我們一起從這裡跳到下面，這樣可以少走一些路。”我說完便看著她的臉，她的臉在瞬間因害羞而變得通紅，但很快的，又變白了，像風雨中的百合一樣美麗。
其實，我只是說說，因為，第一，女孩子是不會跳的，第二，下著雨，下面很滑，容易摔倒。
但是她這個人一向認真，為人謹慎，她立刻就回了一句：“你跳下去，我到下面去為你拍照。”
我一聽這話，便懂得她的意思，就答應了她。她豈能在光天化曰、眾目睽睽中往下跳呢？
我當時為什麼說呢？現在想起來，非常可笑。於是我對此思索了很久，竟百思不得其解。當時我無非想表達，這雨非常純潔，在雨中一起玩小時候的遊戲，這也是我的童心所引起的。
在後來我時常會想起這情景，它如夢如煙地展視在我的眼前，像清風一樣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淡淡的印痕。
在當時，我為什麼不敢說出我心中的話？她的善良迷住了我的心，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瞭解到維納斯是怎樣的人，我那熱烈的心靈迷醉了，我墜入了情網！幸福的時光如流水飛逝去去了，在那個時候，我懂得了愛情的苦痛，但是，在那時我卻在虛度光陰，浪擲我大好的青春時光。
到後來，我經常一個人獨自去爬吼山，爬到那裡，站在那段石牆的上面，而那時只有我一人，我不免在那裡扼脕嘆息。在那裡，我總會有一種失落感，便會回想起那段美麗的往昔。歲月啊！你怎麼能跑得這麼快，你能不能永遠停留在那時，在雨中，在朦朦朧朧之中，看見她那美麗的笑容。雖然也會有些美女經過這裡，帶著燦爛的笑容，但是那昔日的燦爛的笑容卻早已不見了。
自從我高中畢業後，我就沒有再見到過她。在人生之路上，她繼續著她那循規蹈矩的步伐，在這路上過著幸福的生活。
直等到二十五年後，在春潮花園的一個小酒店，初中同學聚會，我也參加了這次聚會。我再一次的碰到了她時，竟然不認識她，也不知她的名字。記憶給我開了這樣玩笑，將過去的一切都忘得乾乾淨淨。當時我一走進那個春色滿園的客廳，看見許多熟悉的人，許多陌生的人。我站在大廳裡，有個人便當著我的面指了一下她，便問我那個女士是誰？
她依然對著我微笑，那微笑似乎含著記憶中的某種資訊，是多麼熟悉，同時又是多麼陌生。我卻呆呆地站在那裡，苦苦地思索，卻不能思索到什麼！歲月像一把鋒利的刀把我的記憶硬生生地砍掉，那些記憶消逝在歲月的歷史長河中，再也找不出來。在當時，我懵在哪裡很長時間，終於有人提醒了我，我才說出了她的名字。
時間匆匆，人生也是如此匆匆啊！之後我有幾次與她溝通，卻覺得她的心非常寒冷，被一層冰包圍著，不再有當年的那種純真，那種熱情，那種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
而如今我讀著張曉風老師的《一半兒春愁，一半兒水》，就會想起我的那段美妙的往昔，讀著，讀著，淚竟盈滿了眼眶，滴落在書上。
溪聲千回，前塵如煙。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人卻慢慢地變老。我想，如今我珍惜眼前的一切事情，也祝願自己的校友能永遠幸福快樂！
魏國鋒
2022.01.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