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找工作,不如說是為了逃避——過年是一種懲罰,阿峰經常這樣認為。
招聘的比找活得還多,阿峰漫無目的地逛了一圈——十五之前都沒有定性,看看就是圖個心安。
也就是一中午的事兒,下午基本就沒人了。阿峰找地方吃了個飯,在地下廣場轉悠了大半個下午——他決計今天不回去了。憋了一個年前年後,在家裡待得夠夠的。
到了東方紅一條街,在一個不大的飯館裡,阿峰點了兩個家常菜,拿了瓶二鍋頭,望著外面夜色漸濃,燈光又要扮演城市的主角了......
沒有什麼寂寞可言,自己本不屬於這個城市,無論會待多久,他都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阿峰的這份執著堅定了他作為一個輾轉於城市和農村的打工者的心態——了無牽掛,來去從容。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做出一番選擇。剛開始那幾年,感覺是壓力,如今是正常了。每年一次的訣別,對於自己而言也是一種安慰吧。
街上逐漸熱鬧起來,城市裡的夜市就是一份躁動,本地居民很少出來,夜市就是給那些外來務工人員準備的——買的少,瞎逛的多。
喝酒不吃飯——阿峰習慣了。結了賬,阿峰順路來到了東方紅廣場。好像是心儀已久,又似乎別無去處,阿峰感覺到這裡是理所當然的。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當初自己才剛畢業,心裡迷惘得像是塞了一把草。既想著謀得一份工作,又害怕自己的一無所知。在近處租了一間房子,天天在這東方紅廣場逛來逛去,期盼著天上能掉下一個餡餅,正好砸著自己。
最難熬的是晚上,不僅舉目無親,而且舉目無人——城市裡的一切都和阿峰無關。
委屈,孤單,失落......阿峰最想的就是此時能有人拉自己一把。八月的夜晚還是悶熱,阿峰像個夜遊神一圈又一圈地在小廣場轉,不是不想回去,是那間出租房太燥熱——簡直就是蒸籠。
“你自己來的?”
冷不丁悶悶地一句問話,讓阿峰愣了一下,側目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有一位中年人早已站在他的身後。
不知來人什麼意思,阿峰沒理他,繼續向前走。那個中年人亦步亦趨地緊跟著阿峰,自己找話——到前面坐下聊聊唄。
前面夜市煞是熱鬧,晚上九點多鐘的城市正在膨脹,尤其是夏天。阿峰也沒有什麼擔心的,心想——一個大老爺們,怕啥。
那個人也不見外,竟然直接坐在阿峰坐著的石凳上——兩個人緊挨著。
阿峰挪了挪屁股,稍微間隔了點空隙。
“我是從日照過來的,你就是臨沂本地的吧”那人主動搭訕。阿峰點了點頭,他感覺此時再保持沉默,自己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我就在附近旅館開了房間了,去我那裡坐坐吧”那人繼續說,阿峰想都沒想,直接回絕了,“我一會得回家。”
其實,阿峰心裡是矛盾的。此時,那個中年人的所作所為已經說明了一切......
沉默十幾分鍾以後,那人把手放在了阿峰的大腿上......見阿峰沒有拒絕,他拉起阿峰的手走向了遠處的一塊草坪。
那裡正好掩映於一片景觀樹下,高大的松柏遮住了燈光,顯得格外僻靜......兩人坐在了草坪上,阿峰心裡跳得厲害,不知道下一步那人會做什麼,畢竟是第一次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阿峰想走。
忽然,那個中年人自己躺在了草坪上,停頓了一下,又慢慢扒掉了自己的上衣,褲子......夏天穿得都少。在阿峰正不知所措的時候,那人突然一把攬在了阿峰的脖子上,直接把阿峰摁在了他身上——阿峰的臉正好貼在了那人的胸脯上。
這時候,阿峰清晰地看準了那人的臉——粗粗的眉毛,四方臉,還算俊朗。
在那人的牽引下,雖然阿峰拒絕了他的過分要求,但還是滿足了那人的些許慾望......
這是阿峰每次路過東方紅廣場都會想起的,阿峰也明白,自己或許終生都不會忘掉了,畢竟那是自己的初次。
看見一位長髮飄飄的男子兀自坐在那裡,從背影就能看出是一位中年,見阿峰自己走來,那人竟然也迎合著站起來轉過了身......阿峰沒有留步。
自己清楚目前的選擇,這個春天屬於阿峰的東西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