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周邊一圈兒粉紫色的勿忘我花兒,鮮豔奪目,獨領風騷,花團錦簇,像雨傘 ,像華蓋,像半個扣著的圓球,一叢一叢的,靜默於綠草之中。興奮得忘了季節的蒲公英和黃瓜香,也開出了朵朵小黃花,跑進來湊熱鬧。垂柳茂密的枝葉,在草地上投下一片片圓圓的陰翳。枝椏上的百鳥,嫣紅奼紫,青靛鵝黃;流連嘻戲,霓裳蹁躚;漂亮極了。鳥兒們的歌聲簧暖笙清,婉轉悠揚,像是和孩子們在開歌舞派對。
樹下,就是孩子們的天堂。高年級的男生奔跑著,嘻鬧著,分成兩夥,用小皮球做一種叫做‘打聯幫’的集體遊戲;
女孩子有的在兩個粗枝上繫了繩索盪鞦韆;
有的扳著平身的枝杈摘樹葉做書籤;
有的坐在樹底下三二個人用紅頭繩做著‘挑花樣’;
有的觀看花蕊中的蜜蜂;
有的在追逐翩飛的蝴蝶;
小男孩執葛藤,編草籠,捉螞蚱;
傳手球,踢毛鍵,翻筋斗。
新一年級田老師領著她的學生,在操場的一角的一棵大樹下。孩子們攀扒著枝葉找‘寶’。這是田老師設計的遊戲。
樹榮和大囡個子高,一連在低垂的側枝上蹺腳夠到了幾個,用曲別針別樹葉上的彩色識字卡片,小鶯小琴在樹下的花叢裡也找到了幾個,大河和小唱、小強則專門在樹根旁的卵石下用工夫。嘰嘰喳喳地喊著:“我找到一個”。
“給您,田老師”。
“我找到三個啦”……
田老師在孩子們的簇擁下笑逐顏開。高興地拍拍這個的頭,摸一摸那個的小臉蛋,數了數卡片,說:“還是集體的力量大,四十個卡片全找到了——現在,再做一個遊戲《鷂子捉小雞》。我來做老鷂子,你們當小雞,比試比試,看我能不能逮住你們——逮住了,就要被我吃掉啦”。
小學生們“啊——”的一聲,說:“我們不怕老鷂子”。孩子們後一個摟著前一個的腰,摟成了長長的一串。呂樹榮的個子最高,當然是打頭的公雞,扎撒著雙臂,護著身後的小雞。小雞們緊緊盯住老鷂子,左擺右擺,躲避著鷂子的攻擊。小雞們後來發現老鷂子並不想逮到它們,放肆起來,大呼小叫。竟然演變成了老鼠戲貓,一次次把老鷂子緊緊圍住,張不開翅膀。最後老鷂子耷拉著雙翅,累得癱坐在了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低垂下頭,表示失敗。
孩子們喊著:“我們打敗老鷂鷹啦!”
從此,大河這夥孩子都有了許多新夥伴。那個叫李義的男孩,小小的個子,活潑愛說話,友善和群,又不欺生,大家都圍著他轉。李義又介紹了他們屯子的江果、李琴、李劍、張林青、劉其、呂林、李容等一些和和氣氣的小朋友們。大河、小唱幾個願意與他們在一起玩。
每天下午的活動課,學生往往跑到了操場外。學校的東側,隔著三二百米陰翳蔽日的垂柳樹林,是一溜低矮的泥土房。住著五六戶人家。挨著人家的東面是一泓寬廣約半里許的池塘,河柳匝繞。碧草清波,水藻繊羅,蓮赧菱膨。池塘的東南方向,是密集的人家。
緊挨著學校的東鄰,就是小朋友李義的家。門前一大片西蕃蓮像火一樣熱烈,像朝霞一樣綻放。一股芫荽的幽香,把孩子們的視線吸引到菜園裡。碧綠的秋黃瓜,金黃的菇娘,粉紅的西紅柿,嫩綠的白菜,高出地面七八寸的青蘿蔔,果球累累的紫茄子,綴著一串串壁玉般的嫩豆角。這裡,正是一片生機勃勃,夏意盎然。
樹榮說:“呂義,都是秋天了,為什麼你們家菜園的菜長得還是這麼水靈?”。
江果說:“他爺爺是出了名的菜把頭”。
李義說:“我爺爺常告訴我們,農家飯,菜一半,瓜菜半年糧,這二年捱餓,我們一家全憑這個菜園幫襯了”
王大河說:“一立秋,我們家菜園的菜就老的老,黃的黃了,你們的菜怎麼這樣青蔥?”
李義很得意地說:“現在生長茂盛的,是爺爺交差開季節種的第二茬蔬菜。第一茬蔬菜早已經拔掉換茬了”。
小鶯說:“頭一次知道,我們北方也能種兩茬莊稼”。
李義說:“那滿架的西紅柿,是剛剛新熟的,你們自己挑選著吃吧”。
屋裡傳來一個阿姨的聲音:“李義,來了小客人,園子南邊的秋香瓜有熟的啦,拿個籃子,摘些叫小夥伴吃個新鮮”。
李義說:“媽媽,知道啦”。
大河幾個人說:“阿姨,我們嘗吃了你們家的西紅柿了”。
呂義拎起個籃子,蹬蹬蹬地跑走了。
不一會,李義就挎回來一籃子白鮮鮮的香瓜,李義把小夥伴讓進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