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19日,張秀紅老人因腸梗塞去世,而她是親歷南京大屠殺的倖存者之一,她的離去意味著南京大屠殺的見證者又少了一位,其實南京大屠殺中倖存的老人們可能終其一生都只是在等一個真心實意的道歉而已。
然而日本政府卻一味逃避,還妄想掩蓋歷史,抹除南京大屠殺的存在。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一味掩蓋只能讓事情越發糟糕,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道歉。
2007年張秀紅老人參加了“南京大屠殺70年國際學術會議”,在那裡,她站在萬人矚目的舞臺上,訴說了那一段對她來說極其殘忍的過去。
一、 日軍暴行,血染南京城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之後,日軍開始了他們全面侵華的暴行,妄圖侵吞整個中國。
他們以上海為目標,試圖一舉拿下南京國民政府。8月份他們對上海發起了進攻,開始了長達三個月的淞滬會戰,雖然在三個月裡我軍也給日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重創,但由於一點疏忽給了日軍可乘之機。
11月12日上海淪陷,300公里外的南京完全陷入了危險之中。而此時的老蔣毫不猶豫地就放棄了南京,計劃遷都重慶。
但並不是所有的國民黨將領都是貪生怕死之輩,唐生智認為南京不可以不戰而退,不可以拱手讓人。所以他再三請求,蔣介石沒有辦法只能同意了他的請求,讓他守在南京。
12月1日日軍對南京發起了進攻,第二日國民黨主力部隊全軍覆沒,7日蔣介石乘坐飛機離開南京,12日南京失守。
至此,日軍駐進了南京,開始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放下武器的軍人、手無寸鐵的百姓、嗷嗷待哺的嬰兒通通成為了日本人的刀下亡魂。
那個時候的南京城裡,哀鴻遍野、屍骨成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年僅12歲的張秀紅遭到了非人的折磨,落下了病根,一直活在噩夢之中。
二、 家破人亡,慘遭凌辱
日軍沒有進入南京之前,張秀紅跟父母爺爺、弟弟妹妹生活在沙洲圩雙閘一帶,雖然不富庶,但是三世同堂也算幸福。
他們過著普通老百姓們簡單平凡的小日子,從未想過災難會來得這麼快。他們聽說日軍在南京城大肆掃蕩時,都膽戰心驚的,只能想辦法做好準備,躲過這場即將到來的災難。
當時年僅12歲的張秀紅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情形,直到看到父母和爺爺焦急又緊張的臉色,她才意識到形勢的緊急。
將糧食都藏好之後,張秀紅的父母帶著年幼的弟弟妹妹先離開了,而她則和爺爺留了下來。
因為爺爺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她只能和爺爺帶了點乾糧,跟著村民們一起躲在蘆葦叢裡。沒有過多久鬼子就進村了,他們遠遠地看著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村民喪命於日軍之手。
日軍還將剩下的人抓在一起,如果他們覺得是軍人則會直接槍斃,女人則會成為他們的玩物,遭受一輪又一輪的折磨。
聽著外邊的慘叫聲,看著日軍的行為,躲起來的張秀紅瑟瑟發抖,好在還有爺爺在一旁安慰著她。
日本人在村裡大掃蕩了一番,覺得沒過癮,於是一把火燒了村民的房子,想要逼迫躲起來的百姓們出來。看著遠處黑煙繚繞,張秀紅再也忍不住了,撲在爺爺懷裡哭了起來。
十幾天之後,村裡沒有了槍聲和火光,大家都以為日本人已經走了,所以就計劃回村裡去看看。張秀紅扶著爺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蘆葦叢,回到了村裡。
回村的路上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滿地的屍體以及被大火毀之一炬的房屋。其他倖存的村民也看到了這一幕,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對日本人的憤恨之情達到了頂點。
懷著悲痛的心情,他們將死去的村民一一安置。回到家中後,看著眼前的廢墟,張秀紅的爺爺嘆了一口氣,喃喃說:“哎,什麼都沒有了!”
張秀紅站在爺爺的旁邊,小手攢得緊緊的,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她內心憤恨但也無奈,她一個12歲的女孩子,什麼都做不了。
然而沒等他們好好休息一下,鬼子又去而復返,他們此次專挑女人抓,不管大的小的,在他們眼裡都沒有區別。所以倖存下來的女人和女孩子們都很驚慌,倉皇之中在臉上抹了泥灰,剪了長髮,來不及偽裝的就把孩子們藏在了蘆葦蕩和草堆當中。
張秀紅同樣被爺爺藏了起來,日軍把外邊的人抓起來之後,一個草堆一個草堆挨著用刺刀檢查,有些藏在裡邊的女孩子忍不了痛,哭著跑了出來,被日軍抓回來扔在草垛上,一把火燒了,那些躲在草堆中的女孩子們都被一起燒死了。
而和張秀紅一起躲在蘆葦蕩中的女孩子們心生恐懼,淚水漣漣地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張秀紅一直牢記著爺爺的話,等著爺爺回來接她,可是她沒有等到爺爺,卻等到了日軍,最後一片藏身之地暴露了,日軍用老辦法,一把火燒了蘆葦蕩,一時間哭聲喊聲慘叫聲傳遍了四周。
張秀紅見情況不妙,轉身就和另外兩個女娃跳進了水裡,用盡全力游到了對岸,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裡。
見到爺爺那一瞬間,張秀紅激動得哭了,爺爺也很心疼自己的孫女,他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孫女。好在張秀紅很懂事,輕聲地安慰著自己的爺爺。
可就在這個時候,日本人再一次找上了門,本就破敗不堪的木門被日軍踹倒了,而張秀紅也暴露在了日軍的眼皮底下。
張秀紅也算得上是個標誌的姑娘,所以日軍一見就現出了本性,直接朝著張秀紅抓去。張秀紅此刻內心被恐懼、無助和絕望包圍著,抱著爺爺死不撒手,爺爺也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求著日軍放過這個孩子。
可是禽獸不如的日軍看著眼前痛哭流涕的兩個人,不僅沒有放過他們,還放聲大笑,用刺刀刺向了爺爺的後背。為了保住爺爺的命,張秀紅不得不妥協,被日軍拉到了旁邊沒人的屋子中,強行扔在了床上,剛剛換得乾淨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爛不堪。
就這樣一個12歲的小姑娘遭受到了一遍又一遍的煎熬,最後竟然被折磨得昏死過去了。昏過去之前她甚至想過一走了之,但是醒過來之後看著眼前無助蒼老的爺爺,她沒辦法就此了結。
這一次的遭遇讓張秀紅的尾椎骨和大腿根部被撕裂,留下了終身殘疾,每到陰雨天她都會疼得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也讓她常年做噩夢,每一次在夢中都會喊:“爺爺救我,爺爺救我!”
而這個種了一輩子地的老人每每聽到 這話內心都悲痛不已。後來在鄰居的建議之下,張秀紅剪了自己的長髮,扮成男孩子的樣子,這樣也算過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但是沒過多久,又有小鬼子進村掃蕩,他們搶了村裡的糧食,抓著村裡的男人逼他們把糧食送到日軍駐地。而男子裝扮的張秀紅自然也被抓去了。
送完糧食還不算,鬼子還強迫村裡的百姓們去給他們做苦力,抬水、抬土、抬石頭這些重活她都做過,她曾經回憶說:“我那會實在是抬不動呀,但是抬不動也得抬,要不然就會捱打,就是慢了一點也會被打。”
三、 勇敢面對,迎接新生
1938年5月帶著弟弟妹妹逃難的父母也回來了,一家人重新過上了之前種田勞作的生活,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在田裡經常會翻出之前日軍殘害的百姓的屍體。
1945年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之後從南京撤了出去。對於張秀紅來說,之前的經歷就像是影子一樣一直跟著自己,她已經不奢望能遇到屬於自己的愛情,更不用說結婚這件事了。
在她看來,只要能夠和家人幸福安寧的生活在一起就已經是上天保佑了。但是1948年張秀紅迎來了自己的幸運之神,她遇到了同為倖存者的趙廣福。
兩個人同為南京大屠殺的倖存者,相同的經歷讓他們可以相互理解和扶持。相識之後趙廣福對張秀紅很好,很疼愛她,並向她表示願意組建家庭,共同生活。
趙廣福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感化了張秀紅,她鼓起勇氣決定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於是那年22歲的張秀紅跟趙廣福走向了婚姻的殿堂,很快就懷有了身孕。生產的時候,張秀紅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了孩子,甚至連自己都差點沒保住。
生產完之後,接生的醫生告訴他們,因為之前的那些事,張秀紅子宮受損,都歪了,如果之後還想要孩子,可以選擇做矯正手術。
但是經歷過這次痛苦之後,即使她很喜歡孩子,也沒有勇氣再生一個了,所以之後的生活裡,趙廣福也在沒有提過生二胎的事情。
2007年張秀紅老人下定決心向世界說出南京大屠殺的真相,這個決定可謂是給她從未癒合的傷疤撒了一把鹽,不過她不在乎,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不能將歷史湮沒。
在家人的陪伴下,82歲的張秀紅老人從東京到名古屋再到大阪,她一共走過日本的8個城市,召開了8場記者招待會,每一次講起,她都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從日本回來之後,張秀紅老人又到南京參加了“南京大屠殺70週年國際學術會。”
在會上,年邁的她講了這樣一段獨白:“我叫張秀紅,今年82歲了,我家在南京沙洲圩……那一年我12歲,日本人沒有放過我,他們強行把我按在床上……我當時很害怕,但是我還不能哭,因為他們會用刺刀刺我……”
說這一段話的時候,張秀紅老人多次哽咽到不能言語,眼淚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這樣的狀態讓所有人都心疼不已。
除此之外,每年的12月13日張秀紅都會前往南京大屠殺死難者紀念碑前獻花,風雨無阻。一直到2016年,據張秀紅老人的兒媳說:“今年老人實在走不了了,基本上連飯也不怎麼能吃得下,所以沒有去獻花,在家看了一會電視,看著她不是很舒服也沒敢讓她多看。”
12月19日張秀紅老人永遠閉上了她的雙眼,她為維護歷史真相做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對於我們後人來說,南京大屠殺只是課本和歷史文獻上記載的冰冷的文字,我們沒有經歷過,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但是對於張秀紅老人這樣經歷過的人,他們需要一生去治癒。
因此我們沒有資格替先輩們原諒,我們能做的就是銘記歷史,砥礪前行!