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中國足球的幾點思考

關於中國足球的幾點思考

2022年中國春節前後的一段時間裡，在國際體育賽事當中的幾件事著實讓人感受到了什麼是極度的興奮又極度的沮喪，讓國人的心情跌宕起伏，真實冰火兩重天!

男足的失敗與北京冬奧會的隆重開幕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女足姑娘們靠著拼搏的精神和頑強的意志、在幾度瀕臨絕境的情況下反敗為勝，登頂亞洲盃，成為國人心中的驕傲! 反觀男足，輸掉比賽回國時，人們看不到他們狼狽的景象，倒是波瀾不驚，精神狀態很好，這些表現又一次戳痛了國人的心，引起了罵聲一片! 但這又能如何呢？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掙錢掙錢，不過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一切如常。

當今中國幾乎所有的事業都在蓬勃發展、蒸蒸日上，國力日漸增強，國人的自信心、自豪感油然而生，這比任何形式的愛國主義教育都來的實在，尤其是疫情的控制，以及國外的許多國家都選擇躺平的情況下，我們能夠舉辦如此盛大的冬奧會更是讓國人感覺到作為中國人之大幸，以人為本的理念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國家制度的優越性也得到了進一步的體現。在這一片祥和之中，中國男足的表現就顯得格外的扎眼、格外的刺痛人心。在我們邁向世界強國的路上，國人自信心爆棚的時刻，男足的表現彷彿讓我們一下子回到了鴉片戰爭和甲午戰爭，那個讓我們不堪回首的恥辱年代。許多人都在問:這到底是為什麼?

職業聯賽在中國已經搞了將近30年，除了男足之外，其他專案的職業化一直在有條不紊的開展，成績是在上升的，有的可能沒有太大的進步，但至少也沒像男足這樣大踏步地後退，越踢越爛，簡直是慘不忍睹，與當今中國的國力極不相稱，幾乎要打斷了中國人自信心的脊樑。中國的男足飽受詬病，由來已久，也曾經嘗試過無數的改革辦法，但沒有任何效果。恨鐵不成鋼的中國球迷幾乎要喊出: 取消男足的職業聯賽，回到靠民族精神和自尊心、榮譽感的年代裡來拯救中國男足吧!

但問題是:回得去嗎？

事情總是要得到解決，閉目塞聽、掩耳盜鈴不是辦法，一棍子打死更不是辦法。有人認為:中國的足球產業就這麼大，佔GDP的比重不值一提，放棄就放棄吧! 但中國各項體育產業都在蓬勃發展，對於樹立國家形象和提升民族自豪感有著巨大的助力作用，唯獨足球產業是提不得的瘡疤，怎麼也說不過去，它的比重是不大，但對於提升民族的自信心和輸出我們的軟實力、影響力是絕對繞不過去的。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

筆者分析，大致有如下幾個原因:

1、契約精神的缺失

我們來看一下世界其他的地方。歐洲足球的職業聯賽由來已久，而且十分成熟，是世界各地的球員嚮往之地，球員的價值實至名歸。維繫這麼一個成熟的市場靠的是什麼？我的理解，最重要的就是契約精神: 認清自己的價值，找到自己的位置，你的收入與你所做出的貢獻是要匹配的，不然就不會有人聘用你。職業操守是落實契約精神的基本保證。我們有時候看到西方人做事的邏輯:一是一，二是二，非此即彼，非黑即白，這近乎刻板的思維習慣讓我們感覺笨笨的，是西方人的不夠靈活嗎?中國人的思維習慣是模糊不明確，不把話講的太滿、太絕對，凡事留有餘地，靈活得讓西方人很難真正瞭解一箇中國人。正是這種靈活性讓我們在做事的時候往往避重就輕，喜歡鑽漏洞、繞圈圈，在豐厚的報酬面前往往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原則，丟掉了契約精神，最終被這種無底線的行為所反噬。國足新生代的教練員執教時間不長，即為醜聞纏身，在短期利益面前迷失了自己，毀掉了大好前程，就是典型的契約精神的缺失。正氣不存，再好的制度也是白搭。

2、球員的身價與真正的價值嚴重背離

職業化的本質其實就是市場化、資本化，用市場這隻看不見的手去自動調節價格與價值的背離，使之迴歸到真正的價值水平。

中國的球市引入西方的聯賽制度，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不僅沒有提升競技水平，反而問題叢生、積重難返。我們是隻學了皮毛，沒有學到精髓；同時又照搬別人聯賽的制度設計，沒有考慮到中國市場的特點和中國人的人性特點，以致造成水土不服。

其實，中國的球市市場足夠大，雖然踢球的人口比例很低，但架不住我們的人口基數大，任何一個專案都會有很多人去關注，尤其是現代媒體這麼發達，即便是早期很多人不知道的冰壺運動，大家現在也都是在津津樂道。男足聯賽開始得早，又是三大球之一，本來關注度就很高，球迷眾多，所以聯賽的球員們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們從來就不缺錢: 從世界各地聘用高額轉會費的球星來作為他們的陪練，用天價的薪酬僱傭世界頂級教練來給他們當家庭教師和保姆。球技不精，卻慣了一身的貴族氣，你指望他們拼命為國家掙得榮譽，怎麼可能?

一句話: 他們根本就不值這個價!

他們產生了幾多的價值?是硬實力方面還是軟實力方面貢獻良多?憑什麼就能拿到比企業高管多得多的薪酬?為什麼輸了球他們依然能夠波瀾不驚?因為這並不影響他們的高收入，一場盃賽的獎金沒什麼大不了的，取得冠軍又能怎樣？輸球輸到了家，又能怎樣？國人榮譽的夢想不還得靠他們來實現?

中國的球市為什麼出現了這麼一個怪胎，而國人卻毫無辦法?

市場行為的本質就是資本的行為，引入市場機制，其實就是引入資本。資本的本質是貪婪的，它的終極目的就是增值和保值，什麼掙錢就投什麼。它沒有國家和民族，沒有榮譽感和羞恥感。如果有人想用資本去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爭取自信心和自豪感，那就是南轅北轍、緣木求魚了。中國的球市裡湧入了各路資本: 商業的、企業的、金融的、個人的，但萬變不離其宗--就是逐利! 逐利本身沒有什麼錯，資本也並不盡然都是壞事，它在促進市場經濟的成長和發展方面還有優勢的，關鍵是如何控制資本的野蠻生長、無序膨脹。

市場經濟不是資本主義的專利，同樣計劃經濟也不是社會主義的專利，它們都是人類文明進步的產物，無關正義與邪惡，就看人們怎麼使用。如果當年羅斯福不採用行政干預手段，大搞基建專案，促進復工復產，美國很難能夠從經濟大蕭條中恢復過來；奧巴馬如果不採取行政干預，救濟瀕危企業，美國2008年的金融危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泥潭。

2021年在中國的各個領域發生了幾件大事。首先是教培行業驅趕資本的行動，決策之決絕、行動之果斷，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這涉及到中國的國本和未來的發展，涉及到社會的公平，所以就不能任由資本的恣意妄為和無端的坐大。恆大集團所投資的恆大足球當年風光無倆，卻最終陷入債務違約的風波，負債率超過90%，風險何其大? 房價的控制，大宗商品價格的控制，關乎民生的電價、氣價、煤價等都需要限制、管控，因為資本在瘋狂之後便是一地雞毛，這是資本的本性，它在任何國家裡都是一樣。世界上最大的資本國--漂亮國，資本的種種弊端已經暴露無疑，它會在這條道上一路地狂奔下去，它的國家體制已經決定了這是一條不歸路，它的自我修復能力已經十分的孱弱。

回到我們的主題。

中國球市的怪誕其實也是資本無序發展的一個結果。中國足球的聯賽規模巨大、資本巨量，造就了不勞而獲的人，也讓資本賺的盆滿缽滿，中國的國家榮譽和民族自豪感在資本的眼中就是破抹布，不值一提 ! 不用參加什麼國際聯賽、盃賽，在中國的內迴圈賽事裡就已經掙得足夠了，何必再勞心費神去掙那點茶水錢?中國的男足就像是被慣壞的孩子，享受優渥的待遇太久了，也懶得奮鬥了，既然可以躺賺，為什麼還要拼命?這就是人性，無關乎道德水平和禮義廉恥! 是制度出了問題。筆者有時在想: 假如中國女足的職業聯賽市場規模有男足那麼大，待遇也像男足那麼優渥，干與不幹都一樣 她們還會這麼拼嗎?答案是不太可能!

在股市中講求價值投資，但是在中國足球市場裡這條鐵律暫時不適用，我相信它最終會迴歸理性。

如何讓它迴歸價值本源呢？既然中國的房價可以限制，K12教培可以取締，電價、氣價、水價可以限制，為什麼球員的薪資、出場費、門票價，以及其他收入不可以限制?為什麼在他們沒有取得成績和為國家爭取到榮譽的時候還要給這麼高的收入?經營企業還要講個績效，員工的薪資收入還要與企業經濟效益掛鉤，為什麼不能在國家層面上對一個行業的亂象做出一定的限制?俱樂部也不能隨意提高薪資待遇，要有行業標準，要劃分若干檔次，取得什麼樣賽事級別的成績，就可以獲取什麼範圍內的薪酬，為國家爭取到了什麼樣影響力的榮譽，應該享受怎樣的獎金標準。沒有成績了，懶惰了，不願努力了，應該有怎樣的淘汰和退出機制。什麼是成熟的市場?就是在必要的規範和制度裡依據市場的調節功能來發揮作用，把市場做大做好，良性迴圈。有人說: 中國的市場一放就亂，一管就死，這是兩種極端的情況，是簡單粗暴的管理方式造成的，想要達到好的效果是需要花費一定的心力和智慧的，如果這是一傢俬人企業，老闆會把它管死嗎？

3、職業道德的缺失和精神層面的缺失

俗話說: 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叫問題。

當年在我們的國家和民族處於危亡之際，就是靠著一大批捨生忘死、視金錢如糞土的仁人志士經過艱苦奮鬥才挽救了我們這個國家和民族的，這種正氣、骨氣和勇氣不是靠金錢能培養出來的，靠的是春秋大義，靠的是禮義廉恥，靠的是民族魂和家國情懷，一句話:我們也同樣需要精神層面的建設，需要弘揚浩然正氣。我們不能只是單純的用物質去刺激隊員們拼搏努力，同時還要用精神的力量鼓勵他們戰勝一切困難的勇氣，正如黃埔軍校校門口的一幅對聯所寫: 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怕死勿入斯門。不然當初的黃埔學生軍哪來的頑強的戰鬥力?後來卻走向了他的反面，原因無他，滿心的升官發財使然。李自成當年的大順兵都是揹著金銀財寶去打仗的，焉能不敗?

所以，在選拔球員晉級的時候，職業道德水平，個人品質和信用也應作為一個條件列入考核，選擇德才兼備的人臨危受命才不容易當逃兵、當叛徒，關鍵時刻才能給予厚望。

西方職業聯賽的球員，道德水平不見得有多高，但職業道德的底線應該不差，不然根本就無法在這個圈子裡混 這就是成熟市場應該有的樣子。職業道德是一個從業人員的底線，底線一破，萬劫不復!

筆者也是有感而發，觀點不見得正確，只是懷揣一顆赤子之心，希望事情朝好的方向發展。歡迎大家參與討論，批評和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