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忘於江湖
1945年5月6日,一支八路軍部隊正趁著夜色銜枚疾進。
這支有些神秘的部隊,是八路軍魯中軍區2團3營,營長劉佐原名劉祥齋,1915年出生于山東淄博張店,參加過“黑鐵山起義”;教導員張錫正,1919年出生于山東泰安,成長於泰安獨立營。
劉佐、張錫正和魯中軍區2團3營,為什麼這麼行色匆匆呢?
(一)山雨欲來風滿樓:日軍悄悄奔襲,遇到騷擾也不理會,卻未逃過群眾的眼睛
5月1日,駐泰安日軍第59師團對魯中根據地“大掃蕩”。
按照師團長藤田茂的部署,這次大掃蕩代號“秀嶺一號作戰”計劃,日軍59師團吉川資第53旅團和長島勤54旅團一南一北,分別指向蒙陰、新泰地區和張店、博山、益都(今青州)地區。
一時間,敵情危急,司令員王建安、政委羅舜初馬上組織軍民的反“掃蕩”作戰。根據地迅速開展游擊戰、地雷戰和麻雀戰,從四面八方襲擾日軍。5月5日,魯中軍區一部收復沂源縣的石橋村。
藤田茂中將大為光火,在電話中劈頭蓋臉把吉川資少將訓斥一頓。
掃蕩石橋村附近的是日軍第53旅團的111大隊,雖然石橋村失守,但是日軍也拿下了原先在八路軍手裡的一處村莊南麻悅莊,並組織部隊向石橋村搜尋前進。當天下午,日偽軍千餘人在一名高階軍官帶領下,配屬幾十匹高頭大馬,悄悄開赴蒙陰石橋前線。
儘管日軍一改往日大張旗鼓的“掃蕩”作風,遇到游擊隊騷擾也不理會,從博山一路奔襲沂源。但是日軍還是沒逃過群眾的情報網,王建安很快就得知了訊息,指示2團接敵並監視日軍動向。
(二)敵進我進的“翻邊戰術”
山東八路軍在1943年以後,實行了以羅榮桓為核心的一元化。
羅榮桓從115是政委,一躍成為山東根據地“三位一體”的一把手。早在1942年,羅榮桓就針對日軍掃蕩的特點提出了“翻邊戰術”,與太行山劉伯承“敵進我進”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前,八路軍對付日軍的“掃蕩”和“圍剿”,無一例外都是採用“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退我追,敵疲我打”的游擊戰“十六字訣”。但是自從岡村寧次擔任日軍駐華北最高司令官以後,先後對冀南、冀中、太行、北嶽、山東等根據地採取了“鐵壁合圍”。
在這種打法下,日偽軍步步為營、逐步壓縮,很多根據地“一槍就可以打穿”。
很顯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能再用老戰法,冀南、冀中根據地就吃了按部就班的大虧。英雄所見略同,遠在太行山的劉伯承和沂蒙山的羅榮桓,不約而同提出了“敵進我進”和“翻邊戰術”。
所以,魯中王建安和羅舜初發現日軍大部隊合圍,採用“敵進我進”命2團隱蔽接敵,與日偽軍保持“親密接觸”的同時,伺機尋找破綻殲敵。2團團長陳奇命3營為前衛,團部和主力隨後跟進。
(三)偵察班長帶回一頂帽子:是日軍還是偽軍?
魯中軍區2團接到命令時,正駐紮在沂水縣沂水西北諸葛、東里店一帶。
接到王建安、羅舜初的命令後,陳奇、李伯秋馬上緊急開會研究以後,命令劉佐、張錫正率3營兵發矇陰縣石橋、悅莊一帶。3營營長劉佐隨即派出曹科志帶偵察班搜尋前進,為全營開路。
劉佐和張錫正在戰前會議上強調,日軍越是秋後的螞蚱越困獸猶鬥,大家一定多加小心。尤其是偵察班遭遇日偽軍不可輕舉妄動,更不可蠻戰,主要是掩護團主力向大安頂山一帶轉移隱蔽。
老2團是由“黑鐵山起義”的抗日第五支隊發展而來,是地方子弟兵。劉佐和張錫正,都是本土的山東人,對魯中根據地非常熟悉。所以,也不忘抓住機會給日軍一頓“暴揍”。
很快,偵察班長曹科志帶回一個讓人振奮的“戰利品”:一頂偽軍帽子。
原來,偵察班和一支隊伍擦肩而過,黑漆漆的夜裡,誰也不敢問對方口令。曹科志靈機一動,順手把對方一個人腦袋上的帽子抓了下來,那個敵軍也沒敢吱聲。等曹科志看清是偽軍的帽子,趕緊一溜小跑來向營長報告,根據日軍掃蕩“慣例”,偽軍後面才是日軍。
(四)打還是不打?營長劉佐心裡有“小九九”
劉佐看了看時間,凌晨2點多一點,此地距離石橋大約3公里。
曹科志急不可待地問:“營長,打不打?日軍黑天不敢前進,偽軍打頭陣就是送死偵察的,如果咱們在前面的十里溝設下埋伏,保準能打不可一世的日本兵一個措手不及。”
劉佐搖搖頭:“我們3營只有300來人,掃蕩的日本兵有上千人。咱們2團主力不知到了哪兒,我們的任務是掩護團主力隱蔽轉移。這樣吧,還是先轉移到大安頂山再說。”
等轉移到大安頂山,劉佐和張錫正馬上在大樹下召開軍事民主會,3個連的連長、指導員加幾個老戰士,大家藉著手電微弱的光,頭頂頭圍著軍用地圖,十幾分鍾就開完了作戰會議。
劉佐有自己的“小九九”:既然和日偽軍狹路相逢,隱蔽轉移不如變伏擊殲敵,利用石橋那條寬二三十米的十里溝埋伏,打日軍一個措手不及。教導員張錫正和連隊幹部一致同意。
就在這時,曹科志和通訊員張振芝捉回來一個偽軍“舌頭”,根據他的交代,日軍有大官帶隊,而且沒有對偽軍和八路軍的遭遇起疑,天一亮會繼續向石橋進發,在凌晨之前發起突襲。
(五)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石橋鎮東、北都是群山,即便戰鬥不利,也便於轉移。劉佐決定在十里溝設伏,聽說日軍有一個高階軍官帶隊,劉佐把全營19個神槍手都集中起來埋伏在最前沿。
教導員張錫正說:“團裡還沒聯絡上,我們可以邊打邊報告。”
劉佐當即命令在345.6高地設伏,7連埋伏在南坡,8連、9連埋伏在北坡,3個連形成一個扇形伏擊圈。另派一個排警戒,由於日軍最擅長凌晨5點突襲,所有部隊必須在此之前到位!
所有安排一氣呵成,這都是長期反“掃蕩”用獻血積累起來的經驗。
劉佐算得真是準吶,拂曉時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沉寂。劉佐在望遠鏡裡一看,日軍先頭部隊抵近了石橋村,幾十匹戰馬飛馳來到河灘開闊地,距離不超過200米。
真是天上掉餡餅,劉佐的駁殼槍響就是命令,19個神槍手一起開火。
後面,還有2挺重機槍、3挺輕機槍、300多支步槍,頃刻間,日軍騎兵就成了活靶子。帶隊的日軍將軍身中數彈跌落馬下,其餘幾個軍官也紛紛斃命,幾十匹戰馬也倒下一片。
戰鬥中,劉佐帶領3營指戰員,不顧荊棘、亂石,勇猛衝殺。
激戰近一天,一向以“武士道”精神自詡的日軍退守村內,絕望地割掉死去同伴的手指頭,把屍體堆起來焚燒,殘餘日軍仍然各自為戰、負隅頑抗,與此同時,日軍的援軍紛紛向石橋趕來。
危急時刻,團長陳奇帶領1營、2營及時趕到,替換下3營轉為預備隊。周邊40多個村子的民兵和群眾,聞訊紛紛趕來助戰,幫助救治傷員、打掃戰場、用小車搬運戰利品。
日軍丟下200多具屍體、偽軍死傷400餘人,如驚弓之鳥,丟下輜重狼狽逃命。
被3營擊斃的日軍少將旅團長是誰?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搞清楚。就連親自指揮了這次戰鬥的劉佐,直到2007年辭世,一直以為擊斃的是54旅團長田坂八十八,但實際上是53旅團長吉川資。
1955年9月,團長陳奇、政委李伯秋授少將,3營營長劉佐授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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